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我一拍腦袋,猛然間才想起,小胖在我昏迷之前朝我衝了過來。與我的身體融為一體。緊接著我這才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看到了胖子的前世。
如無意外,宿命通這門神通壓根就不是我的!而是小胖賦予給我的!
想到這,我按捺下內心深處的激動,默念著口訣,呼喚玉內的小胖。可是,我呼喚了好半響,甚至乎用吃的來引誘著小胖,它都沒有絲毫的動靜。
暗道了一聲奇怪,我開了靈眼朝玉珮內看去,只見小胖蜷縮著小身子,在玉珮內睡得像個死豬一樣。
原來,小胖和我一樣,因為消耗過大而陷入了恢復期。只不過看小胖的樣子好像比我嚴重的多,也不知道他要睡個多長的時間才能醒得過來。
看來這宿命通,也並非我想像之中這麼無所不能。至少,他的反噬力非常強。在夢境之中,我只是看到了胖子的前世,和今世已經發生的一些片段。之後便直接暈倒了,卻是再也無法繼續看下去。這證明,宿命通除卻反噬力非常強之外,對使用者本身就有很大的要求。
難怪有人說,若要看透過去未來,就得用生命來替代!無論是小胖故意中斷的,或者是因為我本身問題再也無法看下去的,總而言之,這宿命通真如青松叔所說,還是藏著捏著,少用的好。
這門神通,說白了就是一個雞肋。要也要不得,丟又捨不得。即使看透了結果,那也是自討無趣,就算給你知道了一個人的前世又能怎麼樣!你還不是得裝王八,裝孫子,死死藏著憋著,洩露半句,那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這就好比如,你千辛萬苦考到了N級的日語證書,但由於一段時間,兩國這過度緊張關係,你卻是一句日語也不敢說,藏著憋著,更不敢說你日語多少多少級來著!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得來的結果也只是憋屈死。
攥著手中的玉珮,我若有所思。
小胖這屁娃娃,越來越深不可測了。起初時,我還以為他只是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胖娃娃,除了吃之外一無是處。
可是,幾年過去之後,他的身上先是出現了一股怪力,緊接著在和我鬥氣的過程中,居然直接使出了宿命神通。
我揉著頭疼的額頭,始終都想不透小胖的來歷。在我的印象之中,似乎沒有任何一本古籍上記載著和小胖相似的靈體信息。至少,我從來沒有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槓……槓……槓」這三個字。
想到最後,我乾脆什麼都不想了!還是那句老話,管他是啥,反正這輩子,他就是我的兄弟。就算他本體是十惡不赦的惡靈,我也認了,誰叫他攤上了我……誰叫他是我的將魂。
總而言之,我這輩子的兄弟朋友就那麼幾個,我不管他壞還是好,能有緣相識我就絕不扔下他。若是你走錯了歪路,我勸你。若是勸你不聽,我就替你一起扛著……然後回頭一腳踹死你
……
時間在流逝中,眨眼便過了三天,睡夠了三天之後,我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痊癒之後的我,第一時間就是跑到賓館找慕容佳佳。
在香火的供養下,慕容佳佳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七八成了,如若要徹底的痊癒,我估摸著也只是需要這麼幾天的過度時間。
只是,在我將小潭山上的遭遇跟慕容佳佳說了一遍之後,慕容佳佳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我說。
「你居然想直接用刀將黃精的心口給切開!天啊,你這到底是幹什麼,我只是讓你取黃精的根須來煉藥而已。」
佳佳的話,雷得我好一陣子無法回得過神,過了好半響,我這才吞了口唾沫,再次向她求證:「你確定,你是叫我取根須,不是根心!」
「嗯,這是當然的」慕容佳佳理所當然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凡事皆留一線生機。尤其是靈物,生長且是不易,我又怎麼可能讓你去做如此殺生損德之事。」
慕容佳佳一邊說著,一邊怪異的瞅了我好幾遍,眼神裡,除了痛心……還是痛心。
我「……」
明明是你自己沒說清楚,根須說成了根心,這特麼的關我啥事,我也是受害人好不好。
我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下胸膛的翻滾,將此事牢牢的記在了心中,這一件事提醒我。以後如果要是聽那些受了重傷,或者傷得差不多掛的人留下最後的遺言時,一定要打起精神,一定要十分用心,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比如某某朝代的一個皇帝,臨終之前囑咐自己的兒子。
「兒呀,朕走後,你要切記三點,第一,要勤於政事,莫荒廢朝事。第二,要順從民意,多聽些大臣的意見,切莫乾斷獨綱。第三,不要辜負……」
皇帝死後的第三天,登基的新皇將自己的「姑父」……給殺了。
這就是赤裸裸的教訓,差不多要掛的人,通常都口齒不清,或者,說到半截直接斷氣了……比如慕容佳佳,當時就被天眼通傷的大腦神經短路,以至於她說話咬字不清,說到一半,直接溜回聚靈玉裡療傷去了。
前朝之鑒,如今之實……這教訓,當真要謹記才行!若是以後,當真碰到有個快掛的人給我留下遺言,我是閉上耳朵……還是祈禱他快點掛,什麼都不要說的好呢!
