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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玄宗。

「他不是與你在一起?」

見周辰找上門來, 雲縱莫名其妙, 那日「周辰」上山,他也在場,後來便不見兩人, 周印也沒留下隻言片語, 他性子貫來如此, 雲縱只當他們已經離開上玄宗,卻沒想到今日又看到周辰。

「什麼時候的事情?」

周辰也覺得莫名其妙, 天知道他剛剛才從北海之墟出來, 然而聽到雲縱說及還有另外一個「他」上山, 然後周印就不見了時, 不由臉色微變。

雲縱立時察覺出不妥。「怎麼?」

周辰面色凝重,「只怕有人假我之名,將阿印帶走了。」

他知道雲縱與周印的交情,也不瞞他。

雲縱聞言亦色變,「誰?」

能夠悄無聲息瞞過眾人,帶走一個化神期修士, 起碼放眼整個太初大陸, 還沒人能做到。

周辰淡淡道, 「也許是天帝承明吧。」

有能力這麼做的人, 除了天帝, 便是魔主, 但容羽與他本來就有合作關係, 沒必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無聊事情, 所以也就剩下天帝了。

雲縱沉默片刻,「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人如何能與天鬥,人族沒人能鬥得過他,包括阿印,所以他才有恃無恐挾持阿印來要挾我。」周辰微哂一聲,「我要去會會他,你自己小心。」

說罷便沒了蹤影。

雲縱緊緊擰眉,連秋閒雲等人進來也沒察覺。

「掌教這是怎麼了,欠了別人的錢沒還嗎?」葛禹笑道。

「不,這年頭欠錢的才是大爺,掌教一定是被人欠了錢沒還。」秋閒雲煞有介事。

雲縱這才回過神,「你們怎麼在這裡?」

兩人翻了個白眼,「我們已經站了半天了,就是長得醜,沒人注意到。」

跟在後面的余舟等人都笑了起來。

雲縱卻無心玩笑,把周印失蹤和可能有的推測簡單說了一下,眾人俱是一愣,隨即正色。

「掌教有何打算,我們但憑吩咐。」

「上界的事情我們有心無力,只能寄望阿印平安無事,不過大陸這邊,我們卻可以做點事情。秋師叔,葛師叔,勞煩你們親自拿我的親筆信,各自到青古門和天衍宗走一趟,闡明上玄宗最近發生的事情,表明我們要與之結盟,共同對付靈台寺的誠意,余師兄,你去見蒼和國君,讓他盡快罷手收兵,不要摻和這場戰爭,否則我上玄宗非但袖手,還會倒戈。」雲縱雖然不喜歡當掌教,可他並不是沒有能力當好掌教,此時條理分明,莫名地就讓人也跟著冷靜下來。

眾人一一點頭,各自領命離去。

卻說周辰那邊,他心裡再急,也不能就這麼衝到上界去,便先回了北海之墟,召集眾人,說明此事,他本想帶上尺鴻和永言就行,結果在離嬰等人的強烈要求下,不得不加上離嬰、非玉、明皓,一下子由勢單力薄的三人組變成浩浩蕩蕩的六人行。

離嬰的理由是這樣的:雖然我跟尺鴻打不過天帝,但是輸人不輸陣,既然要去談判,當然要帶個嘴皮子利索的,永言那種三句話憋不出一個屁的人,哪裡比得上臣的一根手指頭,把臣帶上,把天帝氣死拉倒。

周辰道:「……素錦有孕,你為了去吵架,老婆孩子也不要了?」

離嬰很委屈:「就是她讓我去的,說我在家喋喋不休,吵死她了,不如去找天帝說個夠!」

所有人臉上露出心有慼慼然的表情,顯然對素錦的話深有體會。

周辰扶額:「……如果我跟承明打起來,此行很可能會有危險,你們為什麼看上去都躍躍欲試,還很開心的樣子?」

非玉喊冤:「尊主,我這是因為想到能去救回周先生而感到高興!」

明皓實話實說:「政務太多了,好不容易能夠出去公費旅遊一趟。」

尺鴻道:「尊主,您現在所有力量都覺醒了,就算對上上古神祇,也有一拼之力,何況我們在上界還有內應,天帝的左臂右膀已去,其餘的人我們也可以解決,此番真正要對付的,其實就是天帝一人而已。」

