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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冬

“6圈。”我一边喘气,一边伸出两个手的手指,提醒自己绕着户外跑道跑了多少圈。以前,我总是弄不清自己跑了几圈,所以就用这个小小的举动来帮助我记忆。绕着跑道3圈是一英里,所以我在这20分钟里跑完了两英里。我坚持这样积极跑步已经四个多月了。刚开始时,我几乎跑不了两圈就得停下来走走。现在,只有在我必须去上班或者孩子该放学回家的时候,我才会停下来。

跑步的时候,我戴着一个Withings健康监视器,夹在短裤上。这个黑色的可穿戴设备大概有两个25美分硬币放在一起那么大,它测量我的步数、心率及睡眠状况。它可以通过蓝牙与应用程序同步,所以我可以测量我的健康数据。最近几个月我一直在坚持这样测量。我每天的目标是跑一万步,大约四五英里。在四个月的时间里,我只有三天没有完成这个目标,一次是因为感恩节,还有两次是因为我生病了。现在,我变得非常渴望去跑步或者去健身房锻炼身体。晚上,当我看到健康应用上的进度条“滴”地走过一万步,或当应用程序上显示“你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步数目标!”的时候,我会觉得非常享受。如果我没有完成一万步的话,我就会一边原地踏步走,一边还看着《权力的游戏》等电视剧。这让我的孩子们感到很困惑。我不介意,因为我决心要完成每天的步数。这样,我不仅锻炼了身体,还完成了预先设定的每日目标。

我是一名音乐家。我会吹布鲁斯口琴,会弹吉他,有演奏机会的时候,我还会在当地的几支乐队里负责演唱。我们会翻唱B·B·金、史蒂维·雷·沃恩的歌,以及大家想演奏的各类音乐。我有幸能够住得离纽约市这么近,因为和我一起玩音乐的都是一些铁杆儿专业音乐人。我们有一名鼓手甚至还和原班布鲁斯兄弟乐队进行过巡回演出。之所以提音乐的事情,是因为我在跑步时会听到其他乐队的演奏,这是我在不锻炼的时候一般不会抽时间去听的。德尔伯特·麦克林顿的歌尤其适合跑步的时候听。在我跑不动的时候,我就会播放几首他的歌。在冲刺的时候,我会播放齐柏林飞艇乐队的“摇滚”。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老腔老调,但如果听着邦佐的鼓声,我几乎是没办法不去冲刺的。

其他的时候,我会一边锻炼,一边听国家公共电台或播客。我发现,在时长一个钟头的有氧锻炼中,这是最有帮助的。因为这样我可以忘记脚步的节奏,而专注于听节目的内容。有时候我会觉得听国家公共电台有点儿做作,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能够抽时间去聆听有关动物喜欢古典乐这类节目的社会精英。但随后我就会忘记自己的存在,点开我想要了解的内容。如果我哪天不想学习点儿新东西的话,我就会感到后悔。

我的外祖父当了50多年的小学校长,活到了95岁的高龄。每次去看望他,他不是看杂志里的文章着了迷,就是被《60分钟》节目的某个话题深深吸引住了。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记得是一个夏日的夜晚,他手指着天鹅绒般渐渐变黑的天空,告诉我各个星座的名字。这个生动的画面一直让我记忆深刻。在那个被蟋蟀声环绕的夜晚,我的外祖父不只是在告诉我星星的名字,他把自己永不满足的好奇心和乐于分享知识的需求灌输进了我的大脑。他是个安静却快乐的人。厚厚的眼镜背后,他的一双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光芒,一只手揉着额头,整理自己的思绪。

去年8月,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我跟妻子说我要开始锻炼身体。人至中年,我俩都开始听到身边有朋友去世或病重的消息。这让我们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早晚是会死的,促使我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这些是我之前一直在刻意回避的。一方面,在过去的几年里,我开始在家办公,体重严重超标,但我想送给芭芭拉一件礼物,来证明我爱她,而这份礼物需要不断的行动才能获得成功。她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做出爱的行动。作为一名作家,文字才是我表达爱的方式。结婚多年,我们才认识到要用对方的方式来表达爱,而不是自己的方式。

