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六十  女仙五

卷第六十 女仙五

麻姑 玄俗妻 陽都女 孫夫人 樊夫人 東陵聖母 郝姑 張玉蘭

麻 姑

漢孝桓帝時,神仙王遠,字方平,降於蔡經家。將至一時頃,聞金鼓簫管人馬之聲,及舉家皆見,王方平戴遠遊冠,著朱衣,虎頭鞶囊,五色之綬,帶劍,少須,黃色,中形人也。乘羽車,駕五龍,龍各異色,麾節幡旗,前後導從,威儀奕奕,如大將軍。鼓吹皆乘麟,從天而下,懸集於庭,從官皆長丈餘,不從道行。既至,從官皆隱,不知所在,唯見方平,與經父母兄弟相見。獨坐久之,即令人相訪(明鈔本訪下有麻姑二字)。經家亦不知麻姑何人也。言曰:「王方平敬報姑,余久不在人間,今集在此,想姑能暫來語乎?」有頃,使者還。不見其使,但聞其語云:「麻姑再拜,不見忽已五百餘年,尊卑有敘,修敬無階,煩信來,承在彼。登山顛倒(按:本書卷七王遠條。登山顛倒應作食頃即到)而先受命,當按行蓬萊,今便暫往。如是當還,還便親覲,願來(明鈔本來作未)即去。」如此兩時間,麻姑至矣。來時亦先聞人馬簫鼓聲。既至,從官半於方平。麻姑至,蔡經亦舉家見之。是好女子,年十八九許,於頂中作髻,余發垂至腰。其衣有文章,而非錦綺,光彩耀目,不可名狀。入拜方平,方平為之起立。坐定,召進行廚,皆金盤玉杯,餚膳多是諸花果,而香氣達於內外。擘脯行之,如柏靈(集仙錄四靈作炙。按柏當作貊。貊炙、見干寶搜神記),雲是麟脯也。麻姑自說云:「接侍以來,已見東海三為桑田。向到蓬萊,水又淺於往者會時略半也。豈將復還為陵陸乎?」方平笑曰:「聖人皆言海中復揚塵也。」姑欲見蔡經母及婦侄,時弟婦新產數十日,麻姑望見乃知之,曰:噫!且止勿前。」即求少許米,得米便撒之擲地,視其米,皆成真珠矣。方平笑曰:「麻姑年少,吾老矣,了不喜復作此狡獪變化也。」方平語經家人曰:「吾欲賜汝輩酒。此酒乃出天廚,其味醇醲,非世人所宜飲,飲之或能爛腸。今當以水和之,汝輩勿怪也。」乃以一升酒,合水一斗攪之,賜經家飲一升許。良久酒盡,方平語左右曰:「不足遠取也,以千錢與餘杭姥相聞,求其沽酒。」須臾信還,得一油囊酒,五斗許。信傳餘杭姥答言:「恐地上酒不中尊飲耳。」又麻姑鳥爪,蔡經見之,心中念言:「背大癢時,得此爪以爬背,當佳。」方平已知經心中所念,即使人牽經鞭之。謂曰:「麻姑神人也,汝何思謂爪可以爬背耶?」但見鞭著經背,亦不見有人持鞭者。方平告經曰:「吾鞭不可妄得也。」是日,又以一符傳授蔡經鄰人陳尉,能檄召鬼魔,救人治疾。蔡經亦得解蛻之道,如蛻蟬耳,經常從王君遊山海。或暫歸家,王君亦有書與陳尉,多是篆文,或真書字,廓落而大,陳尉世世寶之。宴畢,方平、麻姑命駕升天而去,簫鼓道從如初焉。(出《神仙傳》)

