第 164 章

離開觀星社, 凌樞他們心中對吳五的疑惑沒有解除,反倒更深了。

凌樞甚至懷疑,楊春和的失蹤, 甚至馮珍珠的自殺,都跟吳五有關。

但馮珍珠自殺對吳五又有什麼好處?

難道他在外面養了情人, 嫌棄馮珍珠可能被玷污,所以故意言語奚落,讓馮珍珠承受不了壓力進而走上絕路?而他殺人之後心生害怕,所以一走了之?

這說不通。

因為吳五不可能在外面躲藏一輩子,總是要回來的,到時候馮家不可能不追究。

如果不是嫌棄馮珍珠,那又是什麼原因?

凌樞覺得這其中必定有什麼隱情,是他跟岳定唐還沒找到答案的。

唯一可證實的,便是吳五此人並不像他對外表現得那樣深情, 他對馮珍珠,也未必就是出於真心喜愛。

「我聽說,吳五跟他四哥的關係, 並不是特別好。」凌樞忽然道。

岳定唐:「他們並非同母兄弟。」

凌樞搖搖頭:「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討厭一個人,會喜歡他的未婚妻嗎?」

岳定唐:「一般情況下,不太可能,除非他對馮珍珠愛慕已久,非常喜歡。」

凌樞:「我原本也以為如此,但如果你很喜歡一個人, 會在學校對另外的女人表現出興趣嗎?」

剛才何嘉年雖然沒有說得很直白, 但意思已經非常清楚, 他覺得吳五是個花花公子, 加入觀星社的目的也是為了跟女學生搭訕,而不是真正對天文星象感興趣。除了楊春和之外,他還接近過好幾個女學生,只不過最終將目標鎖定在楊春和身上。

是因為楊春和家境普通,更容易上鉤嗎?

岳定唐:「吳五暫時是找不到了,我們再去楊家看看吧。」

從楊春和身上,也許還能找到什麼線索。

岳定唐對楊春和那些筆記本裡反覆提及的蒼龍七宿,印象深刻,

雖然那未必就真跟什麼一|貫|道的青龍會有關,但在筆記裡未必不能再找到一些跟楊春和失蹤有關的線索。

凌樞打了個呵欠:「正有此意,那走吧。」

陽光正好,他渾身上下都透著股懶洋洋的勁兒,只差沒在臉上寫想睡覺三個字了。

岳定唐走了幾步,發現對方不動了,還以為他又犯懶,只好停下來回頭。

卻見凌樞正站在樹下發呆。

岳定唐走過去。

「怎麼,想學牛頓感悟萬有引力?」

凌樞微微一笑。

「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岳定唐略一思忖:「《羅密歐與朱麗葉》?」

凌樞咦了一聲:「你怎麼猜到的?」

岳定唐笑了:「不知道,我只是也正好想起那件事。」

年少輕狂的兩人,一個在樹上叫囂,一個在樹下跳腳,岳定唐敵不過凌樞口舌伶俐,還想上樹去打架,結果倒好,兩人一起摔下來。

當歲月遠去,細節模糊,唯有那本《羅密歐和朱麗葉》成為記憶深處的永恆。

他以為只有自己記得那段插曲,可沒想到對方也記得。

一個人記得是淒清,兩個人記得,就是驚喜了。

「那本書,我去法國之前一直帶著,原想等你去送別的時候贈你,沒想到——」

「沒想到我後來沒去。」

凌樞抬起頭,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落點點金斑,像記憶的細屑,落在身上,融入骨血。

「其實我本來想去的,但我爹病重臥床不起,抓著我的手說希望看我成家再走,我去跟杜蘊寧說,希望事急從權,過後再好好補償她一個婚禮,但她猶豫了,她說家里長輩不答應。當時凌家境況已經大不如前,因為我爹的病又花了不少,杜家已經開始後悔這門婚事,我知道,但我爹不知道,我不能讓他老人家知道這件事,只能讓杜蘊寧幫我假戲真做,她不願意,我們倆就吵了一架。後來的事情,你應該都聽說了。」

凌父去世,凌家敗落,杜家悔婚,凌遙散盡家財供凌樞出門求學。

曾經風光一時的凌家,就此在茫茫大上海湮沒,如一朵浪花在滄海橫流之中毫不起眼。

「其實我很慶幸杜家悔婚了。」岳定唐毫不諱言。

如果杜蘊寧堅定本心,不顧家人反對也要跟凌樞在一起,那現在所有人,可能都要奔往另外一條道路。

但現實沒有如果,所有一切都不可能重來。

縱使錯過,最後依舊能緊握手中,這是對於岳定唐而言最好的結局了。

他相信對凌樞亦然。

「如果杜家不悔婚,我估計現在就是一個閒來無事的富貴女婿了。我這人懶,不被逼一下就不會向前走,當時如果沒有出走上海灘,也就不會知道世界有多大,自己能做點什麼。」

凌樞伸了個懶腰,依舊是沒骨頭的模樣,朝岳定唐笑得瞇起眼。

「說為國為民實在太大了,我擔不起這麼大的志向,但大老爺們堂堂一世,能在戰場上多殺幾個敵人,幹點爺們該幹的事,挺好,哪怕落下一身傷,我也覺得,問心無愧,很痛快……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岳定唐實話實說:「我覺得你很迷人。」

凌樞噗嗤一下笑了。

岳定唐:「我要是早知道你去雲南,興許——」

就跟著一塊去了。

槍林彈雨,同生共死,另一種人生似乎也不錯。

凌樞忙道:「可別!您這是塊讀書的料,跟我們這些大老粗不一樣,您注定是要當教授的文化人,我怕您上了戰場立馬就變成炮灰,咱還是各得其所吧!」

岳定唐一聽,喲呵,小樣還得瑟起來了。

「這麼長時間,我也沒拖過你後腿吧?」

凌樞:「平時跟戰場可是兩回事。」

岳定唐:「我槍法不比你差。」

凌樞:「不光是槍法……對了,話說回來,你槍法在哪兒學的,你在國外上過軍校?」

岳定唐:「你想知道?」

凌樞一副毫無好奇心的表情:「您愛說不說。」

岳定唐:……

兩人邊走邊鬥嘴,很快就到了楊家。

楊家夫婦依舊愁眉苦臉,倒是沈人傑閒得快要發芽了,見了他們就開始抱怨。

「我說岳長官,我還得在這裡守多久?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清閒是清閒,可清閒過頭也是要命了,什麼事都沒有,這人遲早都會廢掉。這幾天楊家別說生人了,連左鄰右舍都不上門打招呼,說句不好聽的,連外頭的狗都繞著楊家走,我倒是想找條狗逗逗悶子呢,人家也不帶搭理我的……」

凌樞和岳定唐在楊家四處察看,最後進了楊春和的房間,沈人傑就跟在後面一路絮絮叨叨。

「這封請柬哪來的?」凌樞突兀道。

沈人傑驀地住口,莫名其妙:「什麼請柬?」

凌樞拎起書桌上面一封紅色燙金請柬。

沈人傑滿頭霧水:「今早我才進過這間房,沒看見這玩意啊!」

凌樞翻開請柬。

送呈楊先生,

謹訂於民國二十二年七月十五日子時,於青龍山莊舉行婚禮,屆時車馬接送,恭候貴客光臨。

底下沒有署名,也沒寫新郎和新娘是誰。

「這東西,從哪冒出來的?」

沈人傑盯著那上面的墨色字體,寒意油然而生,禁不住後退兩步,倒吸一口涼氣,他甚至懷疑那墨色其實是鮮血所書,隱隱泛著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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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