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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暴力执法

    耿秀菊双手握着茶杯,却没有喝水的意思,掌心感受着那淡淡的温润,轻声道:“今天开会主要的议题就是红旗小学失火的事情,王书记很生气,一定要将这次的责任追究到底。”其实这件事跟初来乍到的张扬没有太多的关系,可是耿秀菊在他的面前说出来,旨在证明自己把张扬是当成自己人对待的,连乡常委的秘密会议也没有瞒他的打算。
    红旗小学的失火事件对张扬而言并不算重要,毕竟他刚刚来到这里,负责的也是计生工作,教育口的事情与他基本无关,可是听耿秀菊说到追究到底这四个字,不由得就多想了一些,乡里主管教育的是副乡长李振民,红旗小学的校长又是他的亲弟弟李振东,王博雄公开要追究这件事,岂不是说他和李振民兄弟有矛盾?张扬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自己虽然刚刚进入官场,可是已经会根据别人的话音分析问题,看来自己也许天生就适合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耿秀菊并没有在失火事件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趁着魏淑芬出去打水的功夫,她低声对张扬说:“小魏是我的外甥女,下清河村人,今年才来到乡里工作,对乡里的规程制度都懂得一些,眼皮儿也算得上活络,你刚刚来到计生办,要不我让她给你先打个杂?”
    张扬听到耿秀菊和小魏的这层关系,心中已经明白了她让小魏过来打扫卫生的用意,人家是想塞一个人在自己的部门,不过反正这计生办也是空空荡荡,多一个干事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以此可以拉近和耿秀菊的距离,和乐而不为之,当下就点了点头:“耿姐推荐的人那还能有错,成,以后就让她跟着我吧。”
    耿秀菊眉开眼笑的说:“就知道你这兄弟痛快,其实让她跟别人我还不放心,这帮老家伙没几个手脚是干净的,我还真担心小魏会吃亏。”
    张扬内心暗笑,这耿秀菊还倒是什么都敢说。
    耿秀菊道:“黑山子乡的计生工作说难做的确难做,可是要说好做也好做。”
    这时候魏淑芬打水回来了,耿秀菊或许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站起身笑着告辞说:“等会儿我就让他们把分机给你扯过来,以后打电话也方便。”
    张扬道谢之后,一直把耿秀菊送出门口,正准备回去,旁边女厕所里出来了一个黑黑壮壮的中年妇女,那女人看到张扬双眼顿时瞪圆了,凶光外露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流氓!”
    张扬哭笑不得,心说我流氓也不流你这样的,他也知道这种悍妇还是少招惹微妙,还是选择沉默明智,一旁小魏露出头来,笑道:“谢主任,您怎么来了?”
    张扬这边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小魏领着那悍妇跟着走了进来,向张扬介绍道:“张主任,这位是下清河村的妇女主任谢月娥。”
    谢月娥已经从小魏的口中知道了张扬的身份,神情不由得显得有些尴尬,黑脸膛因为窘迫变得有些乌紫:“那……啥……张主任……我刚才不知道……”
    张扬笑了起来,示意小魏给谢月娥倒水,谢月娥自己摸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找我什么事?”
    谢月娥压低声音,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儿放在桌上,轻轻推到张扬的面前:“我是来向张主任汇报村里计生情况的。”
    张扬扫了一眼,上面写着三个人名,想来都是谢月娥调查的下清河村违法超生的孕妇,感情这谢月娥是前来告密的,他微笑道:“嗯,工作的不错,我知道了!”
    谢月娥不由得一怔,她还在等着下文呢,按照黑山子乡过去的规矩,村妇女主任只要提供非法超生线索,计生办是要给予现金奖励的,看到张扬始终不提这件事,她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那啥……”
    张扬是真不知道这个规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还有事?”
    谢月娥咬了咬下唇:“奖励怎么说?”她终究还是没有憋住,直接开口要钱了。
    张扬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淡淡笑了笑:“谢主任,你看我今天才接手计生办的工作,徐主任还在住院,很多工作都没有来得及交接,那件事等我把事情理顺了再说好不好?”
    谢月娥有些不甘心的说:“都定了几年的规矩了,有啥理顺理不顺的?”
    张扬有些烦了,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谢主任是要指导我怎样工作?”
    谢月娥愣了,看到张扬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人家毕竟是她的上级干部,谢月娥还真的被张扬的官威唬住了,站起身:“那我就明天再来!”
    张扬真有些头大了,麻痹的,这计生办怎么都是跟老娘们打交道呢?李长宇啊李长宇,你敢阴我!
    谢月娥走出没一会儿,乡政府大院传来一阵哭号声,张扬和小魏走了出去,趴在阳台上向下望去,却见十多个中年妇女围着谢月娥正打着呢!