漢孝桓帝時,神仙王遠字方平,降臨到蔡經家。將要來到還有一會兒的時候,聽到金鼓簫管人馬的聲音,蔡經及全家人都看見王遠戴著遠遊冠,穿著紅色衣服,腰掛虎頭鞶囊,佩著五色綬帶,帶著劍,鬍鬚少而黃,是個中等身形的人。他乘著有羽毛的車,駕著五條龍,龍的顏色各異,旗旛招展,前導後從,威儀鮮明,像個大將軍。吹鼓手都乘坐麒麟,他們從天而下,在蔡經家的院子上空懸空聚集,跟從的官員都一丈多高,不從道上走。到了以後,跟從的官員都隱去,不知在哪,只見到王遠與蔡經的父母兄弟相見。王遠獨坐很久,就令人去拜訪麻姑,蔡經家裡的人也不知麻姑是什麼人。王遠教使者說:「王方平敬告麻姑,我很久不在人間,今天在此停留,想必麻姑能暫來敘話嗎?」過了一會兒,使者回來了。人們看不見使者,只聽他報告說:「麻姑再拜,一晃已經五百多年沒有見面了,但尊卑有序,敬奉沒有機會,麻煩你派使者,很快來到我這裡。我先已受命,說巡查蓬萊,現在就暫去,如此當回還,回來後就親自去拜見。」如此兩個時辰,麻姑來了。來時人們也是先聽到人馬簫鼓的聲音。到達以後,看到她的隨從官員比王遠少一半。麻姑到時,蔡經全家也都看到了。是個美貌女子,年紀在十八九歲左右,在頭頂當中梳了一個髮髻,其餘的頭髮都垂到腰際。她的衣服有花紋,卻不是錦緞,光彩耀眼,不可用語言形容。麻姑進去拜見王遠,王遠也為她起立。坐下以後,王遠召人端進飲食,都是金盤玉杯,飯菜多半是各種花果,香氣傳到室內外。切開乾肉傳給大家吃,覺得這乾肉像是炙烤過的貊脯,仙人說是麒麟脯。麻姑說道:「我從認識您以來,已經看到東海三次變為桑田了。剛才到蓬萊,海水又比往昔聚會時淺得幾乎有一半了。難道將要再還回變作山陵陸地嗎?」王遠笑著說:「聖人都說海中又要塵吐飛揚了。」麻姑想要見一見蔡經的母親和婦人侄女,當時蔡經的弟婦剛生孩子幾十天,麻姑望見就知道了,她說:「唉!暫且停步不必前來。」就要了一點點米,麻姑接到米就把它撒擲到地上,一看那些米,全變成珍珠了。王遠笑著說:「麻姑依舊年輕,我老了。一點也不喜歡再做這種狡猾欺詐的變化了。」王遠告訴蔡經的家人說:「我想要賞給你們這些人酒喝。這種酒乃是天廚釀出,它的味道醇醲,不適宜世人飲用,喝了它或許爛腸。今天得用水調和它,你們不要責怪。」就拿一升酒兌入一斗水攪拌了以後,賜給蔡經家人每人喝了一升左右。過了很久,酒喝光了,王遠告訴左右的人說:「不值得到遠處去取,拿一千個大錢給餘杭姥,告訴她求她打酒。」不一會兒,使者回來了,買到一油囊酒,有五斗左右。信使轉述餘杭姥的答話說:「只恐怕地上的酒不適合您喝。」另外,麻姑有鳥爪被蔡經看到了,他就在心裡默念說:「脊背大癢時,能得此爪來抓癢,該很舒服。」王遠已經知道蔡經心中想什麼,就派人把蔡經拉走用鞭子抽打。對他說:「麻姑是神人,你怎麼想用麻姑的爪可以抓癢呢?」只見鞭子落在蔡經的背上,也不見有拿鞭子的人。王遠告訴蔡經說:「我的鞭打也不是隨便可以得到的。」這一天,王遠又把一張符傳授給蔡經的鄰人陳尉,這張符能檄召鬼魔,救人治病。蔡經也獲得瞭解蛻之道,像蟬蛻那樣,經常跟隨王君遊山海。有時偶爾回家,王君也有信捎給陳尉,多是篆文,有的是楷書字,字寫得鬆散而且大,陳尉家裡世世代代把它當作寶貝。那次宴會完畢,王遠、麻姑命駕升天而去,簫鼓導從像當初來時一樣。

玄俗妻

河間王女者,玄俗妻也。玄俗得神仙之道,住河間已數百年。鄉人言常見之,日中無影。唯餌巴豆雲母,亦賣之於都市,七丸一錢,可愈百病。河間王有病,買服之,下蛇十餘頭。問其藥意,答言:「王之所以病,乃六世餘殃所致,非王所招也,王嘗放乳鹿,即麟母也。仁心感天,固當遇我耳。」王家老舍人云:「嘗見父母說,玄俗日中無影。」王召而視之果驗。王女幼絕葷血。潔淨好道。王以此女妻之。居數年,與女俱入常山,時有見者。(出《女仙傳》)

