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三百二十二  鬼七

卷第三百二十二 鬼七

陶侃 謝尚 襄陽軍人 呂順 桓恭 庾崇 曹公船 王志都 唐邦 王矩 周義 袁乞 王恆之 劉遁 王思規 華逸 張君林 蠻兵 陳皋 袁無忌 新蔡王昭平 遠學諸生

陶 侃

陶侃,字士竹,曾如廁,見數十人,悉持大印。有一人單衣平上幘,自稱後帝,云:「君長者,故出見。三載勿言,富貴至極。」侃便起,旋失所在。有大印作公字,當其穢所。雜五行書曰:「廁神曰後帝也。」(出《異苑》)

陶侃,字士行。有一次他上廁所。看見有好幾十人人,都拿著大印。其中有個穿單衣繫頭巾的人,自稱是「後帝」,對陶侃說:「你是位輩份高的人,所以來見你。你如果三年內不說見到我的事,就會得到極大的富貴。」陶侃站起來,那人就消失了。再看茅坑裡有大印印下在「公字」,還有雜亂的文字寫道:「廁所的神叫後帝」。

謝 尚

夏侯弘自雲見鬼,與其言語。鎮西謝尚所乘馬忽死,憂惱甚至,謝曰:「卿若能令此馬生者,卿真為見鬼也。」弘去良久,還曰:「廟神樂君馬,故取之。當活。」尚對死馬坐,須臾,馬忽自門外走還,至馬屍間,便滅,應時能動起行。謝曰:「我無嗣,是我一身之罰?」弘經時無所告,曰:「頃所見小鬼耳,必不能辨此源由。」後忽逢一鬼,乘新車,從十許人,著青絲布袍。弘前提牛鼻,車中人謂弘曰:「何以見阻?」弘曰:「欲有所問,鎮西將軍謝尚無兒,此君風流令望,不可使之絕嗣?」車中人動容曰:「君所道,正是僕兒。年少時,與家中婢通,誓約不再婚而違約。今此婢死,在天訴之。是故無兒?」弘具以告。尚曰:「吾少時誠有此事。」弘於江陵,見一大鬼,提矛戟,有小鬼隨從數人。弘畏懼,下路避之。大鬼過後,提得一小鬼。問此何物,曰:「殺人以此矛戟,若中心腹者,無不輒死。」弘曰:「治此病有方否?」鬼曰:「以烏雞薄之,即差。」弘又曰:「今欲何行也?」鬼曰:「當至荊揚二州。」爾時比日行心腹病,無有不死者,弘乃教人殺烏雞以薄之,十不失八九。今有中惡,輒用烏雞薄之,弘之由也。(出《志怪錄》)

夏侯弘說自己能看見鬼,並能和鬼談話。鎮西將軍謝尚的馬突然死了,謝尚十分惱火地來找夏侯弘說:「你如果能讓我的馬起死回生,就證明你確實能見鬼了。」夏侯弘就出去了半天,回來對謝尚說:「是廟裡的神喜歡你的馬,把馬弄去了。你這馬還能活。」謝尚坐在死馬跟前,不一會兒,看見自己的馬從外面跑回來,跑到死馬跟前就消失了,那死馬立刻就能動能走了。謝尚又對夏侯弘說:「我一直沒有兒子,這是神鬼對我的懲罰嗎?」夏侯弘很久沒告訴他沒有兒子是因為什麼,他說:「我所見過的小鬼我都問過了。他們誰也說不出原因。」後來,夏侯弘忽然遇見一個鬼,坐著新牛車,帶著十多個隨從,穿著青絲布袍。夏侯弘一把抓住牛鼻子,車裡的鬼問:「為什麼攔住我?」夏侯弘說:「想打聽件事。鎮西將軍謝尚沒有兒子,他風流瀟灑很有名望,可別讓他斷了子孫香火。」這時車裡的鬼很難過地說:「你說的謝尚正是我的兒子。他年輕時曾和一個丫環私通,並向他發誓說絕不再結婚,後來卻違背了自己的誓約。現在那丫環死了,在陰間告他,所以為懲罰他才不使他有兒子。」夏侯弘把這些話如實轉告謝尚,謝尚說:「我年輕時確實有過這件事。」有一次夏侯弘在江陵看見一個大鬼提著矛戟,後面跟著幾個小鬼。夏侯弘害怕,躲在路旁。大鬼過去後,他抓住了個小鬼,問拿的是什麼,小鬼說:我們用這矛戟殺人。如果用它刺中人的心腹,人們沒有不死的。」又問那小鬼:「治這病有沒有藥方?」小鬼說:「用黑雞敷在心腹上就能治好。」又問他們這是要上那兒去,鬼說:「我們到荊、揚二州去。」果然不久荊州揚州心腹病病行起來,得病的沒有不死的。夏侯弘就教人殺黑雞敷心腹而治。十有八九都好了。現在凡是中邪的都殺黑雞驅邪祛鬼,就是夏侯弘的辦法。

