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是你還是我
    伊坦學長……死了！
    看到慕翔的表情，我們所有人都呆住了。
    慕翔放下手，從衣袋裡拿出一條白色的手帕，遮在伊坦學長的臉上。我們的臉色都僵住了，麥拉娜更是心急地幾乎要哭出來。
    「學長，伊坦學長真的……死了？」我小心地開口問慕翔。
    慕翔抬起頭來，冰綠色的眼睛，朝著我們所有人慢慢地掃過去。
    他微抿一下花瓣般的嘴唇，輕輕地點頭：「嗯。」
    「沒有辦法再救他回來嗎？我曾經在學院圖書館裡看到有什麼還魂術什麼復生咒……」我有點心急地說。
    慕翔看著我，冰綠色的眼眸裡，晶瑩的光：「那些魔法咒語，復生還原的，都是魔法師受了傷的身體，止血復肌，而且也不是萬試萬靈，只是能短暫止住魔法師的外傷的咒語。對於真正靈力消散，又或者身體受了大破壞的魔法師，依然是沒有辦法阻止的。如果真的能個個復生，那麼學院裡英靈堂的長輩們，就都不會離開了。」
    啊……聽到慕翔說的這樣的話，我默默地咬住嘴唇。
    是的，那些有大智慧、大魔法的魔法老師們，依然阻擋不了失去生命的腳步，又何況我們這些魔法新生和還沒有畢業的七年級的學長？
    麥拉娜一聽到慕翔的這話，立刻就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擦眼淚：「啊……怎麼辦啊，學長死了……我們怎麼回學校交待啊……那我們這次不用往前走了，我要回學院啊！」
    星曜平時是最討厭女生哭的，聽到娜娜哭成這個樣子，他微微地皺皺眉：「現在怎麼能回去？他到底是怎麼死的還沒有個結論呢！」
    呃？！
    麥拉娜的哭聲瞬即一停，她瞪著大眼睛看著星曜：「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心中沒數？」星曜冷冷地掃她一眼。
    星曜對待不太熟悉的女生，常常都是這樣冰冷和冷酷的，可是他那甩過去的狠狠一眼，卻像是戳到了麥拉娜的痛處，娜娜一下子就跳起來，幾乎要尖聲叫道：
    「喂，你這個叫星曜的，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心中有數，我心中有什麼數？！伊坦學長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雖然剛剛我是和他一起在帳篷裡，可是我吃了藥，剛剛已經睡著了，如果不是瞳絆倒了帳篷，我根本不會醒過來！不醒過來，我也看不到帳篷上的血，我也根本不知道他已經死了！你這樣的口氣，這樣的表情算是什麼？難道你在暗示，是我殺了伊坦學長？！」
    星曜看著激動的麥拉娜，卻只是冷淡地回一句：「只有你們同處在一個帳篷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還要反問我們？！」
    麥拉娜這一次乾脆就跳起來了：「星曜，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同在一個帳篷裡，是因為我們都受傷了吧，你就這樣懷疑我，有什麼證據？！你這樣說，我還要懷疑你呢！剛剛慕翔和瞳在給我治傷的時候，你去哪裡了？伊坦學長可不一定就是剛剛才死去的，說不定他已經去世好幾個小時了也未可知，那幾個小時，你在哪裡？！」
    啊，一聽娜娜真的把矛頭都指向了星曜，我連忙站起來勸說：「娜娜，你別這樣，星曜也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你先別激動。」
    麥拉娜當然激動，她臉色通紅：「瞳，我怎麼能不激動？這麼憑白無故地被人指成兇手！司卡洛，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司卡洛一直蹲在伊坦學長的身邊，看著學長被蓋了白布的臉，他一直若有所思樣地蹲在那裡。聽到娜娜叫他，他慢慢地站起身來。
    司卡洛在我印象裡，一直是個不愛說話的男人，臉色有點微微地黑，不算太帥，但還是長相清秀。他看一眼娜娜，又看一眼我，最後還掃了慕翔一下，竟然慢慢地說：「其實，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會是兇手。」
    啊？！
    我和娜娜被司卡洛這句話震到，兩個人都驚奇地瞪大眼睛看著他。
    司卡洛聲音微低，慢慢地說：「從我們救了伊坦學長出來，他一直在這間帳篷裡，麥拉娜一直和學長同處一處，自然會有機會和嫌疑殺死學長；星曜在剛剛救治的時候，沒有和我們在一起，自然也有機會施咒或者動手殺死學長；藍月瞳雖然一直和慕翔在給伊坦學長和麥拉娜治傷，但是她一直是最靠近學長的人，想要在慕翔和娜娜轉身的時候對伊坦學長下手，也是非常容易的；至於我自己，我一直在駐紮帳篷，這只出事的帳篷也是我紮成的，伊坦學長就躺在帳篷左側，如果我想殺他，也非常容易。最後是這位慕翔學長，雖然一直看起來溫柔救治著傷患，但是學長是從鎮魔井裡醒來的吧？曾經聽前輩們說魔法學院多少年前就有一位學長曾經被惡魔附身，所以傷害到學院裡同學們的事件……」
    「司卡洛！」
    我驚呼出聲。
    這個男生……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說慕翔是從鎮魔井裡醒來，所以他的身上就會帶著惡魔的因子嗎？他就會殺死伊坦學長嗎？如果他真的要殺，又何必再去救伊坦學長？！
