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有什麼想法？」路路遞給安然一杯熱牛奶，掃了一眼屏幕。
「我在想，他們要是結婚，我豈不是又要送紅包了！」安然糾結，作為一個青年教師的工資，實在是不咋地，這還是N大是名校的情況下。同學結婚，同事結婚，時不時一個紅包出去，一個月的工資就捉襟見肘了。
「你只要不買那些名牌，工資肯定夠花。」路路翻個白眼，安然身上哪件衣服不是大牌的，靠學校這點工資自然是不行的。人情往來自己也有，只要平時省著點，哪有月月光的道理。
「你是個小富婆，自然是不知道我們這些工薪階層的苦。」安然咬牙切齒，「我決定就這麼一直跟你蹭吃蹭喝蹭住！」
李教授要做的項目是一個旅遊項目，重點是古鎮旅遊，所以路路現在基本上每星期都要出差，去看看各地的小鎮開發情況。其實，每一個小鎮都有自己獨有的東西，不同的文化底蘊，或是在建築上。或是在民風上。
路路喜歡一個人挎個大包走走停停，甚是悠閒。有的地方早就建起了博物館，有的地方尚未開發完整。跟那些考古工作人員相比，路路就覺得自己就是附庸風雅，有時候，親身經歷一個文物的出土，那種心情是無法比擬的激動。
但是很多成熟的地方，賣的東西都開始千篇一律起來，路路就覺得索然無味了——看的是文化。但是各種消費就成了負累。
「有的事情不能強求的，政府花這麼多錢，有付出就要帶來回報。不然這些維護不花錢啊，只能夠招商引資。促進消費來養著。」安然如是說，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路路還是覺得這褻瀆了歷史。
天氣漸漸涼起來，路路習慣的套上毛衣，外面裹著厚厚的棉襖，圍巾帽子手套一樣不少。早早的來到高鐵站等張超——現在交通方便許多，以前幾個小時的大巴，現在城際高鐵也不過半個多小時而已。
張超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跟著的還有郁欣。
路路一看到那個並不張揚的女子。臉色就不好起來。
「路路！」張超看到愛徒，就歡喜的招手。路路揉了揉垮下來的臉蛋，擠出點笑容，奔上去。
「老師！」
至於另外一個，路路選擇了視而不見。
張超歎口氣，自己也不願帶著郁欣的。只是左逸所托，不得不帶上。「我回去要找然玉，她要是還跟著我，然玉估計不會原諒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早先的時候當是小師妹。恨不得時時帶著，這回鬧出事來，才想起來避嫌。會不會為時太晚了？
路路無語。雖說郁欣以前也算是不錯的朋友，為人開朗，但是就為這件事，路路就不想跟她交往了，恨不能避她三丈遠。郁欣自然看出路路的不喜來，於是只得自己尷尬笑笑，默默跟在後面。
這次張超過來，是參加N大組織的學術交流會。酒店是N大早就訂好的，本來經費是不允許昌騰的高消費的，就打算在N大的招待所，但是左軍表示可以贊助，於是，這次的學術交流的酒店就安排在昌騰了。
路路今天已經沒有課了，所以就帶著張超過去昌騰酒店。
「師娘沒過來嗎？」路路晃晃腦袋，師娘自己開了一家美容店。平時張超有什麼活動出來，都會跟著照顧，那一個體貼入微啊。
「這不是對你放心嘛！知道你會好好照顧我這個老師的！」張超笑笑，其實老婆蘇曉曦也不是不想跟來，就是現在不太方便——現在才是有孕兩個月的時候，出來不安全。
結婚這麼多年，蘇曉曦一直沒懷上孩子，先前是覺得時機未到，等到想要的時候卻艱難起來。慢慢的，蘇曉曦就急起來，雖說自己不急也不在乎，但是每年回老家的時候，看到夏美琴帶著孩子，總要氣結一陣——跟夏美琴的那點事根本就瞞不住——好在，現在懷上了。自然要萬分小心，不得不說，自己也是歡喜的，畢竟不久的將來，就會有個那麼小的小東西叫自己爸爸了。
路路嗤笑，自己師娘才不是這樣的人，啥時候都要親自照顧張超的。
看路路不信，張超才抿了嘴笑——「你師娘有身孕了！」
「真的！」路路笑瞇了眼，蘇曉曦的各種艱難，路路是清楚的，現在也為張超和蘇曉曦高興。盤算著，自己現在就要開始好好的挑選禮物了，讓媽媽做點舒適軟和的小孩子衣服。「幾個月了？」