襄陽軍人

晉太(晉太二字原空缺。據黃本補。)元初,苻堅遣將楊安侵襄陽。其一人於軍中亡,有同鄉人扶喪歸,明日應到家,死者夜與婦夢曰:「所送者非我屍,倉(我屍倉三字原空缺,據黃本補。)樂面下者是也。汝昔為吾作結髮猶存,可解看便知。」迄明(知迄明三字原空缺,據黃本補。)日送喪者果至。婦語母如此,母不然之。婦自至南半細檢(半細檢三字原空缺。據黃本補。)他家屍,發如先分明是其手跡。(出《幽明錄》)

晉代太元初,苻堅派大將楊安攻打襄陽,有個人在戰鬥中死了,他的同鄉護送他的屍體回家鄉,到家的前一天的夜晚,死者托夢給自己妻子說:「運回來的不是我的屍體。在倉樂臉朝下的才是我。你當初給我梳頭結的髮髻還沒動,你打開頭髮一看就知道了。」第二天送喪的果然到了家,妻子把做的夢告訴母親,母親不信。妻子就自己到南半細細查看別的屍體,果然找到了丈夫的屍體,頭髮上自己梳挽的手跡還依然如舊。

呂 順

呂順喪婦,要娶妻之從妹,因作三墓。構累垂就,輒無成。一日順晝臥,見其婦來就同寢,體冷如冰。順以死生之隔,語使去。後婦又見其妹,怒曰:「天下男子復何限,汝乃與我共一婿,作塚不成,我使然也。」俄而夫婦俱殪。(出《幽明錄》)

呂順死了妻子後,就續娶了妻子的堂妹,並打算修三座墓,死後好葬在一起。然而墓每次將修好時就塌了。一天呂順白天睡覺,看見死去的妻子來和他一同睡,她的身體冷似冰塊。呂順想到死人活人怎麼能相通,就讓亡妻走了。後來亡妻又來,看見了堂妹,怒罵道:「天下男人何其多,你怎麼一定要和我共侍一個丈夫?告訴你們,墳墓總造不成,就是我使它如此的。」不久呂順和他的續妻都死了。

桓 恭

〔譯者按,此條與卷第三百二十《桓恭》條重。但內文略有不同。〕

桓恭與桓安(安字原空缺,據明鈔本補。)民參軍,在丹陽,所住廨,床前有一陷穴。詳見古塚,視之果有壞棺。恭每食,常先以飯投穴中。如此經年,忽見一人在床前,云:「吾沒已來七百餘年,嗣息絕滅,烝嘗莫及。常食見餐,感君之德,報君以寧州刺史也。」未幾果遷。(出《幽明錄》,黃本無此篇。)

桓恭當桓安民參軍時,駐在丹陽。他的房間裡床前有一個塌陷的小洞。仔細看,才發現下面是個古墓,露出了壞棺木。以此桓恭每次吃飯前先往洞裡扔些飯食,這樣做了很久。有一天忽然有一個人來到床前說:「我已死七百多年,子孫斷絕無人祭祀,吃不到任何東西。你經常分餐給我,我十分感激你的恩德。現在特別向你報告,你將會當寧州刺史。」過了不久桓恭果然升任寧州刺史。

庾 崇

庾崇者,建元中,於江州溺死。爾日即還家見形,一如平生,多在妻樂氏室中。妻初恐懼,每呼諸從女作伴。於是作伴漸疏,時或暫來。輒恚罵云:「貪與生者接耳。反致疑惡,豈副我歸意耶?」從女在內紡績,忽見紡績之具在空中,有物撥亂,或投之於地。從女怖懼皆去,鬼即常見。有一男,才三歲,就母求食,母曰:「無錢,食那可得?」鬼乃淒愴,撫其兒頭曰:「我不幸早世,令汝窮乏,愧汝念汝,情何極也。」忽見將二百錢置妻前,云:「可為兒買食。」如此徑年,妻轉貧苦不立,鬼云:「卿既守節,而貧苦若此,直當相迎耳。」未幾。妻得疾亡,鬼乃寂然。(出《幽明錄》)

