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又翻了幾頁:
「京京怎麼會和他家的小孩一起玩呢!他家可是鬧著鬼的啊!我猜的沒錯的話,陳建生肯定是讓鬼給害死了,我不明白那家的女人怎麼想的還在那恐怖的地方住,難道不害怕嗎!?不行,我不能讓京京和那孩子一起玩。我要想辦法。天啊!」
這一段卻沒什麼罵人的話,她對京京的那種偉大母愛顯露無疑。
繼續下去:
「唉!於水的情況越來越不成了,我只能看著乾著急。他每天幾乎都做噩夢,每次醒了都會唉聲歎氣。我知道,他是個性格孤僻的人,什麼事情都不肯對人說,包括我這個妻子。有時候我真恨他,可更多的是愛他,他是個好男人。我真怕失去他!誰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啊?我看不下去……(這段又是無盡的咒罵)。我愛的男人啊你到底怎麼了?」
這段話基本就寫到這,我不覺的皺起眉頭來,於京京也一直跟著我看。見我神情怪異就問道:「怎麼了?」
「我在想你父親當時怎麼了,如果依照你母親所寫的。你父親肯定那時候在受著極大的精神煎熬,而他的性格又使他不對任何人說出來,只有一個人承擔!」我道。
於京京用一種極為崇拜的眼神看著我道;「我感覺你有做偵探的潛質!」我搖頭苦笑,如果說到這方面嚴濤才有,我這點分析的思路也是受到他的影響而已。
「別逗我了!」我臉熱了熱:「我們還是繼續看下去吧!」
連續幾頁過後:
「起霧了,很大的霧。昨天聽京京說那家人搬走了,我好高興。我終於可以擺脫他們家給我家帶來的陰影了。於水也應該會好了吧!只要他們家搬了,一切肯定就會結束了。終於可以像以前一樣的快樂的生活了。」
這一頁只有這簡短的幾句話,但從字裡行間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一種輕鬆。
翻過去,那上面應該是起霧的第二天了。我知道,在翻下去,肯定會寫到關于于水的死:
「心裡真煩悶是因為霧的原因,今天我告訴於水那家人搬走了,他果然高興起來,今天晚上回來還買了女兒最愛吃的雞翅膀。天啊!這麼多天壓抑的生活終於過去了。我終於可以放心好好睡一覺了!」
接著我就翻到了下一頁:
「我要瘋了……(又是……)於水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我的愛的就這樣死了!他被人像切菜一樣分解了,我完了!我的家完了!沒有了,沒有了,我找不到他的手了,他的手不見了,沒了,全沒了。女兒啊,你沒爸爸了,沒了!是哪個王八蛋干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家裡的鬼,因為於水看到它了,看到它殺陳建生。一定是,為什麼為什麼……」
後面幾乎被為什麼充滿了整張紙。我和於京京看得毛骨悚然。我還好些,於京京卻張大了嘴,久久不能合攏。過了半天於京京才道:「可是我爸爸是被車撞死的啊!」
我沉聲道:「也許那車撞到的只是個死人而已!」
我的話音剛落,門外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了進來——
二十四 開始
淒厲的慘叫聲打斷了正在看於母留下來的線索的我們。
我和於京京跑出去,卻被門外的場面驚呆了。發出慘叫的竟然是嚴濤,他幾乎全身浴血,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他正嗚咽著捂著自己的右臂,靠在於京京家的門前。
「你……你怎麼了?」我撲到他身前扶住他幾乎要倒在地上的身軀。
「嗚—嗚!」嚴濤嘴裡發出混雜的聲音,卻說不出話來。
他雙眼睜的圓圓的喉嚨裡咕嚕咕嚕半天,然後一口血噴了出來。腥臭的血噴了我一臉,我被這一噴才清醒過來。扭頭對於京京大吼道:「快,快報警!快快叫救護車!」
於京京急得幾乎跳了起來:「到底是找警察還是找救護車啊!」