    「司卡洛，你說這樣的話，太過份了！」我有些激動。
    星曜看我一眼，反到表情有點不悅：「他說的一點也不過份，的確每個人都有嫌疑。」
    「是的。」司卡洛看一眼星曜，「我已經說了，我自己也難逃干係。」
    天吶，我真是越來越不明白這些男生了，本來是一簡看似還簡單的事情，為什麼到了他們的嘴裡，竟然越來越複雜了？
    「喂，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把所有人都扯進這件事情裡來，有什麼好處？每個人都有可能會是兇手，每個人都有可能會是殺死伊坦學長的人！可是動機是什麼？我們殺死伊坦學長，究竟能得到什麼好處？兇手殺人，總要有個目的，誰會無緣無故地去殺人？」我大聲地問星曜和司卡洛，真的很不明白。
    「瞳說的對。」一直站在旁邊的慕翔，終於慢慢開口。「兇手殺人，總是要有目的的。殺死伊坦，總能在伊坦的身上，得到好處。」
    慕翔冰綠色的眼眸，似乎能洞察一切地掃過我們所有人的臉龐。
    司卡洛，星曜，麥拉娜和我。
    「伊坦的外傷還不是致命的，他會死去，還是因為他的靈力魂。他的靈力，被吸乾了。那個殺死他的人，拿走了他所有的魔力值和靈力，拿到這個，可以大大增強自己的靈力，並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掩掉自己身上的黑魔之氣。這才是黑魔法師，最終的目的。」慕翔的聲音，水一樣地滑過我們所有人的耳膜。
    我驚訝地張大嘴巴。
    但是回過頭，卻發現那幾個人——星曜、司卡洛和麥拉娜，都表情很平靜，沒有一個人有吃驚的神色。我連忙又把自己的嘴巴閉上。好像我是太無知了一點？她們為什麼都好像早就知道這件事的樣子？
    慕翔看著大家都鎮靜自若的表情，慢慢地說：「現在你們這個組不能再前進了，我會用密語傳音給學院裡的老師們，老師們會派人來接你們。麥拉娜和司卡洛你們也許會再派另一位學長跟你們一起前進，所以你們好好等在這裡，不要再亂闖了。至於誰是兇手，我想老師們自會有定論。」
    麥拉娜和司卡洛對視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兩個人的臉上，都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慕翔轉過身去，從衣袋裡拿出一張淡黃色的紙，用一支金黃色的筆，在紙上寫出我們在這裡發生的事情。紙上的淡金色的字跡漸漸隱去，代表著這密語已經傳回了魔法學院。
    又過了不久，紙上又漸漸顯出金色的字跡。
    這是魔法學院的老師們傳回的消息。
    慕翔看了一下，就收起紙張，回頭對我們說道：「老師派了一位五年級的教課老師來幫助你們，他會把伊坦帶回學院，還有一位七年級的學長，將會和你們一起前進。我和星曜瞳這一組，要走不同的路，所以你們留在這裡等待，我們要啟程離開。」
    麥拉娜一聽說我們要走，立刻驚叫道：「你們三個要走？那……到底是誰殺了伊坦？我們該怎麼向老師解釋？！」
    「學院裡的老師對這件事，已經有了結論。但是新生試練中，不能公佈。你們只要聽學院裡的安排，繼續前進。」慕翔真的像大學長一樣，對他們鄭重地下了結論。
    麥拉娜還要堅持，司卡洛卻拉了她一下。
    「謝謝學長。那我們就在這裡等老師們前來。」
    「嗯。」慕翔點了點頭。
    他又看了一眼司卡洛，但還是轉過身來，對我們說道：「我們走吧。」
    我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星曜，又看一眼慕翔。
    這些事情都發生的太快太迅速，又好像結束得很快很清楚，但是我總覺得自己還蒙在雲裡霧裡，根本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呢，慕翔居然又讓我們提前離開了。
    真的可以就這樣走嗎？那位已經沒有了氣息的伊坦學長……我回頭看看，卻還是覺得稀噓。
    無論是不是認識的同學，總不希望他們在這樣的試練裡失去生命。人的一生，只有這一次寶貴的生命，即使偉大如魔法師，也終將有離開的時候。但是能不能再多一點機會，能不能再重來一次……真的不希望朋友就這樣離去……
    「快走。」我戀戀不捨地回頭看著，星曜伸手拉了我一把。
    「我只是覺得遺憾……」
    「沒有什麼好遺憾的，只要戰鬥，總會有生有死。」星曜冷淡地回應。
    我回過頭來，看了星曜一眼。
    他是不是太冷淡過頭了？這是一個同學的命啊……怎麼能說的好像天空打了個響雷那樣簡單……
    我噘起嘴巴，他卻一下子拉過我，「快點上去。」
    「啊？又要跟你同乘？我想……」
    「你想也別想！」星曜一下子握住我的腰，直接就把我向著黑龍的背上用力一抱！
    「啊！」我驚呼一聲，就被他整個人托上了黑龍的龍背，連個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但其實，其實我更想和慕翔同騎……
    我微微地側身，只看到旁邊的慕翔也已經翻身上了銀龍。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我們兩個之間的一幕，這一次我轉身的時候，他竟然正在看著我。我的眼睛和他冰綠色的眼眸微微地一撞，他似有意無意般地微微地彎了彎眉毛。
