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來他才是初吻對像

    1。
    天哪!我要死掉了!
    我無力地蹭著牆從衛生間走出來,雙腿軟軟地顫抖著,衣櫃的落地鏡子裡出現了一張蒼白憔悴的臉。
    昨天晚上一到家我就開始腹瀉,雖然吃了藥之後症狀逐漸緩解了,但還是折騰了一個晚上沒睡好,真是的!到底吃壞了什麼東西呢?
    「有您的短信,請查收!」
    我拿起放在寫字檯上的手機—
    親愛的小稀,早餐帶你去吃小籠包。
    是尹星哲!
    可是我現在哪有胃口啊?而且看看時間,今天上學一定會遲到,還是叫他不要等我了。
    我迅速回短信說明了自己現在的情況,並告訴他一會兒我坐自己家的車去學校。
    啊!不好,我又要……放下手機,我飛奔著衝向衛生間……
    一個小時之後—
    我搖曳不定地從車上走了下來,精神委靡地抬眼向校門望去……
    嗚嗚……枉費我一路上不停地祈禱,眼前竟然是壞到不能再壞的情況—教導主任親自值勤。
    幾個被教導主任逮到的遲到傢伙正在門口一邊蛙跳一邊大喊口號—
    「禁止遲到!嘿吼!禁止遲到!嘿吼!」
    天哪!我的腿又開始發軟了,即使不為面子著想,我現在全身無力也做不了如此高難度的蛙跳運動啊!
    怎麼辦?乾脆逃學一天算了!我正考慮著……
    「噓—噓—喂,喂,這邊—」
    什麼聲音?我吃驚地向聲源望去,校牆邊的老槐樹後面,一隻手正起勁地向我揮舞著,是尹星哲!
    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危難時刻遇到親人的感覺,飛快地走過去,尹星哲一把將我拉到樹後。
    「你躲在這裡幹什麼?」我奇怪地問他。
    「笨蛋,我當然是在等你啊,這都看不出來?」尹星哲小心翼翼地向校門望了望,確定我們沒有被教導主任發現後,鬆了口氣。
    「等我?」
    「嗯,我剛才去你的教室,可是一直到響鈴你都沒有出現,我有點擔心,就跑到學校門口來等你。」尹星哲憂心忡忡地抓著我的肩膀,上下左右地觀察,「你臉色很難看,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我已經好多了,謝謝你……」面對尹星哲這麼赤裸裸的關心,我竟然面紅耳赤起來。
    「白癡,有什麼好謝的?」尹星哲輕輕拍了拍我的頭,探身向校門口張望,「麻煩了,你現在要是過去,肯定被罰蛙跳,看你現在走路都不穩,我怕你受不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跟著皺起眉頭。
    我們這位教導主任是有名的包黑公,鐵面無私,絕對不會因為我是上家小姐就放過我,看來唯一的辦法只能是逃課了。
    尹星哲沉思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
    「我有辦法!小稀你聽我說,等會兒你躲在我的身後,我向教導主任一撲而上的時候,你就趕快往學校裡面跑,知道嗎?」
    「啊?!你說什麼,你要向教導主任一撲而上?你瘋了嗎?會被退學的!」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你放心,我自有辦法。」尹星哲一臉奸險地笑著。
    「你等一下,你叫我怎麼放心啊,不要亂來好不好?」
    可是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根本不理我,趁教導主任背對著我們,拉著我就往校門口挺進。
    他到底想幹什麼?我嚇得冷汗都要流出來了。
    在教導主任就要回過頭來的一瞬間,我身邊的尹星哲就像他說的那樣—一撲而上。
    「猜猜我是誰?」
    只見尹星哲撲到教導主任身後,一把摀住他的眼睛,模仿著嬌滴滴的女聲,可愛地喊道,然後拚命地向我使眼色。
    這就是他的辦法?但是沒有退路了,我只好飛快地跑進校門,閃身躲在一根柱子後面,擔心地張望著校門口尹星哲的情況。
    「誰?是誰?!」教導主任大吃一驚地喊道。
    「呵呵,你猜!」
    「太不像話了!給我放手!」教導主任一把抓住了尹星哲的手臂。
    尹星哲見到我已經「安全」,也就不再用力,教導主任輕而易舉地便捕獲了他。
    「啊啊啊!怎麼會是教導主任您?」尹星哲一臉震驚和愧疚地反抓住教導主任,「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天哪!我太太太大逆不道了,竟然對尊敬的教導主任做出這種事!我無顏面對您,這就回教室徹底反省,嗚嗚嗚嗚……」
    尹星哲淒淒哀哀地說完,立刻腳底抹油,想要開溜。
    「你給我站住!」教導主任火冒三丈,一把抓住尹星哲的後衣領。
    「啊啊……教導主任!您這是幹什麼呀?」尹星哲可憐兮兮地驚叫著。
    「把老師都當成傻子了嗎?你是因為遲到了想逃避懲罰,才在這裡耍花樣的吧?你不用回教室反省了,就在這裡給我反省!兩百個俯臥撐!立刻做!」
    「嗚……教導主任,最近我身體比較虛,咳咳咳咳……」尹星哲顫顫巍巍地扶住旁邊的牆壁,咳得就像肺癆患者。
    「三百個!給我做!」教導主任氣得口沫橫飛,手上的教鞭狠狠地砸在牆壁上。
    「撲通—」
    尹星哲本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原則,猛地撲倒在地,俯臥撐一下接一下做得不亦樂乎。
    我呆呆地望著不斷做著俯臥撐的尹星哲,不知不覺,指甲在柱子上劃了一道又一道。
    突然間,我對上了尹星哲燦爛的目光,在清晨純淨的陽光下,他天使般向我微笑。趁著教導主任不注意,騰出一隻手做了個勝利的「v」字手勢,示意我快點走。
    那一瞬間,尹星哲的溫柔竟讓我產生了一種無法承受的壓迫感。
    躲在柱子後的我,眼睛酸酸澀澀的,心也酸酸澀澀的……
    2。
    離開了校門,第一節下課的鈴聲竟然已經響了起來。
    不知是出於對尹星哲的內疚,還是腹瀉的後遺症,我整個人處於半清醒、半夢幻狀態,搖搖晃晃地向教室走去,腳就像踩在雲彩上那樣輕飄飄的。
    「啊!不好意思……」猛地撞在一個人的身上,我慌忙回過神來道歉。
    眼前一張精緻艷麗的臉,媚人心魄的大眼睛正冷若冰霜地望著我,竟然是—原嬌蘭!