    谢月娥披头散发的惨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张扬这边一露头,就被谢月娥看到了,谢月娥好像看到救命菩萨一样叫道:“张主任,你救我啊!我可啥都没说啊!”
    张扬这才发现整个走廊上除了他和小魏在没有其他人,谢月娥叫这么惨,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热闹,乡政府人都死绝了吗?其实这会儿乡里的几个主要领导还真都出去了,红旗小学失火虽然没有人员伤亡,可对黑山子乡也不算小事,如果传出去影响肯定极坏,几名领导都忙着善后去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普通的乡镇干部。
    一名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子缓步走入乡政府,他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脸的盛气凌人,手里牵着两条牛犊大小的狼犬,冷笑着,露出一口歪歪斜斜的牙齿:“谢大脚,你他妈吃了雄心豹子胆,老子招你惹你了?你跑到这乡政府告什么状?”
    那两条狼犬伸出鲜红的舌头,舌尖不断滴下涎液。
    狗的主人叫陈富贵,是下清河村数一数二的富户,他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谢大脚去乡计生办告密,说他老婆怀了第三胎,这边就找上门来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一个村民就敢这么蛮横,看来黑山子乡的民风不是一般的彪悍,他低声问小魏:“这人是谁啊?这么蛮横?居然敢到乡政府闹事?”
    小魏是下清河村人,对村里的情况当然再熟悉不过,小声将陈富贵的身份报了一遍,然后又补充说:“他仗着有个县武装部部长的大哥,到处招摇,加上手里有点钱,平日里也没人敢招惹他。”
    门卫老孙头看不过眼了,隔着窗户叫着:“富贵,你小子也别太过分了,这儿是乡政府,你干嘛打人?”
    陈富贵笑了起来:“老孙头,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打人了?我也是看热闹,顺便溜溜狗不行吗?”两条狼狗同时吼叫起来,吓得老孙头缩了回去。
    陈富贵的目光落在二楼的张扬身上:“你就是那新来的乡计生办主任?”
    张扬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微笑,慢慢走下楼梯。
    十几名老娘们停止了对谢月娥的厮打,谢月娥披头散发的跑上楼去躲着了。
    陈富贵牵着两头狗向张扬走进:“想不到这么年轻啊,我说张主任,现在准生证还能办不?”
    张扬笑容不变:“能办,不过要按照国家政策,只要符合条件,就可以办理!”
    “我花钱成不?”
    张扬摇了摇头:“不成!”过去的张大神医,现在的张大官人从来都是坚持原则的,哥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陈富贵呵呵冷笑,他松了松牵狗的铁链,两头狼犬咆哮着向张扬扑了上去,距离张扬还有二十公分的时候又被陈富贵喝止,陈富贵这两条狼犬极其凶猛,平日里他仗势欺人的时候总是带着狼犬壮胆,看到这位新来的小张主任并不买自己的帐,所以故意驱狗吓唬吓唬他。
    谁曾想张扬表情仍旧如同古井不波,没有流露出半分恐惧,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微微抖动,两根金针在别人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已经激射而出,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那对狼犬的耳后穴位之中,他动作做得极其隐秘,周围并没有人发现他做了什么。
    两头狼犬宛如入定般僵在那里,张扬轻声道:“狗仗人势我见的多了,人仗狗势我却是第一次见到,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伤者自个儿!”
    陈富贵眼角的肌肉猛然颤抖了一下,他正要放开铁链的时候,两头狼犬忽然扭过头来,狼犬的双目蒙上了一层血红色,陈富贵内心不由得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头狼犬已经咆哮着向他的身上扑了过去,牛犊大小的狼犬一下就将陈富贵扑倒在地,另外一头狼犬咬住了他的小腿。
    陈富贵被咬得惨叫连连,张扬却在他的惨叫声中走上了二楼,刚才躲在科室中的那些乡政府工作人员现在都来到了外面,他们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这两条狗咬起了自己的主人。
    最后还是乡政府的工作人员用棍棒驱散了两条红了眼的狼狗,陈富贵被咬得遍体鳞伤,当场被送往乡卫生院急救,那两条被驱赶到一边的狼狗,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呜鸣,然后倒在地上竟然死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离奇,没有人怀疑这件事和张扬有关,只是认为陈富贵带来的两条狼犬突然疯了,把主人咬伤后,又因为疯病死了,断定两条狗疯了之后,自然没有人再敢打狗肉的主意,就地浇上汽油烧了。
    张扬面对狼狗镇定自若的样子几乎被乡政府的人全都看到了,所以张扬在乡政府内一举成名,别的不说,单单是他那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已经少有人做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了不同的版本,最靠近的版本就是,计生办张主任举手抬足干掉了两条狼狗,顺带把狗的主人陈富贵也收拾了。
    陈富贵虽然被咬得遍体鳞伤,可是并不致命,在乡卫生院包扎治疗后,又打了针狂犬疫苗,然后就回家了。可事情却没有就此告一段落,下午刚上班的时候,从下清河村来了五辆农用三轮,四十多口子人举着‘政府欺压残害无辜百姓,下清河村全民要求严惩打人凶手’的横幅堵在了乡政府的门口。
    小魏惊慌失措地跑到了计生办办公室:“张主任,大事不好了,下清河村来了四十多名村民,举着条幅说要为陈富贵讨还公道,十有八九是冲着你来的。”
    张扬微笑着合上书本:“他是被狗咬伤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跟我有什么关系?”想不到这帮村民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跑到乡政府门口聚众闹事。
    小魏充满同情的看着张扬:“这黑山子乡从来都不是个讲理的地方,张主任你还是赶快去避一避吧!”