……實在是萬分糾結!
第九十二章  終散,離別
璀璨的星空底下,位於澳門東前的別墅草坪前,四周張燈結綵,五彩的螢光將這兒映襯得如同人間天堂。
這兒,是陳正新買的別墅,佔地一畝,總價值在90年代過千萬。或許是慶祝大劫餘生,又或者是為了告訴澳門的所有人,我陳正收了一個乖巧的義女。一向勤儉的陳正夫婦不惜花大手筆,從一位富商的手中,購下了這棟別墅,接著耗時一個月的趕工裝修,終於在小詩詩十二歲的生日之中建造完成。
「接下來的日子,你們準備去哪兒,留在澳門嗎?這兒寸土寸金,有東陵幫助你們,你們絕對混得開。」范無常端著一杯紅酒,佇立在我身旁,望著草坪中央那群活潑可愛的小孩,眼眸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與他並肩站著,微笑著回答了他的問題。
「澳門這地方,寸土寸金,賺錢容易,可死的也容易。我可是還想活多幾年,不想這麼英年早逝」我邊答著,邊小喝了一口紅酒。
璀璨的夜空下,我和范無常就這樣靜靜的站在草坪的角落裡。嬉鬧的夜景,熱鬧非凡的別墅。這一切的一切,都與我們格格不入。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走?」范無常歎了口氣,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我打趣著調侃他說:「怎麼,你捨不得我們嗎。」
范無常抿起嘴角,慫著肩膀莞爾一笑,深吸了一口雪茄,他的手非常有型非常酷的朝我扔來了一樣東西。
順手接過而攤開,我發現……他扔過來的是一枚金幣,一枚年代久遠,且具有收藏價值的外國金幣。
「這是?」
「拿著這枚金幣,我保證,就算你以後強暴了哪國黑道大佬的女兒,上了他老婆,這一枚金幣,都能讓他們對你恭恭敬敬,絕不敢動你分毫。」
「額……」我看了看手中的金幣,又看了看范無常一眼。震驚的同時,又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瞧這貨說的,什麼叫強了人家老婆,上了人家的女兒……我陳海生,看起來是這樣的人嗎?
