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回 撿人頭主僕遭官司 救表兄夢中見縣主

話說知縣派王雄、李豹捉拿段山峰,王雄、李豹知道段山峰能為武藝出眾,不但拿不了,還恐怕有性命之憂。李豹說:「我不是段山峰對手,王頭你也如是.自有人是段山峰的對手。」王雄說:「難呀?」李豹說:「你忘了,當年不是單鞭賽尉遲劉文通,在藝場中賣弄,贏過段山峰一掌?咱們跟劉大哥知己相交,何不找他,叫他幫著,大概不致推辭。」王雄說:「有理。」二人趕緊夠奔後街。往東~拐,路北的門樓,就是劉文通的住家。二人上前一叫門,劉文通剛起來,漱過口,出來開門。一看是王雄、李豹,劉文通說:「二位賢弟打哪來?」王雄說:「由衙門來?」劉文通指手往裡讓,來到廳房落座,王雄說:「兄長沒處去走鏢?」劉文通說:「剛從外面回來不多日子,二位賢弟因何這樣困在?」王雄說:「我們哥倆來找你來了,只因梁官屯賣肉的劉喜之妻被殺,老爺派我們捉拿段山峰,我二人實拿不了,求兄長助一臂之力,捉拿段山峰。」劉文通一聽,說:「段山峰能為武藝超群,我也是拿不了。」王雄說:「兄長不必推辭,當年兄長在賣藝場中,贏過段山峰一掌。除非兄長,蕭山縣沒有人是段山峰的對手。」劉文通說:「二位賢弟休要提起當年那一掌,提起那件事來,我更覺心中難過。當年是西門外來了一個賣藝的,我看那賣藝人並非久慣做江湖買賣的,倒是受過名人的指教,大概是被窮所擠。我想下去幫個場,多給他湊些錢,沒想到段山峰也下來了,跟我比試。我二人一渣拳,我就知道段山峰的能力比我強,我想要一輸他,我這鏢行就不用吃了。我就說:『姓段的朋友,我倆遠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就指著保鏢吃飯。』我把話遞過去,段山峰倒是個朋友,一點就透,他故意讓了我一掌,他說:『不枉他叫單鞭賽尉遲。』他走了,我自己明知他是讓著我,我次日去找他,給他賠不是,我二人因此倒交了朋友,常來常往。他跟找也是朋友,你兩個人也跟我是朋友,要是別人拿段山峰,我知道得給他送信才對,這是你兩人要拿他,我也不能給他送信,我也不能幫你們拿他。」王雄、李豹再三說,劉文通也不答應,王雄、李豹實在沒了法,兩個人到裡面去見劉文通的母親,二人見老太太一行禮,老太太就問:「你兩個人這般早從哪來?」王雄說:「伯母有所不知,現在衙門裡出了逆案。」老太太說:「什麼逆案?」王雄說:「段山峰能為出眾,我二人拿不了。」老太太說:「莫非蕭山縣就沒有比段山峰能為大的麼?你二人不會請人幫著拿嗎?」王雄說:「別人不行,就是我大哥可以拿能。」老太太說:「你沒跟你大哥提麼?」王雄說:「提了,我大哥他說跟段山峰相好,他不肯幫我們拿。」老太太說;「你把你大哥給我叫來。」王雄立刻到外面,把劉文通叫進去。劉文通說:「娘親呼喚孩兒,有何吩咐?」老太太說:「你兩個兄弟來找你幫著拿段山峰,你為何不管?」劉文通說:「娘親有所不知,我跟段山峰也是朋友相交,且他能為出眾,孩兒也恐其被他所算。倘若孩兒受了傷,我又無三兄四弟,誰人服侍老娘?」老太太說:「你這話不對,你就不應當眼匪類人來往,本地面既有這樣匪惡之徒,你就應該早把他除了。老身我派你幫著去拿段山峰,你去不去?」劉文通本是個孝子,說:「娘親既吩咐叫孩兒去,孩兒焉敢違背。」老太太說:「既然如是,你跟王雄、李豹三個人商量著辦去罷。」三個人這才來到外面,劉文通說:「二位賢弟要怎麼去拿?假使拿不了,一則打草驚蛇,二來你我還得受他的傷。」王雄說:「依兄長怎麼辦?」