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是,原本我從不信鬼神,今日不但讓我親眼見到了,還讓我親手斬殺了。」靳夙瑄也是一臉不可思議,倒是咽得我無話可說了。
我張了張嘴,真是什麼都說不出來,更多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莫怕,沒事了!落雪的事,我已收到消息,現在丁管事已死,也算是為她出了一口氣,回頭讓她去賬房領一百兩,算是補償她的。」靳夙瑄坦蕩得很,直接告訴我,他是收到消息趕過來的。
而李耀暉這傢伙平白得了一百兩還不高興,他壓根就不識古代的錢,一百兩相當於一戶普通百姓兩年的開銷了。
「嗯!那個、那個莫縈湮沒事吧?」糾結了好一會,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其實我是好奇心佔了大半,記憶並沒有今晚這一出,也許是因為我的回歸,有些事會不同。
「別提她了!我送你回挽情閣。」靳夙瑄一聽到莫縈煙的名字,兩道俊眉蹙得死緊,隱隱現出幾許怒火。
我知道肯定是莫縈煙敗北了,噢耶!太好了,我承認我是在幸災樂禍。
靳夙瑄送我回挽情閣,又趕去錦繡閣探望雲氏,我為此很是滿意,至少他萬事以為我先。
我沒什麼事,他倒先晾著他那個差點被鬼當眾強了的老娘,送我回來。我知道他心裡是在怪雲氏的,雲氏和莫縈煙那點小把戲怎麼逃得過靳夙瑄的『法眼』,還真當他是傻子不成?
哎!其實靳夙瑄也挺慘的,夾在幾個女子之間,一個是生養他的親娘,一個是心愛之人,一個雖然不愛、但好歹是他表妹、還成了他的妾室。
「說吧!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和丁色鬼搞在一起?瞧瞧你這狼狽相,該不會已經被他那啥了?」等靳夙瑄走得沒影,確定沒人偷聽後,我打趣李耀暉。
「嗚嗚嗚……我好慘啊!」李耀暉被我這麼一問,委屈地嗚咽幾聲,卻硬是擠不出半淚。
他把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原來是因為借屍附體的原因,他被打暈了很快就醒來。剛醒來,走出我的寢房,就遇到偷偷潛入挽情閣的丁管事。
一時沒注意就被丁管事甩在肩頭,扛到錦繡閣後花園的涼亭,丁管事想強上他。
他可是女兒身男兒心,怎麼忍受得了這種屈辱?於是乎,就和丁管事撕打了起來。
想那丁管事是受到雲氏的指使,知道雲氏會讓人來捉姦,也不好顯出鬼態,用常人的形態、力道和李耀暉打。
李耀暉雖然鬼術不行、用的也是女人的身體,可他生前沒少因醉酒和人打架鬥毆,和丁管事打,居然也能打個平手、算個『兩敗俱傷』。
可在一群趕來捉姦的人看來,他們兩人衣裳凌亂、又狼狽,肯定是『滾』過一圈了。
聽了沒把我笑死,原來是打架、打得一身狼狽,害我也以為他真的被丁管事佔了便宜。
其實李耀暉佔著落雪的身份,毀的是落雪的名節,他一點都不虧。
笑完過後,我準備提醒他幾句,但目光不經意掃到床榻上,發現了異樣,心頭咯登了一下。
第211章原來身體還是我的
我匆匆交代李耀暉行事要小心,殺落雪的人很有可能會再動手,這缺心眼的傢伙隨便應合了我幾句,可能覺得要是再被殺一次。大不了再找一具屍體附身。
他現在剛來古代,對什麼都是充滿新奇,我不想讓他知道太多,怕他的漏沙嘴哪天不小心說漏了。
讓他去休息,我快步走到床邊急掀開被子,伸手探進床邊的夾縫,空空如也,那卷罪證不見了!
我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血液急速逆流,腦子裡只浮現兩個字:死了!
