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人面魚

  清晨的第一線陽光照進屋子裡。蘇子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頭微微有些痛。他撐著頭站了起來,隱隱記得昨晚做了一個晦澀的夢。
  穿著拖鞋,走進衛生間洗漱的蘇子辰站定,腦海裡是某個畫面閃過。他疑惑的看著鏡中的自己,隱隱的覺得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蘇子辰回到床邊拿起自己的手機,是妮妮的來電。他按了通話鍵,手機裡傳來妮妮輕快悅耳的聲音,『蘇子辰,你還不起床?我都起來好一會了。客棧裡提供了荷葉粥看起來很不錯。』
  蘇子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我稍後就來。』他遲疑了幾秒,問妮妮,『昨晚你是不是發過短信給我?』
  妮妮的聲音裡是驚訝,『沒有啊。我很早就睡了』
  蘇子辰笑了笑,『我大概頭髮沒干就睡了,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我去洗漱,待會見。』
  他掛斷電話,翻開手機的收件箱,裡面確實沒有昨夜妮妮發來的短信。
  蘇子辰將手機放在旁邊,總覺得記憶中有一團迷霧。他的視線落在了拖鞋上,心中一動,他將拖鞋翻了過來,鞋底很乾淨。醫生大多有潔癖,所以蘇子辰外出旅行時也會帶上自己的衣物。蘇子辰從行李箱裡拿出來的衣物換上。拿起脫下的浴袍輕嗅。浴袍並不是他慣用的洗滌劑的氣息。
  蘇子辰看著雪白如新的浴袍,溫和的臉在晨光中透出一絲凝重。他只隱約記得妮妮發來求救短信,他去了鏡湖,之後就一片模糊。妮妮為什麼刻意隱瞞昨晚發生過的事情。纖瘦的妮妮,又怎能將他帶回客棧房間,洗乾淨浴袍和拖鞋?
  晨光裡。
  妮妮穿著白裙,站在花樹下等候者蘇子辰。他帶著神色平靜的蘇子辰一起去了露天的院子裡,客棧提供的荷葉粥芳香怡人。
  妮妮將粥底給蘇子辰,十指纖纖。蘇子辰心中有事,接過粥碗,並沒有動筷。
  『妮妮,我還有篇論文沒寫,想早點回去。』蘇子辰從未告訴過妮妮他的嗅覺異於常人。妮妮身上的氣息多了一種花香和血腥氣。
  妮妮的變化和昨夜模糊的記憶令蘇子辰本能的害怕。他選擇了離開這個令妮妮發明回升詭異變化的茶鎮。
  妮妮神色微變,近乎哀求地說,「再住一天不好嗎?我很喜歡這裡呢。」紛紛揚揚的花瓣被清晨的風捲離花枝,落在妮妮和蘇子辰的髮梢,肩頭。妮妮突然覺得蘇子辰離她很遠,彷彿隔著整個世界。
  妮妮的心中忐忑不安。蘇子辰,不會記起了昨晚的事情吧?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蘇子辰記起昨晚發生的事情,不會這麼平靜。
  蘇子辰心中微微不忍,「那麼明天我們就離開,」
  妮妮微笑,她想起了什麼,「蘇子辰,我們去約昨天遇到的的那對表哥表妹一起遊湖怎麼樣?」
  蘇子辰驚愕。
  妮妮揚揚手機,「我有子詩的手機號碼。子詩應該知道怎麼聯繫上他們。」
  蘇子辰的腦海裡浮現出明夕的身影。
  妮妮正準備給子詩打電話就看到星黯和明夕走進客棧的院子裡。她的瞳孔在剎那間收縮,緊接著恢復正常。
  她對著星黯和明夕微笑,嬌俏可人,「正說約你們遊湖呢,沒想到你們就出現在了這裡。」
  蘇子辰看了明夕一眼,垂下眼簾,沉靜而溫和地說,「真巧。」
  明夕的聲音清澈如水,「是的。我和星黯打算今晚住在這裡。」俊雅溫和的蘇子辰令人心生好感,而不遠處的妮妮的氣息卻有些不對勁,讓她聯想到了子詩的爺爺和奶奶。
  星黯看著妮妮,眼底有幽光閃過,「明夕,我們和蘇子辰一起坐著吃早餐。妮妮,昨晚的月色很美,你們有沒有在夜裡遊湖?」.
