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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降

1.寻尸灵

四周黑糊糊的,一些不知名的荒草在旁边四下摇晃,张牙舞爪。周远看了看丁子聪,丁子聪脸色沉重地望着前方。前面是一个小山坡,有些陡峭,远远望去,像是一个驼背的老人。一只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乌鸦,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叫声古怪而孤独。

"我们还要找吗?"周远又看了看丁子聪,轻声问道。

丁子聪抿了抿嘴,说:"走,我们上去看看。"

那个山坡是这一带经常见到的石岩坡,月光照下来,泛起一层白蒙蒙的氤氲。丁子聪拿着手电筒仔细地打量着坡面上。突然,他的目光顿住了。丁子聪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地面,然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找,找到了。"周远跟着也蹲了下去。

"我听我爷爷说过,以前这里的人死了,都是把尸体放在岩坡里的。这个坡势陡峭,很适合放尸体,看。"说着,丁子聪掀开地上一块石板,里面露出了褐红色的木板,带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至。周远慌忙后退了一步,捂住了鼻子。

"快过来帮帮忙。"丁子聪瞪了他一眼,无奈地说。

周远捏住鼻子,很不情愿地抓住了木板的一边。

木板被掀开来,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瞬间从下面弥漫上来。丁子聪把火把举到前面,里面躺着一具尸体,皱巴巴的脸如同被拧在一起一样,身上覆着一层灰色的碎布,两只眼眶黑黝黝地瞪着上空。周远吸了口气,他拉了拉丁子聪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你废话什么,出来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反悔了?"丁子聪有点生气地说。

"可,这……"周远还是有点害怕。

"把东西给我。"丁子聪说着俯身趴了下去。周远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剪刀和药瓶,然后递给丁子聪。

丁子聪的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他紧张地看着尸油一点一点地从干瘪的尸体上注入手里的药瓶里。

不消片刻,随着一声"好了",丁子聪有些兴奋地看着手里的药瓶。

"那……我们可以走了吗?"周远胆怯地瞄了瞄四周。

"我听说,尸气可以逼人魂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丁子聪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说了一句。

"尸体哪会有气啊,一定是别人的讹传。"周远说着摆摆手。

"不管了。"说着,丁子聪拿出另一个药瓶,放到了尸体的鼻子前。大约十几秒后,他把瓶子收了回来。

木板被盖上了,周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下齐了,林扬,我要你好看。"丁子聪看着手里的药瓶,冷声说道。

"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啊!"周远把背包背到肩上,问了一句。

"过分?你想想他是怎样对我们的。从我躺在地上的那一刻起,我便发誓,要让他付出代价。"丁子聪扬了扬手里的药瓶狠狠地说道。

夜越来越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两个人影渐渐走远了。突然,黑夜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伴着旁边枝桠上乌鸦的哀号,幽灵般交错在一起。

噩梦开始了……

2、白日梦

丁子聪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珠,他咬咬牙,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针,狠狠地插在了桌子下面的稻草人上。

"啊!"坐在前面的林扬猛地站了起来。全班同学的目光一下子都聚到了他身上。

"林扬,你……"讲台上的老师也疑惑地转过来身,看着他。

"呵呵……"林扬突然笑了笑,傻乎乎的,表情呆滞地望着前方。

周远看了看丁子聪,丁子聪没有说话,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我丢东西了。"林扬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着。

"你丢什么了?"老师愣了一下,问道。

"我,把我的魂丢了。"说着,林扬脚下一滑,栽了下去。

全班同学一片哗然,纷纷涌了过去。教室的后面,只剩下丁子聪和周远坐在位子上,一动也不动。

救护车尖叫着离开了校园。

"哈哈,没想到这个尸降还真灵。"丁子聪看着救护车远去的背影,欣喜地说道。

"可,他毕竟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啊!"周远还是有些担心。

"同学又怎样?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欺负我们的?这是他自作自受。"丁子聪冷笑着,眼中闪过一道凛厉的光。

周远回到寝室时,还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林扬是班上有名的混世魔王,特别喜欢恶作剧,而且手段都十分恶劣。上次,他把丁子聪和自己的照片合成为两个正在接吻的男人,张贴在学校公告栏里,弄得全校皆知。虽然后来证明照片是合成的,但对两人的名誉来说,却是致命的,到现在,都有人在背后对他们指指点点。

周远突然想到,尸气真的能将人的魂逼出来吗?会不会……今天只是爱恶作剧的林扬和他们又一次闹着玩的?