建元年間,有個叫庾崇的人在江州淹死,當天他的鬼魂就回了家,現了形像平生一樣,經常呆在妻子樂氏的屋裡。樂氏起初很害怕,就找了幾個女人來作伴。後來作伴的不常來了,庾崇就不時地來一次,並責罵妻子說:「我喜歡和活著的你接近,你卻懷疑厭惡我,豈不辜負了我回家的一片心了嗎?」有時妻子的女伴在屋裡紡線,忽然紡車紡鍾會騰空而起,並在空中被人亂撥亂動,或者被扔下地來,女伴們都嚇跑了。從此鬼就常常來。他們有一個男孩,才三歲,向母親要吃的,母親說:「沒有錢,上哪兒去買吃的?」鬼就十分難過地撫摸著兒子的頭說:「我不幸早死,讓你受窮,一想到你這樣窮苦我心裡就悲傷到極點了。」 有一次鬼突然把二百錢放在妻子面前說:「給孩子買些吃的吧。」這樣過了很久,妻子仍然很貧窮無法過活。鬼說,「你為我守節,仍然這樣受窮,我還是把你接了去吧。」不久,妻子就得病死了,鬼也從此消失。

曹公船

濡須口有大船,船覆在水中,水小時便出見。長老云:「是曹公船。」常有漁人夜宿其旁,以船系之。但聞竽笛絃歌之音,又香氣非常,漁人始得眠。夢人驅遣云:「勿近官妓。」傳曰,曹公載妓船覆於此,至今在焉。(出《廣古今五行記》)

濡須口有條大船,船沉在水裡,水小時船就露出來了。年紀大的人說,那是曹公的船。經常有打魚的晚上宿在曹公船附近,把自己的船拴在大船上。夜裡只聽得傳來笙管笛簫的奏樂聲,還不時飄來很重的香氣。漁人剛睡著,就夢見有人來趕他說:「別靠近官妓!」傳說當年曹公用船載著官妓在江上玩樂,船在這裡翻了,現在那船還在江底呢。

王志都

馬仲叔、王志都,並遼東人也。相知至厚,叔先亡。後年忽形見,謂曰:「吾不幸早亡,心恆相念。念卿無婦,當為卿得婦。期至十一月二十日,送詣卿家,但掃除設床席待之。」至日,都密掃除施設,天忽大風,白日晝昏,向暮風止。寢室中忽有紅帳自施,發視其中,床上有一婦,花媚莊嚴。臥床上,才能氣息。中表內外驚怖,無敢近者,唯都得往。須臾便蘇,起坐。都問卿是誰,婦曰:「我河南人,父為清河太守。臨當見嫁,不知何由,忽然在此。」都具語其意,婦曰:「天應令我為君妻。」遂成夫婦。往詣其家,大喜,亦以為天相與也,遂與之。生一男,後為南郡太守。(出《幽明錄》)

馬仲叔、王志都都是遼東人,是相交至厚的好友。馬仲叔先死了,過了一年忽然現形來看王志都,說:「我不幸先死了,心中常常想念你。尤其想到你還沒結婚,我打算給你找個妻子。十一月二十日,我會把她送到你家。那天你要把家收拾準備好等著就行。」到了那天,王志都偷偷收拾好了房間陳設,忽然刮起了大風,大白天就天昏地暗。傍晚時風停了,王志都的臥室裡忽然掛起了紅帳。揭開紅帳一看,床上躺著個女子,容貌端莊秀麗,看樣子昏迷不醒剛能喘氣。一家人都十分驚恐,不敢接近那女子,只有王志都守著她。不一會女子甦醒坐了起來。王志都問:「你是誰?」女子說:「我是河南人,父親是清河太守。我將要出嫁了,不知怎麼回事卻到了這裡。」王志都就把實情告訴了女子。女子說:「這是天意要讓我做你的妻子啊。」於是二人結為夫婦,然後一起回到女子的家。他家的人也十分高興,認為他們是天作之合,就答應了這門婚事。後來他們生了個男孩,孩子長大後做了南郡太守。