永言下了總結:「我們對您很有信心。」

周辰:「……」

上界。

對於凡間修士來說,上界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地方,但對妖族來說卻非如此,幾萬年前,他們就曾經是這裡的主人,所以在凡人眼中,這些矗九霄而垂雲,在雲霧間層巒聳立的雄偉仙宮,於周辰等人,卻毫無稀奇之處。

天帝似乎早已料到他們會來,幾人剛到南天門,便見幾名侍女立於那裡,曲裾環珮,溫婉動人,連帶著氣質也沾上幾分仙氣。

「聽聞妖皇陛下遠道而來,陛下特設筵席,命我等在此恭迎。」那幾人齊聲道,盈盈下拜,嚦嚦婉轉。

周辰雖然心憂周印安危,面上卻也半分不露,只是淡淡道:「有勞,帶路吧。」

財大氣粗,這是什麼形容?鑒於對方的身份,侍女也不敢問,忙在前面引路。

這是自幾萬年前仙妖大戰之後,妖族第一回到上界,旁的不說,便是他們這些天宮的普通侍女也要謹慎三分,眼見這傳說中三頭六臂的妖皇,竟是這般俊美清貴,絲毫看不出妖氣,出來相迎的幾名侍女不由都臉頰微紅,心跳微快。

沿途瑤花瑞草,仙池飛瀑,亭台樓榭,仙樂飄飄,自不消說,那些天兵,個個金甲銀盔,威風凜凜,那些侍女,人人宮裙飄逸,冰肌玉骨,連帶著腳下白玉石板,亦縈繞著若有似無的霧氣,襯得這仙境越發飄渺三分。

尺鴻便道:「離嬰,你說上界這麼窮,為什麼還把靈氣都花在裝點宮闈上?」

離嬰道:「上界怎麼窮了,我看挺有錢的啊,要不怎能連這些侍女的裙子,都是用彩頸鶴的羽毛所織。」

尺鴻又道:「要是不窮,幹嘛還下界去跟那些凡人修士搶奪靈氣,明明就是過不下去了,天地靈氣再多也是有限,上界養了這麼多閒人,遲早有一日會揮霍完吧。」

離嬰恍然:「那我明白了。」

尺鴻道:「你明白什麼?」

離嬰道:「說到底,就是會裝,明明已經過不了去了,還要窮奢極欲,把氣派給裝出來,這在凡間有一句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尺鴻奇道:「這種心理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咱們妖族怎麼就裝不來?」

離嬰語重心長:「所以你當不成上界神仙啊!」

兩人一唱一和,把上界都奚落了個遍,偏偏聲音還不小,沿途那些上仙士兵,個個都聽見了,那幾名侍女原本是奉了命,特意將他們往天宮最氣派的地方走了一圈,卻沒想到離嬰跟尺鴻語出驚人,她們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腳步不由加快許多。

一行人入了紫霄宮,那裡頭已經坐了不少人,上首正是天帝承明,旁邊還坐著一名男子,狀若親密,七宮十八殿的上仙分坐左右,中間空了塊地毯出來。

周辰掃視一周,發現老熟人寧昌也在裡頭,朝他眨一眨眼,隨即低下頭,無比專心地看著案上鮮果,彷彿那上面長了一朵花出來。

其他人頭一回見到這妖皇,自然都紛紛報以注目禮,好奇有之,探究有之,就是沒有鄙夷或輕視。——就算之前有,在如今上界兩員大將,翊華身死,桓楚和大半上界近一半仙族還身陷北海之墟的情勢下,也沒有人再敢流露出這種情緒。

「妖皇遠道而來,不亦樂乎,請入座吧。」天帝一說話,周圍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周辰微微一笑,完全沒有與他周旋廢話的意思,開門見山便道,「我已下令,你若不放人,桓楚和那一半仙族,也回不了上界了。」