    「哼,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上大小姐!」原嬌蘭諷刺地瞪著我,眼睛裡充滿了敵意。
    我想起上次的食堂告白事件,這丫頭該不會真的把我當成情敵了吧?就在我想著是不是要解釋一下的時候,原嬌蘭竟然下巴一抬,猛地推開我。
    「你擋到我的路了,讓開!」
    沒想到她突然會來這麼一手,我向後退了兩步,險些摔倒。
    「喂!你……」
    我剛想發難,原嬌蘭突然向我逼近一步,臉幾乎就要貼到我的臉上。
    「上霞稀,我絕對不會輸給你的,竟敢做我的絆腳石,你一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我會讓你徹徹底底地明白做我原嬌蘭情敵的下場!」原嬌蘭衝我陰森森地說。
    「哼!我真的好怕哦!」我回應她一記冷笑。
    原本想要對她解釋我跟蒙太一之間其實沒什麼,可是被她這麼一挑釁,我的脾氣也上來了。兩個人頓時針鋒相對,各自身後都燃起了熊熊的小宇宙。
    「喂……你們在幹什麼,原嬌蘭,你在別人的教室門口搞什麼鬼?」紫蕾皺著眉頭,身後跟著花枝組,大踏步向這邊走來。
    呵呵!救星到!
    「今天算你走運,不過你遲早會落在我的手上,走著瞧吧……」原嬌蘭狠狠地瞪我一眼,轉身走遠了。
    莫名其妙!蒙太一不要她,就把氣撒在我的頭上!我翻翻白眼,懶得理這種可笑的丫頭。
    「嘿!紫蕾!」我轉身向紫蕾迎了上去,立即就得到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這丫頭最近忙小提琴比賽,整天神出鬼沒,想見她一面還真是難。沒想到她一出現就幫我解了圍,夠意思!
    我和紫蕾手牽著手走進教室……
    「哇啊!上霞稀同學究竟得罪了什麼人啊?好可怕哦!」
    「嘔,真是噁心!幸虧我早飯吃得不多!做這件事的人一定是變態!」
    「上霞稀同學有潔癖的嘛,這個兇手還真是毒,抓准弱點下手。」
    一進教室,就聽見議論紛紛,教室裡所有同學都圍在我和紫蕾的座位旁。
    我和紫蕾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上霞稀同學來了!」不知道誰叫了一聲,頓時,一道道同情的目光向我射來—「同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愣了愣,人群中突然衝出個氣急敗壞的傢伙,不是蒙太一是誰?
    「上霞稀,你今天坐我的位置。」蒙太一臉色臭臭地說。
    「為什麼?」
    「廢話那麼多幹嗎?叫你坐你就坐!」
    「你……天啊!」
    我剛想跟他理論,眼睛瞥到他的左手,頓時嚇得倒退一步。
    一隻死老鼠!皮被剝了一半,血淋淋的死老鼠!
    蒙太一正用報紙提著老鼠的尾巴,氣呼呼地向垃圾桶走去。
    我捂著嘴巴,強忍著嘔吐的慾望。
    「發生了什麼事?」紫蕾慌忙問旁邊的人。
    「嘔!好噁心的!第一節下課的時候,有人發現上霞稀同學的抽屜周圍有好多螞蟻在爬,蒙太一跑過去打開抽屜,裡面竟然有兩只好大好大的死老鼠,嚇死人了!」
    「上霞稀同學真是走運,要是你今天不遲到的話,自己打開抽屜看到不吐死才怪呢!」
    我臉色發青地望著蒙太一從我的抽屜裡又拎出了一隻死老鼠,是誰幹的?誰會這麼討厭我,對我做這種事?
    「小稀,你最近得罪過什麼人嗎?」紫蕾嚴肅地問我。
    我咬著嘴唇,腦子裡也在拚命思索這個問題。
    「會不會是原嬌蘭?剛才她在走廊上看你的眼神,好像特別恨你的樣子。」
    紫蕾的話猛然給了我靈感……
    「你會明白的,我會讓你徹徹底底地明白做我原嬌蘭情敵的下場!」
    原嬌蘭的威脅在我的腦海中倒帶重播,會是她嗎?!我恨恨地握緊拳頭。臭丫頭!要是被我知道是你幹的,那你就死定了!
    3。
    「喂,那個……謝謝你。」死老鼠處理完畢,我卻還是坐在蒙太一的位置上,不好意思地跟他道謝。
    「哼!用消毒液幫你擦了五遍抽屜,得到你一聲謝謝,我這個生意做得虧大了!」蒙太一沒好氣地瞥我一眼。
    「總之,總之……就是謝謝你嘛!」真是的,一個男生家這麼小氣幹嗎啊?!