「才兩個月，還沒穩定下來，所以現在不方便出門。」
「那倒是，現在要注意安全。」孕婦懷孕前三個月最是不安全的時候，肯定要事事注意。
昌騰原本就熟悉，路路帶著張超和郁欣去辦住房手續。左逸跟著左軍迎面而來，左軍看到張超倒是滿面堆笑，只是一眼掃到郁欣的時候，臉色黑下來，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左逸。
左逸知道父親誤會了，「她是過來參加學術交流會的。」郁欣畢業之後一直留在D大，而且一直有著郁學良等人的照應，這種學術交流會雖說沒有上台發表意見的權利，跟隨過來聽聽還是可以的。
左軍緩緩臉色，郁欣早知道自己已經不受左軍的歡迎，但是還是扯了笑臉。（未完待續）
第十二章
「伯父！」張超跟左軍打招呼。
「張超來啦！」左軍對張超這個年輕人還是很欣賞的。兩人寒暄一陣，左軍才讓路路帶著他們去辦住房手續。
「你給我自己拎清點！」左軍恨恨的對左逸說，本來這個兒子自己一向很放心，現在犯出這樣的大錯來，自己一時也接受不了——難道是自己當初太放任自流了？
張超的房卡很快辦好，先去房間，路路就陪著郁欣繼續等。
「你們都怪我，但是你們知道我心裡的苦嗎？」郁欣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就拿著房卡去房間放行李。路路怔了一下，緩緩回過來，坐到大廳裡等他們。
熟悉的旋律響起，路路拿出手機——是周毅的電話。
「在哪呢？」周毅從超市拎了大包小包出來，最近忙的厲害，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就買了菜，準備晚上去給路路做飯。
「昌騰，張老師過來了。」路路看著窗外，形色匆匆的男男女女。
「這樣啊，」周毅看一眼手裡的大小包，瞬間作出決定。「那我過來接你們吧，你們稍微等會。晚上吃飯的位置訂好了嗎？」
「沒有。」路路其實很早之前就開始糾結了，只是覺得啥都好的時候，就無法選擇了，於是就想著到時候看情況再說了。
「那我訂吧，去若水吧。」
若水就建在江邊上，環境很是優雅，很有上世紀舊上海時候的風情，離昌騰不遠，路路也只去過幾次。那邊是認人不認錢的地方，只有一個圈子裡的人才能進去，路路雖被排除在外，周毅倒是有張白金卡。
想起來，若水的風情。倒是很適合張超儒雅的氣質。路路答應。
周毅來的很快，在外面就看到，錯落的竹影裡，路路正翻看著雜誌。大廳裡，暖氣很足，路路解了圍巾摘了帽子，外套都放在一邊的沙發上，只穿著毛茸茸的毛衣，說不出來的暖意。
路路的骨架纖細。臉很小，但不是時下的錐子臉，倒是有點嘟嘟的蘋果臉，現在剪了短髮。正好包住臉，倒是顯得臉更圓了。
「來啦！」路路抬頭就看到周毅站在自己面前。
「嗯。什麼時候剪了頭髮？」周毅笑著拂過路路的髮梢，原來的長髮也不錯，倒是現在可愛許多。
「昨天中午，冬天的時候戴帽子，我頭髮軟，容易亂掉。短髮亂了，我抓抓就好了。」路路真的是為了方便才剪的頭髮，說實在。看著自己這麼多年的長髮被剪斷的時候，心裡還傷心了好一會。「這樣不好嗎？」轉頭探尋的看向周毅。
「挺好的！」周毅咧開嘴笑的開心，這算是跟自己撒嬌嗎？
若水的名字緣於善上若水，小樓都臨江而建，一邊吃飯一邊可以觀賞江景。進院子的時候保安直接放行了。
「不是說，這邊實行嚴格的會員制麼。怎麼就這麼進來了？」路路轉頭問周毅。
「記得我的車牌號，這麼高的會員費也不好收的，怎麼也要服務到家吧。」周毅笑笑，高消費自然有高消費的好處，什麼都安排的好好的。就像這邊，並不需要刷卡什麼的，會所對每個會員的情況瞭如指掌。
一路走來。眼睛都不夠看的，直到看到進門的玄關擺著的名貴牡丹——魏紫姚黃的時候，路路盤算著那一路上的花花草草該值多少人民幣。
張超對這個地方也很喜歡，環境優雅，臨江的包廂，能看到江上點點燈光。周毅點菜的時候，路路瞄了一眼，不禁乍舌，其實不過普通的菜色，但是換上了風雅的名字，就賣出了這麼貴的價錢。
「不用心疼，你男人掙錢就是給你花的。」周毅在路路耳邊低低的說，路路的臉上暈出微微的紅色。