唐 邦

恆(恆字原空缺,據黃本補。)山唐邦,義熙中,聞扣門者。出視,見兩朱衣吏。云:「官欲得汝。」遂將至縣東崗殷安塚中,塚中有人語吏云:「本取唐福,何以濫取唐邦?」敕鞭之,遣將出。唐福少時而死。(出《異苑》)

恆山人唐邦,義熙年間有一天聽見有人敲門,出去一看,見有兩個穿紅衣的官員:「官府讓你走一趟。」說罷就把他抓到縣城東堈殷安的墳墓裡。墳裡有人對紅衣官員說:「叫你們抓唐福,怎麼把唐邦給抓來了?」傳令把兩個官員抽了頓鞭子,把唐邦送了出來。過了不久,唐福就死了。

王 矩

衡陽太守王矩,為廣州。矩至長沙,見一人長丈餘,著白布單衣。將奏在岸上,呼:「矩奴子過我。」矩省奏,為杜靈之。入船共語,稱敘希闊。矩問:「君京兆人,何時發來?」答矩朝發。矩怪問之,杜曰:「天上京兆,身是鬼,見使來詣君耳。」矩大懼,因求紙筆,曰:「君必不解天上書,乃更作。」折捲之,從矩求一小箱盛之,封付矩曰:「君今無開,比到廣州,可視耳。」矩到數月,悁悒,乃開視,書云:「令召王矩為左司命主簿。矩意大惡,因疾卒。(出《幽明錄》)

衡陽太守王矩到廣州去辦事。走到長沙時,看見一個一丈多高的人,穿著白布單衣,拿著奏事笏板站在河岸上喊:「王矩,你小子到我這兒來!」王矩一看笏板上面寫著杜靈之召見他,就進船去和杜靈之見面,互道別後的思念之情。王矩問道:「你是京城人,什麼時候出發的?」杜靈之說,「我早晨出發的。」王矩非常奇怪地又問,杜靈之才說:「我是從天上的京城來的,我是鬼,奉命特地來見你的。」王矩嚇壞了。這時杜靈之讓人拿來紙筆寫了些字,又說:「你一定不認識天上的字。」就又重寫。寫完後捲起來,向王矩要了個箱子裝起來,把箱子封好交給王矩後說:「你現在不要看,到了廣州後就可以看了。」王矩到了廣州,幾個月來又憂愁又煩悶,就打開箱子拿出那張紙看,見上面寫著「陰司召王矩任左司命主簿」。王矩十分惱怒窩囊,就此得病死去。

周 義

汝南周義,取沛國劉旦孫女為妻。義豫章艾縣令弟,路中得病,未至縣十里,義語:「弟必不濟。」便留家人在後,先與弟至縣。一宿死,婦至臨屍,義舉手別婦,婦為梳頭,因復拔婦釵。殮訖,婦房宿,義乃上床,謂婦曰:「與卿共事雖淺,然情相重,不幸至此。兄不仁,離隔人室家,終沒不得執別。實為可恨。我向舉手別,他又拔卿釵,因欲起,人多氣逼不果。」自此每夕來寢息,與平生無異。(出《述異記》)

汝南人周義,娶沛國劉旦的孫女為妻。周義是江西艾縣縣令的弟弟,全家赴任,途中周義得了病。離縣城十里,周義對他哥哥說:「我不行了。」他哥哥便把家人留在後面,先和他到達縣衙,住了一宿,周義死去。義妻到後接近義的屍體時,義舉手向妻告別,其妻為他梳理頭髮,又拔了她的頭釵。入殮以後,其妻入房睡覺,周義跟著上了床。對妻說:「我和你生活在一起日子雖然少,然而感情卻很深,不幸我夭折。臨終不能和你告別,是恨事。是兄長不仁義,硬拆散你我,最終不能作別。我想藉著舉手道別和拔釵而站起,可是人多陽氣盛站不成。」從這以後,每個晚間都來和妻共寢,和生前一樣。

袁 乞

吳興袁乞,妻臨亡,把乞手云:「我死,君再婚否?」乞曰:「不忍。」後遂更娶。白日見其婦語云:「君先結誓,何為負言?」因以刀割陰,雖不致死,(死字原缺,據明抄本補。)人理永廢也。(出《異苑》)

