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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幸甚至哉(1)

    时空的细流,在眼前飞转。它们有异常缤纷的色彩,乍一看,又似乎没有任何颜色,而是空白。它们像一个深深的漩涡,将陆惟真吸入。她拼命挣扎,使出大青龙的全部力气,可一波波能量,就像打在了虚空里,无影无踪。

    最终,漩涡没顶。

    陆惟真陷入了无意识中。不是昏迷,只是空白,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彻彻底底。

    ……

    陆惟真猛地睁开眼,又眨了眨,首先看到的是淡灰色的天空,无边无际。然后就感觉到脸有点痒,手背和脚踝也是。她打了个寒颤,连忙坐起,发现自己……

    躺在一片荒原中。

    是真正的荒原,全都是灰败的草,约莫齐她小腿,茫茫望不到边际。刚才就是这些草令她发痒。远方有一片雾气朦胧的森林,只见模糊轮廓。

    这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按了按额头,头还有些晕沉,而昏迷前的记忆,也随之清晰。

    她被林静边吸进了葫芦。

    难道这就是葫芦里的空间,一个泡泡宇宙?还是说,她被葫芦里的时空装置,到了别的地方?按下心中疑惑,她感觉到两条腿上,被林静边的钢镖打中的位置,还非常疼,转头一看,愣住了。

    钢镖没了,几处伤口全都被人包扎过,用的黑色布条,简陋,但是足够整齐,紧紧缠着出血口。否则她现在醒来,看到的应该是满地的自己的血。

    谁替她包扎的?她想起先自己一步被吸入葫芦的许知偃,精神一振。看来他也没事。

    哪怕被吸进了异度空间里,只要人没事,就还有希望。

    就是不知道许知偃跑哪儿去了。陆惟真估计他是去探路了。

    她又四处看了看,一片深灰、浅灰、灰白、暗白的颜色。风轻轻吹过,云在天空飘动,草细细作响。这真的是一片空旷无比的荒原,连个鬼影都没有。

    陆惟真决定就在原地,等许知偃回来。身上的伤口还锐痛着,她就坐着不动。只是口好干,还非常饿,毕竟她之前……经历了和那人的生死大战,体力都消耗完了。

    没想到她还是被吸进了他的葫芦里。也好,从此是否就不欠他了?她心里竟有些轻松。

    只是这里完全不像有食物的样子,就看许知偃能不能弄点什么回来了。

    先喝点水。

    心念一动,她展开一只手掌,唤水。谁知才刚刚将聚集了一点能量到胸口,就感觉到一阵锥心的痛直刺下来,她的手掌一下子垂落,喉咙一片腥甜,身体里的能量也烟消云散。

    怎么回事……

    陆惟真后背一阵密密麻麻的寒意,她的力量呢?

    尽管进入葫芦前,被紫光压制,又体力透支,还中了镖,但现在她感觉还好,并不十分累,也都是皮肉伤,她的力量为什么会使不出来?

    陆惟真木木地坐着,过了一会儿,手撑地面猛地站起,结果伤口又是一阵疼,还使不上什么劲儿,一下子又摔倒在地,还出了一身汗,满脸杂草和灰土,狼狈极了。

    她也不爬了,就这么躺在地上,心想,不,我不能急,一定不能急,先保存体力,等许知偃来了,再说。

    她强迫自己不要乱想,闭目养神,放松身体,咽着口水,拼命滋润已然干涸的喉咙。

    这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又尝试着提了提气,运转能量,这一回,居然感觉到一股微小的能量,温温热热的,轻盈地在身体里流转,也能运转到掌心,不再感觉到阻滞了。只是,那股能量非常小。

    但这足以令陆惟真欣喜若狂。

    这是否意味着,她的能量是可以恢复的?

    她猜想,是否进入葫芦的时候,力量受到了某种压制,但这种压制只是一时的,否则她不可能恢复。又或者是进入了异度空间,她的能量还需要和这个空间的元素,融合适应,所以暂时使不出来。

    这么解释好像很合理。陆惟真心中大定,平心静气,静待复原。

    她闭着眼,继续躺着,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宛如一条意志坚定的死鱼。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丝响动。听着是有人的鞋底,轻轻踩在了草上,陆惟真立刻睁开眼,起身转头喊道:“许知偃!”

    一个人,站在十来米远处。白色背心,黑色长裤,短靴,腰间别着那个黑色腰包,身上原本的黑色衬衣不知所踪。他站在那里,仿佛要跟身后灰暗的背景,融于一体。他看着她,没有表情。

    陆惟真彻底呆住了,慢慢爬起来,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很失望?”陈弦松说。

    陆惟真:“不是……”又闭了嘴。

    陈弦松没再看她,竟自顾自坐下,拿背对着她。陆惟真还发着愣,一眼就瞧见血迹斑斑的白背心下,遮不住的满背伤痕,还有肌肉线条的凸起。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伤口上整齐缠着的黑色布条。一时间,那恍恍惚惚的感觉又上头了。只是这种感觉,已太久没有过。她的心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记忆中,她被吸入葫芦时,陈弦松从远处飞扑过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光在她眼前泯灭,葫芦外的一切消失,天、地、树、月,还有陈弦松。他并没有被吸进葫芦里,他也不可能为了救她追到葫芦里来。

    可他人为什么又坐在这里?许知偃呢?

    风低低吹过,旷野一片寂静。天空中没有太阳,连只鸟都没有。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世界仿佛是死的,除了他们俩,抑或还有不知所踪的许知偃,没有其他活物。那股子弥漫在空气里死气,仿佛笼罩着一切。

    两人就这么隔着十来米,各自坐着,半晌,无人说话。

    然后,陆惟真就看到陈弦松从腰包里,拿出了一个军用水壶,喝了几口,而后放在身旁的地上。他又从腰包里,摸出了一块……压缩饼干,吃了起来。

    原来他的无限腰包,还可以装干粮和水。也是,否则他每次出任务,除了腰包,什么也不带,东西原来都放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