    「切!不客氣!我弟弟的女,朋,友!」蒙太一不知怎麼又開始陰陽怪氣了,他伸手指了指教室大門。
    我轉過臉,一眼見到尹星哲閃亮地出現在教室門口。
    「星哲!」想到早上他為我罰做了三百個俯臥撐,我以前所未有的熱情向他揮手打招呼。
    「小稀,你怎麼跟我哥換座位了?」
    尹星哲捧著一隻便當盒蹦蹦跳跳跑了過來,一腳踢開坐在我前面的同學,取而代之。
    「小稀被欺負了!有人在她的抽屜裡放死老鼠!」紫蕾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立即出聲爆料。
    「啊?!哪個臭小子干的?不想活了!」尹星哲怒氣沖沖地猛砸桌子,眼睛一瞪,「哥!小稀是你弟弟的女朋友耶!你怎麼不幫我好好保護她,竟然讓她遇到這種事?」
    「哼!你什麼時候把你的女朋友托付給我了?我為什麼非管她不可啊?」蒙太一翻了個大白眼,跩跩地說。
    我趕忙拉住想要跟蒙太一辯駁到底的尹星哲。
    「別這樣,今天你哥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跟我換位置,還幫我把抽屜消毒了五次。」其實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蒙太一竟然會願意為我消毒抽屜,並且在我本不抱希望的情況下,足足消毒了五次。
    「真的嗎?」尹星哲瞇起了眼睛。
    我使勁兒點點頭,絲毫不掩飾對於蒙太一的感激。
    「哥!你給我老實說,你對小稀這麼好到底有什麼企圖?」暈!這下尹星哲的嗓門竟然揚得更高了。
    「渾蛋!你說什麼?!」蒙太一立即張牙舞爪地拍案而起。
    糟了!四周異樣的目光紛紛向這裡匯攏。
    自從上次原嬌蘭的食堂告白事件,蒙太一胡言亂語說我是他親過的女生之後,關於我、尹星哲和蒙太一三角關係的風言風語就已經在學校傳遍,現在這個樣子,簡直是製造話柄!
    不行,我得趕快說點什麼,把氣氛緩和下來。
    「星哲,你怎麼拿著便當盒?現在還沒到午餐時間啊。」我的眼中閃耀著強烈的好奇心,裝得多累啊!
    「這個啊……哈哈哈哈!是我剛剛在烹飪課上做的咖喱蛋炒飯!我特意拿過來給你嘗嘗!」尹星哲這個單純的傢伙果然立即被我轉移了注意力,燦爛地笑起來。
    「你親手做的蛋炒飯?」
    「呵呵,是不是很感動啊?」
    的確有一絲窩心的甜蜜感覺呢,我不好意思地向他笑了笑。
    「那你現在就嘗嘗好不好?」尹星哲見到我的笑容,勁頭更足了。
    「好。」我點頭,再點頭。
    真的很好奇呢,尹星哲這個總是讓我跌破眼鏡的傢伙,曾經以為他只是個聒噪的猴子,卻漸漸發現他好多的優點—歌唱得好聽,鋼琴彈得熏人欲醉,手工做得精巧,不知道他的廚藝又怎麼樣呢?
    我興致勃勃地盯著便當盒,等待著尹星哲將它打開。
    可誰知道就在便當盒打開的那一瞬間—
    「啊!」我倉皇地站起身,卻被椅子一絆,整個人向後摔去。
    一雙手從後面及時地扶住了我。
    我回過頭,是蒙太一!
    他對上我的目光,觸電般地一把推開我。
    可是,「撲通—」我的心竟然莫名地漏跳了半拍。
    「怎、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尹星哲呆呆地望著便當盒,怒氣隨即覆蓋了他整張白皙俊美的臉。
    「天哪!又是死老鼠!」旁邊有圍觀的同學驚叫道。
    「尹星哲,你帶來的便當盒裡怎麼會裝著死老鼠?」紫蕾衝過來,一把摟住了我。
    「我怎麼會知道……烹飪課上我明明做的是咖喱蛋炒飯,為什麼會變成死老鼠?!」尹星哲呆呆地喃喃說道。
    「該死!誰這麼無聊?不想活了是不是啊?!」蒙太一開始橫眉豎眼地叫囂。
    「我……我在來之前去過一次衛生間,難道是那個時候……啊!該死!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非剝了他一層皮不可!」尹星哲氣得直抓頭髮。
    「哼!還能是誰幹的?一定是原嬌蘭!」紫蕾大概也氣瘋了,一點證據都沒有就大喊出聲。
    「紫蕾!不要隨便亂說!」我趕忙制止她,可是已經晚了。
    「誰?你說是誰幹的?」尹星哲立即衝動地問紫蕾。
    「原嬌蘭!二年b班的原嬌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她!」
    「我去殺了她!」
    媽呀!我一把抓住欲向門外衝去的尹星哲。
    「不要去,不一定是她,紫蕾也是猜的,我們又沒有證據。」
    「小稀你不要拉我!」
    「不行,你不要衝動!」我焦急地喊著。
    終於一番拉拉扯扯之後,尹星哲逐漸鎮靜了下來,卻依然懊惱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啊!該死!啊!該死!」他猛地抓住我的手,眼睛裡竟然泛起薄薄一層淚光,「小稀,蛋炒飯我真的做得很認真!我做的時候一直想著你,我想這是做給小稀吃的,我一定要做到最好!我真的是這麼想的,我也真的做得很好,小稀……」
    「尹、尹星哲……」我愣住了。
    「啪嗒—」潮濕的液體猛然落在我的手背上,我震驚得當場石化了。
    死老鼠讓我驚恐,可是一隻、兩隻、三隻死老鼠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這一刻尹星哲突如其來的一滴淚水給我的震撼。
    「啊啊啊啊!該死的!」尹星哲一抹眼睛,大喊一聲,轉身衝出了教室。
    我微一震愕,慌忙跟著追了出去,可誰知到了門口—
    「啊!」我結結實實地跟正要走進來的「鞭長三尺」撞到了一起,雙雙跌坐在地上,「鞭長三尺」手裡的教材散落一地。
    「上霞稀!」「鞭長三尺」怒吼一聲。
    「對不起!」我探頭向走廊看,哪裡還有尹星哲的影子,「老師,我有點事,能不能請假……」
    「請什麼假?第一節課你就沒來上吧?你把課堂當什麼了!給我回座位去!」「鞭長三尺」今天的心情看起來非常不好,可是即使如此……
    「老師,我真的有事,我……」
    「笨蛋!沒聽到老師怎麼說嗎?還不快回座位!」蒙太一突然躥到了我的身邊,提著我的衣領就往回走。
    我回頭見到「鞭長三尺」氣鼓鼓地站在講台上,看來是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尹星哲……真的沒事嗎?」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你就這麼擔心他啊?」蒙太一翻個白眼。
    「嗯,我很擔心……」擔心得心都糾結成一團了!