    那種表情和神色，彷彿在看著我說，你很幸福……
    天啊，我根本沒什麼好幸福的，身邊這個星曜根本就是——
    「坐好了，出發了！」星曜突然一拍黑龍，黑龍龍嘯一聲，嗷地一聲就直竄上了天空！
    天吶，這個男生，出發也不來個警告，黑龍叫得我差點心臟都要停擺了！
    「星曜！」我有些生氣地大叫，「麻煩你下次給說一聲再起飛啊，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這點動靜還害怕，你還想做什麼魔法師？！」
    耶……這個破男生！
    我對他橫眉立目，「做魔法師和怕尖叫有什麼關係嗎？那我問你這位偉大的魔法師，到底是誰殺死了伊坦學長？」
    「是你！」
    啊？！什麼？！
    Chapter 2彎彎魔之河
    六人行恢復了三人組。
    黑龍和銀龍一直平穩地飛行著，不知飛了多久多久，坐到我**都要痛了，我忍不住問：「我們到底要到哪裡去？」
    「天盡頭。」星曜冷冷地回我一句。
    暈死，這個男生能不能不要總擺著這樣一張臭魚臉，好像我欠了他多少錢一樣。去天盡頭幹什麼？投河自盡啊？
    「喂，我說你能不能臉色好看一點啊，老是擺著這樣一張……死魚臉。」
    「死魚臉？」星曜對著我皺眉。
    「啊，現在像是包子臉了。」我指著他的眉毛，「就是這褶子不怎麼好看，我和你說捏包子要這樣捏……」
    我伸手就去揪他的眉毛。
    哈哈，看他整天欺負我，我也趁機來欺負欺負你！一手就揪住他的鼻子，一手再拉住他的眉毛，捏啊捏啊，捏住到你沒有辦法喘氣！
    星曜被我揪得呼吸都不順了，但是奇怪的是，他居然都不生氣，也不推開我，就那麼任憑我動手揪著他。
    咦，這可不好玩。
    正當我揪得開心的時候，慕翔忽然從銀龍上回過頭來：「小心，前面到了魔之界的腹地。」
    他一回頭，嚇得我立刻把手從星曜的臉上收回來。
    但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只是他的表情，依然還是很平靜的模樣。
    我忍不住吐吐舌頭。
    雖然嚮慕翔告白被拒絕了，但是也不好在他的面前和別人打打鬧鬧的，即使我和星曜認識了那麼久，其實我還是很少和他這樣笑鬧的。實在是看不過他那張「死魚臉」，對人家笑一笑就那麼難嗎？
    正在這時，忽然覺得耳邊的風聲大了起來。呼呼地掃過黑龍和銀龍的雙翼，本來那麼平穩飛行著的黑龍和銀龍，竟然一陣劇烈的搖晃！雖然它們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可還是一陣又一陣的搖動和側飛，幾乎要掉下雲端來！
    「快下降！」慕翔大喊了一聲，「這裡是旋風地帶！」
    星曜聽到慕翔的話，立刻策動黑龍，順著旋轉的風向，慢慢降了下來。
    黑龍和銀龍拚命控制著，呼啦啦地一落在地上，就疲倦地雙翼都抖落在地上。
    我連忙從黑龍的背上跳下來。
    「怎麼回事？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慕翔也從銀龍的背上跳下來，他伸手摸了摸銀龍和黑龍，感覺它們沒有什麼事情，才回道：「我們已經到達了黑魔之界的腹地，從這裡開始，我們不能再駕馭摩亞龍了。後面的路程，要靠我們自己的腳力來完成。」
    「啊？要用走的？」我驚呼。
    「是的。從這裡開始，黑魔之界的天空中，充滿了黑魔界的結界，風向也變成了旋風窩，就是所有的風都像龍捲風一樣地旋轉著，這對摩亞龍來說，是致命的打擊。它們無法借助風向向前，只靠雙翼還要戰勝氣流，對它們來說太困難了。所以從這裡我們要放棄摩亞龍，讓它們在這裡休息，剩下的路，我們自己走過去。」慕翔慢慢地對我解釋道。
    「哦，好的。」我連忙點點頭。
    回頭摸摸黑龍，它喘息著點點頭。
    星曜也站在黑龍身邊，他突然微微地瞇起眼睛，低聲道：「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
    我側過耳朵，忽然在旋轉的氣流中，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
    嘩——嘩——嘩——
    像是一種劇烈的風聲，又像是一種巨大的水流聲，瀑布一樣的，嘩……嘩……嘩……
    到底是什麼？
    「我去看看！」我幫不了兩個男生的忙，跑個腿還是沒有問題的。
    轉身就往發出巨大聲音的地方跑過去。
    不知是誰在我的身後叮囑道：「喂，你小心點！」
    小心小心，我會小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當我跑過亂草叢生的草地，爬上一個還算高大的山坡的時候，突然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條讓我完全驚呆了的——河！
    好意外，在黑之魔界裡，居然還有河！而且這條河又寬又長，一眼望不到對岸，也一眼望不到它的來源，只看到河面無比寬闊，水流平靜但是湍急著，奔流疾馳，聲響巨大，嘩嘩地直朝著下游蜿蜒而去！