河間王的女兒,是玄俗的妻子。玄俗獲得神仙之道,住在河間已經幾百年了。鄉人說常常見到他,在太陽底下沒有影子。只吃巴豆雲母,也到都市去賣它,七丸藥一個錢,可以治癒百病。河間王有病,買他的藥吃了,打下十多條蛇。河間王問他用藥意圖,他回答說:「大王有病的原因,乃是六世餘殃造成的,不是大王招來的。大王曾經釋放一頭哺乳期的母鹿,這母鹿就是麒麟之母。你的仁慈之心感動了天,本來應當遇到我。」王家一個老舍人說:「曾聽父母說過,玄俗在日光中沒有影子。」河間王就把玄俗召來,一看果然如此。河間王的女兒小時候就斷了葷腥,清淨好道。河間王就把這個女兒嫁給了玄俗。住了幾年後,玄俗與河間王的女兒一起進了常山,時而有人看到他們。

陽都女

陽都女,陽都市酒家女也。生有異相,眉連,耳細長。眾以為異,疑其天人也。時有黑山仙人犢子者,鄴人也。常居黑山,采松子茯苓餌之,已數百年,莫知其姓名。常乘犢,時人號為犢子。時壯時老,時丑時美。來往陽都,酒家女悅之,遂相奉侍。一旦女隨犢子出取桃,一宿而返,得桃甚多,連葉甘美,異於常桃。邑人俟其去時,既出門,二人共牽犢耳而走,其速如飛,人不能追。如是且還,復在市中數十年,夫婦俱去。後有見在潘山之下,冬賣桃棗焉。(出《墉城集仙錄》)

陽都女,是陽都市中賣酒人家的女兒。她生得有異相:兩眉相連,耳朵細長。眾人因此覺得奇異,疑心她是天人。當時有個黑山仙人叫做犢子的,是鄴縣人。常住在黑山,采松子、茯苓用它當食物,已經幾百年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因為他經常騎著牛犢,當時的人稱他為犢子。這個犢子有時強壯有時衰老,有時醜陋有時漂亮。來往陽都,酒家女喜歡他,就奉侍他。有一天,酒家女隨著犢子外出去取桃,過了一夜回來,得桃很多,連葉子都很甜美,與普通的桃不同。縣裡的人等著他出去的時候去看,出門以後,兩個人共同牽著牛的耳朵走,其快如飛,人們不能追上。如此又回來,又在市中住了幾十年,後來夫妻一起走了。此後有人在潘山之下看到他們,冬天在那裡賣桃賣棗。

孫夫人

孫夫人,三天法師張道陵之妻也。同隱龍虎山,修三元默朝之道積年,累有感應。時天師得黃帝龍虎中丹之術,丹成服之,能分形散影,坐在立亡。天師自鄱(鄱原作潘。據墉城集仙錄改),陽入嵩高山,得隱書《制命之術》,能策召鬼神。時海內紛擾,在位多危。又大道凋喪,不足以拯危佐世。年五十方修道。及丹成,又二十餘年。既術用精妙,遂入蜀,游諸名山,率身行教。夫人棲真江表,道化甚行。以漢桓帝(按桓帝疑當作沖帝)永嘉元年乙酉到蜀,居陽平化,煉金液還丹。依太乙無君所授黃帝之法,積年丹成,變形飛化,無所不能。以桓帝永壽二年丙申,九月九日,與天師於閬中雲台化,白日昇天,位至上真東嶽夫人。子衡,字靈真,繼志修煉,世號嗣師,以靈帝光和二年,歲在己未,正月二十三日,於陽平化,白日昇天。孫魯,守公期,世號嗣師,當漢祚陵夷,中土紛亂,為梁益二州牧,鎮南將軍,理於漢中。魏祖行靈帝之命,就加爵秩。旋以劉璋失蜀,蜀先主舉兵,公期托化歸真,隱影而去。初,夫人居化中,遠近欽奉,禮謁如市。遂於山趾化一泉,使禮奉之人,以其水盥沐,然後方詣道靜。號曰解穢水,至今在焉。山有三重,以像三境。其前有白陽池,即太上老君游宴之所,後有登真洞,與青城、峨眉、青衣山、西玄山洞府相通,故為二十四化之首也。(出《女仙傳》)

