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李大嘴的叫聲猶如狼嚎,洞穿夜色。我看到向志遠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
魏大頭從沙地上爬起來,再次從背後抱住李大嘴的雙臂,阻止他再次撲向周謙的屍體。
「他死了!已經徹底涼了!你再怎麼吹氣,他都活不了!」
魏大頭吼了出來,吼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哽咽了。
於燕燕看著我,似乎她認為我是在場知情者中唯一能夠冷靜回答問題的人。她低聲問道:「梁珂,這人是誰?怎麼回事?」
事實上周謙的名字和他空洞的雙眼一直反覆回放在我的腦海。我喃喃念著他的名字,耳畔因為壓力而產生巨大的轟鳴聲。這使得眼前的一切都那麼不真實,像是一個長連貫的蒙太奇。我看到李大嘴因為痛苦而扭曲了臉,跌跪在沙地上。他的拳頭一次又一次的砸向地面,他似乎在叫喊著什麼,也許是在問為什麼,也許是被命運捉弄的憤怒或疲倦了。沙子在他的拳下被帶起飛揚,又落下,每一顆沙粒都像是一顆隕落的流星,在沙海裡跌宕起伏。
我看到周謙僵直的身體。在他身畔三米處,是那具我們挖出來的黑衣女屍。他燒掉了她,連同覆蓋在屍身上的契誓。我看到譚教授走向李大嘴,攬住他的肩膀,他像個孩子一樣在她懷中痛哭。譚教授抱著他,輕輕搖晃著,像是母親撫慰悲傷的孩童。我看到魏大頭走向我,緊緊握住我的手,蒼白的嘴唇,濕潤的眼眸,因為極力克制而抖動的雙肩。我看到高宏向陳偉伸出手去,將他拉起來,用力拍著他的後背以示安慰。
我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大漠深處走來,他疲憊不堪,搖搖欲墜。他不知道終點在哪裡,所以他自己製造了一個終點。
至少,他自由了。
「我愛那使未來的人生活有意義,而拯救過去者的人:他願意為現下的人死滅。……你為什麼驚怕呢?人與樹是一樣的。他越想向光明的高處生長,他的根便越深深地伸入土裡,黑暗的深處去,伸入惡裡去。」
——《查拉斯圖斯特拉如是說》
「梁珂!你要去哪兒?!沒我批准,你不許……梁珂!」
於燕燕一邊和譚教授攙扶虛脫的李文常,一邊在我身後大聲喊叫著。
我渾然不覺,當時我背後一定生了雙翅膀出來。我看到被月光打濕的沙地在腳下飛一樣劃過,踏在沙粒上的聲音像是sophie zelmani歌聲裡的軟沙錘,我輕而軟的漂浮著,甚至感受不到呼吸的急促。大地上那些奇模怪樣的沙丘和岩石紛紛倒退至我身後,我目標明確,向著營盤遺城外的古寺院遺址飛奔而去。
古佛塔依然默默佇立著,像是知道我要回來。它在夜晚的風沙裡輕輕鳴叫著,聲音恍如千年前絲綢之路上的骨哨。那幾件陰暗的僧房在已經遠遠可以望見,我迫不及待的跑了過去。我已經回憶不起來當時確切的心境,只是跟隨著唯一的念頭追索著。巨大的古寺遺址像是一個垂死的路人,哀婉的將我融入懷中。
在已經不能被稱為房子的僧房裡,我發現了一個幾乎空了的旅行背包,一件扔在地上的羽絨衣,和散落滿地的化妝品。
那枚擰開的口紅,在晶瑩沙地上像是含苞待放的玫瑰,回應著輕柔的月光,讓人心碎。
我閉上眼睛,仰起頭。
為什麼?
從金壇到409,從藥師佛塔下含淚收屍到濺滿鮮血的牆壁,從壁壘森嚴的精神病院到這荒無人煙的沙漠——周謙,你究竟走了多久,走了多遠,受了多少苦難?你在追尋的,毀滅的,拯救的是什麼?
周謙,為什麼,這一切要落在你身上?你的精神世界裡承擔著什麼折磨?