    最驚奇的是，黑之魔界裡的河應該是黑色的吧？偏偏在我面前的這條河，清澈得直可見底！在這樣黑洞洞的天空下，竟然會有一條那麼清澈，那麼碧綠，那麼如同玉帶一般的河流，真是讓人吃驚。如果不是河水湍急，我真的以為這會是在什麼精靈界、水國界，而不是在這讓人覺得害怕的黑魔界了。
    「這裡有一條河！」我回過頭，大聲地對站在遠處的星曜和慕翔說，「水流很急，河面也很寬，可是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的樣子！」
    我大聲地告訴他們，「我去找找看，有沒有橋可以渡河！」
    「瞳，你小心點！」慕翔大聲地對我說。
    「藍月瞳，你給我回來！」星曜則是直接下命令。
    看看，看看這兩個男生根本就完全不同，一個那麼關心的語氣，一個就直接下命令了。星曜你這個傢伙，擺一張死魚臉就那麼酷嗎？你叫我回去，我才不要！
    我嘟嘟囔囔地就滑下山坡，朝著那條奔流不息的大河邊跑去。
    這條河看起來真的沒有什麼危險性，連河灘都是平緩的，灘上長了很多荒草，穿過草叢，也是一個平坦的沙地，河水在沙上一波一波地湧動，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危險。
    我走到河邊，蹲下身子看著河水。雖然奔流得很是湍急，但是感覺並不太深的模樣。我從灘上撿了一顆小石子，朝著河水中就用力一丟——
    咚！
    小石子濺起一點水花，看起來很平常的模樣。
    「不是很深啊，而且也很清澈，除了水流在打著漩渦……」我四處張望，看看河面上並沒有橋，那該怎麼過河呢，不知道這水涼不涼，水溫要是不錯的話，是不是可以游過去呢？
    我突發奇想，覺得自己這真是個不錯的主意，然後就把手向著那清澈見底的河水中伸了過去。嗯，河水不算涼，水流也不算急，手伸進水裡還有種冰冰涼涼的感覺，很舒服呢……奇怪，這黑魔之界裡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舒服的河水，這河底好像還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有著花紋的灰色石頭，用手摸上去，滑滑的，濕濕的……
    「啊啊啊！」我突然慘叫一聲！
    怎麼回事，我剛碰到那石頭，突然就覺得手指劇痛！好像連指骨都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夾到一樣！哇，原來這河水雖然清澈，但其實連石頭都是怪物！
    「啊！好痛！好痛！快放開，放開我！」我大叫出聲，連忙用力地甩自己的手。
    可是越甩越痛，越甩竟然被那石頭夾得更緊！河水裡都浸出我的鮮血來了，疼得好像指骨都快要被夾斷了一樣！
    我實在疼得受不了了，轉身就往山坡上跑，一邊跑還一邊慘叫：「啊！救命啊！星曜！慕翔！救救我！河裡有怪物有怪物！我被石頭夾住了！石頭魔！」
    兩個男生正在草地上安撫黑龍和銀龍，一聽到我的叫聲，都立刻站起身來。
    我被石頭夾得巨痛，慘叫連連，一邊跑一邊大叫：「救——命——啊！」
    好痛好痛！
    星曜看到我連跑帶跳，連忙叫：「瞳！怎麼回事？」
    慕翔卻直接叫：「小心！」
    慕翔的話音沒落，我已經連跑帶跳地不知道一腳絆到了什麼，只覺得腳下一滑，一**就坐倒在草地上，結果那草地又是沿著斜山坡向下，我一路溜著「**墩」就向著星曜和慕翔的方向直直地滑過去！
    「啊！救命！」這算是什麼怪事，我手還痛著呢，結果**又一溜在草上滑過去……
    疼……疼……熱……屁屁被草叢磨得好熱好熱啊！
    希望不要那麼丟臉，千萬別把我的褲子給磨破了啊，那樣可真的就丟人丟大發啦！
    「啊——星曜！慕翔！」我一路大叫著就向下連滾帶滑地滑下去，眼睜睜地看著就要直衝向兩個帥氣的大男生！
    啊，這次慘了，不知道會撞到哪一個，希望他們好心一點，快點伸出手來攔住我，以免我又向以前一樣，悲劇地跌個「狗啃X」！好吧，帥哥們，隨便你們哪一個，我都心甘情願了……我閉上眼睛。
    咚！
    直直地和一個撞成一團！
    哇，還好，這次不是太慘，不會把我摔成相片了。好心的帥哥，你……咦，怎麼回事？怎麼帥哥的呼吸粗粗的，重重的？濕呼呼地噴在我的臉上……不會吧，星曜和慕翔哪一個喘氣這麼不「淑男」啊，哪一個鼻孔這麼粗……
    我一張開眼睛。
    「哇！」黑龍！
    原來我不是摔進了哪個帥哥的懷抱，我撞上的，竟然是黑龍！
    黑龍先生顯然對我這個連滾帶溜地滾過來的傢伙很不滿意，撞得它可能都要頭暈眼花了，它對著我很生氣地搖晃著腦袋，還把大鼻孔裡的熱氣濕濕地噴向我！
    啊……啊……我還以為自己和哪個帥哥撞在一起了，結果……結果竟然是跟黑龍……嗚嗚嗚……我可真是個悲劇啊……
    我簡直要慘笑：「星曜，學長，你們……你們怎麼也不拉我一把……有……有怪物啊……河裡有魔怪！」
    「魔怪？在哪裡？」星曜冷冷地看著我。
    「就在這裡啊，它明明夾到了我的手指，都流血啦！」我委屈地扁著嘴巴，把自己的手指一豎。
    哇！
    眼睛差點沒脫窗。
    哪裡是什麼妖怪什麼惡魔，夾到我手指頭的也根本不是什麼石頭怪，而是一隻圓滾滾的，灰白色的，濕溜溜長著漂亮花紋的——小龜！
    星曜瞪著我，臉上有些不屑：「你摸烏龜的**，它不咬你才怪。」
    嗚嗚嗚……不是吧……原來我剛剛摸到的不是什麼河底的石頭，居然是……烏龜的**！