敲门声响起来,周远有些不耐烦。一定又是室友张帆那个家伙忘记带钥匙了。他慢吞吞地打开门,却忽然呆住了。

门外不是张帆,而是林扬。他看着周远,嘿嘿地傻笑着,真像一个丢了魂的行尸走肉。周远觉得额头上有冷汗冒出,好半天才说:"林扬……你不是去医院了吗?"

"我给你送消息来。"林扬的声音呆滞,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周远满脸疑惑,"什么消息?"

林扬呆呆地看着他,说:"丁子聪死了。"

周远一愣,随即竟有一丝欣喜。林扬一声不响地转过身,走了。他连忙追出去,却看见走道里空空如也。一股寒意如蛇般沿着他的脊背爬了上来,窜进他的脑髓。

周远慌忙转身往寝室跑去,可转过身才发现,四周突然一片黑暗,脚下的走廊居然变成了一条长长的,没有尽头的吊桥。

恐惧如洪水般涌来,周远闭上眼疯狂地奔跑起来。刚跑出几步,吊桥一阵震颤,他睁开眼低下头,看见木板已经腐朽,正一块一块往下落去。他一声惨呼,随着木板一起落下万丈深渊……

周远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尽管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透了,但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幸好只是个梦。

"怎么?做噩梦了?"一个声音传来。周远抬起头,看见张帆正坐在对面床上,手中捧着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看样子正读得津津有味。

"是……"周远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梦实在太怪异了。为什么林扬告诉他丁子聪死了的时候,他会高兴?难道自己希望丁子聪死?

"把你的梦说来听听吧。"张帆饶有兴味地说,"让我来帮你解解梦?"

周远看了一眼那本《梦的解析》,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梦告诉了他,但并没有说出丁子聪和林扬的名字,只说是家里的两个表弟。

张帆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这样,我们就以A和B来区分你那两个表弟,送信人是A,死者是B。A来告诉你B死了,说明A与B的关系很紧张。而你听到B死了,有喜悦的情绪,说明你的潜意识里也希望B死去。你追出门去,发现自己站在吊桥上,这说明你很没有安全感。掉入深渊,则说明你潜意识里认为A和B这两个人会对你造成致命的威胁。"

周远听得一身冷汗,他看了看继续认真读书的张帆。难道梦真的能反映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现在确实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尸油一事太玄。可是……自己并没有希望丁子聪死去啊。

等等!周远猛地一惊,张帆说丁子聪和林扬两人会对他造成致命的威胁。那么,一向狠毒的丁子聪会不会也对自己下咒,杀人灭口?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吓得周远从床上一跃而起。张帆略带嘲笑地看了看他,过去打开门。是丁子聪。周远的心咯噔了一下,说:"子聪……有……有事吗?"

"你出来一下。"丁子聪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周远满心忐忑地跟了出去。出了门,看到四下无人,丁子聪凑到周远耳边,小声说:"刚刚从医院来的消息,林扬疯了,已经转入了精神病院。"

周远心里一沉,林扬疯了?这么说,他们把同学逼疯了?如果被人发现了,那……

"周远,你听着。"丁子聪沉着脸说道,"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谁都不能说,否则后果你清楚,咱俩都得完蛋。"

周远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血红血红的,充溢着一丝杀意,让周远感到心惊胆战。

"我……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也有份。"周远定了定神,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3.夜惊魂

天无可阻挡地黑了下来。

教室里静静的,偶尔有轻微的翻书声。周远又想起了白天的事。下午,他去电子阅览室上网查了一下。尸降,是泰国的一种降头。一般用来对付积怨很深的仇人。降头分为很多种,不过尸降属于比较诡异的一种。最后,周远还看到一句话:使用尸降的人,如果使用不当,便会作茧自缚。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后面的丁子聪。丁子聪低着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突然,丁子聪抬起了头,眼光直直地看着周远。

周远一惊,慌忙把头转了过来,一股寒意从后背蔓延而上。丁子聪的眼神太可怕了。张帆对自己梦的解析,此刻清晰地钻进了脑子里。周远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啪,后面有人在他肩上一拍。

"啊!"周远像被电了一下,颤声叫出声来。全班同学不禁哗然。

"周远,你怎么了?"班长站起来问道。

"我,我没事。"周远干干地笑了笑,无意中,他瞥见丁子聪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拍肩的同学递给周远一张纸条,说是后面传来的。周远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晚上十点,到实验楼来,我有话要和你说。丁子聪。

合上纸条,周远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不知道丁子聪找他做什么?周远有些害怕,但又有些好奇。他趴在桌子上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远醒过来。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走了,只剩下几个戴着眼睛的尖子生在埋头苦读。周远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快十点了。