「快點!」我大腦一片混亂,看嚴濤的情形肯定是快不行了。是誰幹的?難道又是它!?我本來想扶正他的身體,沒想到卻碰到了他捂著的右臂。
「啊!」嚴濤驚呼一聲,向旁邊倒去,一件事物落在了我的手中。那是只半截的胳膊,我驚的忙甩了出去。
嚴濤見那胳膊被我甩了出去,頓時啊啊的叫了起來,然後身子重重的伏倒在地上,扭動著身子向那胳膊爬去。
眼前的一切,使我看得心驚膽戰。我無法判斷這是真實還是夢境,可這次和昨天晚上看到四姨被害不同,我現在可以動,可以尖叫。於是我使盡了平生的最大的力氣喊了起來,彷彿要將心中這幾天來的無數悶氣全都發洩出來。
我的尖叫把附近的鄰居都吸引了出來,當他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很多人除了尖叫就是嘔吐。有些膽子大的只是看了幾眼也便扭過了頭去。周圍聽不到議論聲,只有大家的心跳聲。
嚴濤終於不爬了,在他的身後是被拖拽住的幾條

頭去。周圍聽不到議論聲,只有大家的心跳聲。
嚴濤終於不爬了,在他的身後是被拖拽住的幾條血跡。淚水和血幾乎要封閉了我的眼睛,當我仍舊清晰的看到了——就在嚴濤的背上深深的插著一把刀。
警察終於來了,王正義推開圍觀的眾人,走到我身前。我虛弱的靠在他的腿上,大口喘著氣:「誰也跑不了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它就在我們身邊!」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我真害怕,它如影隨形的跟著我們,玩弄著我們的生命!下一個是誰?下一個是誰?媽!對了怎麼沒看看見我媽呢!難道她已經——我不敢想下去。
王正義把我扶了起來:「沒想到發生的真快!」
我呆呆的望著他:「我媽呢?我媽呢?」王正義和氣的道:「我已經派人去接她了,在來的路上我接到你母親的電話,他告訴我說嚴濤不見了。」說著他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光。
於京京也已經被一名女警察扶了出來,她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可見已經嚇的失去了神志。
幾名刑警仔細勘察完現場,曾經去過我家的那個老警察走到跟前道:「隊長,嚴濤是被人用刀致命的。身上多處傷痕都是他背上那把刀留下大,那一刀應該是導致他死亡的主要原因。還有他的一條胳膊被砍了下來,看來兇手應該有很大的力氣!」
我聽他說完就大聲喊道:「那是鬼幹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喘著粗氣死死的盯著他。老警察冷聲道:「我看你現在情緒很不穩定,還是進屋去休息下吧。」
我大力的吸口氣,推開王正義扶著我的手,顫微微的走到於京京跟前:「京京,我們進屋吧!」說完也不待她回答,就擁住她的肩頭走進了屋子。王正義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一會你母親來我會叫你!」
外面不時的傳來吵鬧聲,多是鄰居的聲音。當他們聽到我那些看似瘋狂的話的時候,頓時如同一顆原子彈掉如人群般騷動起來。我知道,那是恐懼,你有我有每個人都有,不管是隱埋在心底或是流露於表面,那被稱做恐懼的怪物無處不在。
於京京彷彿平靜了許多,低聲的道:「我好怕!」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明白,我也害怕,昨天我四姨也是這樣被殺的!」想起那似夢非夢裡看到一幕幕我的身軀又開始抖了起來。
「下個會是誰?」於京京突然道。
我喃喃的道:「誰也跑不了,所有和我家有關的人都會死,那是詛咒!」我感覺自己說著的時候心裡竟然有幾分猙獰,既然是詛咒,既然早晚都得死,那還怕什麼?來吧!我不怕你,讓我看看你是怎麼分解我的肢體的,那會什麼樣的感覺呢?我幾近瘋狂的想。