此話一出,人人色變。

要知道上界七宮十八殿裡,就有桓楚和其他幾人的道侶,他們當然不肯眼睜睜看著周辰殺人,不由紛紛望向天帝。

在這種情勢下,天帝如果不把桓楚等人的性命當回事,那麼就算他權威再盛,這個天帝寶座,只怕也要坐不穩了。

天帝顯然沒料到周辰如此光棍,不由瞇眼端詳了他好一陣,忽然道,「朕要與妖皇單獨會談,你們都退下罷。」

上界諸人陸續退下,離嬰他們望向周辰,但見後者微微點頭,他們也轉身離開。

待得偌大正殿中只剩兩人,天帝道:「妖皇,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周辰道:「在靈台寺,我就已經見過你了。」

天帝懶洋洋一笑,「那不過是我的□□之一而已,□□與本尊,終究是不一樣的。」

周辰頷首,「那倒是,化身的性格就已十分惡劣,本尊的性格還要變本加厲。」

天帝噗嗤一笑,「妖皇,莫忘了你道侶還在朕這裡,逞口舌之快並不能改變什麼。」

周辰道,「他只是一個人,而你留在北海之墟的仙族,卻有數十萬之多。」

天帝淡淡道,「你不妨試試好了,他們的性命,其實朕一個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你的道侶……」他頓了頓,露出一抹惡意的笑容,「聽說你們之間還有同心血契?」

他見周辰不答,又笑道:「同心血契,一生俱生,一死俱死,朕沒料到妖皇竟是如此癡情之人,連朱雀堪與天地同壽的壽元,也肯與旁人分享。」

周辰斂了笑容,沉聲道,「你待如何?」

天帝悠悠一笑,「妖皇何必著急,不如先見見人。」

他修長的左右憑空一引,旁邊多了個人,手腕被緊緊握在天帝手中,對方的身軀卻癱坐在地上,頸子軟軟垂下,看不清表情。

「阿印!」饒是周辰再鎮定,也禁不住變了顏色,認識周印這麼久,即便是生死關頭,也從未見過他如此軟弱。

天帝看著他終於形於色的焦急,「朕不明白,你是朱雀,其源可追溯上古之時,力量何其強大,為何會喜歡上一個螻蟻般的凡人,竟還與他下了同心血契?」

周辰淡淡道,「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

天帝道:「你不如瞧瞧他與以往有什麼不同?」

他捏起周印的下巴將他的頭抬起來,但見周印面色蒼白,雙目緊閉,人事不省,周辰看得心頭一痛,拳頭下意識握緊,恨不得能上前將他搶過來。

「他的修為盡失,就算有你的一半壽命,往後也不過是一點點衰老下去,直到這具身體支撐不住,然後,你要麼為他尋覓靈藥延長壽命,要麼就得跟他一起死,這樣值得嗎?」

周辰卻突然哈哈一笑,「你太不瞭解他了!此等懦夫行徑可不會是我家阿印所為,就算這樣,他也只會重新修煉,再艱苦也罷,唯獨不會放棄!」

「喔?」天帝抿唇一笑,「若果朕現在就殺了他呢?」

隨著話語,他的手慢慢撫上周印的脖頸。

「住手!」此情此景,周辰當然無法再冷靜,「你到底要如何?」

天帝道:「那五件法寶呢?」

周辰慢慢道,「在他手上的須彌戒裡,你先讓他醒過來。」

天帝的目光落在周印手指上,他沒有想到自己心心唸唸想要得到的東西,竟然一直就在自己身邊,更奇異的是,以自己的能力,竟然察覺不到須彌戒裡的波動。

周辰道,「須彌戒已經認了主,沒有他自己的同意,是拿不出那五件法寶的。」

天帝的手掌按上周印的天靈蓋。

過了片刻,周印緩緩睜開眼睛,帶了些初醒的迷茫。

「阿印!」周辰想要確定他沒事。

周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卻以眼神安撫他。

「五件法寶呢?」天帝仍舊面帶笑容,但若是親近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此刻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周印的另一隻手摸向須彌戒,不一會兒,但見殿中流光溢彩,開天鏡,洗天筆,靈犀角,霞影釵,黃泉燈,五件法寶憑空出現,週身瑩華,一望而知不是凡物。

