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西伯利亞的冰河

  不知默林用了什麼借口,讓亞瑟最終同意林零和蘭斯洛特的單獨出行。在默林的白魔法的幫助下,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目的地。
  雖然已做好準備,但當林零看到眼前的冰海時,還是倒吸了一口氣。
  暗藍色的天幕沉沉地壓下來。漆黑的冰海上,巨大的冰排泛著微藍的光,不斷地相互撞擊,在絕對的寂靜中發出惟一的巨響。
  而這惟一的巨響也只襯得寂靜越發寂靜得鮮明。西伯利亞的冰海,美麗而殘酷。那一片寧靜而深湛的藍,展示著令人迷醉的誘惑,卻也蘊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不用說那些遍佈海底的暗礁和捉摸不定的漩渦、洋流,單是那冰點以下的溫度,就足以迅速地奪去人的生命。
  在那些散佈的小島中有一座叫做思丁的小島,就是賽蓮時常出沒的地方。
  「林零,看,那座應該就是思丁島。」蘭斯洛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形狀像鳥的島嶼說道。因為默林曾經給他們看過小島的形狀,所以非常容易辨認出來。
  「嗯,可是我們該怎麼過去?」她的目光一轉,靈機一動道,「小蘭,我們就利用這些冰排過去好了。」
  蘭斯洛特笑著點了點頭。
  濃重的天幕倒映在湖水上,一時間林零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深藍淺藍的絲絨裡。海面隨著冰槳而輕微波動著水珠飛濺的聲音在寂靜中聽起來格外悅耳。
  她和蘭斯洛特坐在冰排上,用簡易的冰槳把冰排朝著思丁島的方向劃去。
  月亮不知何時鑽出了雲層,夜空看起來像是黑色的天鵝絨,然而在遠天那裡又變為淡淡的藍色。因為水的緣故,觸目可及的地方都泛著層銀白色的波光。
  群星粲然高懸於天,仰頭望過去的時候,林零覺得自己已被整個銀河星系包圍。不可否認,這樣的夜空是她所見過最美麗的。如果不是因為有任務在身,或許她真的會好好欣賞一下。但一想到那未知的危險和恐怖的魔獸,她就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想到這裡,她又望向正在認真低頭划槳的蘭斯洛特,海水的幻彩映照在他的臉上,一波又一波的青色光環流過他的臉頰,這樣的他看起來愈發引人遐思。如果此時他的背後生出一對翅膀,是不是就會變成這片海中的精靈?美麗的夜晚果然容易讓人產生幻覺。
  就在到達思丁島的時候,蘭斯洛特的臉色忽然微微一變,手上的動作也停滯了一下。
  「怎麼了?小蘭?」林零一臉困惑地看著他。
  他很快恢復了平靜的神色:「看來想要得到神木種子的人不止是我們,林零,等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害怕,知道嗎?」
  「什麼!」她大吃一驚,聽他的話,難道這裡還有其他人?!
  還沒等她完全反應過來,只見前方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一片黑色的人影,黑色的馬匹,黑色的盔甲,黑色的騎士,在朦朧的月色下遠遠看去,彷彿是從地獄逃脫出來的魑魅魍魎。
  黑壓壓中,空氣裡瀰漫了陰沉恐怖的蕭索。而為首的那位黑騎士,像市被光所包圍的一道黑影,從最暗的地方游移到最明亮的地方,如同憑空冒出來的靈魂,讓人無法相信眼睛所看到的真實。直到那個人的身影整個輪廓從模糊轉為清晰,林零才如夢初醒地看到他的面容。
  他正靜靜地看著她,冷峻而優雅,就像一柄絕世的匕首。銀色的眼眸很清淺,卻深得彷彿怎麼也看不透。他的週身散發一種奇特的驕傲與冷酷,彷彿可以吞噬星辰。瀑布一般的黑色長髮,在海風中盡顯囂張與桀驁。
  林零的眼睛越瞪越大,一瞬間連步子都站不穩,就像大白天走在街上突然被人當頭狠狠地敲了一記磚頭,一半是吃驚,一半是害怕,結結巴巴地喊出那個人的名字,「杜,杜阿格斯公爵?」
  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還有那些黑衣騎士們,難道就是傳聞中的暗騎士?
  「林零,別害怕。」蘭斯洛特溫柔的聲音彷彿是記憶深處夏夜的晚風,沙沙吹過。林零愣愣地望著他,奇跡般地,那些恐懼和驚慌居然像潮水一樣悄悄退去。
  「沒想到公爵殿下也有這麼好的興致。」蘭斯洛特不慌不忙地笑了笑。
  杜阿格斯公爵挑挑眉:「我們的目的和你們一樣,蘭斯洛特騎士,把這個女人留下,你就可以離開。」
  林零微微一愣,他指的女人是自己嗎?
  蘭斯洛特微微笑著,姿勢優美地拔出了劍:「公爵殿下,你覺得他們是我的對手嗎?」
  公爵彎了彎他的薄唇:「那麼就來試試看吧,蘭斯洛特騎士。」
  他的話剛落,那幾十個騎士就猶如旋風一般向蘭斯洛特襲去,林零的魔法被公爵所壓制使用不了,所以只好取下背後的弓箭,挽弓搭箭,對著那些鬼魅般的騎士射去。只聽見「咻」的一聲,她的第一支箭就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其中一位暗騎士的胸口,只見那騎士掙扎了幾下,就化作了一道金光,那道金光又幻化為一個大大的數字,隱沒在了她的身體內。蘭斯洛特在微微一愕後又繼續和那些騎士們打鬥,而公爵則是用一種深不可測的目光凝視著她。
  這些暗騎士行動十分迅猛,出手更是詭譎,一人退下一人立時補上,一刀未落又是一刀,那些耀眼而寒冷的銀色刀鋒簡直就像附骨之蛆般在身前斬之不斷揮之不盡,如果是平常的對手,相信早就死了一百回。但很可惜,這次他們的對手是第一騎士——蘭斯洛特。
  一旦握住劍,蘭斯洛特就會一掃平時的溫和之氣,他的眼底盡露鋒芒,輕輕咬牙緊繃的臉,帶著一種冷冷的狠意。從溫柔的小綿羊迅速化身為勇猛冷酷的豹子,劍劍凌厲,處處殺招,絕不留情。
  當最後一個暗騎士倒下時,蘭斯洛特還不忘擦拭了一下劍尖的血跡,保持著那優雅的笑容,指向了他們的主人:「公爵閣下,接下來該輪到你出場了。」
  公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緩緩地抽出了一把黑色的劍,那是一隻古樸的寬劍,劍的雙刃呈奇怪的波浪型,狹長的劍柄有兩根像公牛的角似的鐵條作為護手,劍柄的頂端有一個小球裡面灌滿了鉛以作平衡。

《騎士幻想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