周謙,為什麼,你選擇了這裡作為你人生的終點?
絕望或狂喜,扶羅在周謙臨終前的臉上。這讓我迷惑不解而又痛徹心扉。
魏其芳終於追了上來。他的手輕輕按在我的肩膀上,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看了看周圍散落的物件,輕輕說道:「那個黑影,果然不是女鬼,是周謙。」
我轉過身去,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有些眩暈,在我閉上眼睛又睜開的剎那,高若萬丈的黑色海水鋪天襲來。我在海水中甚至沒來得及做像樣的掙扎,就看到自己的屍體在海水漂浮起來,腐爛的血肉剝離成碎片隨波逐流。
我看見自己的眼睛從眼眶中脫離出來,向海水深處落去。那時我一定是呻吟了出來,瞬間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是我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個黑夜。魏大頭用他並不強壯的身體將我背回了營地。記憶裡我從沒有暈倒過。即便是在軍訓時,羨慕的看著那些暈倒後坐在樹蔭下愜意喝飲料的同學,我也從未成功與她們為伍過。而這次,我成功了。
老魏的腿顫顫巍巍,大概真的是很吃力。我在他背後被顛簸驚醒,默默伏在他的肩上。老魏沒回頭,卻似乎知道我醒轉過來。
「感覺好點了嗎?」
我的嗓子有點嘶啞,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讓胸腔順暢了點,「我沒事。」
我在他背後掙扎了一下,老魏沒鬆手,而我全身軟到似乎脫力,也就不再堅持自己走路。
「大頭。」
「說。」
「我想哭。」
「沒出息。」
「可是我沒眼淚。」
「你在圖書館哭過。」
「那次例外……你說究竟是什麼,讓周謙能以死相隨?」
魏大頭聽到我問的問題後,停下了腳步,將我放了下來。我詢問的目光看著他,以為他會想以往一樣專業解惑。魏大頭擦了擦頭上的汗,回答道:「第一,我不知道。第二,我真的背不動你了。」
營地已經近在咫尺。譚教授他們先行回到了這裡,運回了周謙的屍體。周謙的遺體被安頓在倉庫帳篷裡,於燕燕在這裡給周謙做了簡單的屍檢。
周謙的衣服被脫光後,露出讓人震驚的瘦骨嶙峋。他體表沒有明顯的外傷,腳趾上有個別組織壞死。他的腳幾乎是傷痕纍纍,血泡疊著血泡,都已乾涸。老魏看到周謙那雙受盡苦難的腳時,把臉轉向了別處,趁人不注意飛快的用袖子抹了把臉。
於燕燕帶著手套翻動了周謙的屍體,仔細查看了全身之後,抬起頭低聲道:「應該是機械性窒息死亡。他是自殺的。」
高宏抱著胳膊來回快速踱了幾步,忽然抬頭向老魏和老李道:「這事兒不對。你們的同學,還是個精神病,怎麼會忽然跑到這裡焚燬文物?這裡究竟隱藏了什麼事情,你們知道些什麼?為什麼此前一點徵兆都沒有?」
老魏冷冷道:「他不是精神病,只不過擁有我們不理解的想法而已。」
高宏不耐煩的打斷他:「譚教授已經簡要說過這個死者的情況了。他在S大時不是被勸退住院了麼?難道住在精神病院的人不是精神病?」
李大嘴向前走了一步,盯著高宏的眼睛道:「他不是什麼死者,他有名字,他叫周謙。你談論他的時候,請放尊重點。」
高宏後退了一步,扭頭對譚教授道:「譚老師,您能解釋一下嗎?我早覺得這裡不對勁,我是簽了協議,但不代表我想牽連進這麼複雜的局面裡。」
譚教授搖搖頭,「我和你一樣迷惘,我解釋不了。」
於燕燕走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嘿,放鬆點。大家不如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繼續尋找李仁熙。」