天帝目光微微一閃,目不轉睛地盯著五件法寶,眼中難掩欣喜。

周辰沉聲道:「你現在可以放人了。」

天帝淡淡道,「朕還有一個條件。」

周辰看著他。

「你那五個長老,對你忠心耿耿,如今還在外頭等著,你去殺了他們,朕就放人。」 天帝笑道,「朕想看看,下屬和道侶,你選擇誰?」

殺了周印,周辰也無法活。

殺了離嬰等人,周辰也會威望盡失,成為妖族罪人。

周辰,你要怎麼選?

周辰沒有吭聲,周印也沒有說話,兩人的目光的空中交纏,彼此意味難名。

天帝好整以暇,大殿中一片靜寂。

半晌,便聽得周辰冷冷道,「我殺了他們,你便放人嗎?」

天帝感覺到被自己抓著的手隱隱一抖,心情更好,「自然。」

周辰深深看了他一眼,驀地轉身,往殿外走去。

腳步踩在猩紅的地毯上,發出沙沙聲響。

他伸手去推開大殿的門。

一隻腳已經抬了起來。

就在此時,變故陡生!

天帝感覺到被自己抓著的手忽然消失,不由低頭去看。

就在這一瞬間,周印已經暴起發難,手中劍光飛向天帝。

天帝冷笑一聲,一手拂袖,蒼河劍瞬間斷成幾截,另一隻手按上周印胸口,周印一口血吐了出來,人也跟著往後飛去。

但這個空隙裡,周辰也剛好轉身,彷彿與周印約好了一般,撲向天帝。

剎那間,大殿光芒大漲,金黃一片,耀眼奪目,讓人無法直視。

朱雀完全覺醒的力量,連天帝承明也無法抵擋。

承明大驚,本想隱身遁走,卻捨不得那五件法寶,更不甘功虧一簣,他握住手中的九霄山河劍,劈向朱雀。

劍光絢麗而強大,照亮了整個大殿,可與金黃羽翅相遇,卻瞬間被後者吞噬,承明只覺得胸口一疼,手肘不由自主握著劍往身前撞來,身體被劍芒反噬,人也重重撞上身後的雕龍玉柱。

轟隆一聲,玉柱斷為兩截,屋頂坍塌下來,偌大的華麗殿宇轉眼變成廢墟。

這樣大的動靜,不可能沒有驚動任何人,只聽得人聲鼎沸,上界諸人與離嬰等悉數趕到,卻並沒有打起來。

承明機關算盡,卻只算漏一環,他吐了口血,緊緊盯住被周辰扶起來的周印:「你的修為不可能……」

周印淡淡道:「大道無形,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而道大成。」

他所念的,正是太初大陸上許多修士入門必學的《太上清靜經》中再尋常不過的一段話,意思是天道並沒有什麼固定的模式,等到心中空然一片,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你的道也就成了。

這段話被許多門派用來教導弟子修煉時要學會排除雜念,然而因緣際會,卻十分吻合先前周印的處境,也正是憑著那股僅存的「氣」,他雖然沒有去修補靈根,卻於絕境中悟了另外一條修煉的道路,反其道而行,逆轉經脈,行氣百穴,終於得成大道,雖然體內已經靈根俱廢,可世間一切,風雨雷電,無處不是靈根所在,無處不可用之為靈根,所謂因禍得福,正是如此。

寧昌上仙忽然開口:「陛下勞累過甚,不如先去歇息,這裡由臣等代勞便是。」

承明見他身後站了不少人,卻沒有一個是自己的心腹,更無一人討伐周辰他們,便知此番自己一朝失算,已經全盤皆輸,這個寧昌隱忍已久,又與自己素有怨隙,顯然早與周辰勾結,前來逼宮。