所以,我戴上了Withings监视器,开始跑步。现在将近四个月之后,我减掉了30多磅。我的脸又轮廓清晰了。一个月前买的“瘦腿裤”现在穿上已经太肥了。我还在练习举重,在我撑举的时候,二头肌竟然不会摇晃了。我每天都去健身房,甚至还有几个常去的人会向我点头称赞,他们可以举起比我的体重还大的重量。能够得到他们的赞赏,那感觉棒极了。注意,这并不是因为我已经是个令人艳羡的肌肉美男了(至少目前还不是)。我觉得他们之所以表示赞赏,是因为我每天都会出现在健身房,努力锻炼出汗,努力减掉身上的肥肉。这话真的一点儿不假。

我不知道以后还会减掉多少体重。我的新目标是在46岁生日前减掉46磅。这似乎是个很酷的抱负,甚至可以印在T恤衫上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保持住体重。但我真的改变了自己的新陈代谢规律。我还养成了锻炼的习惯,饮食也健康多了。最重要的是,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向芭芭拉证明她不用再担心我的健康了。我仍然可能会被公交车撞,但现在,我逃脱的可能性更大了些。

我很享受在健身房锻炼身体的感觉。我喜欢看到熟悉的面孔。我有自己喜欢的跑步机和椭圆机。我有自己喜欢的一套锻炼各种肌群的方法,而且知道什么时候该督促自己前进,而不是往后退。这些习惯已然具有抚慰的作用了。健康不再只是我的身体健康而已,而是延伸到了我的精神和情绪领域。我无法阻止消极情绪的出现,但我可以通过锻炼来管理这些情绪。

对我而言,户外跑步还有更深一层的意义。许多切实的体验——温暖或刺骨寒冷的风,几乎要吹翻我头顶的棒球帽。还有坚实而崎岖的路面,长时间以来,经过的每个坑洼和每条沟缝都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使我更加自信地循着跑道迈出下一步。

另外,还有祈祷。每跑一圈,我都会关掉音乐,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我听着自己的呼吸,感受周围的自然环境。然后,我就会祈祷。别人冥想——我祈祷。跑步的时候通常就是我感觉离上帝最近的时候。

人们可能不喜欢我这个人,我的书可能永远都卖不出去,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富裕。但当我跑步的时候,我便会抽离这些世俗的杂念。在汗水浸透衣衫时,更深层的真理就会渐渐浮出水面。随后的一个短暂却令人神往的瞬间,我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移动了,我忘记了自己在思考,我就停在了那个瞬间。我说过我要恢复体形,我也在努力的过程中。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此刻,我感到非常知足。

明天的事明天操心。

追踪数据就是追踪价值观

当你的价值观明晰时,做决策就会更简单。

——罗伊·E·迪士尼

我并不痛恨企业,也不痛恨专注事实并采取基于许可而非监视的营销策略的广告行为。我所憎恨的,是根据一个人挣多少钱来判定这个人的价值大小的想法。同样,那种认为一个国家的幸福取决于其GDP或其他财务指标的观点也让我极度反感。这两种观点意味着,全世界的孩子们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尊崇金钱,而非目标意义。

我们进行计算的东西都是我们所关心的。金钱不仅是我们生存所必需的东西,而且还很容易计算。它的这个特点非常好,尤其是当你(1)有钱,(2)精于数字计算,(3)置身于重视财富积累的文化中时。但是,我们对有钱人所持有的尊重并不一定能反映出他们的优秀品格。而且,我们在追逐金钱上花费的时间也不与幸福感的增强成正比。

我并不是要说金钱是万恶之源。但更多的时候,金钱是获取身份的途径。如果你富有而又可恶,人们仍然会时常敬重你。如果你贫穷但聪明,通常你就不会为人所知了。这个世界确实就是这样运作的,但事实是,这样并不意味着就正确。它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被培养得重视金钱、重视有钱人,而不是其他不太容易鉴别的特点。