    天吶，我真是悲劇中的慘劇吶！
    「哼，膽子這麼小，還做魔法師？」星曜對我冷冷地笑了一笑。
    「喂，你這個男生！」我氣得簡直要插腰而起，「人家就是被烏龜咬了一下嘛，怎麼不能做魔法師？」
    「是是，和貓打架，被烏龜咬得哇哇叫。你這個魔法師，還真特別。」星曜瞪我一眼，表情微微帶著一些嘲弄。
    嗚嗚，氣死我了，至於這樣說我嗎？還把我在家裡常和貓兒打架的事也拿出來說。人家有那麼不爭氣嗎？前兩天我不是還打敗了歎息之魔，居然這樣笑話人家！
    「星曜！你真是的……」我氣得想要罵他。
    「我們可以過河了。」一直站在旁邊沒有開口的慕翔，忽然這樣說道。「我看到在前面五百米的地方，有一條船。」
    Chapter 3 魔是紅河岸
    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很窄的，沒有船篷，也沒有船槳的怪船。
    光溜溜地一條纜繩，拴在河灘上的一隻大石頭上。河水一波一波地衝擊著，它竟然平靜地停在那裡，一點也沒有隨波飄走。
    我有點擔心地看著這條船：「這船真的能撐得住我們三個嗎？」
    星曜皺皺眉，「重量應該沒問題，只要……你不超重。」
    暈，他那是什麼眼神，還上下打量我一下，以為我是小胖豬嗎？
    慕翔微微地迭了迭眉：「現在我們不能通過空中行進，就一定要過這條河。黑魔之界的河，沒有橋，也沒有人會在這裡修建橋樑，所以除了這條船，我們沒有辦法通過。至於危險……進入黑魔界，本就是一件最危險的事。」
    是的，慕翔說的對，本來黑魔之界裡就沒有什麼東西是平安的，沒有危險的。本來我們進入這裡，就是要穿越危險，尋找到那枚「死神的眼淚」的。米露西還在魔法學院的護理室裡等著我，等我拿了這寶藏回去救她……
    「我們上船吧！」我忽然大聲說。
    星曜轉過頭來看我。
    慕翔也微微地看著我：「不害怕？」
    「不害怕。」我用力地點點頭，「反正我們都是要通過這裡的，就算是害怕也是要過去的。我是絕對不會退縮的，我一定要把『死神的眼淚』帶回魔法學院去，米露西還在等我。無論什麼樣的困難，我想我都會克服的。」我非常認真的，非常鄭重地說出這番話。
    慕翔看著我，目光微微地閃了閃。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已經認可了我的鄭重。
    星曜也站在旁邊，冷冷地掃我一眼。
    接著，他抿著薄薄的嘴唇開口：「說的真英勇。但其實你不害怕是因為有我們陪著你。」
    囧！
    我一下子就洩了氣。
    這個傢伙……能不能不要這麼一下子就戳穿我啊，就算我是因為有他們的陪伴所以不覺得害怕，也不用就這樣直接說出來吧？真是打擊我的積極性。
    我狠狠地瞪一眼星曜，那個傢伙卻又對著我狠狠地瞪回來。
    我真是上輩子欠他的了麼，整天這麼惡整我。
    「好了，我們上船吧。」慕翔打斷我們兩個的「敵視」，直接走到岸邊去，拉動那只纜繩，把那只窄窄的獨木船，拉到了河灘邊。
    我對星曜皺皺鼻尖，第一個跳上了船。
    星曜大神無視我，也跟著跳上了船。
    慕翔站在船下，先是解開纜繩，又從岸邊拿了一枝長長的木梢，推了一下船舷，才跟著我們跳上了船。
    看似平靜的河面，其實水流湍急。我們這隻小木船一下到水裡，就被河面下的漩渦沖得向下游猛漂出好遠。
    「小心！」我連忙大叫一聲。
    慕翔拿住手裡的木梢，一下子就**水中，制止住了船的飄搖。
    這樣好像不行，不然船就不前進，不然就會往下游飄遠，萬一被旋進一個漩渦裡，我們怎麼控制都怕是停不下來。所以這大河表面看起來平靜，其實暗底的洶湧湍急，真的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
    「這樣不行！」星曜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我們要想別的辦法，令水流停止！」
    水流停止？
    「慕翔，你們高年級的是不是有一種魔法，能夠使河水倒流，河面結冰？」星曜大聲地問慕翔。
    慕翔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你問的是『鎖水咒』？那種魔法，在學院裡是只有老師們才可以使用的水系魔法，即使高年級的同學學習了，也不可以使用。這些有關自然的魔法，為了維護自然界的秩序，都是被嚴格控制的。」
    星曜聽慕翔的話，微微地皺下眉頭：「那些老頭，也太死板了！雖然魔法學院裡是有規定，但是我們現在不是在學院裡，而是在黑魔界。將在外，尚有軍令可以不授，更何況這河水，並非自然之處。你是想要我們一下子被衝到下游去，還是用一下『鎖水咒』，讓我們順利通過這河面？！」
    慕翔看著星曜，微微皺眉不語。
    我也好奇地看著這兩個男生。
    他們之間的氣氛是挺奇怪的，星曜雖然是和我同時進入魔法學院的，但是他的身上總是感覺有種神奇的能量，好像對於魔法的事情，他比我懂得更多，更深，也更厲害。現在連慕翔他都敢說動了，實在是讓我越來越覺得奇怪，這個星曜，難道進入了魔法世界之後，就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冷冷酷酷的，對所有女生都推拒在外的星曜了嗎？
    「好！」忽然之間，慕翔竟同意了星曜的提議，「我就來試一次鎖水咒，你來控制船。」