    “王书记他们呢?”
    “都去红旗小学那里了!”
    “给派出所打电话!”
    小魏叹了一口气:“打过了,人家说马上出警!”还有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其实报警电话已经从村民进入乡镇的时候就打了,派出所只是答应出警,到现在仍然没有看到动静,看来这黑山子乡的事儿还真不好办。
    张扬从小魏的脸色已经看出了玄机,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去和他们谈谈!”
    小魏还是担心张扬的安危的:“张主任,不如你还是先躲起来!”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
    走上阳台发现乡政府大门前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挡住,老孙头从里面锁上了铁门,正苦劝那些村民离去。看到张扬走出来,他显得有些诧异,暗暗叹息,这小张主任毕竟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刚来到就惹了那么大的事情,难道他不害怕吗?
    下清河村村民围堵乡政府的时候,消息也已经传到了红旗小学那边,乡党委书记王博雄愣了愣,目光转向身后,落在主管政法的副乡长郭达亮身上:“老郭,怎么回事?这些乡民越来越不像话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攻击乡政府,把政府的尊严和威信至于何地?”
    郭达亮赔着笑:“王书记,已经给派出所联系过了,马上就会派人过去。”
    一旁乡长胡爱民也接口道:“黑山子乡的治安的确该好好整顿了,这样下去让我们的干部还怎么开展工作!”他转向王博雄:“王书记,我先回去看看情况!”
    王博雄点了点头。
    “我也去!”郭达亮身兼乡政法委书记,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然责无旁贷。
    两人先后上了那辆松花江小面包,胡爱民坐在了驾驶座上,启动汽车,开出一段距离,忽然开口道:“老郭,你和陈富强是老同学吧?”
    郭达亮微微一怔,带头闹事的是陈富贵,县武装部长陈富强的弟弟,他和陈富强的确是中学同学,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不知胡爱民现在提起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胡爱民看似漫不经心的说:“最近乡里事情真多,先是徐主任被打,然后红旗小学失火,现在又有村民围攻乡政府,这些事要是传到县里面恐怕……”
    郭达亮这下明白了,王博雄今天开会要求务必把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胡爱民这样说,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闹大后,他们黑山子乡乡政府肯定会受到县委的责罚,身为黑山子乡的一把手王博雄责无旁贷,胡爱民虽然也要承担责任,可责任毕竟是次要的,难道胡爱民想趁着这次机会把王博雄拉下马?想透了其中的关节,郭达亮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何必巴巴的跟着胡爱民过来,这里原本就是一趟浑水,他可不想把自己也弄进去。
    胡爱民低声道:“有些事情,盖是盖不住的,我们有些领导总喜欢粉饰太平,连**人实事求是的作风都忘了。”他居然将汽车熄火,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真是累啊!”
    张扬刚刚来到乡政府大门前,怒骂声,咆哮声潮水般涌起。依着张扬过去的脾气,别说这四十多个,就算是四百多个也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可张大官人现在既然进了官场,很多做事的方法就必须要改变,打人那是粗活儿,不到迫不得已,张大官人不会动用他的拳脚。
    张扬背着双手,目光极具威严的在众乡民的脸上一一扫过,他目光中的镇定和冷酷对这些愚昧的乡人拥有着相当大的杀伤力,环视一周之后竟然有大部分人都停住了叫嚷。
    张扬冷冷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乡政府,是国家机关,冲击国家机关是违法犯罪行为。”
    听到张扬的威胁,有些老百姓已经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你吓唬谁啊!犯罪又怎么着?你打伤陈富贵就不是犯罪了?”一句话又将老百姓的情绪挑唆了起来。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刚才谁说的话,给我站出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挤到大铁门前:“我说的,怎么着吧!”