丁子聪竟然没叫自己,周远心里不禁有些恼火。他把书本收拾好,往教室门外走去。

校园里一片寂静,周远沿着林荫小道很快便来到了实验楼。

实验楼黑漆漆的,抬眼望去,仿佛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周远打了个寒噤,他停住脚步。风从左边的操场吹来,呼呼作响。

咔,对面的玻璃门忽然响了响,然后,缓缓地开了。

一个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周远定睛一看,是丁子聪。

"周远,快,快过来。"丁子聪向他挥了挥手。

周远迟疑了一下,然后提步走了过去。丁子聪小心地关上了玻璃门。

"你干什么呀!"周远不解地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丁子聪诡秘地笑了笑。

丁子聪走到二楼,往左边拐了过去。周远的身体一下僵住了。实验楼二楼是医学系的实习楼,里面除了一些仪器设备,全部是用来实习的死尸。丁子聪,他到底想干什么?

"傻愣着干什么呀!快过来。"丁子聪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你到底干什么呀!"周远嘟囔着走了过去。

"林扬出事后,我的心里一直不塌实。于是,我便去问了那个教我尸降的人。他说,我们取了尸体上的尸油,那个尸体的魂便跟在我们身边。如果想摆脱的话,必须把尸油倒在其他尸体上。"

"所以,你想把偷来的尸油倒在实验楼里的尸体上。"周远接口说道。

"是的,我不想再出什么事。其实,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一直害怕你说出去,虽然我表现得很冷静。其实,我很害怕的。"丁子聪说着,竟然流出了眼泪。

"没事的,我们把尸油倒回去就没事了。"周远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哒,哒。突然,走廊里传来几声拖沓的脚步声。丁子聪脸色一变,拉住了周远。

"这么晚了,是谁呢?"周远轻声问道。

"也许是值班的老师。"丁子聪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

脚步声越来越响,终于,一个人向他们走了过来。窗外,寒仄仄的月光透进来,照在那个人的脸上。

丁子聪惊呆了。周远也懵了,两条腿禁不住地哆嗦着。

那个人竟然是,林扬。

4、替罪羊

林扬越走越近,头发蓬乱,眼神迷离,径直朝两人走过来,嘴里喃喃念道:"我的魂……我的魂丢了……丢了……"

"他……他不是进精神病医院了吗?"周远浑身颤抖,抓住林扬的衣袖,"为什么他……他会到这里来?"

丁子聪脸色惨白,眼中有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可能……是逃出来了。"

"怎么可能!"周远脸色煞白,本市的精神病院他当然知道,那地方简直像监狱,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从里面逃出来!

林扬越走越近,他动作迟缓,就像《生化危机》里的僵尸。丁子聪叫了一声:"快跑!"他拉起周远的手,往楼道的尽头跑去。

周远跟着丁子聪,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跑在一条长长的吊桥上,脚下摇摇晃晃,踏错一步都万劫不复。

长廊的尽头是太平间,此外已经没有其它逃生之路,丁子聪踢开门,和周远一起躲了进去。

太平间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钢床上有序地排列着几具用白布掩盖的尸体。丁子聪和周远推开窗户,想跳下去,但这里是二楼,三四米的高度可能意味着残废。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咬咬牙,在太平间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走廊里呆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远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如果被林扬发现了会怎么样?他会怎么报复他们?

脚步声停在门外,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周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想到了下午所做的那个梦,丁子聪和林扬会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难道真的是一语成谶吗?

忽然,他愣了一愣,这么说来,丁子聪也会害自己?可是……他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啊!周远想起丁子聪手里的尸油,急忙小声道:"子聪,这里这么多尸体,你赶快把尸油倒在他们身上,把降头给解了,要不然咱俩今晚都得死在这里!"

"周远,"丁子聪在他耳边说:"我不能这样做。"

周远脸色一变,"为什么?"

"把油倒在尸体的身上,降头是解了。但是林扬的魂也找不回来了。他注定要疯一辈子。现在他跟着我们,就是想要一个灵魂。"

周远脸色煞白,想要一个灵魂?什么意思?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咱们。"丁子聪的眼神渐渐冷下来,黑色的瞳仁里充满了残忍的意味,"给他一个灵魂!"

周远恍惚意识到什么,突然觉得手背上奇痒难耐。他低下头,赫然发现丁子聪已经把尸油倒在了自己手上。他惨叫一声,转头就跑,谁知道一回头,恰好看到林扬那张目光呆滞的脸,干裂的唇往上一挑,露出一道诡异的笑。

"我的魂儿……丢了……"

"啊……"周远惊声尖叫,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四周的景物扭曲起来,像调和失败的颜料盒,乱作一团。黑暗从四面八方黑压压地压过来,他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窒闷,浑身酸软,倒了下来。

5、恶作剧

看着倒在地上的周远,丁子聪有些愕然。

"他……他晕过去了……"

"放心,只是吓晕了。"林扬把披散的头发往后拢了拢,神色很平静,"我有经验,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的。"

丁子聪脸色有些苍白,毕竟背叛好朋友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他咬了咬牙,讨好地说:"我已经帮你把他给吓晕了,我的那些照片可以还给我了吧?"