    「好。」星曜立刻就接過了慕翔手裡的木梢。
    慕翔回頭看了我一眼。
    「瞳，你到船中間去，站在那裡，不要動。」他叮囑了我一聲。
    「好的。」我連忙點點頭，往後退了一些，但又說一句：「學長，你小心。」
    慕翔沒有回應我，卻只是回過頭去。
    他微微地停頓了一下。
    我們船下的河面，平靜但湍急著，暗流洶湧。
    獨木的小船在河面上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被洶湧的河水給捲到遙遠的下游去。那邊到底有什麼樣的危險，我們都不知道，但是我們要盡早到達對岸，才有可能找到那枚「死神的眼淚」。
    終於，慕翔拿出了他的銀月七絃琴。
    這把小七弦的琴，精緻得如同神話傳說中的天琴座，細細的銀弦，精緻的雕花，週身都散發著淡淡的月光一般的潤白色澤。當慕翔捧在他纖細修長的掌心中時，和他如水一般的銀髮是那樣的相襯。
    我看著他輕輕地揮手，撥動銀月七絃琴。
    琴聲，就像是清澈動聽的泉水一樣地流洩出來……
    叮咚——叮咚——叮叮咚——
    這琴音，彷彿有著神奇的力量，水一樣地傾洩，而船舷下面的水流，也像是聽到了這琴聲，而漸漸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一般，水流竟漸漸地放緩，漩渦都慢慢地消失，彷彿它們也在貪戀著慕翔的琴聲，而清澈的河底，似乎也漸漸能看得那樣清晰。
    慕翔撥弄琴弦，最後念出一聲：「莫裡塔亞，弦月之神，請賜自然的神力，請讓水神倒流！」
    嘩——
    銀色的光弦，從銀月七絃琴上如密密織就的大網一般地鋪灑出去，直落在巨大而寬闊的水面上，像是漁網一般地把整個河流全部都籠罩在裡面。
    神奇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寬闊的水面上，河水突然就停止了流動，在閃著銀光的光網下，河水竟然結成了一片薄薄的冰！冰面上閃爍著銀色的光紋，彷彿真的被銀月七絃琴的弦網給籠罩冰凍了一般！
    「哇，太棒了！」我驚呼一聲，「河水真的停止流動，被凍結住了！」
    星曜看著眼前的一切，微微地皺了皺眉。
    「現在不是呼叫的時刻，我們要快點渡河！」他拔起木梢，把獨木船向上一撐。
    我們窄窄的小獨木船神奇般地躍上薄薄的冰面，竟然就如溜冰一般地，順著銀網罩成的冰面就向著河對岸滑了過去。
    真是個好辦法，讓河水停止流動，讓木船如同溜冰一樣，眼看著對岸越來越近，我也感歎跟著兩個厲害的男生，真的很省力。不必像麥拉娜和司卡洛一樣，還要照顧學長。現在有學長的幫助，我們應該很快……
    嘩——
    「嗯，什麼聲音？」我忽然聽到薄冰之下，好像有什麼湧動的奇怪聲響。
    星曜眨了眨眼睛，沒有回我，卻用力把木梢一撐！
    獨木船在冰面上滑出很遠很遠，但是這個河面真的太寬太大，我們如此努力，也不過是剛剛走到河面的最中央處。
    嘩——嘩——
    我忽然聽到更大聲的水流聲，就像是剛剛來到這河邊時一樣的動靜。
    「星曜，好像不太對！」我有些緊張了，也叫一聲站在船頭的慕翔，「慕翔學長，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慕翔沒有回頭，他拿著銀月琴站在船頭，似乎若有所思般的模樣。
    嘩——嘩——嘩——
    水流聲更大了。
    「星曜！」我著急地回頭叫星曜。
    星曜手裡撐著那木梢，再用力地往薄冰下猛然一戳！
    嘩——
    冰面破裂！
    銀色的琴弦紋也像是從木梢處斷裂一般，河水從破掉的冰面處，洶湧地磅礡而出！最讓人害怕的，並不是這洶湧而來的河水，而是這從冰裂處湧出的水，是紅色的！
    暗紅色！紫紅色！
    再不是剛剛那清澈見底，如同玉帶一般的碧綠色，竟然是紅的！血紅血紅的！像是從哪裡湧出來的鮮血，噴薄得就快要把我們淹沒！
    獨木船立刻就劇烈的搖動起來，血河水飛速地上升噴湧，幾乎一眨眼的時間，就把整個薄冰的冰面所覆蓋！
    只聽到砰地一聲巨響，幾乎整個銀月琴弦紋，都被這血河水所崩裂！
    「啊！大家小心！」我驚叫一聲。
    血河水突然就變了模樣，再不是剛剛平靜的河面，湍急的河水，眼前的血河，就像是咆哮怒吼的獅子，以無比兇猛的姿態，直撲向我們這只窄窄的小木船！它們像是有生命，有眼睛一般，直接就攻擊到我們的船舷邊。
    血一樣的河水，拍打著船舷，搖動著船底，劇烈的洶湧，水面咆哮著升高又撲下！
    「小心！星曜，穩住！」我驚叫著。「慕翔學長！」
    剛喊了一聲。
    只聽到咯嚓一聲巨響！
    我才一低頭，就發現獨木小船竟然就從我站立的那個中央，直接被血河水分成了兩半！
    左半，站著星曜；右半，站著慕翔！
    而我，就被分在這斷裂的中央，一條左腿一條右腿，就分別踏在兩邊不同的船板上！
    嘩——
    血河水湧來，船就要被分成兩半！
    而跨在中間的我，也就要被狠狠地撕裂！
    「啊——」我驚叫一聲。
    「瞳！」
    「瞳！」
    兩聲驚叫幾乎同時響起，一左一右的兩個男生，幾乎同時握住我的手！
    左邊，是星曜的手臂；右邊，是慕翔微涼的掌心！
    我被困在斷裂的小木船的中央，木船就要裂成兩段！