「這枚金幣,到底有什麼來歷?他又怎麼會在你的手裡!」我攥著金幣,不解的問
這時候,范無常的臉上泛起了一陣自豪的笑容。
「這是我師公傳下來給我的,我師公……是洪門創始人的後代之一。」范無常自豪得仰著頭,說起他師公時,神色間難掩驕傲的神采。
「洪門,是大圈幫,潮州幫,以及港澳兩地本土黑幫的始祖,三合會,東陵,都是由洪門分裂而來。」范無常仰起頭,無比驕傲的說:「常人皆以為只有黑手黨,山口組這些才是國際的黑幫。卻不知道,我們洪門的足跡早已遍佈了世界的每個角落。每一個國家,每一個地區,都有我們中國洪門的足跡。無論是巴黎,或者是美國的唐人街,都有我們洪門的蹤影!」
范無常挺直了身軀,絲毫不為自己是黑道中人而自卑,反而,深深自豪著。當然,范無常說的是實話。洪門,在國際絕對是排的上號的幫派。只不過,范無常說的,卻是曾經的洪門。
曾經的洪門,的確遍佈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那時候的洪門,講的是忠孝信義,說的是為國為民。他們是抗清志士自發組織的一個民間組織。即便發展到了民國時期,洪門也曾為抗日出過不少的力氣。解放之後,趨向日漸繁榮的國家自然是容不下黑幫這兩個字的。
至此,洪門的門徒遠走四方,散佈在港澳兩地和國外。饒是如此,這時候的洪門仍舊是一個值得別人欽佩的組織。散落的門徒自發的扭作一團,對抗著國外本土的黑幫,替那些在國外飽受欺壓的華僑狠狠的出了口氣。
但是,不知道從何開始,洪門這兩個字,卻由頭到尾,徹徹底底的變了性質。或許正如某位偉人所說。真正令人心腐朽的,是堆積如山的金銀。有時候,蛆蟲不是從外面侵蝕進來的。貪婪的慾望,也往往是從內部延伸開的。
偌大的洪門在時間的長河中開始分裂,三合會,東陵,等等數之不清的大幫小派油然而生。為爭地盤,不惜自相殘殺,鬥得頭破血流。為了錢,為了權力,為了滿足在內心深處萌芽的慾望。賣毒品,走軍火,逼良為娼,無惡不作。
以至到了後期,洪門所分裂的幫派,成了實質無愧的黑幫,或者說,直到這時候,洪門,才真的和黑這個字,永生永世的綁在了一起。
所以,范無常的驕傲,我並不認同。至少,他只是記住了洪門的輝煌,卻忽略了這個組織後來對民眾的傷害。
「這個金幣我收下了,但是,我只記得這金幣是我朋友送我的!他有什麼性質,有什麼來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攥著金幣,我盯著范無常目光灼灼的說道。
回答我的,是范無常莞爾的一笑。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轉身,然後留給我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還欠你們一條命,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還給你們的,江湖再見吧!」漸漸走遠的他搖了搖手,故作瀟灑的語氣中是無法掩飾的悲傷和寂寥。直到他隱入了漆黑的夜色中時,都沒有回過神來望我一眼。
或許,他內心深處是想回頭給我一個狠狠的熊抱的。但同時,在這份真摯的義氣之中,隱藏著的卻是深深的愧疚。
我知道。范無常其實更想將這枚金幣交給胖子的。只是他一直無法敞開心扉和胖子認認真真的暢聊一會。
那一夜,在陳默的樓頂上,他命令手下圍攻胖子,圍攻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舉起手中的刀,無情刺向我們時。他的心在滴血。這一幕,或許會成為他心中永遠無法釋懷的夢魘。
佇立在風中良久良久,望著他漸漸隱沒的背影,我終究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攥著金幣,走進了輝煌的別墅中。
別墅裡,詩詩和一群小孩耍的正是開心,紅奶奶在一旁溺愛的守護著她。瞧著我進來,她似乎也想起了我,朝我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從門口直望進去,在別墅的正廳的牆壁上,懸掛著一柄逐漸生銹的銀色小劍。這一柄劍,正是刺殺的我們幾次走投無路的飛劍。他的主人,受雇於下山虎,最後被我鬥法殺死。陳正將這柄劍給找了回來,懸掛在正廳之中。
三天之前,陳正在這裡當著東陵所有人的面給我和胖子下跪。不顧眾人的反對,毅然身受東陵《義》字刑的懲罰,三十六棍,棍棍斷於身。七十二隻酒瓶,瓶瓶砸破了他的腦袋。
