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2.
  宇翔學長賭氣似的拉著我一口氣走了很遠。
  在這個微涼的初夏早晨,他的掌心就像撫過我臉龐的微風,那樣清清涼涼的。我不敢掙扎、不敢逃脫,只能任憑他拉著我的手,一口氣跑到離我家不遠的一個人工湖邊。
  湖邊是一大片碧綠碧綠的草地,他拉著我大步地走到岸邊。他一語不發,呆呆地望著湖面。突然,又像是被抽走了意識似的甩開我的手,一下子就在草地上倒了下來。
  我被嚇了一大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宇翔學長的身邊。
  他躺倒在綠草坪上,白皙得有些透明的臉頰在接近正午時分的陽光下,泛著白玉一般的瑩潤光澤。他緊閉著眼睛,用力地抿著嘴唇,以至於原本紅潤得像是草莓般的唇色,竟泛起了淡淡的青白。
  宇翔學長真的很漂亮……就算在他生氣發怒、正情緒低落的時候,也真的很漂亮。
  可是,他和那個美麗的女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呢?那個像泡芙蛋撻般甜美的女生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話呢?
  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學長,我手足無措地呆立在他身邊,不禁回想起剛才那個女生的話……
  「真的嗎?這是你的女朋友?長得很可愛啊。你好,我是談語箏,認識你很高興!」
  「宇翔,你喜歡的女生類型終於換了?她真的很有趣,也很可愛,想必一定很適合你。」
  「你們一定會很幸福的,我祝福你們。」
  她的聲音,真的好甜美,好溫柔,難怪學長會在分手那麼久以後仍舊對她念念不忘啊……
  等等!她說什麼?
  她說……她的名字叫談語箏?!
  一瞬間,一個念頭從我心裡蹦了出來……
  我攤開手心,看著那枚從見到談語箏到現在一直被我緊緊握在手裡的水晶墜子,這枚涼涼的、小小的墜子,現在靜靜地躺在我手心裡,在陽光的折射下呈現出五彩的光華,墜子中間的那兩個字母「P」和「T」正緊緊地靠在一起,好像它們生來就應該在一起似的……
  啊!怎麼會有這種巧合?!
  P……T……
  裴羽翔……談語箏……
  OMG……事實的真相原來真的和我的預感一樣,原來談語箏真的就是宇翔學長魂牽夢縈的那個女生!
  水晶墜子上兩個字母的謎底終於水落石出了,可是我的心裡卻並沒有解開謎底的那種興奮和輕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彷彿被一塊大石頭死死地壓著的感覺……
  那麼,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宇翔學長和她分手,又是什麼讓他們兩個變成了現在這種關係?那個女孩子看起來那麼溫柔體貼,他們明明應該很幸福的呀,明明應該……
  「對不起。」
  一直閉著眼睛的宇翔學長突然開口,聲音雖然還是那麼冷冷的,但是我卻聽出了他的悲傷和懊惱。
  「沒……沒關係的,其實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了,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我的腦中還是一片空白。
  這時,宇翔學長卻突然張開了眼睛,他躺在草地上望著我,漂亮的眸子裡,溢滿了一種落寞的神情。
  「你對我一定很生氣、很失望吧?裴宇翔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竟然在舊日女友面前,把一個無辜的小女生當做擋箭牌……」宇翔學長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接著說,「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麼了,我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我只是不想讓她看到我的軟弱,我只是不想被她嘲笑……」
  宇翔學長的表情變得有些激動,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不知道是不是被陽光刺到了眼睛,他的眼中竟然有點點晶瑩在睫毛淡淡的陰影下微微地閃動。
  我的心,突然像是被人狠狠握住一樣的疼。
  雖然明知道他的心裡想著別人,雖然明知道他是為別人傷心、為別人流淚,可是那麼長時間以來悄悄喜歡著他的我,卻還是忍不住為他落寞的表情而心痛,為他悲傷的眼神而動情,卻絲毫不曾奢望他會為我動心,也從未祈求他能在我傷心的時候像剛才那樣緊握住我的手。我只是默默地看著他,遠遠地望著他,希望他快樂,希望他幸福。
  所以看著這樣哀傷的他,我的心忍不住揪了起來。
  「學長,你不要這樣。」我在他的身邊坐下,試圖想要安慰他,「你不要這樣逼自己,其實我覺得……我覺得那個女孩真的很好,她長得那麼漂亮,氣質那麼優雅,她一定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吧,你們……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誤會?」
  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偉大」,居然還勸自己喜歡的人和他以前的女朋友復合。因為看著他這樣傷心的樣子,我也不會快樂。
  「沒有什麼誤會。」宇翔學長搖搖頭,「兩年前,是她主動來認識我;兩年後,又是她主動提出分手。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選擇,是她選擇了來到我的身邊,又選擇了離開我。也許是我根本比不上她現在的男朋友,也許現在在她的眼裡,我真的一文不值。」
  「你怎麼這樣說呢?」宇翔學長的話讓我忍不住心痛起來,「你才不像你自己說的那麼差勁呢!你是東林高中裡最出色的男生啊!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為你心動,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戀你,你不知道有多少……」
  我急切地解釋著,想要給宇翔學長信心。沒有想到,他突然從草地上半支起身來,轉過臉望著我。
  「暗戀我的女生中……也包括你嗎?」
  呃!