孫夫人,是三天法師張道陵的妻子。夫妻共同隱居在龍虎山,修行三元默朝之道多年,屢有感應。當時張天師得到了黃帝龍虎中丹之術,丹煉成喝了,能夠分形散影,坐在那立時無影。天師從鄱陽進入嵩高山,得到隱書《制命之術》,能用枴杖召鬼神。當時國內紛擾。當官的危機很多。又加上大道淪喪,不能拯救危難幫助世人。年已五十才去修行道術。等到丹煉成了,又過去二十多年。法術運用精妙以後,就入蜀遊歷各名山,率身行教。夫人住在江東修真養性,道化甚行。在漢桓帝永嘉元年乙酉到蜀,在陽平化居住,煉金液還丹。依照太乙元君所傳授黃帝之法,過了幾年丹煉成了,變形飛化無所不能。在桓帝永壽二年丙申九月九日,與天師在閬中的雲台成仙,白日昇天,位至上真東嶽夫人。他們的兒子張衡字靈真,繼承他們的志向修煉,世人稱他為嗣師,在靈帝光和二年,歲在己未,正月二十三日,於陽平成仙,白日昇天。他們的孫子張魯字公期,世人稱他為嗣師,正當漢朝國運衰頹,中原紛亂,他擔任梁州、益州兩州長官、鎮南將軍,在漢中治理軍政。曹操發佈靈帝的命令,又給他加爵進俸。不久,因為劉璋丟失了蜀,劉備起兵,張魯托形死亡歸真,隱影而去。當初,夫人居於化中,遠近之人都恭敬信奉她,禮拜的人像趕集市一般。夫人就在山腳下點化一泉,使以禮敬奉她的人,用泉水洗浴,然後才去入道靜修。那處泉水稱作解穢水,至今還在那裡。山有三層,以象徵三境。山前有白陽池,就是太上老君游宴之處,山後有登真洞,與青城、峨眉、青衣山、西玄山洞府相通,所以成為二十四化之首。

樊夫人

樊夫人者,劉綱妻也。綱仕為上虞令,有道術,能檄召鬼神,禁制變化之事。亦潛修密證,人莫能知。為理尚清靜簡易,而政令宣行,民受其惠,無水旱疫毒鷙暴之傷,歲歲大豐。暇日,常與夫人較其術用。俱坐堂上,綱作火燒客碓屋,從東起,夫人禁之即滅。庭中兩株桃,夫妻各咒一株,使相鬥擊。良久,綱所咒者不如(如原作知。據明鈔本改),數走出籬外。綱唾盤中,即成鯉魚。夫人唾盤中成獺,食魚。綱與夫人入四明山,路阻虎,綱禁之,虎伏不敢動,適欲往,虎即滅之。夫人徑前,虎即面向地,不敢仰視,夫人以繩系虎於床腳下。綱每共試術,事事不勝。將升天,縣廳側先有大皂莢樹,綱升樹數丈,方能飛舉。夫人平坐,冉冉如雲氣之升,同升天而去。後至唐貞元中,湘潭有一媼,不雲姓字,但稱湘媼。常居止人捨,十有餘載矣,常以丹篆文字救疾於閭裡,莫不響應。鄉人敬之,為結構(構字下原有御名二字。原為宋代避高宗名諱而注。今刪)華屋數間而奉媼。媼曰:「不然,但土木其宇,是所願也。」媼鬢翠如雲,肥潔如雪。策杖曳履,日可數百里。忽遇裡人女,名曰逍遙。年二八,艷美,攜筐采菊。遇媼瞪視,足不能移。媼目之曰:「汝乃愛我,而同之所止否?」逍遙然擲筐,斂衽稱弟子,從媼歸室。父母奔追及,以杖擊之,叱而返捨。逍遙操益堅,竊索自縊,親黨敦喻其父母,請縱之。度不可制,遂捨之。復詣媼,但帚塵易水,焚香讀道經而已。後月餘,媼白鄉人曰:「果暫之羅浮,扃其戶,慎勿開也。」鄉人問逍遙何之,曰:「前往。」如是三稔,人但於戶外窺見,小松迸筍而叢生階砌。及媼歸,召鄉人同開鎖,見逍遙懵坐於室,貌若平日,唯蒲履為竹稍串於棟宇間。媼遂以杖叩地曰:「吾至,汝可覺。」逍遙如寐醒,方起,將欲拜,忽遺左足,如刖於地。媼遽令無動,拾足勘膝,噀之以水,乃如故。鄉人大駭,敬之如神,相率數百里皆歸之。媼貌甚閒暇,不喜人之多相識。忽告鄉人曰:「吾欲往洞庭救百餘人性命,誰有心為我設船一隻?一兩日可同觀之。」有裡人張拱家富,請具舟楫,自駕而送之。欲至洞庭前一日,有大風濤,蹙一巨舟,沒於君山島上而碎。載數十家,近百餘人,然不至損,未有舟楫來救,各星居於島上。忽有一白鼉,長丈餘,游於沙上。數十人攔之撾殺,分食其肉。明日,有城如雪,圍繞島上,人家莫能辨。其城漸窄狹束,島上人忙怖號叫,囊橐皆為齏粉,束其人為簇。其廣不三數丈,又不可攀援,勢已緊急。岳陽之人,亦遙睹雪城,莫能曉也。時媼舟已至岸,媼遂登島,攘劍步罡,噀水飛劍而刺之,白城一聲如霹靂,城遂崩。乃一大白鼉,長十餘丈,蜿蜒而斃,劍立其胸。遂救百餘人之性命,不然,頃刻即拘束為血肉矣。島上之人,感號泣禮謝。命拱之舟返湘潭,拱不忍便去。忽有道士與媼相遇曰:「樊姑爾許時何處來?」甚相慰悅。拱詰之,道士曰:「劉綱真君之妻,樊夫人也。」後人方知媼即樊夫人也。拱遂歸湘潭。後媼與逍遙一時返真。(出《女仙傳》)