想及自己籌謀多年,眼看夙願將償,卻功敗垂成,不由將眼前諸人恨之入骨,一面仰頭大笑:「就憑爾等跳樑小丑,也想殺朕?從今天來到這裡,你們就已經輸了!」

他髮髻凌亂,胸口血跡斑斑,已經不復先前風姿,此時看上去更有些癲狂,周辰心覺不妙,微微皺眉,對周印低聲道,「我們先走……」

話未說完,便見承明身上格格作響,彷彿骨骼將裂,隨著這陣古怪的聲音,他身上陡然迸出一陣炫目的光芒,隨之而起的是一陣天搖地動,本已成了半片廢墟的大殿轟然倒塌,粗重的玉柱砸向眾人。

眾人身上都有防護結界,一時倒也不懼,卻弄不清承明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只聽見寧昌啊的一聲:「不好,他這是想與我們同歸於盡呢!」

遠處轟隆聲此起彼伏,建築物不停地倒塌,地面搖晃越來越劇烈,就像整個上界都要四分五裂一樣。

尺鴻道:「憑他一人就能毀了上界,為什麼還打不過尊主!」

寧昌駭得連聲音也變了:「你知道什麼,他必是將上界的靈脈與自己身體相連,一旦自毀,整個上界都要崩塌,連帶著太初大陸也要遭殃,這回可沒有女媧來補天了!」

隨著他聲音方落,承明整個人已經被光芒吞噬,不復聲息,但那些光芒卻越來越盛,所到之處,修為稍微弱一些的仙族的結界已經毫無用處,整個人都被光芒穿透,吐血而亡,更別說那些侍女和天兵。

正如寧昌所說,上界一完,牽連的是整個天地的格局,別說首當其衝的是太初大陸,只怕連北海之墟也要不保,當年共工撞倒不周山,尚有女媧煉五彩石補天,如今神祇已經悉數隕落,又哪來的救世主?

就在人人絕望之時,只聽得離嬰指著承明喊道:「你們看!」

就在那片光芒之中,隱隱有一點特別的紫色亮光。

開天鏡,洗天筆,靈犀角,霞影釵,黃泉燈,彷彿也都受到感應,自動連成一片,瞬間將承明所引發的光芒壓了下去。

周辰道:「原來靈吉珠在他體內!」

六芒齊聚,山河社稷圖重現於世。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一幕所吸引。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紫霄宮殘亙斷瓦的狼藉,而是一片壯闊瑰麗,綿延起伏的山脈河川!

一切回溯到天地初開之時,盤古開天闢地,堪為宏偉功績,然而後人一直以為自己頭頂的這片天,腳下的這片地為盤古所開,是為謬論。

宇宙洪荒,日月辰宿,這是一個廣袤無比的世界。

天有三十三天,地有九十九地。

這不過是個概數,實際有多少,沒有人知道。

當年上古神祇所管轄的,自然也不僅僅是太初大陸,還有這個世界以外的,無數個世界。

然而共工祝融大戰,將不周山撞榻一角,女媧不得不煉石補天,修補世界的裂縫,同時也將通往其它世界的通道封上。

自此之後,眾人只知這個世界有仙、妖、魔、人四族,只知有太初大陸,上界,異界,和北海之墟,卻不知道在這之外,尚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山河社稷圖的秘密,就在於此。

