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謎一樣的談語箏

  急診室裡的那場風波,弄得大家精疲力竭。
  醫生和護士們急匆匆地浮起醫療儀器,幫昏倒的宇翔學長打鎮靜劑,然後清理腸胃。
  我跟著景浩揚走出急診室,他坐到走廊上的休息椅上,開始用護士小姐給的消毒藥水輕搽著他同樣受了傷的手背。
  「嘶……好痛!臭小子骨頭太硬了。」他一邊給自己擦藥,一邊低聲嘟囔著。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他,我的心裡突然就覺得暖暖的。無論他的外表多麼冷淡,可是他的心,永遠都是那麼火熱的。他幫助我,也幫助宇翔學長。
  看著他酷酷的樣子,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我慢慢地蹭到他的身邊,輕聲地對他說:「景浩揚,謝謝你。」
  正在擦藥水的他,抬起頭來斜睨了我一眼。
  「你別謝我,我可不是為了幫你!」他的語氣冷冷的,好像在慪氣似的。
  「無論你是幫我也好,幫宇翔學長也好,我都想謝謝你。」我感動地對他說。
  他把手中的藥棉朝護理盒裡一丟,不耐煩地說道:「林寶拉,你不要整天這麼善良好不好?我都快受不了你了!你不是要去守在他的身邊嗎?那你就去永遠守著他好了!」
  呃……我一聽到他這句話,才知道他為什麼在生氣。
  也許是剛剛我在安慰宇翔學長時口不擇言說出的那些話,讓他不高興了吧……
  可是,看著學長那麼傷心的樣子,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難道我也要告訴他說我離開他嗎?我不是那樣的人,我做不到。
  「對不起!」
  我低下頭,「你知道的,我只能那樣做。學長剛才很需要安慰,我不能就那樣離開他,我……」
  「林寶拉啊林寶拉!」
  景浩揚的語氣有些無可奈何了,他伸手拉過我的手掌說道,「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他捏著乾淨的消毒藥棉開始幫我搽起玻璃劃傷的掌心,涼涼的藥水一碰到傷口,立刻就傳來一陣刺痛。
  「啊,好痛啊!」我痛得猛地縮手。
  他卻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掌,一點也由不得我退縮:「知道會痛,可你還是要衝上去,難道你就不怕哪天真的把自己撞得粉身碎骨?!到時候我會未來世界去了,還會有什麼人來保護你?!」
  一聽到景浩揚的話,我也顧不得手心裡的痛了,不安地問他:「你真的還要回未來去嗎?」
  「不會去又能怎樣?」景浩揚斜睨我一眼,「我只是打賭輸給了齊琪,所以答應她來幫你補習功課而已,難道你要我一輩子留在這裡嗎?」
  啊……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景浩揚的這句話,我頓時覺得心裡空空落落的。
  在小巷裡,他那麼鄭重地向我告白時,我曾經以為他會為了我永遠留在這個時空。可是沒有想到,他卻還是要離開……不過,我又有什麼理由留下他呢?我的成績還是那麼差,我還要照顧宇翔學長,我不能回應他的告白,我……什麼都不能為他做。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裡濕濕的。自從認識景浩揚以來,他一直在安慰我,保護我,體貼我,可是我卻什麼都沒有為他做。反而一直在傷害他,欺負他,捉弄他……
  如果我也能跟他去未來就好了!我的心裡突然冒出這樣的一個念頭。
  如果我不是逆時間的人,如果我能和他一起去未來,就算真的要變成七十歲,就算要……可是這一切,都不過只是我的幻想吧?他會回到他的世界,而我……也依然要繼續我這種平淡而無趣的生活。
  藥水擦到我掌心的傷口上,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啊,痛!」我疼得皺眉。
  「痛了你才能記住!」景浩揚生氣地幫我擦著藥水,可手裡的動作,卻輕柔了很多。
  就在這是,走廊裡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纖細高挑的女孩子,急匆匆地從走廊外面跑了過來!