    洶湧的血色河水，食人惡魔一般地怒吼咆哮！
    Chapter 4 無尚魔法
    「瞳！」星曜拉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又厚又大，暖暖的包裹住我。就好像自從我認識他以來，一直那樣體貼的呵護。
    「瞳！」慕翔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指永遠是修長而纖細的，微涼的掌心，卻泛著淡淡的像月亮一樣的光芒。
    我被卡在斷裂的小木船中央，怒吼的血河在我的腳下咆哮，隨時都有可能撲到我的身上來，可是我的手卻被兩個男生握住，向左，還是向右？！
    星曜，還是慕翔？！
    「瞳，快過來！」星曜大聲地叫我，手指緊緊地扣住我，烏黑的眼睛裡，那樣急切的光：「瞳，快過來，船就要分開了！快到我這邊來！」
    「瞳，小心！」慕翔握著我的手，冰綠色的眼眸，那麼清澈的光芒，「瞳，小心，不要站在中央！不能跌進河裡去，快過來，這太危險了！」
    啊！
    我站在斷開的船舷中央，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看著星曜的眼睛，再看看慕翔的神色，他們的關切，都讓我覺得心頭溫暖；可是兩個男生的相握，我到底應該跳去哪一邊？
    是跟一直陪著我，保護著我的星曜，還是去跟雖然被拒絕，但其實心裡還一直偷偷喜歡著的慕翔？
    我站在斷船的中央，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彷彿被拖住的，不僅僅是我的手，還有我的心……
    向左，還是向右？！
    呼——嘩嘩——
    血一樣的河水，咆哮著直衝上我的腳背！
    卡嚓！
    船底突然一聲巨響，剛剛已經只剩下一塊木板相連的小木船，真真正正地斷成了兩半！
    我被巨大的力量左右一扯，雙腿被迫分開，眼看就要掉下滾滾的血紅河水中！
    「瞳！」星曜大叫一聲，「你還等什麼，快過來！」
    「藍月瞳！」慕翔也叫出我的名字。
    沒有時間了，是誰？是哪個？是跟著星曜，還是跟著慕翔？！
    我忽然覺得眼前都要一片模糊，他們相握住的手，我的選擇……彷彿，瞑瞑之中，注定我們的命運……倘若我放開哪一個，以後就真的會和哪一個永遠分離……
    星曜……慕翔……慕翔……還是星曜……
    嘩——
    血河水狂湧而來！
    「瞳，快過來！」星曜突然用力，一下就把我向著他那邊猛然拉了過去！
    我的手被一下子和慕翔扯開，他潤白而纖長的手指，就這樣滑過我的掌心，和我一下子猛地脫離！斷裂的那半邊船，一下子就被洶湧的河水沖出很遠，剛剛還在眼前的慕翔，突然眨眼間就分離了那麼那麼遙遠！
    「慕翔！」我突然大叫一聲，拚命地對他伸出手去。
    可是已經遠了，那麼遠了，再也觸碰不到他了……
    我看到慕翔的眼睛，冰綠色的眼眸，輕輕地，望著我。那是我看不懂的光芒，一點點，望不到盡頭的星光……
    只是木船已經斷裂，本來就在這樣咆哮的血河之中搖搖晃晃的小木船，分斷成兩半，又怎麼可能保持得了平衡。一隻巨大的浪頭打來，我們這一半一下子被拋到高處，又嘩地一下落了下來。慕翔所站的那一邊，劇烈的搖動，而血河水嘩地一下子衝進了他的船舷，接著我像是在河水中看到了什麼樣的黑影，竟然一下子就把他的那半邊船給猛然掀翻！
    「慕翔！學長！」我驚叫一聲。
    只看到他銀色的發，在紅色的河面上飄動一下，一下子就猛沉入了河底！
    「學長！」我驚叫一聲，身子一下子就傾過去。
    「瞳！你要幹什麼！」星曜一下子抱住我。
    「我要去救他！」我大叫。
    「你瘋了，這太危險了，我們要快點渡河！」星曜按住我的肩膀大聲地吼道。
    「渡什麼河，慕翔掉進河裡去了！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死掉嗎？！難道你要看著他沉進河水裡也不管嗎？！你能，我不能！當初我在金澤湖裡考試，差一點也快要死了，是慕翔救了我！現在，難道你要我見死不救，看著他沉下去不管嗎？！」我大聲地對星曜怒吼。
    星曜也急眼了，對著我大吼：「你以為你能救他嗎？！這是什麼地方，這不是白魔界的金澤湖！無論如何，那湖裡會有魔法老師的結界，但是這裡呢，這裡是黑魔界！是我們誰也沒有辦法控制的地方！你以為你能救得了他嗎？！」
    「那我就陪他一起死！」我突然對著星曜大叫一聲。
    星曜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用他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怔怔地望著我。
    我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我不知道我自己說了什麼，但是我知道，在這樣恐怖而嚇人的情況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丟下慕翔，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個人掉進水中！
    就算這黑魔界多麼的可怕，就算這血河水多麼的恐怖，只要我還活著，我就要陪著他！
    那怕面前，將要面對的是——死亡！