怎麼會不見?我走的時候還在,一定是有人趁著我離開偷走的。
這麼重要的東西。萬一落在有心與南陵王府作對的人手上,後果不堪設想,那我可就真的成了罪人。
對了,靳夙瑄不是說派人了影衛保護我嗎?也有可能是靳夙瑄的影衛偷走罪證,那我也死翹翹啊!他一定會誤會我的。
慶幸的是棋盤被我藏在另外一處,比較隱秘,沒有被偷走。
現在,我腦子亂成一團漿糊,胡亂猜想著各種可能性,總之不管是誰偷走罪證,對我都不利。
怎麼辦?我在房中來回踱步,撓頭抓耳,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季綰凌讓我把罪證放在靳夙瑄的書房,我都還沒想出反將之策,這下倒好,也不曉得季綰凌會不會突然抽風問我拿回罪證。我要是拿不出來也不成。
會不會是挽情閣裡的人?要偷東西最便捷了,我生了搜閣的念頭,但要以什麼由頭?無緣無故就搜閣也會打草驚蛇。
眼看已經三更半夜了,不管了!累得慌,從萬鬼窯來到古代,折騰了這麼久都沒睡過,先睡一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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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一覺睡醒,床上多了一個人,睡得太迷糊。一時沒反應過來,驚得我從床上彈了起來。
「綰晴?」這個人當然是靳夙瑄,他被我弄出的動靜吵醒了,半掀開眼皮,瞥了我一眼,有些不解我的大驚小怪。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他半夜爬上我的床,我居然不知道,睡得太死了,想想萬一有人半夜宰了我、我估計還在睡夢中。
「你自昨日起就變得有些不同,性情也轉變了,這是為何?」靳夙瑄昨天一直都沒有適合的時機問我。現在逮到機會了,自然要問個清楚。
特別是昨夜我在錦繡閣面對雲氏的表現,他肯定一清二楚,這些不像是季綰晴會有的作為。
我聽了只覺得心慌慌,很怕他懷疑我不是原來的季綰晴。要是在他還沒有恢復現代的記憶之前就懷疑我的身份,我別想繼續在古代混下去了,下場也不知道會有多淒涼。
「我心裡明白你一慣都不喜歡我太過順從,我怕你會膩煩,所以想改變,只為你改變,我也是昨天才想通的。」我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番違心的話。
好嘔!這算情話吧?鬼才會為了他改變性格,這才是我的真性情好不?這樣一想,靳夙瑄應該是更喜歡現代的我才是。
「你就是你,只要開心、做自己就好,實在沒有必要為我改變什麼。若真的要改,如你所說,我不喜你太過順從,不能讓任何人強迫你做任何事。」
靳夙瑄寵溺一笑,話是這麼說,我還是看得出我的那番話不但打消了他的疑慮,還取悅了他。
「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大大小小,好多處皮外傷,我是後半夜來的,怕擾了你,就沒有傳大夫,自己幫你包紮傷口。」靳夙瑄突然沉下臉,拉開我的衣服。
我一怔,低頭一看,傻眼了!身上好幾處都被靳夙瑄纏上白色布帛包紮起來了,我記得很清楚,這些幾處受傷的位置和萬鬼窯受的傷全是同一處。
難道、難道我是連同身體一起回到古代的?也對啊,不然怎麼能把鬼胎也一起帶回來,連匕首都在。
這身體確確實實是我在現代那具,那季綰晴呢?季綰晴哪裡去了?可別說是我一來,我就頂替了她,她就消失了?
「你、沒事脫我衣服做什麼?」我有些支支吾吾,一時都找不到借口。
「你昨天一天都沒沐浴,還是穿了白天那套衣裳就入睡,我怕你睡得不舒服,便幫你擦洗了身子。」靳夙瑄蹙著眉頭無奈道,似乎想不通我為何突然那麼邋遢,不洗澡就上床睡覺。
他也是脫了我的衣服,才發現我身上的傷,可他幫我擦身子,我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不會真的睡得那麼死吧?
其實,昨天一整天麻煩都沒有停消過,我真的是累糊塗了,倒床就睡,連澡都忘記洗,想想真的太那啥了!
「我怕驚醒你,就點了你的昏睡穴。」靳夙瑄看出我的疑惑,主動解釋道。
「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前夜做了一場漫長的夢,一覺醒來,就有了這傷。」敢情是點了我的昏睡穴。
我也正愁著要找什麼借口來搪塞過去,就突然靈機一動。
「夢?是何夢,如此古怪?」靳夙瑄一臉緊張,昨夜見到丁管事的鬼魂之後,他已經開始相信鬼神之說了。
用夢當借口,我就可以告訴他現代的事,雖然不敢妄想可以因此喚醒他的記憶,但是不管他信不信,總會在他心裡留下痕跡。就算不信,最多就是我在做夢而已。
我把現代的事,從冥婚初遇講到萬鬼窯,講得我口乾舌燥,結果他還真的當成是我做的一場怪夢,也不以至否,一笑置之。
我心又涼了,確實是白費口舌了,悶悶地起床,由丫鬟服侍著洗漱。
卻沒有看到靳夙瑄眼中閃爍的異樣光彩與隱忍,更沒有聽到他的低歎,也傻懵懵地沒有去細想為何他聽到什麼事都能保持平靜的心態。
早膳是李耀暉去廚房端來的,去的還是那個屠宰人的廚房,他偷偷告訴我是靳夙瑄剛才趁著我在洗漱,指名讓他去端的。狀場休圾。
李耀暉說他一去廚房,就有個自稱姓柳的師傅把準備好的早膳給他,並告訴他可以放心食用。
我明白了,靳夙瑄肯定是知道王府屠宰人一事,我就說嘛!他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沒發覺,敢情是故裝不知。
他早就在廚房安排好專人做沒有含人肉的食物,讓李耀暉去端,是因為相信李耀暉這個假落雪。
我不由得想起季綰凌的話,他說落雪是靳夙瑄安排在我身邊的人,現在看來可能性真的很大。
我沒有貿然問靳夙瑄,他也什麼都沒有說,我只能不動聲色地等他陪我用完膳,然後去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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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我都在想著罪證的事,剛想到補救的辦法,桑鈺那討人厭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稟少夫人,莫姨娘讓人帶話來,說請您到憶春閣一敘。」
桑鈺口中的莫姨娘就是莫縈煙,又是她,她到底想做什麼?有完沒完?