    蒙太一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動作更粗魯地把我帶回了座位。
    尹星哲,我是真的真的很擔心你。因為剛才,我的手沾到了你的眼淚。
    這是我第一次觸碰到男生的眼淚,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尹星哲……你越來越讓我擔心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這種感覺嗎?
    你這個麻煩的大笨蛋!
    4。
    嗚……
    這節課真是度日如年,講課的內容我一句都沒有聽進耳朵,不停地看表,眼巴巴地盼著快點下課。
    筆記本上寫滿了尹星哲的名字,旁邊畫的都是八卦圖形。上帝保佑!尹星哲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才好啊!呃,等一下……如果求上帝的話,應該畫十字!
    「鈴鈴鈴鈴……」下課鈴聲聽在我耳朵裡好比天籟,我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拔腿就想衝往尹星哲的教室。
    「哇!我的天!」
    「啊!尹星哲,你今天的造型跟你哥平常來上學的樣子好像啊!」
    距離門比較近的同學突然沸騰起來了。
    他們說……星哲?!我慌忙向門口望去。
    「小稀!」一聲虛弱的叫喊,老天!真的是他—我此刻滿腦子都想著的尹星哲!
    可是……眼前這個一搖三晃向我走來的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腫一塊,倒更像超級塞亞人和豬頭的混合體—超級塞亞人的髮型加豬頭的臉。
    「你……你怎麼弄成這樣?」我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慌忙扶住站都站不穩的尹星哲,讓他坐在我的座位上。
    「喂!你別哭,千萬別哭!我是來告訴你,我替你報仇了,所以你應該高興才對啊!」尹星哲似乎被我的表情嚇到了,手忙腳亂地安慰我。
    「白癡!你弄成這樣,我有什麼好高興啊?」這個白癡!白癡!╥﹏╥
    紫蕾和蒙太一也都湊了過來,兩個人對著星哲吃驚地上下打量著。
    「你……去找原嬌蘭替小稀報仇了?」紫蕾眨巴著眼睛問。
    「哼哼!那還用說?怎麼可以放過她!」尹星哲得意地揮揮拳頭。
    「噗—哈哈哈哈!你跟原嬌蘭打架,竟然……竟然……弄成這樣?!」紫蕾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丟死人了!跟女人打架也打輸,以後在外面千萬別說你是我弟弟!」蒙太一一臉寒心地搖晃著腦袋瓜子。
    「你們腦子有毛病啊?誰說我是跟原嬌蘭打架打成這樣!我尹星哲是男人,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麼可能打女人啊?」尹星哲氣得簡直就要神經錯亂了。
    「不要激動,那你到底跟誰打架了?」我慌忙安撫他激動的情緒。
    「哼!金毛軍團老大原相泰,原嬌蘭的哥哥!我不打女人,又嚥不下這口氣,只好讓他們妹債兄償了!別看我現在的造型差了點,原相泰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小稀,你男朋友我厲害吧?你是不是更喜歡我了?哈哈哈哈!」尹星哲驕傲得尾巴都要豎起來了。
    暈!
    「白癡,我才不會因為你打架厲害就更喜歡你呢!以後你再打架試試,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哭笑不得地在他額頭上的淤青處輕輕敲了一下,惹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痛痛!小稀,很痛!很痛!」
    「就是要你記住痛!以後再也不要打架了!」
    「我不管,有人欺負小稀,我無論如何也要幫小稀報仇!」尹星哲認真地望著我說。
    「你……笨蛋!」該死的!我現在臉紅的話就是助長尹星哲的暴力習氣!
    不許臉紅!不許臉紅!退散!退散!轟!≧﹏≦
    「嘔—你們兩個真的好肉麻啊!看不下去了,我閃!」紫蕾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蒙太一也站起了身,突然向教室外走去。
    「蒙太一!等一下,你的消毒包紮用品可不可以借我用用?」我叫住他。
    「在我的書包裡,自己拿,少煩我!哼!」他頭也不回地拋出一句,大搖大擺地走掉了。
    這傢伙好像生氣了……為什麼生氣啊?還真是個喜怒無常的傢伙!
    不管了,我飛快地在蒙太一的書包裡大肆搜尋。
    嘖嘖嘖嘖,髒孩子,書包裡亂七八糟的,真是叫人看不下去!
    有了!我將放著消毒用品的小塑料袋翻了出來,可是突然間,目光被角落裡某個銀燦燦的東西吸引。
    這不是昨天小靜很寶貝的銀星星手鏈嗎?為什麼在蒙太一的書包裡會出現一模一樣的手鏈?