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如今,我们中间出现了一些有影响力的人——他们凭借创意,有时是因为尖锐的观点,在社交媒体渠道拥有数百万次的浏览量。他们的知名度或许能给他们带来财富,但他们最初获得吸引力是因为自己的努力感动了人们。

如今,可穿戴设备也出现了,测量着我们的行为,也对外公布着我们的责任义务。今天我们去健身房了吗?有没有说到做到,按时休息?这种责任开始以新的方式影响着他人对我们的看法。办公室同事可能会纳闷为什么你已经买了三种不同的运动设备,但还是没能保持体形。这跟你在工作中的潜在生产力会不会存在什么关系呢?很快,公司里不使用可穿戴健身设备的人就会遭到歧视。为什么凯伦不使用计步器呢?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体重过重会让我们的保险费率居高不下吗?随着物联网的不断成熟,我们在追踪数据的同时,也在追踪着我们的价值观。

在得克萨斯州奥斯汀市,许多家庭在“幕乐”(一个追踪电力使用情况的有组织的绿色社区)中所表现出来的正是这种行为。《时代》杂志记者布莱恩·沃什在2014年6月发表的一篇题为“这是美国最智能的城市吗?”的文章中指出,当地居民能够实时地了解联网家用电器及电动汽车如何影响账单和当地电网。这提供了一个完美的示例,说明了我们的行为影响的不仅是我们自己的生活,还有周围的社区。就“幕乐”而言,当各个家庭选择为电动汽车充电时,这就形成了一种社区意识。尽管公共事业部门觉得大多数人会选择在下班后充电,让当地电网不堪重负,但事实上各个家庭会选择在夜间非高峰期且价格比较便宜的时段充电。工程师们也在尝试通过各种方法,让电动汽车在白天存储足够的剩余太阳能,以供晚上在家里使用。正如项目参与人吉姆·罗伯逊在文中所指出的,“这真正地显示出了智能家庭的价值所在”。

但对这些家庭来说,智能家庭的价值远不只是金钱而已。它们还能保护环境、减少对社区的压力,并减少浪费。这些数值都是可以追踪的,可以在实施前后进行测量。不参加这个项目的人可能会得到负面评价。为什么琼斯家一直开着空调,给我们小区带来负担?这是将来我们要面对的一些文化范式。在这些范式下,金钱仍然是个重要角色,但价值观则会成为更重要的行为驱动因素。人们将会前所未有地塑造并推崇个人品格。

追踪你的价值观

本章开头的故事是真实的,只不过我妻子的名字不叫芭芭拉。当我在写这本书时,我的体重在四个月之内下降了31磅。我的目标是在过下一个生日之前减掉46磅。尽管我决心开始减肥是为了妻子和孩子,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他们对我腰围的担忧,但我同时还意识到如果不花时间锻炼的话,我就对不住自己的信仰。

我是通过追踪自己的价值观得知的。真的。

这个想法是从我一个叫康斯坦丁·奥吉姆伯格的朋友那里得来的。他把自己的研究称为“入侵幸福”(他那时知道我正在撰写一本同名的书[1],所以我立马就对他的项目产生了好感),通过建立一些成熟的理论来追踪其行为是如何反映在所陈述的价值观里的。首先,他利用rTracker应用程序,设计了一份日常价值观调查表。这个应用可让人轻松地为某个活动设定任何你想要测量的指标。随后,他从两个有关价值观追踪的知名理论,即Ryff心理幸福感量表和施瓦茨价值观理论中理出了一些度量标准。通过考察这些因素,他想要对自己的“价值观失谐论”(该理论认为,“不能根据自己的价值观生活会导致不幸”)进行检验。我觉得这个概念很有道理,值得我在自己的生活中进行试验。以下是康斯坦丁“价值观失谐论”中所包含的14项指标,另有图表说明他是如何利用rTracker应用程序进行测量的:

在测量的过程中,康斯坦丁利用这个应用,每天记录所追踪的这14项指标的数值(重要程度及满意程度)3次。34天以后,他发现了各种有意义的深刻见解——例如,陪伴自己的配偶或狗、做饭及放松活动有助于让他感觉更幸福。他的研究结果还表明,在工作或锻炼上所花的时间与幸福感呈负相关。从实际的角度出发,康斯坦丁告诉我,他把自己的追踪指标拿给老板看,并请求老板为他调整工作角色,从而更好地契合自己在试验中测量出来的价值观。他老板被他这种积极的姿态打动了,后来当康斯坦丁在工作上效率更高且更开心时,他和老板都为他的成功而感到高兴。从这个角度来看,追踪价值观便不只是一项学术活动,而是识别并开展能够让你增强幸福感的活动的一种工具。

就我个人来说,我利用康斯坦丁的方法追踪自己的价值观大约三周的时间,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趋势。尽管许多指标在重要程度和满意程度上得分都很高,但是“健康”指标在两方面的表现却一直都很低,虽然我平时挺重视健康的。当然,对于这个发现只有一种解释:我没有进行任何锻炼。

虽然这么细致地进行活动追踪很费时间,但有一个好处就是,你一般不会撒谎。承认自己某个早上或某个下午没有锻炼身体,这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负面影响。所以,你就会记录下这样的数据。这样就可以避免大多数人都有的调查偏见,即尽可能地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而忘记了自己实际上是怎么做的。这也是我觉得被动数据采集非常强大的众多原因之一——不仅可以省去时时追踪的麻烦,还能获得有关自己行为的客观结果。

对我来说,当我看到线形图里毫无起伏的直线反映出我缺乏锻炼的事实时,我感到相当震惊。体重问题是我一生中不断要应对的难题,所以当面对我的坏习惯时,我很容易感到羞愧。但在这项研究中,我不是为了减肥——我是在追踪自己的价值观。虽然研究中的其他度量指标(如创造力与学习)也没有真正达到我希望的程度,但我确实没有在健康上面花费“一丁点儿”时间。作为一个正直的人,如果我告诉自己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与我每天实际的行为之间存在着(正如康斯坦丁所说的)失谐的话,那我又如何能自我感觉良好呢?

虽然最初这个事实的发现并不怎么开心,但它却赋予了我采取行动的极大力量。如今,我不再是简单地幻想能穿上瘦牛仔裤了。相反,我开始计划着去健身房锻炼或者去跑步,以此彰显自己的价值观。在不断的探索追求中,我努力保持生活的平衡。我相信像康斯坦丁的这些指标之间的平衡有朝一日将能够带来最大的幸福。但在当前这个生活阶段,我还在为过去丧失的健身机会做补偿。尽管我不能回到过去,不能重获过去牺牲掉的个人诚信,但这还是在不断激励着我努力坚持每天的锻炼,因为我想践行自己的价值观。我想成为一个言而有信的男人——对我的家人、对这个社会,尤其是对我自己。

1989年,卡萝尔·D·瑞夫(Caol D.Ryff)发表了一篇题为“幸福就是一切,对吗?心理学幸福意义之探索”的论文,(在我谈到康斯坦丁做出的研究贡献时)她提出了后来被称为“Ryff心理幸福感量表”作为补充。这是一份完整的详细目录或调查表,围绕康斯坦丁的工作展开,篇幅有长和中等两种,反映了心理幸福感的六大领域。参与调查的人依据从1到6的标准打分,其中,1代表强烈不认同。以下是艾奥瓦大学的特里西娅·A·塞弗特从瑞夫目录中摘选出来的陈述示例。请一一浏览并根据自己的情况从1(完全不是)到6(完全如此)进行打分,以便大致了解自己的幸福程度:

瑞夫目录各领域的陈述示例:

自主

我对自己的想法有自信,哪怕这些想法跟普遍共识相反时亦是如此。

环境掌控

一般情况下,我感觉自己能够控制自己所生活的处境。

个人成长

我认为拥有新的可以挑战对自己及这个世界的看法的体验是非常重要的。

与他人建立积极关系

人们会认为我是一个乐于付出的人,愿意把时间花在别人身上。

生活中的意义

有些人生活得漫无目的、徘徊不定,但我不是那样的人。

自我接受

我喜欢自己性格中的大多数方面。

如果你和大多数人一样的话,那你以前可能从未接触过这类问题。是不是很引人深思?你可以设想如果开始追踪的话,你能在多大程度上对这几个领域中的每一项付诸实践呢?瑞夫对积极心理学的部分贡献就反映在她在这个领域的工作中。她在文中指出,“积极心理学自建立之初,其对人类的不幸与灾难的关注就远远多于对积极心理的起因及后果的关注,而后人们对心理幸福的研究兴趣便日益增长”。关于积极心理学,我们将在下一章进行详细探讨。积极心理学的主要假设是人们可以通过参与经常性的、可测量的行为活动增强幸福感,就像健身养生有益于身体健康一样。

这个揭示意义重大。虽然大量的实证研究都集中在对抑郁症或精神病的分析上,但从大约15年前开始,积极心理学领域便开始致力于识别幸福的行为表现。因此,我们有那么多人都是根据情绪来判定自己是否幸福或者何时幸福也就情有可原了。但纯粹为了幸福而追求幸福是不可能的——所谓幸福或者幸福的缺失是“蕴含在一定过程中的”。

沙洛姆·H·施瓦茨在其影响深远的文章“价值观的内容及结构共性:20国理论进步与实证检验”中总结了来自40个后工业化国家的研究对象所具有的10项共同价值观。

尽管对任何个人或群体所持有的普世价值观进行统一假设向来不易,但是施瓦茨的研究却发现,具有不同背景的人一般都共享一套核心道德信念。这些道德信念并不一定就是道德的绝对真理,因为不同的人或国家对它的解读方式不同,这也就决定了其行为的不同。但甄别并指出这些价值观可以让我们有一套一致的词汇表达和一系列的标准,从而能在更深层次上来考量我们生活中重要的东西,而不只是局限于金钱层面。

如果我们不再只是被定位为消费者,那么个性化算法便可以关注哪些东西能给我们带来幸福,而不是影响我们的购买行为。如果GDP不再具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如果生产力及利润的增长不再是我们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衡量的主要价值观,那么我们就可以自由地检验并测量其他能够让我们更幸福的度量指标了。如果神经科学家和人工智能专家在考虑如何在机器中复制人类意识,而且如果我们正处于这样一个历史时代,难道我们就不能更新一下GDP这样的经济结构——这个在“二战”之前发明出来的结构吗?诚然,建立人工智能在创造及发展过程中的道德标准十分困难,但我们不应该在发展“之前”,最起码在发展“期间”就开始关注这个问题吗?

“幸福马拉松”项目

2012年,我成立了一个叫作“幸福马拉松项目”[H(app)athon Project]的机构,专门研究新兴技术与幸福之间的关系。2014年,我与我们的董事会成员佩姬·克恩一同创建了一个追踪价值观的研究项目。克恩博士是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研究生教育学院的高级讲师。作为积极心理学领域的思想领袖,她职业生涯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与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马丁·塞利格曼合作,后者被许多人称为“积极心理学之父”。

我和佩姬对价值观与幸福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兴趣,并想要模仿康斯坦丁的大众应用程序。根据最初的设计,整个调查需要3周的时间,在这3周里,你每天会收到一封邮件,询问你这一天是否践行了自己的价值观。尽管如此,我对我们的研究工作进行了总结(如下),你“现在”就可以对自己的价值观进行检验。通过“追踪前幸福评估”,你可以对自己的基准幸福与价值观进行打分,表明哪些领域是你认为最重要的。在接下来的许多天内,你要在每一天结束的时候填写价值观表格,根据自己当天是否践行了自己的价值观,从1到10为自己打分。(在本书末尾、heartificial intelligence.com网站以及我的个人网站johnchavens.com上均可以找到这个评估工具。)