    张扬指着他的鼻子:“陈富贵是被自己的狗咬伤的,乡政府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乱说话,我会告你诬告罪,诬告罪也是要判刑的。”
    “吓唬谁啊!就算是狗咬的也是在你们乡政府咬得,赔钱!”那年轻人在张扬的威胁下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对!让他赔钱!”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张扬看到这些乡民没有那么容易唬住,暗暗感叹民风彪悍之余,忽然想起被打断双腿的徐金娣,难怪李长宇把自己弄到这穷乡僻壤来当官了,狗日的没安好心啊,从走进黑山子乡起,看到的乡民大都带着一股匪气,想在这里搞好工作还真不容易,不过张扬就是个知难而上的性子,局面越是困难越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斗志,暗自下定决心,老子就要干出个样给你李长宇看看。
    “老孙开门!我就不信了,咱们**的干部还会怕这帮别有用心的宵小之辈!”张扬说得正气凛然,其实他连少先队员都不是。
    老孙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张扬又重复了一遍,老孙头这才不情愿的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几十口子人就全都涌了进来,把张扬团团围困在中心,刚才说话的那个小青年显然是带头的,他冲到张扬的面前,手指张扬的鼻子,气势汹汹的叫嚷着:“你就是新来的计生办主任?打伤陈富贵的事情怎么说?我们要求赔偿!我们要求当面道歉!”
    张扬冷冷看着这家伙:“你叫什么?”
    那小青年抿了抿嘴,看到张扬气势逼人的样子,他还真有些心虚,可是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乡亲,顿时又强硬了起来:“陈富强,怎么着?”这个陈富强和被咬得陈富贵是叔伯兄弟。
    张扬回过头,却看到二楼上乡政府的同事都站了出来,小魏也在其中,因为担心的缘故,双拳攥得紧紧地,脸色也变得苍白:“小魏,你们是一个村的,陈富强家里有几个孩子?”
    魏淑芬愣了愣,她显然没想到这位计生办代主任在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这件事,想回答,可又害怕遭到报复,一时间呆在那里。
    陈富强冷笑着:“不就是个破计生办主任吗?你牛逼什么?我不怕告诉你,俺家里有俩娃,一男一女,今年老子还要再生呢,你拿我怎么办?”
    张扬笑了笑:“按照咱们乡计划生育的政策,你超生应该罚款两万。”
    “老子没钱!”陈富强有些郁闷,这怎么忽然就从陈富贵的事情闹到了自己身上?这位新来的计生办主任乾坤大挪移的功夫很强啊。
    “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你超生就是违法!”
    “违法又怎样?”陈富强瞪大了眼睛,恨不能把张扬给吃了,他感到有些郁闷,自己分明被小张主任误导了。
    张大官人虎目圆睁,王八之气从周身弥散开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来自张扬的那股无形杀气,不少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张扬怒视陈富强,说了一句让下清河村村民永远难忘的一句话:“老子是乡计生办主任,国家派我来执法,你违法我就揍你!”张大官人震怒之下已经忘了打人那是粗活儿的事情,一拳就砸在陈富强的下颌上,他虽然生气,可出手还是把握着恰当的分寸,一拳挥出陈富强已经被他打得腾云驾雾般向后飞起,连续撞倒了两名乡民。
    一人挥舞木棍朝着张扬头顶袭来,被张扬一把抓住,抬脚就踢中了他的下阴,将那小子踹得捂着肚子倒了下去,手中木棍反手又狠抽在一名试图腿踢自己的乡民身上,大声喝道:“老孙,关门!”
    形式的变化早已超出了这帮乡政府工作者的预料之外,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院落中发生的一切,这位新来的计生办张主任挥舞着刚刚抢来的木棍,威风凛凛,宛如猛虎下山,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四十多名乡民竟然没有人是他手下一合之将,转眼之间地下已经倒下了十多个老百姓,这些乡民平日里虽然强横惯了,可是遇到真正的硬手也清楚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有人已经拔腿向大门跑去。
    老孙头反应极快,看到张扬勇猛如斯,早就手脚麻利的将大门锁上,然后关上传达室的大门,从里面隔着玻璃坐山观虎斗。
    只可惜这里的老虎只有一个,张大官人打得这帮乡民哭爹喊娘,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战斗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痛苦惨叫的乡民,张扬站在院落中心,随手丢下那根带血的木棍,夕阳照耀在他的身上,为他高大的身影包裹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春风掠过,张扬颈上黑色的领带迎风招展,宛如一面胜利的旌旗。这厮内心洋洋得意,可脸上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讨厌暴力!”