高宏忙不迭的閃開,用手拍了拍被於燕燕的手套碰過的地方。
「這些天僅有的重大收穫被竄出來的精神病燒了,白天還要去找莫名其妙失蹤的韓國人。這次考古發掘工作太精彩了,告訴你們吧,」高宏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另只手在空中激烈的揮動了一下:「我不奉陪了。你們儘管玩去,我要求退出。於隊長,我要借用一輛沙漠車,明天我就起程回庫爾勒。」
話音未落,陳偉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也是。我跟高宏一起走。」
於燕燕看了看譚教授,扭頭問大家:「還有人和他們的想法一樣嗎?」
竇淼和向志遠都沉默著。我和兩位師兄互相看了看,搖了搖頭。
譚教授沉吟了片刻:「於燕燕,我想了一下,眼下的情況不適合工作繼續開展下去。你和小祁能否將他們全體送回庫爾勒?」
於燕燕問道:「那您呢?」
譚教授低聲道:「我留在這裡,繼續尋找李仁熙。你到了庫爾勒後,早點帶人回程與我會合。我有預感,李仁熙一定還活著。我需要你的幫助。」
竇淼忽然開口道:「我不走。譚教授,我留下來和您一起找人。」
李大嘴推了推魏大頭的肩膀,意思是叫他代表我們仨發言。
魏大頭咳嗽了一下,抽了抽鼻子,「我們也不走。S大考古系沒有孬種。」
我們仨的目光齊齊望向陳偉,陳偉低下頭,向後縮了縮。我忽然想起陳偉剛剛結婚沒多久,他的新婚妻子是個嬌小可愛的女人,系裡認識他的人都吃過他的喜糖。他從最初的慷慨激昂到現在的迫切想回家,大概是因為有個在等他的人吧。
譚教授伸手止住還想說話的李大嘴,淡淡道:「我已經決定了,除我之外,全隊撤退。這事不容爭議。」
「可是譚教授,」我實在忍不住叫了出來,「您怎麼可以一個人留在這裡?」
譚教授微微笑了一下,笑容中有些我無法理解的悲傷,「這裡有補給,有營地,我留下沒問題的,我熟悉這裡。」
譚教授很少下決定性指令,一旦下了就是無法違背的。周謙的遺體我們將帶回S市。或許他給自己選擇了這片廣闊荒涼的墓地,但我們無法在這裡丟下他。
夜冷如冰,大家都睡去了。由於第二天一早就要返回庫爾勒,高宏和陳偉早早將行囊打包好。譚教授叮囑我們將文物全部裝車,到了庫爾勒之後,會有新疆博物館的人來接應。她細心的將所有的發掘報告記錄、文物編號表、錄音筆、相機、攝影機全部分配到人頭上指定保管,確保萬無一失。我隱隱感覺到譚教授像是在托孤,她有條不紊的做著這些,神色安寧而堅定。
我和兩位大神蹲在帳篷倉庫門口,裡面除了周謙的遺體已經是空蕩蕩的了。我們堅持在周謙離開的這個夜晚為他守夜,並且堅持明晨再將他的遺體放在車廂裡。我們可笑的堅持著,為周謙保留死者最後的尊嚴。
夜色大而寂靜。李大嘴掏出一根煙,點燃後插在沙地上,低聲道:「兄弟,這根煙是給你的,一路走好。」
他又點了第二根煙,抽了兩口後遞給老魏。老魏平時不抽煙,此刻卻一聲不吭接過煙,狠狠抽了兩口,忍住咳嗽遞給了我。我接過煙,夾在兩指中。煙頭在黑暗中半明半暗,劣質的煙味直衝鼻腔。
一支煙的時間是七分鐘。我們仨用七分鐘抽了一支煙,周謙用27年時間走完了一生,我們面前的古墨山國沉寂了千年,而我們腳下的這片大地,經歷了億萬年的變遷後形成了這片戈壁沙漠。
世界上沒有永恆,連生死都是剎那間的事情。我再次想到了我們的工作,考古是發掘時間的遺跡,探尋那些人類艱難走過的足跡。而這一切的意義在哪裡?周謙死了,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平日裡讓人敬而遠之的古怪師兄,竟然會讓我們如此悲傷。