    「小稀,還沒找到嗎?哈哈!你要好好找才行哦!我哥書包最亂了,我就不一樣,我的書包一向都整理得乾乾淨淨的!」尹星哲得意洋洋的自誇聲從身後傳來。
    雖然疑惑,我還是將銀星星手鏈放了回去,現在當務之急是幫星哲處理傷口。
    「啊!好痛啊!小稀你輕點,溫柔點!」
    從上次穿鼻環的事,我就知道尹星哲有多怕痛了。可是有什麼辦法?這就是打架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好了,好了,就好了,你忍著點!」我用棉球蘸安爾碘幫尹星哲消毒。
    可是不管我怎麼小心翼翼,一旦碰到尹星哲的傷口,他就齜牙咧嘴,倒抽冷氣,像是隨時會暈倒的樣子,搞得我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的。
    「你這傢伙,幹嗎要打架呢?這下吃苦頭了吧?慘了!這邊的淤血看起來特別嚴重,會不會留下傷疤,要不要到醫院看看皮膚科……真是的,這可怎麼辦才好……」我一急起來,忍不住就像個囉唆的老太婆,嘮叨個不停。
    「呼!呼!」我對著尹星哲的傷口吹起氣來。
    等我嘮叨得差不多、傷口處理得差不多、氣也吹得差不多的時候,才發現尹星哲半天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傢伙像丟了魂似的,正癡癡地盯著我看。
    「你怎麼了?」難道疼傻了?我試探著拍拍他的臉頰。
    「沒,沒什麼!呼!好熱好熱!」尹星哲躲開我探究的目光,突然抓起旁邊的書,拚命地扇啊扇。
    真這麼熱嗎?冬天已經快到了啊!
    不過,好像是真的,因為尹星哲現在的臉頰,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
    「星哲哥!你、你沒事吧?」身後突然傳來顫抖的聲音。
    我轉過頭,說話的竟是泛著淚光的小靜,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站在了我的身後。
    「你怎麼來了?」尹星哲一眼見到她,吃驚地瞪大眼睛。
    「我聽說你跟人家打架受了傷,就到處找你,嗚……是誰狠心把你打成這樣的?」
    我向後退了一步,小靜立即取代我的位置擠到了尹星哲面前,伸手撫摸他的臉。
    「你別哭,我沒事。」尹星哲輕輕擋開了她的手,表情顯得有些彆扭,「小稀剛幫我消毒過,還是不要碰比較好!」
    小靜似乎愣了愣,但隨即眼淚像擰開的水龍頭一樣,一瀉千里。
    「嗚嗚……星哲哥,你怎麼總不讓人放心呢?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我在一邊呆呆地望著尹星哲和小靜,紫蕾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
    「她是誰啊?怎麼哭成這樣,好歹你這個女朋友站在旁邊呢,她這麼哭有點不像話啊!」
    「噓!小聲點,她跟尹星哲是青梅竹馬,沒什麼的啦!」
    「哼,真的沒什麼嗎?我就是覺得不對勁。」
    「你少說兩句,別唯恐天下不亂。」我知道紫蕾關心我,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
    其實對於尹星哲和小靜的關係,我又何嘗不疑惑,可是,我沒有疑惑或者介意的資格啊!
    「星哲哥,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我們馬上就要鋼琴表演了,還跑去打架,把臉弄成這樣怎麼登台啊?」小靜終於止住哭聲後,抓著尹星哲的手感歎。
    「呵呵,沒關係啊!不能表演就算了。」尹星哲聳聳肩膀說。
    「什麼?怎麼能算呢!」小靜嘟起嘴巴。
    「不然我推薦一個候補好了,讓小稀代替我,小稀的鋼琴彈得也是一流的,小稀,你說怎麼樣?」尹星哲向我親暱地微笑著。
    「這,這個……」我猶豫著。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小靜突然氣急敗壞地叫起來,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小靜,你的火山怎麼又爆發了?」尹星哲吃驚地問。
    「我,我……」見我們都不解地望著她,小靜的聲音馬上又低下來,「對,對不起,我只是覺得星哲哥這個月練琴練得那麼辛苦,放棄太可惜了。」
    「也沒什麼可惜的,小稀是我的女朋友,她上台表演,我看著就覺得滿足了。」尹星哲笑著開口。
    「不!不!星哲哥一定要表演,一定要表演!」
    「小靜……」
    「別說了,呵呵!到了表演那天我會幫星哲哥多上幾層妝,把傷掩飾過去,絕對沒問題的。啊!我現在就去買化妝品,買最好的化妝品,交給我了,星哲哥你就放心吧!」
    「喂!小靜!」
    尹星哲還想說什麼,小靜卻自顧自地向門外跑去。
    「到底怎麼了?小靜最近怪裡怪氣的。」尹星哲抓抓頭髮,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語。
    「哼!這個小靜,我看她絕對有問題。小稀,你要小心她啊。」紫蕾在我耳邊嘀咕著。
    小靜……應該是喜歡尹星哲的吧?如果是,那麼我的存在一定令她很痛苦,所以她才會這麼反常的是嗎?
    「對不起,小靜,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對著她的背影說。
    「小稀,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又不舒服了嗎?」尹星哲握住我的手,擔心地問。
    「沒有,我很好!」我送他一個溫暖的笑容。
    在沒認識尹星哲之前,我的笑容都是沒有溫度的,可是現在的我,卻似乎因為他的存在而有所不同了。眼前這個有著一頭茶色短髮、漂亮幽邃眼睛的男生,也許有一天我必須要把他還給小靜,可是,這一刻他的溫柔還是屬於我的。
    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幸運!