切!按照規矩,我是正室,她只不過是個妾,應該向我晨參暮省才對。
還這麼囂張,隨便打發個人來就要我巴巴地去找她?
「不去!」我不耐煩道,莫縈煙不安好心,經過昨夜的事,她一定不甘心,沒想到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
誰知道她這次又挖了什麼陷阱等著我來跳,其實我很想探知她現在是人還是鬼,卻還沒有做好和她正面交鋒的準備。
「少夫人,莫姨娘派來的人說您有一樣東西落下憶春閣了,莫姨娘恭等您去取。」桑鈺不緊不慢地回道。
好啊!原來是莫縈煙偷了罪證,居然還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威脅我,是不是我不去,她就會把罪證交給靳夙瑄?
換做平時我又怎麼會受她的威脅,可現在不同,那卷罪證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所以我非去不可。
第212章我沒有推她
憶春閣的丫鬟把我引到閣後的荷花池中央的涼亭,王府每個閣院都有一座荷花池,都是建在池面中心。
這個朝代的人信奉荷花能辟邪,可我怎麼覺得這王府裡的荷花邪氣得很。不止是荷花,每一種花都是。
我在涼亭裡等了好一會,莫縈煙才姍姍來遲,吐血!什麼玩意,故意這樣輕怠我,呸!要不是以為罪證在她手裡,作為正室,哪能容她這樣?
算起來之前我對上她時,她卻是附在柯鳶身上。不管入夢、還是窺天鏡,我也不過是以旁觀者的身份。
在萬鬼窯見了她的魂體,她卻一直和靳夙瑄打鬥,這次算是正式和她交鋒。
一身艷紅色的煙軟輕絲薄衫、同色玲璀裙。面如桃花、目似璀星、膚若凝雪、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果真是可不可多得的美人,其實這是我頭一次正色的打量莫縈煙。之前因為情況受制,哪裡有機會這樣去端看她的容貌。
不禁對比自己,呃!不得不承認她比我美多了,不過長得美又怎樣?人家靳夙瑄愛的是我,由此可見靳夙瑄不是單看外表的膚淺男人。
那次在秦皇陵裡,我被血蝙蝠蟄得滿臉紅點、算是毀了容,他一樣不介意,彼時他的話句句在我耳邊迴盪。
「姐姐,幾日不見別來無恙?」莫縈煙抬手屏退下人,款步來到我面前,笑容刺目得令我反胃。
我的目光被她手裡的卷冊吸引住了。外形紙質果然和那卷罪證一樣,心裡雖然恨得牙癢癢的,可怎麼都沒弄明白。為什麼莫縈煙會知道罪證的事。
「呵呵!瞧你一身正紅,這聲姐姐我是承受不起。」我不露著急之色,冷聲諷笑道。狀團鳥亡。
古代除了正妻,妾室不得穿正紅色的衣服,這莫縈煙果然是囂張、不把季綰晴放在眼裡。
「妹妹我,偏就喜歡這顏色,世子見了都讚好看。」莫縈煙依舊巧笑道,笑中帶有挑釁。
「廢話少說!你找我來,到底所為何事?」我不喜歡和她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
其實我心裡多了幾分慶幸,看她這樣子應該是沒有現代的記憶。左看右看都不像是魂體,只要她現在是人,那應該容易對付些。
不然,我也想辦法把莫縈煙宰了?可要是她因此變鬼了?得想個萬全之策,呀!對了,如果罪證真的在她手上,那好辦啊!
我突然湧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如趁著罪證在莫縈煙手上,還沒有公諸出去之前,尋個由頭讓靳夙瑄知道,讓靳夙瑄阻止、也讓靳夙瑄因此認定是莫縈煙和人勾結欲陷害南陵王府。
這樣一來不但可以解了南陵王府被陷害之危,也不會讓靳夙瑄誤會我。
說不得我壞心眼,而是我清楚地知道莫縈煙不是省油的燈,不盡早除掉後患無窮,我不能讓她有機會害我。
《陰婚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