吳興人袁乞,妻子臨死前握著他的手問:「我死後,你會再娶妻嗎?」袁乞說:「我絕不忍心再娶。」後來袁乞又娶了妻子,大白天看見他的前妻來對他說:「你都發過誓不再娶,為什麼違背誓言?」說罷用刀割下了袁乞的陽物。袁乞雖然沒死,但也算不上是個男人了。

王恆之

沙門竺法師,會稽人,與北中郎王恆(《搜神後記》卷六恆作坦。)之,周旋甚厚,共論死生罪福報應之事,茫昧難明,因便共要,若有先死,當先報語。後王於廟中,忽見法師來曰:「貧道以某月日命過,罪福皆不虛,應若影響,檀越當勤修道德,以升躋神明耳。先與君要,先死者相報,故來相語。」言訖,不復見。(出《續搜神記》)

有位道士竺法師,和北中郎王恆之是非常好的朋友。兩個人在一起議論生死、罪福、因果報應等等事情,常常弄不清楚。於是兩人互相約定:如果誰先死以後必須告訴沒死的那一個。後來王恆之在廟裡忽然看見竺法師來對他說:「我已經在某月某日去世了。我倆生前議論過的罪福、報應都是有的,底的確影響著人的生前和死後。只希望施主今後好好修身積德。這樣死後就可以升到神仙界了。因為生前和你有約,先死的要向生者通告,所以特來告訴你。」說完就立刻不見了。

劉 遁

安帝義熙中,劉遁母憂在家。常有一鬼,來住遁家。搬徙床幾,傾覆器物,歌哭罵詈。好道人之陰私,僕役不敢為罪。遁令弟守屋,遁見繩系弟頭,懸著屋樑,狼狽下之,因失魂,逾月乃差。遁每爨欲熟,輒失之。遁密市野葛,煮作糜,鬼復竊之,於屋北乃聞吐聲,從此寂滅。故世傳劉遁藥鬼。遁後為劉毅參軍,為宋高祖所殺。(出《廣古今五行記》)

安帝義熙年間,劉遁在家為母親守喪。有一個鬼來到劉遁家住下了。這鬼又搬桌椅又挪床,常把器具打翻損壞,有時又罵又叫又哭又鬧,還好揭人的秘密,家裡的僕人都不敢得罪他。有一次劉遁讓弟弟看家,回來一看弟弟的頭被繩綁著吊在房樑上,慌忙跑去解下來。弟弟已丟了魂,一個多月後才好轉。劉遁每次作飯,飯剛要熟就沒了。於是劉遁就偷偷買來毒藥野葛,煮成粥。鬼又來偷吃,接著就聽見屋子北面鬼在嘔吐,從此鬼就沒了。當時人們都傳說劉遁藥鬼的事。後來劉遁給劉毅當了參軍,被宋高祖殺死。

王思規

長沙王思規,為海鹽令。忽見一吏,思規問是誰。吏云:「命召君為主簿。」因出板置床前。吏又曰:「期限長遠,在十月。若不給我,到七月十五日日中時,視天上,當有所見。」思規敕家人,至期看天。聞有哭聲,空中見人,垂旐羅列,狀為送葬。(出《甄異錄》)

長沙人王思規,任海鹽令。一天忽然看見一個官吏,思規問是什麼人,官吏說:「我奉命召你作陰司的主簿。」說完拿出了笏板放在床上。又說:「你赴任的期限還很長,在十月。你要不信我的話,可以在七月十五中午看天上,你會看見什麼的。」思規就告訴家裡人,到了七月十五日中午,先是聽見天上有哭聲,又看見空中有人,還有很多招魂幡。和送葬一樣。

華 逸

廣陵華逸,寓居江陵,亡後七年來還。初聞語聲,不見其形。家人苦請,求得見之。答云:「我因瘁,未忍見汝。」問其所由,云:「我本命雖不長,猶應未盡。坐平生時伐撻失道,又殺卒反奴,以此減算。」云:「受使到長沙,還當復過。」如期果至,教其二子云:「我既早亡,汝等當勤自勖勵。門戶淪沒,豈是人子。」又責其兄不垂教誨,色甚不平,乃曰:「孟禺已名配死錄,正余有日限耳。」爾時,禺氣強力壯,後到所期,暴亡。(出《甄異錄》)