    5。
    「小姐,跟您報告一下,老爺這個星期內就要回國了。」
    晚飯時間,管家給我帶來了爆炸性的消息,我手上的勺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我知道了。」擦擦嘴,我扔下吃了一半的晚飯,起身回了房間。
    怎麼回事?為什麼對於爸爸的歸來,我的心裡會有隱隱不安的預感。
    一個晚上,我的眼前不斷重複出現著尹星哲的臉,複習資料怎麼都看不下去。
    掛歷上的日期被我畫了一個又一個的圈,這是我用來計算和尹星哲「分手」日子的標示。
    我的心裡一陣空蕩蕩,目光猛然落在一個用粉紅色心圈過的日期。
    十一月十日—尹星哲的生日!
    對了,就是後天,這麼巧,竟然跟校慶是同一天!
    我的心裡突然產生一個想法,我一定要為尹星哲的生日做點什麼!
    禮物!我要送他禮物!可是送什麼好呢?
    名牌服裝?昂貴的飾品?不好!這些都太俗氣了!想到尹星哲曾經送我的玫瑰花……
    沒錯,禮物誰在乎多少錢,重要的是心意,一定要有心思在裡面。
    有了!我猛地一彈響指來了靈感。
    上次尹星哲買騎馬裝送我的時候,他不是沒有錢包嗎?就讓本小姐用神乎奇跡的手工技巧,親自diy一個錢包送他!
    主意打定,我趕忙興奮地四處尋找材料,首先要用十字繡做出外殼,繡什麼好呢?
    玫瑰花!就在銀灰色底面上繡兩朵嬌艷欲滴的玫瑰花!
    我一定要把這個禮物做到最好!每一針一線都要充滿心意和……歉意,相信星哲一定會感覺到的。
    星哲,即使以後我們分手,當你看到這個錢包的時候,希望你還能把我當成朋友。
    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這就是我的願望,請一定一定讓它實現,好嗎?
    暈!趕了一晚上的工,完成的還不到三分之一!
    可是……明天就是尹星哲的生日了!怎麼辦?怎麼辦!啊啊啊……我要瘋了!
    百般無奈之下,我只好抓緊每分每秒。
    嗚……現在的我竟然在「鞭長三尺」的課上斗膽做起「小動作」,無疑是太歲頭上動土啊!
    好緊張,可是……唉!管不了那麼多了!
    上帝保佑,千萬不要讓「鞭長三尺」發現我在底下做錢包!阿門阿門!
    可是很顯然,上帝他老人家很忙,沒有空眷顧我,半根粉筆狠狠砸在了我的腦門上。
    「上霞稀!國三的學生不好好讀書,偷偷摸摸地在下面搞什麼鬼?!」
    隨著「鞭長三尺」鐵面無情的怒吼聲,我第二次被「請」出去打掃天台。
    當然,我是不會忘記帶著我的手工出去的,可是……要打掃天台的話,我哪還有時間做錢包?真是左右為難!
    「笨蛋男人婆!給我!」冷不防從背後伸出一隻手,直接搶過了我手裡的掃帚。
    我大吃了一驚,轉過身,蒙太一正站在我的身後。
    「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這傢伙還真是神出鬼沒耶!
    「睡覺睡累了,出來活動活動。」蒙太一酷酷地說。
    「哦,是這樣啊!」
    說得好聽,不知道他又幹了什麼好事,被「鞭長三尺」趕出了教室。
    不過今天我也沒有資格說他,我可是更早被趕出來的。
    「明天是那傢伙生日,你在給他做生日禮物?」蒙太一突然語氣硬邦邦地問道。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這傢伙眼睛還真是尖,一猜就猜中了。
    「滾到一邊去做吧!」蒙太一說著,揮舞起了掃帚。
    「你……你幫我打掃?」我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的異常舉動。
    「是啊!我弟弟的女朋友!」蒙太一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喂,你幹嗎一直『我弟弟的女朋友』、『我弟弟的女朋友』叫個沒完?我沒有名字的嗎?」真是的,怎麼聽怎麼彆扭,特別是每次他這麼叫的時候,語氣都古里古怪的。
    「切!我這麼叫你不高興嗎?少裝了,我弟弟的女朋友!」蒙太一頭都不抬一下地跟我抬槓。
    「隨便你,愛怎麼叫怎麼叫吧。可是,你為什麼突然幫我打掃啊?」
    「我手閒著癢,高興!怎麼了?」
    明明是做好事,他卻偏偏要用上欠扁的神態和語氣。
    「這,我會覺得不好意思……」
    「好啊,既然你覺得不好意思,我幫你做錢包,你來打掃!」
    蒙太一說著,哈哈一笑,竟然真的向我的半成品錢包伸出手。
    「不要啦!」我驚叫起來,雙手慌忙護住錢包。
    就憑這傢伙要把唐老鴨改造成巴斯光年的創意,我才不敢讓他染指我的寶貝錢包呢。
    「既然不要就少廢話,滾遠點去做,不要妨礙我掃地!」蒙太一說著,突然舉起掃帚揚起一陣灰塵,明擺著是衝我來的。
    「你……你……」我慌忙跳開三步遠。
    蒙太一看到我的狼狽樣,竟然高興起來,吹著口哨投入到打掃的工作裡去了。
    真是個討厭的傢伙!不過,還是謝謝你了,臭小子!