    这时候乡派出所的四名警察才在所长周良顺的带领下来到乡政府,看到眼前的情况全都是大吃一惊,他们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偏偏又摆在那里,张扬笑眯眯站在院落之中,轻轻拍了拍白净的双手:“周所长是吧,你们出警的效率可真够快的,我等得心急,又害怕他们损坏了政府的公物,所以才给派出所帮了一点小忙。”
    周良顺心里这个怒啊,这小子哪儿蹦出来的,太他妈嚣张了,执法有我们警务人员,哪轮得到你啊!他之所以现在才抵达现场,主要是他和陈富贵的哥哥陈富国是战友,既然陈富贵挑头闹事,他出面干涉总是不好,再加上还有人提前给他打过招呼,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所以周良顺便心领神会的采取了拖延战术。
    老孙头打开了大门,周良顺看着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乡民,脸色变得铁青,他望向张扬:“怎么回事?”
    张扬不屑的看着他,从周良顺拖延到现在才出警,张扬已经猜到其中必有猫腻,他对这个派出所长没有任何的好感,抬脚在陈富强的肚子上踢了一脚:“这小子超生,我当然要处罚他!”这理由说得理直气壮。
    周良顺这个气啊,人家超生你就随便打人啊,谁给你的执法权?他指了指满地的伤号,强忍怒气道:“他们也都超生了?”
    “周所长应该知道何谓主犯,何谓从犯,我在执法过程中,这些人助纣为虐,暴力抗法,而且还公然冲击国家机关,周所长不能及时过来保护乡政府和国家宪法的尊严,我来保护有什么不可以?”他反戈一击直接将矛头指向周良顺,张扬从心底没瞧得起这个小小的乡派出所所长,老子的后台是李长宇,春阳县县委书记,他一个电话连县公安局长邵卫江都屁颠颠的去给老子擦屁股,你算个球毛?
    周良顺点了点头,心说只要这些人中有一个重伤,老子非弄你一个伤害罪不可!
    这时候胡爱民和郭达亮开着那辆松花江小面包也到了,谁都不会想到事情的结局竟然是这样,胡爱民强忍着内心的震撼,这小子什么人啊?县里领导们不带那么玩地啊,计划生育工作,派个搏击运动员过来干吗?
    郭达亮身为政法委书记他和周良顺之间的交集更多一些,悄悄把周良顺拉到一边:“周所,怎么回事?”
    周良顺苦着个脸:“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个计生办主任到底是咋回事啊?”
    郭达亮咳嗽了一声,眼睛却朝胡爱民瞥了瞥,他对胡爱民还是有些埋怨的,如果不是胡爱民惦记着把王博雄弄下去,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事儿是闹大了,可现在是计生办主任殴打老百姓,这事儿该怎么处理,虽然是张扬自己的事情,可人家老百姓肯定要把这笔帐算到乡政府的头上。
    胡爱民和张扬也只是上午才见过一面,开始的时候觉着这小伙子白白净净的应该是个文弱书生,怎么这转眼之间,老母鸡变鸭,整一个冷血杀手啊!胡爱民脑子里也是乱成一团,可他毕竟是在体制内混了多年的老油条,很快就理出了一个头绪,人家敢这么嚣张,肯定有嚣张的理由啊,搞不好他的背后有一座不为自己所知的大靠山呢。想到这儿,胡爱民对王博雄又恨了几分,自己不知道,王博雄这厮一定知道啊,难怪这狗日的忙着让人改善计生办的办公条件,还让人给装电话,孙子啊,你连一点风都不透给我啊。胡爱民心里恨到了极点,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他叹了一口气:“乡亲们!你们对我们的工作有不满可以提出来嘛,怎么可以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啊,大家多一点理解,这样的事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他又看了看张扬,张扬正整理他的西服呢,上面不小心崩上了了几个血点子,一千多块呢,乡里又没有干洗店,让这厮多少有些郁闷。
    胡爱民道:“小张主任年轻了一些,冲动也是难免的,可是无论怎样,采用暴力手段对待群众也是不对的啊。”
    张扬歪着脑袋看着他:“胡乡长,你这话我有点不爱听,这帮刁民冲击乡政府在先,对我采用暴力手段在后,最难以容忍的是,这里面不少人都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作为一个国家干部,作为一个计划生育工作者,我有必要维护党和国家的尊严!”
    当着这么多人面,张扬这番话根本没有考虑到胡爱民的面子,这段话的确是冠冕堂皇,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一股教训胡爱民的意思,人家毕竟是乡长,被一个乡计生办代主任公然挑衅,如果不有所反击,这张老脸以后该往哪儿搁。
    周围人都听愣了,到底是乡计生办主任大还是乡长大?怎么听着好像是计生办主任在教训乡长呢?