廣陵人華逸,住在江陵,死了七年後回家來。家裡人起初只聽見他的說話聲,看不見他本人,就苦苦哀求他現形見一面。華逸說:「我形貌十分難看,不忍心讓你看後難過。」問他是什麼原因,他說:「我的陽壽雖然不算長,但也沒到該死的日期,都因為我生前毫無道義的懲罰別人,又殺害虐待下屬和僕役,所以才減了壽命。」又說:我這次是被派去長沙,回來時還會到家來。」後來華逸果然又回來了。這次他教導兩個兒子說:「我既然這麼早去世,你們要努力自強自勉。不然咱們家門戶就會淪亡,你們當兒子的對得起我嗎?」又責備他的哥哥華孟禺不管教兩個侄子,說得很氣忿。臨走時說:「大哥華孟禺已經生死簿上有了名字,壽命也不長了。」當時華孟禺正身強力壯,然而後來到了日期,就突然死了。

張君林

吳縣張君林,居東鄉楊裡。隆安中,忽有鬼來助驅使。林原有舊藏器物中破甑,已無所用,鬼使撞甕底穿為甑。比家人起,飯已熟。此鬼無他須,唯喝甘蔗。自稱高褐。或雲,此鬼為反語,(語原作器,據明抄本改。)高褐者葛號。丘垅累積,尤多古塚,疑此物是其鬼也。林每獨見之,形如少女,年可十七八許,面青黑色。遍身青衣。乃令林家取白罌,盛水,覆頭。明旦視之,有物在中。林家素貧,遂致富。嘗語:「毋惡我,日月盡自去。」後果去。(出《甄異錄》)

吳縣有個張君林,家住東鄉的楊裡。隆安年間,忽然有個鬼到他家來幫忙幹活。林家的破爛東西中有一隻破飯鍋,已經沒用了,鬼把一個破甕底和它穿在一起做了個蒸飯用的甑子。常常是家裡人剛起床,鬼就把飯做熟了。這個鬼不需要別的什麼,只愛吃甘蔗。自稱名叫高褐。有人說:這是鬼在說反話,「高褐」就是「葛號」,葛號那一帶大多是丘陵,有很多古墓,這鬼可能就是從那兒來的。張君林常常單獨見這個鬼,長相如同一個十七八的少女,青黑色的臉,穿一身黑衣服。每次鬼看見他時,都讓他拿一個大白罐子來,裡面裝上水蓋好,第二天早上看,裡面就會有好東西。張君林家一向很窮,有了這鬼後,富了起來。鬼曾說:「別討厭我,到日子我就會走的。」後來果然又悄悄地走了。

蠻 兵

南平國蠻兵,義熙初,隨眾來姑熟,便有鬼附之。聲呦呦細長,或在簷宇之際,或在庭樹上。若占吉凶,輒先索琵琶,隨彈而言。於時卻倚為府長史,問當遷官,云:「不久持節也。」尋為南蠻校尉,(尉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許本補。)予為國郎中,親領此土。(土原作上,據明抄本改。)荊州俗語雲,是老鼠所作,名曰鬼侯。(出《靈鬼志》)

義熙初年,南平國的蠻兵們來到始蘇時,就有鬼跟著他們來了。這些鬼叫聲又細又長,有時在房簷上呆著,有時又趴在樹上。如果有人向鬼求問吉凶,鬼就先要一個琵琶,邊彈邊講。當時卻倚是府裡的長史,就問鬼自己還能不能陞官。鬼說:「你不久會奉命出使的。」果然不久就被派到南蠻去當校尉,成了予為國的郎中,統領著那一方土地人民。當時荊州人說卻倚的官是老鼠給成全的,把卻倚稱作「鬼侯」。

陳 皋

平原陳皋,於義熙中,從廣陵樊梁後乘船出。忽有一赤鬼,長可丈許,首戴絳冠,形如鹿角,就皋求載,倏爾上船。皋素能禁氣,因歌俗家南地之曲,鬼乃吐舌張服。以杖竿擲之,即四散成火,照於野。皋無幾而死。(出《靈鬼志》)

義熙年間,平原人陳皋坐船從廣陵的樊梁後面出來。突然有個紅色的鬼,有一丈來高,頭戴一頂像鹿角的絳色帽子,要求搭船,而且一下子就上了船。陳皋一向會運氣。就放聲唱起了南方家鄉的民謠。那鬼就又吐舌頭又瞪眼睛。陳皋就用棍子打鬼,鬼立刻散成一團團火,把周圍都照亮了。陳皋後來不久就死了。