這是陳正為自己所作所為給出的懺悔,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他的決裂。並且,陳正將這柄銀色的小劍懸掛在自己家裡,還在劍上刻上了我和胖子的名字。
用陳正的話說,這是他犯下的錯,他曾經不可饒恕的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他要永遠記住這個教訓。要後世子孫永永遠遠記住這份恩情。永遠記住,他和董玉敏的命,是兩個道士給的。
相比於范無常的逃避和懦弱,陳正反倒是多了份敢作敢當。
夜,漸漸的落下了帷幕。胖子和元邱喝得酩酊大醉,見著人就稱兄道弟的叫哥們。
胖子一整晚都瘋瘋癲癲,滿口胡話,時而猥瑣,時而又像一個正人君子。總而言之,今晚的胖子玩耍的很開心,似乎忘記了范無常這個人的存在。
表面的沒心沒肺,其實我知道那顆圓圓的腦袋裡,藏著大智若愚的智慧。他瞭解范無常,也洞悉了范無常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一直以來,只要見到范無常,胖子都會損兩句。或者,不靠譜的猥瑣兩下,逗得大家無語的同時,也氣的范無常幾乎爆炸。他不是因為天性如此,而是故意而為之。
兩個人不開心,總要有一個人假裝不正經。不然掩藏的壓抑透露出來,這悲傷又如何散的去。
但是今晚,所有的掩飾都是徒勞無功的,離別總是傷感,傷感時,人總是不吐不快的。
他很想和范無常說:「其實你刺的那一刀,我壓根就沒記著。那幾個圍攻我的番茄臭雞蛋,我也知道你是怕我悶,找來給我練手的。」
只是,即便他天性開朗,可范無常不會這樣想。范無常雖然冷,可他重義,性子也有著和外表不相符合的迂腐。
沒有人知道范無常那一晚的心有多痛,也沒有人清楚,這迂腐的性子令范無常受了多重的折磨。
有時候,人便是這樣子。即使知道問題的根源,卻也無力去解開這個心結。因為這浮沉的人世衍生了百態不一的人性。以至於,所有看似完美的方法,都在這偏向極致的人性中……黯然失色。
第六卷 紅安懸疑路
第一章  老王家的歷史
當我們離開澳門時,胖子還沉寂在醉意之中無法醒過來。我像拖屍一樣,拖著他踏上了前往湖北的列車。直到火車前行半刻鐘後,胖子才幽幽的醒了過來……吐得整個椅子都是他宿醉後的髒污之物。
「我們這是在哪兒,又是準備去哪?」胖子揉著額頭,迷迷糊糊的問
我拍著他的肩膀,細聲

「我們這是在哪兒,又是準備去哪?」胖子揉著額頭,迷迷糊糊的問
我拍著他的肩膀,細聲道:「我們這是在火車上,去湖北,你忘了,青松叔讓我先去湖北紅安,去為替姓劉的叔叔解決一點事情,接著乘車去宜昌嗎?」
胖子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咧嘴笑道:「紅安,紅安好呀,我王爺長這麼大個人,還沒見過穿紅色制服的公安,這會兒可算開眼了!」
我:「……」
列車緩緩前行,時間在點滴間緩緩流逝,我終究耐不住身體中湧起的陣陣疲憊,昏昏沉沉的倒在滿是酒氣的胖子身邊,睡了過去。
澳門之旅,終於結束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卻給我們的一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在這段旅程中,我們遇到了太多太多難以忘懷的人。
至忠的范無常,癡情的陳正夫婦,鍥而不捨的養育著孫女的趙奶奶,還有可愛的小常勝,神秘的陳道長,與胖子有著前世姻緣的陳默!
一次次驚心動魄的事件,讓我們幾乎就陷入了一個大漩渦中,差點就無法全身而退。
趙奶奶被我留在了澳門,她現在正當著小詩詩的師傅。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徒弟。而我,也在無意之中完成了自己的承諾。
陳正給我的那把小鑰匙,我一直留著。我並沒有去銀行的保險櫃裡取出武穆遺書的殘令。
就如陳正所說,若是殘令流傳出去,定然又會引起塵世間一場血與骨蔓延的爭奪,與其這樣,倒不如將這禍害人的東西徹底雪藏。
這一次動身的湖北之行,元邱並沒有與我們一起同行,而青松叔也暫時去了香港。我們前去湖北的原因,卻是因為青松叔臨走之際,接到了一個不算長輩,但又的確是長輩的來電。
《陰山道士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