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5)

  5.似曾相識

  三人在床前的圓桌坐定,接著是長久的沉默。

  喜彤手足無措地擺弄著茶杯。墨迪只是看著她,深情地看著,卻不說話。蘇儒文則看著墨迪,思考著該用怎樣的措詞來向墨迪提起那件事。

  整個屋裡靜悄悄的,只有窗前的風鈴在風中"叮叮噹噹"地自娛自樂著。

  "啊,墨迪呀!你知道,我一直挺看好你這孩子的。"蘇儒文微笑著開口。

  "嗯,多謝夫子抬愛。"墨迪笑得禮貌。

  喜彤低著頭,心中打起了小鼓。

  "我知道,感情上的事我這個做夫子的不好過問。可是,我總覺得女子的柔美和男子的陽剛才是最配的,打個比方,喜彤和你站在一起,一個嬌小,一個高大,這樣才配嘛。相反,你若跟個男……"

  "啪!"茶杯被打落在地,喜彤輕輕地鬆了口氣,總算打斷了爹的話。

  "喜彤,怎麼這麼不小心?"蘇儒文轉頭低聲責備了句。

  墨迪稍帶驚訝地看了看喜彤略微緋紅的臉,回味著蘇夫子剛才的一番話,忽然如釋重負地一笑。

  "伯父的話我懂了,其實我早有此意,只怕喜彤不情願,以後的事我自有主張,請伯父寬心!那我就先告辭了。"

  "好!好!你能明白自是最好!"蘇儒文讚許地笑道。

  墨迪已走出房門,喜彤看著他嘴角輕揚的微笑,不禁疑惑起來。

  什麼呀?他懂什麼了?為何將"夫子"突然改為了"伯父"?為何自己會不情願?不理解呀,難道他和那司徒白真的有什麼?不會吧?

  算了,不管那麼多,只要沒有穿幫就好。看著爹滿足的笑容,喜彤不禁懷疑起爹當年的狀元到底是怎麼考的?

  "喜彤啊!你在笑什麼啊?"蘇儒文忽然問道。

  "啊?沒有啊!"喜彤低著頭。

  "說起來,這些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這麼奇怪的癖好我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喜彤,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狀元到底還是狀元,雖然老了,卻還是很精明的。蘇儒文打量著喜彤眼睛裡的不安和閃躲,略帶疑惑地拉開床上的帳子。

  床上司徒白微皺著濃眉的睡臉,依然俊美如天人。

  "如果你騙了我,我一定會將這小子趕出門的。不管他是死是活!"蘇儒文的語氣有著與以往不同的嚴厲。

  喜彤仍低著頭,不敢出聲,直到蘇儒文交代幾聲後離開房間,才鬆了口氣。

  嗅到的是海水鹹鹹的氣息,看到的是海水粼粼的波光,觸到的也是海水清透的冰涼。

  可在這深海之中卻有那樣的幽藍色蝴蝶,半透明的美麗蝴蝶圍繞著喜彤飛舞,喜彤伸出手,一隻小巧的蝶停在了她的指尖。

  好美的蝴蝶啊!

  喜彤回過頭來,親熱地叫著眼前八九歲的男孩,男孩的眼睛亦如海水般湛藍清澈,他看著喜彤,神情充滿憐愛,卻也出奇地沉靜和堅毅。

  幽藍的蝴蝶圍著兩人起舞,男孩看著小女孩嘴角興奮的笑容,也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喜彤的聲音清脆甜美,一次次呼喚著男孩。

  哥哥,哥哥,哥哥……

  喜彤猛地睜開眼,原來是個夢。

  墨迪和爹爹離開之後,她就自己照顧司徒白,沒想到竟然會睡著。

  只是剛才那個夢,好真實啊,就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幽藍的蝴蝶,還有夢裡那個被自己叫做哥哥的男孩感覺都好熟悉啊,不知為何,喜彤覺得好像自己遺忘了些什麼,那個男孩怎麼那麼熟悉呢?還有夢裡的蝴蝶怎麼和之前司徒白身邊的蝴蝶那麼相似呢?望著眼前的司徒白,喜彤開始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月光如水,夜風中含著曖昧的清香。

  窗前的風鈴時不時發出低沉卻異常動聽的聲響。

  喜彤看著依然昏迷著的司徒白,輕輕用布擦乾淨他額上的血跡。大夫已經來過一次了,簡單地把所有的傷口都包紮起來,血基本已止住。

  好在大夫也說司徒白的體質很奇怪,要是普通人,那麼重的傷必死無疑,可是司徒白只是昏迷,而且在昏迷的同時那些傷口竟然自己在癒合。

  奇怪的人……

  喜彤忽然想到他身上的佩劍。她還記得,司徒白的劍上有一顆泛著藍色光澤的珍珠。喜彤皺著眉頭想了想,低頭把掛在自己胸口的那顆珍珠取了出來,在月光下細細地打量著。

  唉,奇怪了,怎麼她的這顆珍珠和司徒白劍上那顆珍珠感覺很像呢?

  兩顆都是乳白色的珍珠,卻散發著神奇的藍色光芒,唯一不同的是司徒白那顆珍珠發出的光芒如利劍般尖銳,而自己這顆的光芒卻如波光般柔和。

  喜彤一邊擺弄著自己的珍珠,看著它發出淡淡柔和的藍色光芒,一邊胡思亂想,以至於沒有發現,此時,司徒白的手腕上,一根藍帶穿過的乳白色珍珠,同樣散發著淡淡的藍色的光澤。

  唉,這個司徒白到底是什麼人呢?在他的身後會有怎樣的故事呢?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江湖人物?邪教?

  鮮血、白骨、刀光、劍影……

  是那樣嗎?這個人經歷的就是那個血腥而險惡的江湖……

  也許他是一個俠客,劫富濟貧,用血腥的手段做著善事……

  也許他是一個殺手,鐵石心腸,用鋒利的劍來賺取生活的經濟來源……

  劍?嗯,今天爹看到司徒白的劍時,臉上好像出現了一種很不安的神色,難道他之前見過這把劍?爹應該和這些江湖人物沒有什麼交往吧?難道說,是他猜到我說的都是假的?不會吧,如果他猜到了肯定會當場揭穿我的。

  不過,這種粗劣的謊言應該瞞不了多久吧。

  不行不行!不能讓爹知道我在撒謊,不能讓爹把司徒白趕出去,這樣的話她蘇喜彤豈不是要被人恥笑?豈不是要被人說成見死不救?再說了,都是因為她,司徒白才會變成這樣的。該怎麼辦呢?

  "小姐,路公子在院子裡等你!"月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喜彤打開房門,回頭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司徒白。

  說是床,其實是竹榻。因為是夏天,為了涼快,人們大多不睡床而睡竹榻,喜彤家也是一樣。

  不過這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個竹榻可以移動。

  喜彤忽然靈機一動,停下身來,叫住了丫頭月兒:"月兒!請路公子到我房裡來聚聚吧!還有請爹一個時辰後過來!還有還有,備一壺酒來!"

  月兒點頭跑開了。

  喜彤急忙把司徒白頭頂的蚊帳拉了下來。

《《ONE》(壹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