「小淘!」母親走進屋子一下子撲到我跟前:「你沒事吧!』母親更加的憔悴了,一連的打擊人誰也承受不了。
「小淘!」母親握著我的手道:「我們真的逃不了嗎?這是為什麼啊?」我苦笑搖頭,連母親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麼能知道呢,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這個時候王正義走了進來,他後面還跟著個醫生。那醫生邊走邊道:「真是太殘忍了!」王正義冷哼一聲:「不管用什麼方法殺人都是殘忍的。只是這個比較過分點嘿嘿!」他乾笑幾聲坐在了我們的對面:「陳淘……」
「咳!又是讓我在說一次剛剛發生的事吧!」我不冷不淡的道。
「好!那麼麻煩你把剛才的事情說一下!」王正義不失耐性的道。
我只好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王正義聽完後皺著眉道:「於京京,你母親寫的那東西麻煩給我看下。」於京京猶豫了還是把那本黑皮日記遞了過去。王正義仔細的翻了起來,一頁頁翻過去之後終於到了我和於京京看得那幾頁。
我和於京京互望了一眼,也伸過頭去看: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那日記本最後幾頁竟然寫的全是這四個字。那些字早已經失去了她那娟秀的字體,每一字都寫的力透紙背,看來寫的時候必定是心懷仇恨以至於精神緊張而用力過度。
王正義皺著眉頭看完,然後抬起頭道:「於京京,你母親還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了嗎?」
於京京指指身旁的紙箱:「都在這,不過我和陳淘都找過了,應該沒什麼了吧!」
「呵呵,陳淘,看來你也意識到了這不是什麼鬼怪所為了吧!?」
「不!」我悶聲道:「我知道,它就在我們身邊,也許我們說的每句話它都在聽。」我冷冷的盯著王正義道:「或許它正在計劃怎麼殺了我中的一個呢?下一個會是誰呢?」
我語氣冰冷的說出這些的時候,王正義情不自禁的四處張望了一下,於京京跟是抱緊了肩頭更加努力的向我靠近了。
這已經是起霧的第6天了,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呢?
二十五 夜探
嚴濤的屍體被挪走了,地面上只是用粉筆畫的一個人形,也許看在別人眼裡那不過是個不像人的圖形,但我知道,那代表著嚴濤。就在今天上午還和我們一起生活著的人。就像四姨一樣,昨天還能感受到她生存著的活力,可一轉眼,那璀璨的生命就消失了。消失的無聲無息,甚至叫她的親人們都措手不及。這一切都源自我家那個房子——不,更確切的說是那個房子的東西。
於京京跟著我們回到了嚴濤和四姨的家,只是家的主人都已經不在了。
看著外面的天漸漸的黑了下來,我拚命的使自己平靜下來,我知道,也許很快我們3箇中的一個就會變的它的下一個目標。我們是無法逃脫的。
我本不想叫於京京跟我們來的,只是後來她繼父回來的時候一直陰沉著臉,於京京實在不願意看就提出和我們一起來。但我知道另外一個原因恐怕就是她也開始明白,不管我們在哪,那東西都會來的。與其大家分開,不如在一起的好。
王正義則答應我們他回去把一些事情處理下就過,如果再繼續有人死的話,恐怕他這個刑警隊長的職務會有人開始懷疑了。
天徹底黑了,王正義手裡提著個很大的沖電手電急匆匆的來了。一進屋他就忙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事情實在他多了。」他一掃辦案時那股嚴肅,看起來和善了很多。
「哪裡是我們麻煩你了!」母親客氣的道。
王正義坐在沙發上時候母親已經給他端來茶:「王警官,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能把我妹子和嚴濤下葬啊!」母親說起話來聲音已經很是沙啞了。