張超倒是坦然，周毅現在算來也要叫自己一聲老師，這頓飯對自己來說可能是太貴了，但是還在周毅的承受範圍之內。
席間，張超跟周毅相談甚歡，路路時不時也插上一兩句，但是郁欣因為知道路路不喜自己，沒有多開口說話。因為比較貴，路路像小雞啄米似的拚命拚命吃，就怕浪費了。
「吃多了胃疼，要是去醫院，不是還要花醫藥費？」周毅奪走了路路的筷子，不准路路再吃了。其實也沒浪費多少，本來若水的菜份量就少，點的菜又不多。
「那可以打包不？」路路想想問，既然這樣那就打包回去。
周毅無奈，只得吩咐服務員打包。捏著路路的鼻子，「你真是太淘氣了，估計明天都會傳遍了，蘇氏實業的周總，如此這般。」
其實周毅並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只是逗逗路路。路路倒不好意思起來，誰知道別人會說什麼，會不會對周毅有影響。自己一心想著這裡死貴，倒是鑽了牛角尖。
周毅先送張超和郁欣回昌騰，然後才驅車跟路路回去。
路路調整了舒服的坐姿，暮色早已降臨，但是路旁的路燈還有霓虹照的夜色亮如白晝。
「你說，郁欣這是何苦？」路路歎口氣，路是自己走的，知道前路坎坷，為何還要這麼走。原本那麼陽光的女孩子，怎麼就生生熬成這樣。路路猶記得那年在昌騰，郁欣跟在郁學良後面，嬌俏嫵媚，活潑開朗。
早在很久之前，路路就知道了那件事的全部。那天，左逸去外地出差，不外乎帶上了自己的小師妹，就在那天的應酬中喝多了，郁欣送他回房，然後第二天就發現，郁欣光著身子睡在自己懷裡。然後，郁欣就把事情鬧開，然玉跟左逸結婚。事實上，左逸那晚並沒有碰她，就像他自己說的，沒有一個男人喝酒喝成那樣還能辦事吧？郁欣自己也沒有反駁，事實就是那樣。
「或許，有時候愛的慘烈了，就會這樣。她只是沒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周毅也不知道怎麼說，想起郁欣的種種，也是可惜不已。
「愛？」路路嗤笑，「什麼是愛？我最恨打著愛的名號，去傷害別人。為什麼為了自己的愛，要去傷害這麼多人？然玉，還有樂樂，尤其最無辜的是樂樂。他們有什麼權利以愛為名去破壞一個家庭，傷害一個孩子？」
久遠的回憶一下子湧進路路的腦海，淚止不住的流下來。曾經自己有什麼錯，要被那對狗男女背棄，尤其是那個男人，自己最美好的青春給了他，自己得到了什麼？
周毅看路路因為郁欣的事情情緒失控，淚流滿面，忙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未完待續）
第十三章
「別哭了！」溫言軟語的哄著路路，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擦鼻涕。「誰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樂樂過的開心，快樂。」
但是路路沉浸在自己往昔的回憶裡，哭的淒慘，眼淚糊了一臉，不管不顧起來。看著周毅，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一把推開周毅，「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負心薄義！」
周毅一時沒防備，倒真的被搡了一下，心裡疑惑，路路遇到這種負心漢的事情也不多啊，怎麼就這麼激動呢？
難道是自己讓她沒有安全感了？自己恨不得掏心掏肺了，周毅將路路緊緊抱在懷裡，路路掙扎幾下，掙不脫，就老老實實趴在周毅懷裡，眼淚鼻涕都擦到周毅的衣服上。
周毅生怕她哭急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低低哄著。
路路哭了好一會才緩過來，看著周毅左邊肩膀上的一灘，覺得心裡爽極了。
「哭夠了？」周毅抽出紙巾，小心翼翼的給路路擦眼淚和鼻涕，鼻子紅紅的，眼角還有水光。