樊夫人是劉綱的妻子。劉綱做上虞縣令,有道術,能傳檄召鬼神,以及禁制變化一類事。他也是悄悄地修行秘密地學成的,沒有人能知道。辦理政事崇尚清靜簡易,而政令發佈施行,老百姓就受到他的恩惠,沒有水旱疫毒猛獸傷害,年年大豐收。閒暇的日子,與夫人較量他們的法術效用。一起坐在堂上,劉綱作火燒磨房,火從東起,夫人禁咒火就滅了。院子中有兩株桃樹,夫妻各自念動咒語催動,使兩棵樹互相鬥擊。過了很久,劉綱驅動的樹失敗了,幾步走出籬笆外。劉綱向盤子中唾一口唾沫,就變成了鯉魚。夫人向盤子中唾一口唾沫,變成了水獺,去吃魚。劉綱與夫人進入四明山,路被虎堵住,劉綱禁咒它,虎就趴著不敢動,剛要走,虎就要吃掉他。夫人徑直住前走,虎就面向地,不敢仰視,夫人用繩索把虎拴在床腳下。劉綱每次和夫人共同試法術,總是不勝。將要騰空乘雲而行,縣衙正廳旁邊從前有棵大皂莢樹,劉綱升上樹幾丈高,才能飛起來。夫人平靜地坐著,冉冉如雲氣升起,一同升天而去。後來到了唐朝貞元年間,湘潭縣有個老太太,不說姓名,只稱湘媼。平常在人家的房舍居住,已十多年了。常常用丹砂寫篆字在閭裡治病救人,沒有不靈驗的。鄉人敬重她,給她蓋幾間華美的房屋奉養她。老太太說:「不要這樣,只要有個土木房屋,這就是我的願望。」老太太鬢髮如雲,肥潔如雪。拄著枴杖趿著鞋,每天可走幾百里。忽然有一天,遇見一個鄉下女子,名叫逍遙。十六歲,長得很艷麗,拿著筐采菊花。她遇到這個老太太就瞪著眼睛看,腳不能移動。老太太看著她說:「你是喜歡我,可以同我一起到我住的地方嗎?」逍遙高興得把筐扔了,給老太太行禮自稱弟子,跟老太太回家。她的父母奔跑著追上她,用棒子打她,吆喝著把她領回家。逍遙的志向更加堅定,就偷了一根繩子自己上吊,親戚鄉鄰誠懇地開導她的父母,請求他們讓逍遙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她的父母估計不能制止,就放了她。逍遙又到老太太那裡去了,只是掃地打水燒香讀道經而已。一個多月後,老太太告訴鄉人說:「我暫時到羅浮山去,把門鎖上了,你們千萬不要開。」鄉人問逍遙將要到哪去,老太太說:「前往。」如此三年,人們只從門外看見,老太太房舍階下、牆邊小松竹筍叢生。等到老太太回來,她就召集鄉人一同開鎖,看見逍遙在室內迷迷糊糊地坐著,容貌像平時一樣,只有草鞋被竹梢串到房樑上。老太太就用枴杖敲敲地,說:「我回來了,你可以醒了。」逍遙像睡覺醒來,剛起身,將要下拜,忽然左腳掉了,像砍落在地上。老太太急忙令逍遙不要動,她撿起腳對正膝蓋安上,用水噴噴它,右腿竟然如故。鄉人大吃一驚,像敬神似的敬畏她,人們接連不斷地從幾百里外來拜服她。老太太的神情很閒適,不喜歡相識人多。有一天,老太太忽然告訴鄉人說:「我要前往洞庭洞去救一百多人的性命,誰有心意為我準備一隻船?一兩天可以共同去觀看。」有個村民張拱家裡很富裕,請求讓他準備船隻,自己駕船去送她。要到洞庭的前一天,有大風大浪,拍擊一隻大船,沉沒在君山島上碎裂了。船上載著幾十家一百多人卻沒有損傷,但也沒有船來救,他們各自散居在島上。忽然有一條揚子鱷,有一丈多長,游到沙灘上。幾十個人攔住它把它打死,把它的肉分著吃了。第二天,有像雪似的一座白城圍繞島上,人們沒有誰能辨識。那座城逐漸變窄把人夾住,島上的人恐怖地哭叫,行裝都碎為粉末,那些人也都被捆成一簇。那裡面不到幾丈寬,又不能攀援,形勢已經緊急了。岳陽城裡的人也遙遙望見雪城,但沒有人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時,老太太的船已經到岸,老太太就登上君山島,舉起劍踏著罡步,噴一口法水飛快出劍去刺它,白城發出一聲如霹靂,城就崩塌了。原來是一隻大揚子鱷,長十多丈,蜿蜒而死,劍立在它的胸上。終於救了一百多人的性命,否則,頃刻之間這些人就被拘束成為血肉了。島上的人都放聲哭泣著向老太太行禮道謝。老太太命張拱的船返回湘潭,張拱不忍馬上離開。這時忽然有個道士與老太太相遇,這個道士說:「樊姑這些時何處來?」互相都很感慰喜悅。張拱訊問道士,道士說:「這位老太太就是劉綱真君的妻子樊夫人。」人們才知道湘媼就是樊夫人。張拱就回到了湘潭。後來老太太與逍遙同時返回仙境。