「這個!」王正義喝了口茶道:「恐怕得等案子結了才行,不過你放心他們是不會出現腐爛什麼的,我們會保管的很好的!」
我和於京京聽得不覺一陣反胃。
「哦!」母親點點頭道:「那……今天晚上王警官有什麼計劃!?」
王正義喝了口茶道:「我要去你們的家看看,希望你們配合!如果真是有鬼的話,我們親自去拜訪它,免得它還要跑這麼遠來找我們!」
王正義的幽默並沒有使我們笑起來,母親的臉反而更加難看起來。
「怎麼,你不方便!」王正義的目光再一次緊緊的盯著母親。
「沒什麼!」母親冷淡的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王正義擺弄著手裡的手電道:「再等等吧!」
路上的霧有點變淡的味道,但仍舊瀰漫。
當我們站在我家的門前的時候,老屋頓時給了我一種及不舒服的壓抑感,使我幾乎透不過氣來。房子黑乎乎的沒有一絲光線,在這漆黑的夜裡彷彿是一隻張著巨口的怪獸,而我們在稍微猶豫了下就鑽進了它的嘴裡。等待我們的將是事情的真相還是無盡的恐怖亦或是死亡,我走進屋子的時候這麼想著。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我輕輕閉上眼睛。彷彿又回到了剛回來的那天,嚴濤和四姨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們正忙著幫我們收拾行李,然後我和嚴濤在我的小房間裡說話……
一幕一幕的回憶演繹到我的心有幾分疼痛,我輕輕捶了下心口,感覺舒服了許多。
「我們最好不要離的太遠!」王正義低著道。雖然屋子並不是很大,但我知道,哪怕我們只互相離開幾步遠都有可能被那東西襲擊了。於是我們4個人幾乎貼在一起。於京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身子也死死的帖著我。我明顯的感覺到她抖的厲害。其實這對她來說,絕對是驚恐的,她的家人慘死,都因為他父親曾經在這裡目睹了一件怪異恐怖的事情,而且牽扯了10年之久,這在她心理上早就形成了一種壓力。如今她終於站在了事情的起點,我想除了恐懼她還或許有點激動吧。
屋子裡已經沒什麼好搜索的了,上一次我和嚴濤已經翻了好幾遍都沒什麼結果,我實在想不出還能發現什麼。
王正義打開手電,在屋子裡仔細的查看。
「我們還是把燈打開吧!」我道:「那樣能查的更好些!」
「不行!那樣那東西有可能會不出來!」王正義沉聲道:「一方面我是想在這裡能找到點有力的線索,另一方面我更想把它引出來。我倒要看看那是個什麼東西!」
「是嗎?」母親突然冷冷的開口道:「也許它就在你的背後呢,正聽著你的想法呢!」
我和於京京不由得靠的更緊了,母親在這樣的環境下說這樣的話,真的是讓人發滲!
「嘿嘿!」王正義乾笑道:「我就是想讓它聽見。」
王正義帶著我們進了我的房間,狹小的空間使4個人有點轉不過身來。母親道:「我在門口不進去了,裡面太窄了。」
王正義沒有答話而是問我道:「你曾經在這個屋子裡看到它了?」
「嗯!」一想到那眼睛和臉,我身上頓時如潑了盆涼水一般:「那天它就在床邊……」我說話的時候王正義已經把手電的光照在了我的床上,然後又慢慢的掃到了窗子:「你是說它只在你一翻身的時候就進了屋子,而且窗子並沒有被打開!?」
「嗯!」我道。
「哦!是這樣啊!」王正義突然蹲下身子,掀開了我的床單,把身子探進了床下。
我和於京京緊握著對方的手,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王正義露在外面的身體一動不動,我們也開始聽不到他的聲音。
於京京的身子抖得厲害,低聲道:「他怎麼了?」
「不,不知道!」我開始擔心起來,王正義已經把身子探進去5分鐘了,但卻一動沒動。難道他被……那東西……我不敢往下想。
《霧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