路路不做聲，但是也沒有推開周毅。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負心薄義，這可不對啊！你怎麼連叔叔一起罵進去了？難道你爸也不是好人？」周毅捏了捏路路的鼻子，「你這話，讓我們這些潔身自好的男人情何以堪？」
「生氣的時候當然會口不擇言，亂說了，我也不是故意的。」路路咕噥，雖然說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這樣，但是大多數男人都是有這樣的劣根性的，只是有沒有付諸行動罷了，對這點，路路深信不疑。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什麼只管跟我說。我總覺得看不懂你。以前我總覺得或許是你不喜歡我，我想，就算是塊石頭，再久也能捂熱吧。只要我對你好，你一定能感受到。後來，你答應我在一起，我真的欣喜若狂。只是，你的平靜讓我很受挫！我每次都期待你的欣喜若狂，但是你總是那麼平靜的站在那裡。不喜不怒。」周毅搖下車窗，本來還想哄哄路路的，但是心裡說不出的煩悶。
路路轉過頭看著周毅，年輕的男子皺著眉頭。本是自己想起前塵往事，但是現在路路感覺到周毅的憂傷。想起周毅對自己的種種，從小的「青梅竹馬」，到現在的默然守候，沒有那麼多的大風大雨，這個男人用自己的心為自己守候一種平淡的幸福。路路不是不感動，自己也不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只是？？？？？？
「誰能保證以後的事呢？每一份愛的炙熱，最後都會慢慢冷卻。一輩子的不離不棄。說起來容易，那麼難。」路路在心裡想，就算是不出軌也會有點心思吧。難道左逸沒有感受到郁欣那麼濃烈的愛慕？就算沒有那不堪的心思，怕也是有那麼一點點欣喜的。
真的是這樣嗎？只是擔心自己會是一個朝三暮四的人？
「不管你看到多少負心薄情的男人，你也要看到自己周圍那些相濡以沫的夫妻，大多數人都是能平穩過完一生的。最主要的是。你要相信我，是會一直把你放在心裡，以後會娶你為妻，總會為你好的人。」周毅目光灼灼的看著路路，渴望路路給自己一個準確的答覆。再不要自己去猜度她的心思。周毅相信自己不是一個有那麼多花花心思的人，要是有這種想法，作為一個年輕的實業家。這種機會多的是——不知道多少女人想要爬上自己的床。就算是在外應酬，也是潔身自好的。
「至少，也不要為了會不幸福的可能，就放走幸福的機會吧？」
饒是兩世為人，路路也禁不住赧然。聽著周毅低低的磁性嗓音，似是蠱惑般，環住周毅的脖子，閉上眼去捕捉他的唇。周毅的唇很薄，觸覺很軟，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路路曾多次在電視上看到周毅冷毅而一絲不苟的眼神，那時，想來他的唇也是冷硬的。沒想到，竟是這麼柔軟。
周毅看著路路緊閉的雙眼，長而密的黑色睫毛微顫，白皙的臉龐暈出一絲粉色來。周毅伸手將路路收在懷裡，收緊了手臂，閉上眼，加深了這個吻，席捲了整個唇舌。
也不知吻了多久，直到路路透不過氣來，才分開。路路氣喘吁吁，嘴唇都紅腫，周毅將她抱在懷裡，說不出的饜足。
「我想，我是不想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的。」
路路聽著周毅心跳如雷，突然覺得很安心，沒有什麼比現在更美好的了。
周毅低低的笑起來，抱緊了路路，「路路，我很高興，你知道嗎？我很高興！」
路路在他耳邊低低的說道，「我也很高興。」很高興，還可以有人可以喜歡，很高興自己抓住幸福的尾巴。從今天起，那些不好的回憶都要當垃圾，統統從腦海裡扔掉。
如貓的呢喃，讓周毅再次有席捲路路唇舌的衝動，但是看看路路紅腫的嘴唇，強自按下心頭的衝動。
路路不自覺打個寒顫，打開的車窗讓冬日的涼意襲進來。周毅鬆開路路，搖下車窗。
「回去麼？」
「嗯！」
周毅啟動車子，送路路回家，原本不遠的距離，卻走得艱難——現在正是高峰期，路上堵滿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