袁無忌

晉陳國袁無忌,寓居東平。永嘉初,得疫癘,家百餘口,死亡垂盡。徙避大宅,權住田舍。有一小屋,兄弟共寢,板床薦席數重。夜眠及曉,床出在戶外,宿昔如此。兄弟怪怖,不能得眠。後見一婦人,來在戶前,知忌等不眠,前卻戶外。時未曙月明,共窺之,綵衣白妝,頭上有花插及銀釵象牙梳。無忌等共逐之,初繞屋走而倒,頭髻及花插之屬皆墜,無忌悉拾之,仍復出門南走。臨道有井,遂入其中。無忌還眠,天曉,視花釵牙梳,並是真物。遂壞井,得一楸棺,具已朽壞。乃易棺並服,遷於高燥處葬之,遂斷。(出《志怪錄》)

晉時陳國的袁無忌,家住東平。永嘉初年流行瘟疫,袁無忌家一百多口人快死絕了。袁無忌就逃離原住的大院子,搬到鄉下農家房舍去住。袁無忌和弟弟同住一個小屋,板床上鋪著好幾層蓆子。第二天早上,卻發現床挪到屋外了。這樣連續了好幾天,他們又奇怪又害怕,晚上也睡不著。後來看見一個女人來到門前,發現他們弟兄沒睡著,就躲在室門外。當時天雖未亮卻有月亮,弟兄倆偷偷看,見那女人穿著綵色衣裳,臉上沒有化妝,頭上有花插、銀釵和象牙梳子等裝飾物。無忌就和弟弟起來追她,那女子就繞著房子跑,後來摔倒了,頭上的髮髻和花插之類都掉在地上,無忌就都拾起來。那女人爬起後又出院門住南走,最後進了道旁的一個深井裡,無忌就回來睡覺。天亮後看夜裡拾來的花插銀釵和象牙梳子,都是人間的真東西,就挖開那個深井,發現了一口楸木棺材,棺材已經朽爛了。於是袁無忌買了新棺木,給那女屍換了殮衣,遷葬在比較高的乾燥地方,從此那女鬼再也沒出現。

新蔡王昭平

晉世新蔡王昭平,犢車在廳事上,夜無故自入齋室中,觸壁而後出。又數聞呼噪攻擊之聲,四面而來。昭乃聚眾,設弓弩戰鬥之備,指聲弓弩俱發,而鬼應聲接矢,數枚皆倒入土中。(出《搜神記》)

晉朝時,新蔡的王昭平在衙門作官。有一天夜裡,本來在大堂外放著的牛車突然自己闖進了住室裡,撞著牆後又自己出去了。同時還聽到喊叫和格鬥的聲音從四面傳來。王昭平就集合起很多人,拿起弓箭準備戰鬥,並向發出喊聲的地方射箭,然而鬼卻應聲中箭,有好幾個鬼倒在地上。

遠學諸生

有諸生遠學,其父母夜作,兒忽至,歎息曰:「今我但魂魄耳,非復生人。」父母問之,兒曰:「此月初病,以今日某時亡,今在琅邪任子成家。明日當殮,來迎父母。」父母曰:「去此千里,雖復顛倒,那得及汝!」兒曰:「外有車乘,但乘之,自得至矣。」父母從之,上車忽若睡,比雞鳴,已至所在,視其駕乘,但魂車木馬。遂與主人相見,臨兒悲哀,問其疾消息,如其言。(出《續搜神記》)

有位學生到遠方求學,他的父母夜裡幹活時,兒子突然回來了,並悲傷地說:「我已不在人世,只是魂魄回來了。」父母問他,他說:「這個月初我得了病,今天某時已病死,現在停屍在琅邪的任子成家。明天我就要入殮,特來請父母去。」父母說:「琅邪離這裡上千里,我們怎樣奔波也到不了你那裡啊!」。兒子說:「外面已經備好了車,只要坐上車,很快就能到。」父母就聽從了,隨兒子上了車。一上車就像睡著了一樣,到雞叫時已到了琅邪。再看所乘的車,只不過是紙札的車木頭做的馬。於是和那家主人相見,問主人兒子得病和死亡的時間,正好和兒子說的相符。

《太平廣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