追踪前幸福评估

马丁·塞利格曼博士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杰出的心理学教授、积极心理学的创始人。2011年,他在《持续的幸福》一书中提出了幸福的五大支柱,简称为PERMA(即积极情绪、投入、人际关系、意义和目的、成就)。PERMA分析方法可以对这五大支柱以及消极情绪与健康进行测量。

请阅读以下问题,并勾选你感觉最能描述你的分数。请如实作答——答案没有对错之分。1代表“完全不”或“永远不”,10代表“完全是”或“永远是”。

了解你所看重的东西

科学研究表明,如果我们不能依照自己的价值观生活,那么我们的幸福感便会降低。这同时还涉及价值观之间的相互作用,这些价值观决定了我们在生活中所采取的许多行动。

请花一点儿时间思考你是谁,你在生活中看重的东西有哪些。然后,请阅读以下对不同人的描述。请逐条阅读各个描述,并标示出所描述之人跟你有多大程度的相似。请如实作答——答案没有对错之分。所有描述均无好坏之别,只是对不同人的描述而已。请标示出以下每一条的描述跟你的相似度有多少(1代表一点儿也不像你,10代表完全像你)。

如要进一步测试,请访问http://www.yourmorals.org/explore.php网站,并点击“施瓦茨价值观量表”旁边的注册链接。

花一分钟的时间,看看自己的打分结果。你为各个幸福支柱元素的打分是高还是低?哪些价值观打分高,哪些相对较低?

下一步,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对这些价值观进行追踪,根据当天是否践行了自己的价值观,对自己从1到10进行打分。(本评估工具另见本书末尾及我的网站。)

(续表)

我和佩姬还为参加本实验并追踪自己的价值观的调查参与者撰写了博文。我把博文内容附录如下,以方便你对自己的追踪结果进行测量。

一般发现(幸福感)

正如调查发现,我们认为,如果你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意义,首先你得对它进行测量。而这正是你通过测量自己的幸福感和价值观可以实现的。当查看近几天(周)的幸福感和价值观得分时,请尽量不要自责,而要去思考在研究这些结果时有什么发现。

例如,就幸福感分数而言,如果你在调查结束时的分数比最开始时的分数要高,那就意味着自我测量的行为本身或许是个有积极作用的体验。如果你在调查最后的分数比较低,这可能是因为你在填写答案时状态不佳,或者自我测量的行为体验让你感到不舒服。我们真诚地希望这个调查能够帮助你提升自己的幸福感,但有时幸福感的降低恰恰有助于找出需要改善的地方。所以,我们鼓励大家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对分数“为何”上升或下降的原因上,对此进行分析。是不是这几天过得尤其有趣,或者尤其艰难?有没有哪些行为表现是你能够准确描述出来,且能够提升幸福感,所以应该继续做下去的?或者有没有哪些行为降低了你的幸福感,所以是你应该避免的?

一般发现(价值观)

价值观同样适用于这个逻辑。问题之所以这样设计,是因为我们希望你的答案能够给出一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践行的发现。因此,当追踪结束,在你查看自己的价值观时,请问问自己以下几个问题:

• 确定自己的价值观是否有助于我更好地理解它们?

• 给自己的价值观打分,是否改变了我对自己真正珍视的东西的认知?

• 对自己的价值观进行追踪,是否让我更清楚地认识到我的时间支配方式与我自认为在乎的东西之间的关系?

这些问题没有对错之分——其初衷是为了帮助你客观地审视自己每天竭力践行的价值观。但我们真的希望你的价值观能够“切实可行”。因此,我们给出了如下问题,希望能够对此有所帮助:

• 你觉得为什么某些价值项(工作、家庭)在你填写调查之初的分数远比调查结束时的分数高?

• 你是否觉得追踪价值观有助于认清自己每天实际上依照哪些价值观生活?