柔和的光芒蘊含了女媧遺留下來的力量,將承明所造成的破壞一一撫平,修補裂痕,重整三界秩序。

縱然那個神祇早已隕落,但她愛護這片天地的心,卻從來未曾變過。

周辰忽然歎了口氣,低低道:「我總算知道承明為何不擇手段,都要得到山河社稷圖了。」

尺鴻不解:「為什麼?」

周印道:「因為這個世界的靈氣遲早會枯竭,就算殺了所有修士也是治標不治本,所以他希望能借此打開去其它世界的通道,把其他世界的靈氣攫取過來,甚至統治那邊的世界。」

周辰道:「一個皇帝在知道他所統治的國家,不過是大陸一角時,總會野心勃勃,覺得他還能統一天下。」

周印淡淡道:「貪心不足,反受其害,天道有常,報應不爽。」

周辰將他抱住,親了一口:「沒錯,所以我有阿印就滿足了!」

大陸歷六萬七千三百年五月,包括上玄宗、青古門、天衍宗、金庭門等太初大陸的大部分宗門結盟,聯手對抗靈台寺。

在前者的襄助下,東嶽國節節敗退,潰不成軍,沒了神仙助陣的靈台寺實力大減,主持非塵戰死沙場。

同年九月,靈台寺被滅。

同年十一月,東嶽國被滅。南句,西陵,蒼和三國會盟,共同瓜分東嶽,並簽訂百年同盟,藉以共同對付北昌。

世事悠悠,白雲蒼狗,不過是久分必合,久合必分。

「周潮生,你在幹什麼!」

一聲河東獅吼,嚇得小孩手一鬆,一隻貓從他懷裡竄出來,撲向來人,委屈地喵嗚喵嗚地叫。

「娘,你來了!我想起今天的法術口訣還沒背,我去背了!」小孩嬉皮笑臉,轉身就想溜,奈何動作沒有他娘快。

玲瓏看著被他染得五顏六色的白貓,擰著他的耳朵獰笑道:「你竟敢把麵團作弄成這樣,今天不讓你爹把你打得屁股開花,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周潮生笑道:「娘,你名字倒過來寫叫瓏玲,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老人家耳聾呢,不好不好!……哎喲,我的耳朵,耳朵!」

一大拖著一小走到院子裡,卻見堂堂金庭門掌門,此刻正趴在石桌上托著腮發呆。

「師兄,你怎麼了?」玲瓏摸上他的額頭。

「喔,玲瓏,」周章回過神,「潮生,你又調皮了?」

「沒有啊,我就是跟麵團玩兒,娘又凶我了!」周潮生靠過去撒嬌,「爹你在幹嘛呢,想情人啊?」

「胡說八道!」周章敲了他的額頭一記,「難怪你娘要打你,我是在想你叔叔!」

周潮生道:「叔叔怎麼了?」

周章歎了口氣,「你叔叔一去就是好幾年,也不知道如何了?」

玲瓏笑道:「以周大哥的能耐,必不會出事,更何況還有妖皇陛下在。」她看了看周潮生,「若不是有這小討債鬼在,我也想跟去看看,那傳說中的與太初大陸不同的許多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

春日融融,花開燦爛,周章看著這一大一小,只覺得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別處再好,在我心中,也不及你們。」

———全文完———

※※※※※※※※※※※※※※※※※※※※

啊哈哈哈哈終於完結了,長出一口氣!

沒有傳說中的稱霸世界的結局,不知道大家會不會失望,這是從一開始就設定好了的,俺覺得俺還是寫不來那種傳統的修真升級文,寫著寫著,就會覺得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必定有陰謀,結果就會穿插很多勾心鬥角,然後神展開成這樣。

關於山河社稷圖的秘密,不知道大家看懂了沒有。

本文裡出現女媧、伏羲這樣耳熟能詳的神明,不是我偷懶,而是故意的,假設我們這個世界,跟周印那個世界,在上古都是相通的,所以擁有同樣一個神明,也擁有同樣的神話傳說。但是在上古大戰的時候,由於共工撞榻了天柱,導致女媧補天,由此也把這些空間的通道都封上。

從此之後,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發展規律,所以後面,我們的神明有太上老君那些,而周印那個世界的歷史,則那麼發展下去。

但是由於山河社稷圖的存在,周印他們就擁有了在每個世界來回穿梭的能力,也就是說,他有可能會來到我們這個世界。

好了,這就是整個故事的世界觀。【大家鼓掌,呱唧呱唧……

接下來要寫承諾好了的H,和周印他們來到我們這個世界的番外,後者如果大家不感興趣,俺也就可以偷懶不寫了= =

多謝大家對本文的支持,等番外之後再決定下篇寫什麼。(由於霸王票界面全部被抽掉了,放在下章再感謝。)

《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