東陵聖母

東陵聖母,廣陵海陵人也,適杜氏,師劉綱學道,能易形變化,隱見無方。杜不信道,常怒之。聖母理疾救人,或有所詣,杜恚之愈甚,訟之官,云:「聖母奸妖,不理家務。」官收聖母付獄。頃之,已從獄窗中飛去,眾望見之,轉高入雲中,留所著履一雙在窗下。於是遠近立廟祠之,民所奉事,禱之立效。常有一青鳥在祭所,人有失物者,乞問所在,青鳥即飛集盜物人之上。路不拾遺,歲月稍久,亦不復爾。至今海陵縣中不得為奸盜之事。大者即風波沒溺,虎狼殺之,小者即復病也。(出《女仙傳》)

東陵聖母,是廣陵府海陵縣人,嫁給姓杜的,拜劉綱為師學道,能夠易形變化,時隱時現沒有定准。她的丈夫不信道,常常因此生她的氣。聖母治病救人,有時前往有病的人家,她的丈夫氣憤得更加厲害,把她告到官府,理由是:「聖母是邪惡偽詐的妖人,不理家務。」官府就把聖母抓起來投進監獄。不久,聖母已經從監獄的天窗中飛出去,眾人都望見她越來越高直入雲中,只留下她所穿的一雙鞋在窗下。於是遠近的人蓋廟宇祭祀她,老百姓求告的事,向她禱告立刻見效。經常有一隻青色的鳥在祭祀的地方,有人丟失了東西,向她乞問在哪裡,青鳥就飛去落在偷東西那個人的頭上,因此,那裡路不拾遺。歲月稍長,也就不再這樣了。至今海陵縣人不得做奸盜之事。如果做了,罪過大的,不是被風浪吞沒淹死,就是被虎狼吃掉,罪過小的就一再生病。