    胡爱民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冷冷看着张扬,心说,你他妈算个屁国家干部?连个正式编制都没有居然敢教训起我来了,他掷地有声的说:“他们都是老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怎么会是刁民?小张,你这句话很有阶级性,作为一个**员,你怎么可以以这样不端正的态度对待人民群众?”在胡乡长看来,既然张扬能够当上计生办代主任,怎么说也得是党员,至少也得是个预备,却不知人家张大官人根本就是一政治白丁。
    张扬冷笑了一声:“我不是党员,不过我分得清是非,合着胡乡长的意思是要他们把乡政府全都砸个稀巴烂你才高兴?”
    面对张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的权威,胡爱民再也忍不住了,他怒吼道:“张扬,你什么意思?殴打群众还有理了?”
    一旁看热闹的周良顺暗暗高兴,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顶头上司都敢得罪,这样的人居然还敢选择官场来混,真是嫌命长啊。他正在幸灾乐祸,却觉着身后的阳光似乎被挡住了,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正看到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乡政府大院,周良顺走过去想打个招呼,王博雄根本没有搭理他,大步走到胡爱民的身边,向那些仍然呻吟不止的下清河村村民看了看:“周长顺!把这些冲击乡政府的坏分子全都给我带回去!”
    周长顺傻眼了,王书记这句话等于给这件事定性了,这些人是坏分子,那张扬就是好人了。
    下清河村共来了四十多号人,他们只来了五名警员,话说回来,他们派出所总共也不过八名警员,五间房子,这些人全都带到所里,恐怕连插脚的空都没有了,周长顺这边还愣着呢,今天这事儿怎么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王博雄极其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没听到?”
    周长顺慌忙点了点头,让手下的警员先把那些被打的乡民带派出所再说。
    胡爱民又换上一副笑脸:“王书记,我正在调查这件事!”
    王博雄仍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事情都摆在面上,有什么好调查的?上会吧!”
    参加会议的有王博雄、胡爱民、郭达亮、李振民、乡办公室主任耿秀菊五个乡常委,作为这件斗殴事件的直接参与者张扬也特许列席。
    王博雄是最后抵达小会议室的一个,之前他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向县委李书记做了汇报,李长宇听完事情的经过居然大笑了起来,他开始感觉到让张扬前往黑山子乡主持计生工作是一步绝妙的好棋,于公于私,张扬都是极其适合这个位置的,黑山子乡的民风出了名的彪悍,张扬在李长宇的眼中也是一个极其难搞的彪悍人物,两强相遇勇者胜,以张扬的嚣张和强悍,或许可以从黑山子乡杀出一条血路,将那边长年无法取得进展的计生工作开拓出一个崭新的局面,李长宇对这个小子开始有些期待了。
    王博雄听到李长宇的笑声,心中已经有了底儿,感情人家和李书记的关系那是真的亲密无间啊,有李书记撑腰任何事都好办的多,可是王博雄仍然需要一个态度,他小心的询问了李长宇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李长宇只说了一句,要多多指导小张的工作,尽量给予他便利的工作条件,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王博雄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有了李长宇的大方向,王博雄的底气也变得十足,这阵子麻烦事不断,他就快成了救火队员,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就算不受到县里的批评,以后想再进一步的打算也会成为天方夜谭,幸好关键时刻,李长宇派来了张扬,明白了李长宇的态度,王博雄已经知道张扬和李长宇的关系绝不是一般的亲密,自己只要和张扬处好关系,日后通过他勾搭上县委书记李长宇,那么再进一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王博雄的心目中已经将张扬视为自己的贵人。
    王博雄走入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心中的调子就定好了,他要挺张扬,要知道他挺得不仅仅是张扬,挺得是张扬背后的李书记。
    看到王博雄走入会议室,所有人都停下了说话,胡爱民摸出一包云烟从中抽出一支点上,他是乡领导干部中的第一杆大烟枪,每天至少要两包烟,几乎做到烟不离手。