    我猛然推開星曜，話也沒有再多說一句的，一頭就跳進了這咆哮怒吼中的紅血河！
    咚！
    濕冷血腥，撲面而來的血水，幾乎瞬時就能扼住人的呼吸。這樣的紅血河，彷彿是由無數死者的鮮血所彙集而成，冰冷咆哮之中，帶著無比的冤恨和憤怒！
    河水沖刷在我的身上，包圍了我的長髮，扼住了我的呼吸，冰冷著我的胸膛。
    可是我不害怕！
    我不害怕！
    我只要找到學長，我要努力地找到慕翔！
    是生是死，我要陪著他；是驚恐還是嚇人，我都會陪在他的身邊！金澤湖裡，他劈波踏浪而來，這深深的紅血河裡，我要拼盡我的一切，救他出去！
    學長！
    慕翔！
    翔！
    「啊……」紅色的河水，幾乎看不到一點點河底的情況，只覺得滿眼一片的血紅……滿身一片片的寒冷……水從指尖流過去，卻摸不到一點點人影……
    學長，你在哪裡？慕翔，你在哪裡？翔……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就算你不會喜歡我，就算你的心裡已經被學姐滿滿地佔據，但是……請你活著！請你健康而快樂的活著！只要能看到你平安，那麼就算是遠遠的看著，我也心甘情願……只要能聽到你的琴聲，即使你要我走開……我也願意……我也……
    「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撞到了河底的石頭，還是被什麼東西又咬到了，只覺得胳膊上一陣陣的疼痛。但是現在也看不到傷口，看不到自己的血，因為河裡全是一片血紅……
    我拚命的游，拚命的順著那咆哮的河水，我不知道慕翔被衝去了哪裡，我不知道這深深的漩渦，是不是把他捲向了最下游……其實我已經覺得自己不行了，我的胳膊很痛，我的腿在抽筋，我快不能呼吸，唯一存下的一口氣，被那亂流狂推狂捲，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但是學長……學長……翔……慕翔……
    我拼了命一樣地，努力地，用盡我最後一絲力氣！
    忽然之間，手指，竟然像是碰到了什麼！
    我用力地一拉——
    墨藍色的魔法袍！
    是慕翔！真的是他！
    我拚命地拉他，在水中用力地拖拽，他真的被我從紅血河水中拖出來，在紅色的河水中，我看到他那張清秀的臉，只是他緊緊地閉著眼睛，銀色的發，海藻一樣地飄浮在河水中……他的左肩上，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中了一樣，有著一條深深的傷……
    不，學長！不！學長你醒過來，翔你不能死！你不能就這樣閉上眼睛！學長！
    「翔！」我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搖晃他，可是河水咆哮，他緊緊地閉著眼睛，一點反應也沒有。
    怎麼辦？怎麼辦……翔，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就算你拒絕我，你不要我靠近你，就算你只想著學姐……翔……只要你活著……你要活著，你要活下去！
    我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看著他緊緊閉上的眼睛，已經冰冷的身體，我憋住自己的一口氣，一下子緊緊地抱住他！
    我要用我的身體，溫暖他的身體，我要用我身體裡最後的一絲氧氣，渡給他最後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我抱住慕翔，把自己的嘴唇，貼在他的唇上。
    紅色的血河，河水泛騰著血花而巨大的咆哮。
    他的嘴唇，冰冷而濕潤。
    我親吻他，擁抱他，把自己身上最後一絲氣息，渡給他。
    我們彷彿又回到了當初，我在金澤湖裡幾乎已經失去最後一絲力氣，是他，銀髮耀眼的他，劈波踏浪而來……他像一個散發著淡淡銀光的天神，把我從死神的手裡搶奪回來……他的吻，他的氣息，救了我……
    今天，我抱著他，把我口中最後一絲氣息，傳給他。
    河水咆哮，撫弄著他長長的銀髮，飄散著我長長的黑髮。
    我們擁抱在一起，臉貼著臉，唇對著唇，身體依著彼此的身體。
    我已經……快要沒有力氣了……
    我已經……快要沒有了氣息……
    也許，我的生命也將終結在這裡，也許，就這樣擁抱著他一起死去……也許，這也是個美好而幸福的結局……
    我輕輕地閉上眼睛。
    但是漸漸的，彷彿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咆哮的河水，竟然開始漸漸變得平緩，泛著血花的河水，從我們相觸的唇間慢慢地變得清澈，像是有了那麼神奇的魔力，清澈的光芒從那裡慢慢、慢慢地像水波紋一樣地一圈一圈地散開……
    血紅的河水，重新變得那樣清澈，那樣晶瑩，那樣的水晶一般的透明……
    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有著這樣神奇的魔力……
    難道真的如老師們曾經教授的，即使是最恐怖，最咆哮的惡魔，也有最害怕的一種魔力……這種無尚的，永遠都無法抗拒的魔法，叫作……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