郝 姑

郝姑祠在莫州莫縣西北四十五里。俗傳雲,郝姑字女君。本太原人,後居此邑。魏青龍年中,與鄰女十人,於漚洟匯水邊挑蔬。忽有三青衣童子,至女君前云:「東海公娶女君為婦。」言訖,敷茵褥於水上,行坐往來,有若陸地。其青衣童子便在侍側,流流而下。鄰女走告之,家人往看,莫能得也。女君遙語云:「幸得為水仙,願勿憂怖。」仍言每至四月,送刀魚為信。自古至今,每年四月內,多有刀魚上來。鄉人每到四月祈禱,州縣長更若謁此祠,先拜然後得入。於祠前忽生青石一所,縱橫可三尺餘,高二尺餘,有舊題云:「此是姑夫上馬石」至今存焉。(出《莫州圖經》)

郝姑祠在莫州莫縣西北四十五里。民間傳說,郝姑小字女君。本來是太原人,後來住在這個縣。魏青龍年間,郝姑與鄰女十人,在漚洟洩水邊挑菜。忽然有三個青衣童子來到女君面前,說:「東海公娶女君為媳婦。」說完,就把墊子、褥子鋪在水上,或行或坐來來往往,就像陸地一般。那青衣童子就在女君旁邊陪著,沿流而下。鄰女跑回去告訴女君的家裡,她家裡人前去察看,沒有辦法能夠找到她。女仙從遠處告訴家人說:「我有幸能夠成為水仙,希望不要憂愁害怕。」還說每到四月,就送刀魚作為憑證。從古到今,每年四月裡多有刀魚上來。鄉人每到四月就向她祈禱。州縣官吏如果到祠裡去,要先行拜見之禮然後才能進去。在郝姑祠前不知何時出現一塊青白石,長寬約三尺多,高二尺多,有舊題詞是:「此是姑夫上馬石」,至今還在那裡。

張玉蘭

張玉蘭者,天師之孫,靈真之女也。幼而潔素,不茹葷血。年十七歲,夢赤光自天而下,光中金字篆文,繚繞數十尺,隨光入其口中,覺不自安,因遂有孕。母氏責之,終不言所夢,唯侍婢知之。一旦謂侍婢曰:「吾不能忍恥而生,死而剖腹,以明我心。」其夕無疾而終。侍婢以白其事,母不欲違,冀雪其疑。忽有一物如蓮花,自副其腹而出。開其中,得素書《本際經》十卷,素長二丈許。幅六七寸。文明甚妙,將非人功。玉蘭死旬月,常有異香。乃傳寫其經而葬玉蘭。百餘日,大風雷雨,天地晦瞑,失經,其玉蘭所在墳壙自開,棺蓋飛在巨木之上,視之,空棺而已。今墓在益州,溫江縣女郎觀是也。三月九日是玉蘭飛昇之日,至今鄉里常設齋祭之。靈真即天師之子,名衡,號曰嗣師。自漢靈帝光和二年己未正月二十三日,於陽平化白日昇天。玉蘭產經得道,當在靈真上升之後,三國紛兢之時也。(出《傳仙錄》)

張玉蘭是天師的孫女,靈真的女兒。她小時候就喜歡潔素,不吃葷血。十七歲那年,她夢見紅光從天而降,紅光中有金字篆文,繚繞幾十尺,隨著紅光進入她的口中。玉蘭自己覺得不安,於是就有了身孕。母親責問她,她始終沒說夢中事,這事唯有她的丫環知道。有一天,她對丫環說:「我不能忍受恥辱而活著,死了就剖腹,來表明我的心。」那天晚上,玉蘭無病而死。丫環把這事告訴了玉蘭的母親,母親不想違背玉女的遺囑,也希望洗雪心中之疑。這時,忽然有一個東西像蓮花似的,自己從玉蘭腹中破腹而出。打開那件東西,得到白絹金字寫的《本際經》十卷,白色生絹長二丈左右,幅寬六七寸,文字鮮明很美,不是人工寫成。玉蘭死後旬月,經常有異香。於是傳寫那些經書,又安葬了玉蘭。一百多天過去了,有一天忽然刮起大風響起炸雷下起大雨,天昏地暗,《本際經》不見了,玉蘭所在的墳壙自開,棺蓋飛在大樹之上,人們一看,只是空棺而已。如今墓在益州,溫江縣女郎觀就是。三月九日是玉蘭升天的日子,至今鄉里的人還常常設齋祭祀她。靈真就是天師的兒子,名叫張衡,人稱為嗣師。從漢靈帝光和二年己未正月二十三日,在陽平化白日昇天。玉蘭產生出經書而得道,當在靈真飛昇之後,三國紛爭之時。

《太平廣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