    我在心裡暗暗說了句感謝,在天台上找了個相對比較乾淨的地方,鋪上手帕坐下來,一針一線繼續我的錢包diy。
    可是不由自主的,我的目光在蒙太一臉上遊蕩。
    這傢伙在陽光的照耀下,英挺得一塌糊塗,烏黑閃亮的頭髮,驕傲不羈的眸子,高挺的鼻子,優美的下顎輪廓,微薄的唇型……
    呃……怎麼搞的?難道我是色女嗎?為什麼目光又凝固在了他的嘴唇上?這不是第一次了,這傢伙的嘴唇有什麼特別的嗎?
    上霞稀你真的很奇怪耶!
    我慌忙甩甩頭讓自己清醒。
    「說真的,你這個人好像還不錯。」我尷尬地說道。
    「喂!別說得好像很瞭解我似的!我最討厭聽這種肉麻的話了,而且也不適合你說,男人婆!」蒙太一立即凶巴巴地回應我,又朝我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可是……
    我看錯了嗎?他臉紅了耶!
    哈哈哈哈!原來蒙太一臉紅起來,跟星哲一樣可愛啊!真的是很卡哇伊呢!
    「我、我說的是真心話啊!」突然間,我來了靈感,「蒙太一,你覺得紫蕾這丫頭怎麼樣?」
    想起紫蕾喜歡金映明的事……那種沒有結果的戀情是多麼痛苦,我現在越來越能夠體會,如果……如果把紫蕾和蒙太一拉成一對呢?我的眼睛一亮!
    「什麼意思,幹嗎突然這麼問?」蒙太一的眉毛擰了幾個彎。
    「你先回答我,到底覺得紫蕾怎麼樣?」我追問。
    「很好!非常好!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比你聰明!總之每個毛孔都比你可愛!哼!」蒙太一臉色不善,嘰裡呱啦地說道。
    這傢伙……我的嘴角使勁抽搐了兩下。
    我忍!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紫蕾的幸福,我還是忍氣吞聲地問下去吧!
    「蒙太一,既然紫蕾這麼好,你有沒有想過跟她……」
    結果我的話還沒問完,就被眼前這個沒有禮貌的傢伙狠狠地打斷了。
    「少白癡了!男人婆改行想做媒婆,還是你腦子進水啦?!」
    「喂!你幹嗎這麼說?紫蕾是我的好朋友,我是看你人不錯,才……」我委屈地聲辯。
    「用不著你費心!」他突然抬起頭來,眼神傲慢又古怪,「我有喜歡的人!」
    這句話他在原嬌蘭食堂告白事件中就說過,不過那次他是拿我當擋箭牌,所以也搞不清說的是真是假……突然,我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
    「你喜歡的人,是……是……」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驚愕地指著他。
    蒙太一的臉色馬上變得緊張起來,看樣子真的是有那個人存在,而那個人難道就是……
    「是小靜嗎?你喜歡小靜?」不行啊!小靜是我的退路,我打算跟尹星哲分手後,把他們拉攏到一起呢!
    蒙太一絕對不可以跟星哲搶!
    絕對不行!
    「啊啊啊!你這個大白癡!白癡女人!」蒙太一使勁抓著頭髮,一臉崩潰地蹦來蹦去。
    「你怎麼又罵人?你喜歡的到底是不是小靜,你說啊?」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不是!不是!不是!」蒙太一的眼睛突然冒出火,怒髮衝冠地望著我,「我喜歡的不是小靜!不是紫蕾!不是原嬌蘭!不是任何任何人,而是,而是……」
    我猛然睜大眼睛,他好像想要向我說出自己喜歡的人,我屏息聆聽著。
    「是……是我親過的女孩……啊!該死!我喜歡的傢伙是個白癡!大白癡!我真要瘋了!」蒙太一突然抓狂了,一把將掃帚摔在地上,狠狠地踹踹踹。
    「你……喜歡的人是白癡?」
    天啊!世界上怎麼會有人說自己喜歡的人是白癡啊?
    真是同情那個不小心被蒙太一看上的可憐女孩。
    「你給我閉嘴,老老實實地做你男朋友的生日禮物去吧!再廢話我就把你從天台上扔下去!」蒙太一這小子,竟然向我吐了口唾沫,拾起掃帚不再理我了。
    暈!
    好好!我放棄!
    這傢伙雖然偶爾看起來心腸不錯,可是太喜怒無常!給紫蕾做男朋友,呃……我可捨不得自己的好朋友去受這傢伙的氣!
    還是專心地做我的錢包吧……
    6。
    這次真是多虧了蒙太一,如果晚上我再努力一下,錢包基本上就可以完工了。
    到了放學的時候,我和蒙太一留下來為明天的校慶佈置教室,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我將兩隻凳子疊在一起,小心地爬上去,拿著一條粉紅色的綵帶往燈上掛!
    呃……
    好高啊!我踮起腳尖竟然也只剛剛夠到燈面,不過在我的努力下,可以了,還差一點點就掛上去了……
    「喂!你爬這麼高幹什麼?給我下來!」身後突然一聲大呼小叫,嚇得本來就精神高度緊張的我腳一軟,倒頭就栽了下來。
    不要啊!千萬不要摔到頭!千萬不要摔到臉!
    不是不是!哪裡都不要摔到!人家很怕痛的!哇啊!
    「啊啊啊!」我絕望地閉上眼睛。
    咦?!
    疼痛沒有像預期般地來臨,我感覺自己被人緊緊地抱在懷裡。
    愕然地抬起頭,眼前一雙漆黑的眸子眨啊眨啊—蒙太一!