  妮妮笑得有些僵硬,「昨晚我很早就睡了。如果星黯你有興趣,我們四個人可以今晚結伴夜遊鏡湖。」
  星黯唇角微勾,「我和明夕沒問題。夏夜遊湖是很浪漫的事情。」妮妮的氣息晦澀不定,和昨天白天遇到的時候完全不同。原來,「娘娘」的食譜裡早就有人類這一項。
  明夕很會照顧人,她不聲不響地盛好了粥,將筷子擺好。
  星黯在桌邊坐下,凝視著明夕,玩笑般感歎,「明夕,你的男友一定很幸福。」
  明夕可愛地微笑,「這只是舉手之勞。」
  蘇子辰看著在星黯面前活潑可愛的明夕,心中微窒。原來,真正的明夕是這樣的。他神不守舍地拿著筷子。妮妮順著他的視線看到明夕。她咬了咬唇,蘇子辰對明夕似乎有感覺。她心中有什麼東西在冷笑。那又怎麼樣?今夜,她就把明夕送給娘娘。
  蘇子辰收回視線,食不知味地喝著粥,沒有發現妮妮的眼神越來越冰冷。妮妮突然笑了,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妖艷撫媚。她對蘇子辰說,「蘇子辰,今晚我們和明夕還有星黯去遊湖。」
  蘇子辰突然想到了記憶模糊的昨晚,他搖搖頭,「夜晚遊湖不太安全。」即使渴望見到明夕,靠近明夕,但他依然不能將明夕放入未知的危險之中。
  星黯優雅的笑著,漫不經心地說,「我和明夕本就打算今夜遊鏡湖。我們想在夜裡垂釣。」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小伙子抬著一個大木桶,進了院子,語調興奮地嚷了起來,「逮到了怪魚,快過來看!」
  水桶裡水花四濺,似乎是一條生命力旺盛的大魚在掙扎。妮妮心中一動,走過去探頭一看。
  木桶裡蓋著荷葉,妮妮掀起荷葉,木桶裡是一隻鱗片極細的白魚,那怪魚的頭部有些畸形,看起來像是一張僵硬的人臉,魚的嘴部有淡淡的紅斑,彷彿抹了口脂。它彷彿非常討厭陽光,荷葉揭開後就不再掙扎。
  妮妮將荷葉放了回去,抬頭對小伙子說,「這魚賣嗎?」
  小伙子皮膚黝黑,雙眼透著機靈,「當然賣,您給多少」這怪魚是他在鏡湖深處釣到的。那一帶經常有大漩渦出現,他從漩渦裡拽出這麼一尾怪魚,害得他的手都被釣絲割破。
  還是同船的阿傑幫他魚逮進了木桶裡。有人說,鏡湖的湖底和地下暗河想通,所以偶爾會有怪魚出沒。
  怪魚一遇到陽光就奄奄一息,小伙子生怕死魚賣不出好價錢,在附近摘了荷葉,蓋在木桶裡。
  看著長著人臉的怪魚,小伙子心裡隱約有些害怕,他看到有人出價賣魚,自然急於出手。
  妮妮從錢包拿出一百塊,「木桶一起給我,等會兒,我把這魚放回鏡湖。」
  小伙子愣了愣,「啊」城裡人真是奇怪,花錢賣魚竟然是為了放生。
  他正要答應,卻聽見星黯低沉悅耳的聲音在說,「我給你兩百,賣給我如何」
  小伙子覺得自己財運極佳,他正要把木桶給星黯,卻聽見妮妮說,「星黯,你還沒看到魚就和我競價」
  星黯的視線落在小伙子食指第二個關節的勒痕上,原來,人面魚會被血腥味所吸引,「我聽說,有些怪魚有劇毒,若是手指有傷口,碰觸到魚分泌的黏液,會有生命危險。」
  小伙子心裡一寒,「多謝提醒,是阿傑幫我把魚捉住放進木桶的。這魚就賣給你了,一百塊。」
  妮妮眼睜睜看著星黯將錢給了小伙子,心中不忿,「你也太不紳士了吧」
  星黯微微一笑,眼神深幽,「我打算進也把它放回鏡湖。紳士是不會讓女士付錢的。」
  妮妮壓制住內心的情緒,笑面如花,「原來是這樣。晚上10點,我們準時在湖邊見。至於船家,不就在眼前嗎」
  小伙子喜出望外,「您叫我阿水吧。鏡湖晚上經常起霧,不過,我阿水閉著眼睛也能知道鏡湖的那些水道。」

《天使惡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