• 你是否觉得调查结果显示了某一二项(或更多)价值领域需要你投入更多或更少的时间,从而寻求生活的平衡或幸福?

• 是哪些原因导致你没能按照自己的价值观生活?你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这些因素的影响,从而增强幸福感吗?

以下两个图表是完成价值观调查的第一组47名成员的综合结果。下图显示的是幸福感方面的结果汇总:

总的来说,人们的幸福感分数上升了,消极情绪分数下降了。我们希望确认并追踪价值观的行为是导致这些结果产生的因素。

大致来看,在两周的时间里,价值观的重要程度上升了,如下图所示。我们希望这一结果的产生是因为追踪价值观的行为改变了人们对它的认知。同时还可以看到,“工作”分数下降,而“健康”分数上升了,这表明追踪价值观有助于人们更好地实现价值观平衡。

下一步?

大量的科研结果表明,利他主义行为有助于幸福感的提升。简单地讲,帮助他人能够增强我们的自尊心,并给我们一种社区的归属感和价值意义。

我们的建议是,把价值观调查中所得的数据当作一种激励来促使自己为社区提供志愿帮助。我们希望追踪价值观所获得的发现能够为你提供方向感,让你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着手。与其验证我们的假设,我们更希望这能够为你提供具体的、可执行的选择,使你能够在自己的社区里充分利用自己技能,增强自己的幸福感。

不要让算法决定你的幸福

我们假设(并希望),如果你能根据自己的价值观(你的得分结果显示,这些价值观的成功践行能够增强你的幸福感)来选择在某一领域做志愿服务的话,那么你的快乐或幸福感应该就会增强。

如果你愿意把自己的价值观与做志愿服务联系起来,这里还有几个步骤可供参考。

首先,试一下“志愿匹配”(volunteermatch.org)。只要简单地输入你的地址,“志愿匹配”网站就会为你提供各种社区服务机会——免费提供服务。参加“H(app)athon”调查之后,你不仅可以根据自己心仪的机构来选择,还可以选择能够反映你价值观的志愿活动。以下是“志愿匹配”的兴趣领域列表,与“H(app)athon”调查中的价值观相对应。

在生活中,你看重什么?你可以把所有你看重的东西都进行归纳梳理并验证吗?也许你能立马准确地说出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有多少。但是,难道你不应该花点儿工夫,弄清楚是哪些核心价值观决定了你每天的幸福吗?

让以广告为目的的算法来决定我们生活的价值观不应该是我们的未来。就幸福而言,这是一种最大的欺骗。因为积极心理学已经表明,物质的简单积累不能增强幸福,事实上甚至还会阻碍幸福感的提升。这仿佛就是人工智能版的享乐跑步机。

除了要避免强人工智能可能会带来的存在威胁之外,我们还需要归纳梳理我希望你利用本章的工具进行追踪的那些价值观。这将使我们能够指出、验证并测量我们最为珍视的人类特征,并将之应用于我们业已开始创造的智能系统中。认识这些价值观还将有助于我们对自动化加以限制,因为那时我们就能知道哪些生活领域是我们不想让别人代劳的。

本章主要观点总结如下:

责任公开化。我们正逐步迈入物联网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我们周围的物体将比以往更能反映并揭示我们的行为。现如今,除了金钱的积累之外,人物特性在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也变得可视化,促使我们能够以更加准确地反映幸福而非财富的方式来定义经济。

到关注积极的时候了。在心理学领域,对积极情绪、性格与优势的实证研究还相对较新,但其影响力却十分强大。积极心理学将有望很快进入每个人的健康养生中。

让你的价值观有意义。如果价值观是我们生活的向导,难道我们不能加以识别吗?一旦我们做到了这一点,我们便能对它进行追踪,就像我们对自己所花的钱进行衡量一样。想象一下,如果你的生活账本上显示有一笔幸福盈余,这是你通过积极追寻自己的价值观所得的,而不是一味地让自己的钱包鼓起来,那么你的世界该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1] 原文书名为Hacking Happiness。——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