林扬冷笑一声,从衣服里拿出几张照片。照片中,丁子聪和一个20岁模样赤身裸体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

丁子聪的手抖了一下,连忙接过来,用力地撕成碎片。

其实,丁子聪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那天他醒来后自己亲眼看到了这一幕,更可恨的是还被林扬拍了照。

本校从建校以来就是全市管得最严的学校,这种事情一旦让学校知道了,一个大过是肯定免不了的,说不定到时候还得被退学,要是被老爸老妈知道了,非得杀了丁子聪不可。

林扬望着他,笑得很诡异,"丁子聪,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设这个局来吓他?"

"为什么?"丁子聪愣了一下。

林扬的脸色阴霾,他深深吸口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五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林扬的父亲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便出了门。第二天,几个警察找到他家。他们说,在市区的十公里外发生了交通意外。车内两个人,一死一伤。死的是林扬的父亲。

听到这个消息,林扬的母亲当场便晕了过去。林扬跟着警察去了事故现场,在那里,他看见了父亲的遗骸。眼泪再多,也诠释不了心里的伤痛。他默默地用冷峻的眼神看着身边的每个人。

父亲遗体被抬走的时候,林扬听见旁边的警察说,如果车内两个人没有起争执,车祸是不可能会发生的。那一刻,他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一颗仇恨的种子藏在了小小少年的心底,他发誓要为死去的父亲讨回公道。

父亲出殡那天,当时和父亲在一起的受伤男人也来了。他带着一个男孩,年龄和林扬相仿。林扬深深地记住了他的样子。

于是,林扬和他来到了一个学校。五年的光阴,改变了很多人事,可林扬心里那颗复仇的种子却愈加深种。林扬每天都会去图书馆借阅推理小说,法律文献。他要用自己的智慧杀死仇人的儿子,让他也尝尝失去至爱的滋味。

他用了一年酝酿整个计划。凭他一个人,当然不够。于是,他开始寻找帮手。

"那个帮手就是我,周远便是你报复的对象?"丁子聪恍然大悟。

"不错,放心。我不会杀死他,更不会让你杀死他。我对法律很熟悉。现在,我们该回去了!"林扬笑着说道。

"那,他,怎么办?"丁子聪指了指地上的周远。

"他,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明天会发生什么,只有到了明天才会知道。"林扬眉头微微扬了扬,转身往前走去。

"同学,我们接到匿名电话,说这边有人打架斗殴,你有没有看见……"保安的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出来了,手电筒的光落在丁子聪的身上,林扬的胸膛一片冰凉。

十分钟后,警察来把林扬带走了。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没人留意到,在小树林的深处,始终有一双眼睛冷冷注视着,这双眼睛的主人手中,拿着一本弗洛伊德的《心理哲学》。

"周远,我已经替你收拾害你的那两个人了。"张帆长长地松了口气,像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巨石。

自从为周远解析梦的那一刻开始,张帆就隐约察觉到事情有蹊跷,直到周远疯了,他才明白自己犯下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丁子聪在周远发疯之后意志一直很消沉,张帆想起那天周远似乎很害怕他,那么,丁子聪应该知道些什么,于是,他便去询问。没有料到,丁子聪发了很大的火,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张帆知道找对人了,便运用自己这几个月修习心理学的知识与丁子聪交谈。周帆事件和为母亲复仇的事已经压得丁子聪的精神几乎崩溃,张帆没费什么力气,就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个时候,张帆才突然明白,自己对周远梦的解析,无意中,竟成了导致他发疯的帮凶!

愧疚始终盘踞在张帆的心中,每当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周远的影子。他知道,要卸下这些重担,只有一个办法。

为周远复仇!

于是,张帆不停地对丁子聪施加压力。他知道丁子聪心烦的时候会来这个小树林,就扮成丁子聪的样子把林扬引来。为了让林扬对丁子聪愤恨,他还用假的瓶子和尸油吓唬林扬。一切都如他所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必然会大打一场。那个匿名电话当然也是张帆的杰作,只要被保安抓住了,林扬和丁子聪非被开除不可!

但是,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丁子聪死了,死于他的计谋之下。

张帆看了一眼手里的《心理哲学》,忽然明白一件可怕的事情,在卸下一副重担的同时,他又担起了另一副重担。

这一辈子,张帆都无法摆脱丁子聪的纠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