    郭达亮坐在胡爱民左手,他两手放在桌上,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无论是胡爱民还是王博雄,他谁都惹不起,也谁都不想惹,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进行了两年,他始终很好的做到了中立,从心底,他对这两人都不服气,认为论到能力,乡常委中应该以自己为第一,胡爱民只知道投机钻营,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升官上,王博雄是个夸夸其谈的政工干部,对农业一窍不通。在做工作上,郭达亮还是乡领导中最踏实肯干的一个。
    李振民平日的笑脸已经不复存在,红旗小学的失火时间宛如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原本就是个混日子的主儿,谁曾想现在混日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文教卫生这一块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风险,可先是计生办徐金娣被打,现在又发生了红旗小学失火事件,假如县里面要追究下来,他都是直接分管的领导,到时候王博雄极有可能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李振民不无悲哀的想着,保持晚节,麻痹的说的容易,做起来真他妈的难,老子一不贪污二不受贿,只想着把这几年安安稳稳的混完,就这么点儿愿望都不让我满足,最近一段时间李振民的心态变得极其浮躁,他下定决心,谁不让老子好过,老子就跟谁一战到底,玛丽隔壁的,都觉着我是个老好好,老好好也容不得你们那么欺负。
    耿秀菊面前的笔记本已经摊开,白皙的右手紧握着钢笔,每次的会议记录都由她负责,最早的时候耿主任只是乡政府的一个小书记员,记着记着就成了耿主任,当然这一切还是发生在王博雄书记上任之后。
    张扬坐在那里,目光却望着窗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正儿八经的开会,这厮回想着刚才痛打那帮刁民的情景,终于意识到自己性子里冲动的成份,打人那是粗活儿,也许我应该采取其他的办法,脑子里盘算着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刚才的问题,张大官人开始学会分析问题,反思问题,这意味着他踏入政坛的开始就取得了惊人的进步。
    王博雄咳嗽了一声,提醒每个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拉着习惯性的官腔道:“这阵子,我们黑山子乡发生了许多事,有坏事也有好事,我想大家都清楚发生过的事情,首先我们还是谈谈红旗小学失火的事情。”他的双目环视众人,最终定格在李振民的身上,这是要李振民发言了。
    李振民端起大茶缸子喝了一口水,开口道:“我先说两句!”
    王博雄鼓励性的点了点头。
    李振民首先诚恳的表示道歉,作为分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在红旗小学失火的事情上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李振民多年的体制也不是白混的,做了一统检讨之后,话锋一转,马上转向了红旗小学消防的问题,从红旗小学消防的问题又延伸到各机关单位的消防问题,李振民开始就消防问题侃侃而谈,现场有人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这个人就是同为副乡长的郭达亮,消防问题属于他分管的范围内,李振民这是找替罪羊啊,就算自己不成为替罪羊,可是被他拖进这个泥潭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郭达亮正想打断李振民的话。
    胡爱民发言了:“李副乡长,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还是谈谈如何解决红旗小学现在的问题,至于消防问题,等解决了眼前的事情以后再说。”他想让郭达亮站在自己的阵营中,关键的时候自然要帮他说两句话,这也是收买人心的手段之一。
    郭达亮感激的看了胡爱民一眼,他不得不领这个人情。
    王博雄显然也不想将这个问题继续扩大化,他低声道:“咱们乡没有消防队是事实,消防工作落后也是事实,幸好这次红旗小学的火灾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不过这场大火损毁了大部分校舍,教学器材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乡里会承担重建红旗小学的一部分费用。”
    胡爱民叹了口气:“王书记,乡里的财政也很紧张,现在正是春种的时候,乡里要抽出一大笔钱去帮助困难家庭,还要开展基层技术指导,如果重建小学的费用也要拿出来,恐怕……”胡爱民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刁难王博雄的机会,他负责乡财政,当然对此有绝对的发言权。
    王博雄面孔一板:“重建小学用不了多少钱!”