  我根本沒有預料到他會對我說這樣的話,幾乎沒有任何防備地就迎上了他直視過來的目光。他的眼睛是那樣的澄澈而明亮,迎著那樣燦爛的陽光,明晃晃得幾乎要倒映出我驚慌的表情。他的眸子是那樣的清澈,清澈得彷彿是從我們面前緩緩流過的河水,微涼中,帶著一抹令人無法拒絕的心動。就是他那種明亮的眼神,像一支箭狠狠地刺進了我的心,我的心跟著重重地一顫。
  他離我那麼近,近得我幾乎能看清他白淨如瓷的皮膚下隱隱的血管,看得清他挺直的鼻樑上細細的汗,看得清他微微張開著的紅潤的嘴唇。他的氣息拂到了我的臉上,那帶著他獨特的清新味道,也帶著致命的誘惑力!
  我……我的大腦立即一片空白,我感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我從來沒有想像過宇翔學長會這樣對我,他居然會和我靠得那麼近,近到幾乎貼到我的臉頰。他的眼睛逼視著我,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滿腦子裡只是迴盪著他對我說的那句話:「暗戀我的女生中,也包括你嗎?」
  也包括你嗎?也包括你嗎?!
  「我……我……學長……」我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可是,他卻突然捧住了我的臉頰,那滑滑涼涼的指尖,撫過我圓嘟嘟的小臉蛋。
  剎那間,我像是被電住了一樣,就那樣呆呆地望著他的臉,一動也不敢動!
  突然,他的嘴唇毫無任何預告地壓了下來,落在我已經僵硬的臉頰上。濕潤而溫熱的唇,拂過我的耳朵和面頰,感覺酥酥癢癢的,那股他所特有的氣息,瞬間穿破我的耳膜,直直地衝擊著我的大腦。
  空白!
  我的腦海中,絕對是一大片空白!
  我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記了自己出門的目的,我只知道捧著我的臉的人,是我最喜歡的宇翔學長,我只知道那個幾乎連我做夢都不敢奢望的吻,現在正落在我的臉頰上!
  宇翔學長……竟然吻了我!
  這簡直是一種致命的誘惑,是我絕對無法抵抗的誘惑!
  「做我的女朋友吧,寶拉。」他低語道。
  他那種曾經讓人感到淡漠的聲音響起在我的耳邊,而此時聽來,竟然是那樣的溫暖和魅惑。
  可是這一切,都像是夢一樣的不真實!我真的沒有辦法相信,擁著我、捧著我、吻著我、還在我耳邊輕語的這個人,會是我曾經覺得遙不可及的裴宇翔!
  我的一生都在追逐著他的腳步,卻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在高三上半學期的今天,他竟然伏在我的耳邊說:「做我的女朋友吧,寶拉!」
  Oh,mygod!
  在這一刻,我竟然沒有因為過度激動而暈過去,真的已經是上帝賜給我的力量了!我實在沒有辦法相信這一切,實在沒有辦法!
  可是這一切又是那麼的真實,他的輕吻、他手指的溫度、他在我頰邊呼出的氣息。
  宇翔學長說完這句話後,從草地上站了起來。他輕輕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溫柔地說:「你不會拒絕我的,對不對?我先走了,寶拉。星期一早上,我們學校裡見。」
  然後,他就放開我的手,轉身輕輕地走遠了。
  我整個人都像是被電擊中似的,怔怔地坐在那裡,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望著那片被微風拂起層層綠浪的草地。他的身影那麼高大,他走路的樣子那麼迷人……
  就是這個男生,剛才握著我的手對我說,要我做他的女朋友?還說星期一的時候,我們在學校裡再見?
  天啊,難道他把我的沉默當做默許了嗎?我……我還沒有想明白啊!
  不過,對於已經暗戀了他兩年的我,又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呢?
  那個人……可是我魂牽夢縈的宇翔學長啊!
  天啊天啊!這是怎麼了?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前一秒鐘還作為陌路人出現在宇翔學長身邊的我,為什麼會突然被他選中?為什麼事情會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林寶拉,竟然成為了聖東林國際高中裡NO.1的男生——裴宇翔的……女朋友?!
  ORZ……我還是先暈倒好了!

《darling來自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