劉文通說:「要依我,你兩個人回衙門見大老爺,請老爺給調城守營二百官兵,本衙門一百快手,你二人先給慶豐樓酒館送信,叫掌櫃的明天樓上別賣座,我把段山峰誆在酒樓上吃酒,把他灌醉了,你們叫這三百人在慶豐樓四面埋伏,聽我擊杯為號,大家再動手拿他。我不摔酒杯,你等作事,可別莽撞,要一個拿不著跑了,再想拿可就費了事,可千萬叫官兵要嚴密,莫說出辦誰來。」王雄說:「就是罷。」二人告辭,回到衙門,一見老爺,老爺說:「你二人把段山峰拿來了?」王雄說:「沒有,有求老爺給城守營一個信,調城守營二百官兵,並傳本衙門一百快手,別提辦誰,明天在慶豐樓四面埋伏。下役還請了一個朋友是保鏢的,幫著捉拿段山峰。」老爺一聽,說:「這一個段山峰怎麼這麼費事?」王雄說;「實在段山峰本領高強,若非定計,恐拿不了。」老爺說:「是罷。」王雄、李豹才一同來到慶豐樓,一見掌櫃的,王雄說:「掌櫃的,你這鋪子一天賣多少錢?」掌櫃的說:「賣一百多弔錢。」王雄說:「明天你們樓上面別賣座,一天該賺多少錢,我們照數給。明天借你們樓上辦案,同單鞭賽尉遲來的人,那可就是差事。你可囑咐你們眾伙友,千萬別走漏消息,要漏風聲,這案情重大,你可得跟著打官司。」掌櫃的說:「二位頭目,只管放心,沒有走漏消息。」王雄、李豹都安置經了,這才來到劉文通家,告訴劉文通都照樣辦妥。劉文通說:「你二人回去罷。」次日早晨,劉文通起來,換上衣服,暗帶單鞭,由家中出來,一直夠奔西關。剛來到段山峰肉鋪門口,一瞧圍著好些人,有一個窮和尚在那裡打架。書中交代,這個窮和尚非是別人,正是濟公和尚。他在大柳林見眾官人把王全、李福拿走了,和尚也進了南門。剛一進城,只見路東裡一座絨線鋪子,掌櫃的姓餘名叫余得水,在鋪子門口,有一個人腿上長著人面瘡,正在那裡藉著太陽亮瘡。和尚一看,口念「南無阿彌陀佛」。原本這個長瘡之人,姓李叫李三德,乃是跑堂的手藝人,極其和藹。家中有父母,有奏有子,就指著他一個人靠手藝度日。只因南門外有一座段家茶樓帶賣酒飯,買賣做虧空了,段掌櫃的要收市關門,就有人說:「你們關門?你把李三德找來,叫他給你跑堂。那個人和氣能事,人緣也厚,就許他買賣給你做好了。」掌櫃的果然把李三德找來,酒飯座越來越多,都衝著李三德和氣,愛招顧,二年多的景況,買賣反倒賺了錢。掌櫃的自然另眼看待李三德,年節多給李三德債送,時常也墊補他,三德家裡也夠過日子的。偏巧李三德腿上長了人面瘡口,自己又不敢歇工,家中指他一人吃飯。掌櫃的見李三德一瘸一癲,實支持不了。這天掌櫃的就說:「李三德你歇工罷。」李三德一聽,大吃一驚,說:「掌櫃的,你要辭我,我倒願意歇工,無奈我家中四五口人,要吃閒不起。」掌櫃的說;「我倒不是辭你,我看你實在掙扎不住。我這買賣是你給我做好了的,你只管歇工養病,我照舊按月給你工錢。我這裡有四十弔錢,給你養疾,只要有人給你包治,花幾十弔錢我給。」李三德一想,掌櫃的既是體恤,這才回家養病。病越來越重,沒錢叫孩子到鋪子取去,日子長了,內中伙友就有人說閒話,說;「咱們起早睡晚,也掙一分工錢,人家家裡吃太平宴。」孩子回來一傳舌,李三德一氣,架著拐到鋪子去。一見眾人,李三德說:「素常我沒得罪眾位,現在我得這宗冤孽病,掌櫃的體恤我,怎麼我孩子來取錢,眾位說起閒話來?」大眾說:「沒人說閒話,你別聽孩子傳言,你回去養病罷。」眾人動著,李三德往回走,走在絨線鋪門首,絨線鋪掌櫃的余得水素常認識,就說:「李老三,你還沒好麼?」李三德說:「別提了,我這病難好,這叫陰瘡。我也不知做了什麼報德的事,我一死,我家裡全得現眼。」余得水說;「你找人治治,沒錢花幾吊我給,只要能治得好。」他準知道不容易治,他要說這樣便宜話。焉想到濟公活佛趕到,羅漢爺施佛法,要搭救李三德,戲耍余得水。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