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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是草最高的梦

她从小就慧眼慧心,成绩好,所以心性便很高。粗俗的农家伯叔,黑脏的农家婶婆,皆令她厌嫌。尤其要命的是周围女伴,她们妒忌她,总是恶意挑起一些小事故,令她怅恨而无奈。

快长大,快离开这里!她一面催逼着自己用功,一面鄙夷着周遭的一切。她愤愤地向母亲抱怨,自己不应生在这里,不应与这些庸俗的人为伍。她将自己严格地和伙伴们区别开。渐渐地,她连爹娘也不耐烦起来。

一日,她为一鸡毛蒜皮的事操起一竿长竹,向弟弟扫过去。弟弟的腿立即红肿青紫。她吓坏了,这是怎么了?自己心里藏着什么样的恶魔,竟使她向亲爱的弟弟下毒手?她躲进竹林里哭,心疼弟弟,更痛恨自己。娘寻了来,拉住她的手,说:都说你聪明,考你一个问题,竹子是不是草?竹子怎么会是草?她不屑地摇头。娘说:告诉你,竹子是草。她不信,去查科普小册。竹子果然是草,是最高的草。不过,它从来不曾抱怨自己是草,也从不迁怒于周围的草,它聪明地将自己一径拔高,当它和蓝天白云青山小鸟近距离对话时,周围的草,谁也不能对它侧目、撇嘴、讥嘲。它融于草,而高于草。竹是最睿智的草,竹是草的最高理想。

从此,她变了一个人。她好脾气地对待家人,有礼貌地招呼左邻右舍,和伙伴们打成一片,她发现,她们的面目不再可憎,她们勤劳、务实、热心,就像山里的扒根草一样,是山区不可多得的风景。花草树木飞鸟鱼虫皆那么灵动可爱,她的每一天都丰盈愉悦。

那一年,她成为全县的高考状元,成了这所山村中学有史以来唯一的大学生。省市各家媒体都赶来采访,那篇报道的题目是:《竹是草的最高理想》。题记摘自她的日记:不要怕埋没于周围的荒草中,只要心怀竹的美丽梦想。

如今,山里的娘常守在电视前,只为看某位国家领导和外国领导人会晤,因为,她常常端坐在他身后,边记边翻译。村里有一所名为“草之梦”的希望小学,校园里种植着一大丛葱翠浓郁的竹子。连娘也不知道,这所小学是她匿名捐建的。她希望在每个山娃子心里都移植着一个绮丽的梦——怀着草的柔情,真正挺拔成一株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