    我的耳朵正貼在他的胸前,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
    這是我有生以來聽過的最雜亂無章卻又最火熱炙烈的心跳聲,而蒙太一的呼吸輕輕地拂在我的臉上,擾亂了我的呼吸。
    怎麼回事,為什麼他的臉慢慢地向我靠近,醉人的眼眸,微翹的長睫毛,靠近,再靠近……他粉紅色的嘴唇……
    「砰!」教室的門突然被踢開,我和蒙太一同時條件反射般向兩邊跳開。
    「小稀!卡通裝全部搞定了,我拿來給你試試看!啊!你,你們……」
    尹星哲蹦蹦跳跳地來到我們面前呆住了:「你們……在幹什麼?」
    完了!尹星哲是不是看到剛才那一幕了,會不會誤會什麼?我一陣心虛。
    「我們……沒幹什麼,我們……在佈置教室,怎、怎麼了?」我牽動著肌肉向尹星哲笑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們的臉好紅!」尹星哲還是一臉懷疑。
    「啊?!有嗎?」嗚……我該怎麼解釋?!
    「這女人做事笨手笨腳的,我看著不順眼罵了她幾句,她就跟我吵得臉紅脖子粗,有空好好管教管教你這位女朋友。」蒙太一扔下話,轉身幹別的活去了。
    呼!臭小子!算他這次反應快!
    可是……他剛才是……是想吻我嗎?
    啊啊!怎麼可能?
    一定是我的錯覺!
    那……我為什麼沒有推開他?哈哈哈!因……因為差點摔跤,一時嚇傻了的緣故嘛!就是這麼回事!放鬆!放鬆!把剛剛的記憶抹去,嘩啦一下全部抹去!
    「我哥又跟你亂發脾氣了?」尹星哲望著蒙太一的背影替我憤憤不平。
    「呵呵,呵呵……」還真心虛。
    「別理他,來,試試這套米妮裝!」尹星哲向我安慰地笑著,把手裡的卡通裝遞給我。
    「啊?!現在試?」
    「對啊!好想看小稀穿上的樣子哦,一定很可愛,穿給我看嘛!」尹星哲雙手合十地拜託我。
    真是的!我最近好像越來越無法拒絕尹星哲的撒嬌了!
    為什麼呢?因為對他的內疚嗎?
    我無奈地在尹星哲的幫助下穿上了可愛的米妮裝,這會適合我嗎?
    如果是在幾個月前,我才不會穿這種東西呢,可是跟他們兄弟認識後,我是越來越不像千金小姐了。
    「真的好可愛!小稀!迷死人了啦!」尹星哲在一邊誇張地拍手大叫。
    嗚……這有什麼迷人的啊?我可一點都看不出來。
    幼稚死了!而且……腳這邊硬邦邦的,好像有什麼東西……
    「噗—哈哈哈哈!」蒙太一遠遠地望過來,送了我一個不知是褒是貶的大笑。
    尹星哲突然來了新的靈感:「小稀!跳段天鵝湖吧!」
    「啊?!什麼?」≧▽≦
    「跳嘛跳嘛,我覺得小稀穿米妮裝的樣子,特別適合跳天鵝湖!」
    我倒!這小子的腦袋有問題啊?世界上有誰穿米妮裝的樣子會適合跳天鵝湖?就算是奧黛麗•赫本都不可能的好不好?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我狂倒!蒙太一竟然在那邊哼起了天鵝湖的調調,根本就是瞎起哄!
    「天鵝湖!天鵝湖!天鵝湖!天鵝湖!」尹星哲更起勁地用掌聲和起拍子。
    嗚……
    百般無奈……百般無奈之下……
    世界上最悲哀的千金小姐哭喪著臉踮起了腳尖……
    蒙太一的哼哼聲消失了,尹星哲的掌聲也消失了。
    在他們安靜的注視下,我起舞……旋轉……起舞……旋轉……
    向左旋轉,眼前一閃而過尹星哲茶色的髮絲、純淨無瑕的眸子、溫柔燦爛的微笑……
    向右旋轉,眼前又出現了蒙太一濃黑的眉梢、飛揚跋扈的眸子、輕抿微薄的嘴唇……
    蒙太一……尹星哲……蒙太一……尹星哲……
    他們的臉輪流地在我眼前晃過,漸漸地開始模糊不清。
    這種感覺好混亂,讓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慌起來。
    高xdx潮段……一個腳部側轉……
    「啊呀!」突然間,劇烈到深入骨髓的疼痛向我襲來。
    我慘叫一聲跌坐在地,咬牙抱著腿,眼淚嘩嘩地落下來。
    「小稀,你怎麼了?」
    「喂!出什麼事了?」
    兩道身影向我急速衝過來,然後我聽到他們愕然倒抽冷氣的聲音。
    我喘息著向自己的疼痛處望去,竟然整個腳踝都被血染紅了。
    「疼!好疼!好疼!」我痛苦地呻吟著,聲音一個勁地顫抖。
    「我的天!你……你別怕,小稀,你別怕!」尹星哲臉色蒼白地安慰我,可是他的表情比我更像隨時會暈倒的樣子。
    「喂!男人婆!你忍一下!」蒙太一咬牙切齒地幫我脫去米妮裝,反應過來的尹星哲也立即幫忙。
    他們兩個輕手輕腳,小心翼翼,我卻依然痛得一頭冷汗。
    好不容易把米妮脫下來,尹星哲立即伸手到裡面摸來摸去。
    「啊!」突然,他收回手,手指竟然被劃開了一條口子,「這,這套衣服裡有……」
    不等尹星哲說完,蒙太一乾脆一把將米妮倒置—啪嗒!
    我們三個同時愣住—指甲大小的一塊玻璃,在陽光下閃耀著冰冷的光芒!
    「這絕對是惡作劇!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尹星哲狂亂的表情幾乎就快瘋了,「可惡!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害小稀?!是原嬌蘭嗎?又是她嗎?!」
    「該死的!我去找她問清楚!」蒙太一突然站起來,火冒三丈,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再見,記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