  「宇翔……宇翔!宇翔你在哪裡?!」她一邊跌跌撞撞地跑著,一邊心急如焚地呼喚著學長的名字。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猛地站起身來:「談語箏!」
  景浩揚也站了起來,還對著她揮了一下手:「語箏,在這裡。」
  語箏……叫得還真親密!
  聽到景浩揚這樣的稱呼,我有些不悅地斜睨了他一眼。
  談語箏終於看到了我們,立刻就急急地跑了過來,她一手就抓住景浩揚,心急地問:「浩揚,他在哪裡?宇翔在哪裡?!」
  「還在裡面。」景浩揚對這急診室裡抬抬手說道,「醫生正在幫他洗胃,聽說他大概吃了一百片安眠藥。」
  談語箏聽說後,腳步頓時就一軟,差點要摔倒在地上。
  景浩揚連忙伸手扶住她。
  「別著急,現在醫生已經在幫他洗胃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你別急!」
  談語箏也顧不得和我打招呼,一下子就撲到了急診室外的玻璃大窗前。
  雪白的急診室裡,醫生和護士們正忙著幫宇翔學長洗胃。
  昏迷中的他,臉色像紙一樣慘白,眉頭緊鎖,冷汗直冒,長長的胃管插進他的喉嚨裡,一股股白色的洗胃液硬生生地灌進他的肚子裡。他看起來那麼痛苦,即使處在昏迷中,手指還是緊緊地握著病床的床單,連指關節都泛出了青白色……
  「宇翔!」談語箏靠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大顆大顆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
  我看到那樣受罪的宇翔學長,也會覺得心痛,可是我卻不像談語箏那樣悲痛欲絕。
  談語箏凝望著宇翔學長,彷彿躺在病床上的正在受難的人,就是她自己。也許,這就叫做感同身受吧?只有相互深愛的人,才能有著這樣的體會。
  談語箏捂著自己的嘴巴不停地說道:「宇翔……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可是你怎麼那麼傻!你為什麼要這麼傻……你怎麼可以作出這樣的事,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害你自己……宇翔,你不可以有事,如果你有事,我也活不下去了……宇翔,你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宇翔……求求你,醒過來,宇翔,求求你醒過來……宇翔……」
  談語箏哽咽著,那淒慘的哭聲,把我的心都揉得疼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談語箏,我知道,這輩子……甚至下輩子我都不可能會和宇翔學長在一起了。
  他們是多麼相愛的一對啊,即使是有著那麼多的磨難,那麼多的痛楚,可是他們還是依然把彼此都放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的,不是嗎?只是他們太相像了,寧可把所有的心事都埋在心底,也不願想對方表明……真的太傻了,兩個人都太傻了!
  我摀住自己的臉頰,淚水忍不住滑落下來。看著這樣感人的場面,沒有辦法不讓人動情。
  景浩揚站在旁邊,看了一眼談語箏,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我。他輕輕抬起手,按了一下我的肩。
  我抹了抹眼淚問他:「景浩揚,現在,你該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我了吧?」
  可是還沒等到景浩揚回答,已經泣不成聲的談語箏,突然身子一軟,昏倒過去!
  景浩揚上前一步,一下子就扶住了她。
  「先別問這麼多,快點找間休息室,讓她平躺下來!」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故嚇了一大跳,怎麼也沒有想到,談語箏竟然昏倒了!雖然說看到宇翔學長在裡面受病痛折磨,真的很令人難過,可是……
  我看了一眼在景浩揚的攙扶下滿臉淚珠、蒼白無力的她,點頭答道:「好,我去找護士小姐!」
  到底怎麼回事?
  談語箏和宇翔學長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為什麼會分手?又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學長怎麼會抑鬱症發作,而談語箏會因為學長的病而暈倒?景浩揚又是怎麼認識語箏的?她們之間,又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這一切,都像謎一樣地縈繞在我的心頭,久久不散。

《darling來自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