    胡爱民马上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其实重建小学的经费还在其次,各位应该知道红旗小学的由来吧?”这句话一说,所有人同时都沉默了下去。
    张扬初来乍到,却不知道这个红旗小学背后的故事,有些奇怪的看着胡爱民。
    胡爱民停顿了一下,掩饰不住目光中的得意,却硬要装出凝重万分的样子,这表情在张扬看来真是虚伪到了极点。胡爱民道:“安志远先生88年返回故乡的时候,有感咱们黑山子乡孩子上学难,所以出资三百万港币,在黑山子乡十个自然村六个行政村都修建了小学,乡里的红旗小学是其中的代表,是我们乡的形象工程之一,现在红旗小学失火不单单是乡里的事情,也一定会引起远在香港的安老先生的注意,如果我们处理不当,一定会极大地影响港商对家乡的感情,甚至会进一步影响到他们回内地来投资的热情,其后果是严重的!”胡爱民加重了语气。
    王博雄暗骂胡爱民危言耸听,可是他也不能不考虑胡爱民所说的因素,安志远是香港著名富商,他的父亲曾经在黑山子乡居住过,说来可笑,安志远的祖上并非是黑山子乡土生土长的居民,而是流窜到这里的山贼,人称安大胡子,关于这个安大胡子在黑山子乡一带有许多的传说故事,不过很多都是虚构,唯一能肯定的一点是,安大胡子最后死于黑山子乡,至于他的尸骨埋在哪里都没有人知道,解放后安大胡子这名悍匪也逐渐被人们淡忘,直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后,黑山子乡人才知道安大胡子还有那么一个儿子在香港扎根,而且混的风生水起,成为了亿万富翁,每次回来连省里都会隆重接待。
    王博雄记忆中安老先生唯一的一次返乡应该是在88年,那时候他还没有来到黑山子乡任职,从那以后,安老先生再也没回过内地,更不用说黑山子乡了,他甚至以为也许安老先生早已忘记了这个他父亲当初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穷乡僻壤,修建那些小学也只不过是一时性起罢了,然而作为一个**的干部,一个黑山子乡的最高领导,王博雄必须将一切有可能造成的恶劣影响考虑在内,就算安老先生想不起来捐资小学的事情,也难免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提起这件事,王博雄下意识的看了看胡爱民:“胡乡长说得对,所以我们更要把重建红旗小学的事情抓紧提上日程,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红旗小学恢复原貌,让失去校舍的孩子们能够重新走入校园。”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胡爱民说:“红旗小学重建的事情就交给胡乡长了,工作的重点是让孩子们满意,让家长满意,要保证不要对港商造成恶劣的影响。”
    胡爱民没想到王博雄把皮球直接踢给了自己,心中难免有些窝火,正想发挥几句的时候,王博雄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议题转到了下一个:“现在我们讨论一下今天发生在乡政府的骚乱事件!小张主任,你来说两句!”
    一直旁听的张扬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他清了清嗓子:“我觉着我们乡政府对待这些刁民实在太软弱了!”
    胡爱民忍不住打断他:“小张,注意你的用词!”
    张扬笑眯眯看了看胡爱民:“胡乡长真是爱民如子,爱民我不反对,可也不能溺爱,你把他们当儿子,他们可没有把你当老子的意思,如果你儿子冲上来要打你这个老子,难道你还能伸出脸去等着他去打?”
    胡爱民目瞪口呆,这厮说话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无赖,哪里有半点国家干部的样子:“你……”
    王博雄打断了他的话,笑嘻嘻道:“小张主任的比喻很贴切嘛!”
    听到王书记这么说,在场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当然胡爱民除外,一张脸气得青一块紫一块。
    耿秀菊格格笑了一声,一双丹凤眼变得异常明亮:“不过这比喻也太粗俗了一点。”
    李振民道:“话粗理不粗,很多时候的确是这个理儿!”刚才胡爱民帮助郭达亮打压他,李副乡长也不是不记仇的人。
    王博雄鼓励张扬道:“大家先静一静,让小张主任把话说完!”张扬道:“开始我听到徐主任的事情感到很震惊,我实在难以相信,一位国家干部,一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一位长期战斗在计生工作第一线的优秀工作者,在黑山子乡居然会遭到这样残忍的打击和报复,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报复徐主任的人一定是个违反计划生育的超生者!”
    张扬成功的把会场的气氛倒向低沉和压抑,虽然过去了很多天,徐金娣的事情还是让每个乡镇干部感到心有余悸的,双腿被人打断,的确残忍。
    张扬打量了一圈,然后才说:“报复徐主任的人也是老百姓,难道我们也要用爱民如子的一套对待他吗?”这厮充满挑衅的看着胡爱民,胡爱民差点没被他把肺给气炸了,麻痹的老子是说得广大人民群众,你他妈给我玩偷换概念啊。张扬根本不给胡爱民开口反驳的机会,继续道:“今天上午,陈富贵怂恿十多名妇女殴打下清河村的妇女主任谢月娥,我出门劝止的时候,他放狗咬我,幸好两条狗突然发疯,反而把他咬得遍体鳞伤,这样的人不是刁民是什么?陈富贵的事情刚刚发生,下午下清河村又纠结了四十多口之人冲击乡政府,试图对我进行围殴,我个人蒙受一些伤害算不了什么,可是我不能让政府的尊严受到蔑视,我不能让党的尊严被人玷污,所以我才会奋起反抗,我相信换做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在这时候站出来,维护党和政府的尊严,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在我看来,他们不是普通的百姓,他们是别有用心的刁民,甚至其中还有罪犯,还有攻击徐主任的人在内!”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张扬伶俐的口齿给惊呆了,这小子有条不紊的将几件事组合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接受他的观点,现在连乡长胡爱民都无力反驳他的刁民概念了,抿了抿嘴,做出最后反驳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小张主任,作为一名国家干部,毫无根据的猜测那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