我們仨都沉默著。既沒有緬懷周謙的話語,也沒有探討種種謎團的意願。我們只是這樣安靜的陪著周謙,陪著他和我們一起度過在戈壁上最後的夜晚。挫折感和失敗感讓我們倍感屈辱,可伸出手去,甚至不知道要抗爭的是什麼。我胡思亂想了很久,不知不覺和李文常、魏其芳靠在一起睡著了。
我是在凌晨時分醒來的。
經歷了短暫的夢魘後,我驟然驚醒,睜開眼睛。
在我面前,抵著一支黑洞洞的槍口。
我花了幾秒鐘時間去理解眼前的事情。李大嘴和魏大頭高舉著雙手站在我面前,一支槍指著他們,另一支槍指著我。
眼前的陌生人向我歪了一下頭,輕聲道:「起來。」
我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現在犯罪團伙真的很難討飯吃,甚至不得不到戈壁上來做生意了嗎?李大嘴見我睡眼惺忪,努力用嘴做出唇語,示意給我「盜墓賊」三個字。《小說下載|WrsHu。CoM》
眼前的兩個人都穿著軍大衣,看上去已經很破舊了。想必在這戈壁裡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們都面有菜色。
「不要反抗,我不會傷害你。」
跟我說話的這個人看上去四十多歲,嘴角邊有明顯的法令紋,人很瘦,鬍子拉碴,臉色鐵青的像個茄子。他樣子兇惡,聲音卻很溫柔,似乎怕嚇到我。他身邊另外一個長的像悲劇土豆的男人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天生結巴還是緊張,「老,老六你,你就是愛護女子。」
小時候我曾經無數次幻想自己變身成女奧特曼,遇到壞人時先說一段慷慨激昂,勸其無條件投降的說辭。然後在對方負隅頑抗時,冷冷丟過去一句:「我已經給過你機會,現在你這是自尋死路!」言罷,風馳電掣般施展拳腳,將壞人制服後,面對觀眾的鮮花和掌聲淡定一笑,在面向夕陽的大路上飄然走遠。
我對兩個盜墓賊打量了片刻,一邊琢磨著於燕燕和譚教授那邊會不會發現情況不對過來營救,一邊低聲道:「什麼情況,能給個解釋嗎?」
奧特曼也有低聲下氣的時候,因為對方手裡有槍。
茄子老六咧嘴一笑,「很明顯,我們是……」
話音未落,忽然從營地住宿區的帳篷裡傳來了一聲槍響。在這寂靜空曠的地方,槍聲顯得分外突兀而讓人震動。大約幾秒鐘後,又一聲槍響傳來。
一個殺豬般的嚎叫聲響了起來:「老六!快過來!出事了!」 今天雨雪很大。吃過飯以後我下樓去餵貓。在單元門口叫了半天,沒貓出來,我就到地下室去找他們。因為幾次下非機動車庫的經驗,知道那裡非常黑暗,有點陰森,所以特地帶了很多蠟燭和一支手電筒以及三支備用電池。我拎著貓糧和火腿腸,穿著可笑的小熊睡衣在地下室裡喚了幾聲,先出現的居然是壞蛋。他警惕的看著我,又盯著我手裡的貓糧。片刻後,梨花出現了。
她居然沒叫,只是親暱的跑了上來。我趕緊蹲下來給她喂貓糧和火腿腸。壞蛋在旁邊覬覦,我怕他凶梨花,就給他在旁邊倒了一堆貓糧。兩隻貓吃的咯吱咯吱響,我點了兩支蠟燭,又拿手電筒照梨花,想看看她還有多久生小貓。梨花的屁股對著我的,我能看到上面稍微有點暗色的痕跡,尤其是那裡,略微有點腫。我擔心梨花會不會是難產,心中考慮要不要劫持她到寵物醫院去檢查,後來還是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我驚訝的發現她的肚子癟了。
梨花吃了一會以後,湊近我在我身上蹭來蹭去。我就跟她說,梨花,你是不是生了,帶我去看你的寶寶好不好?讓我分外驚訝的是,梨花像是和我對話一樣,喵了一聲,然後帶著我向前面走去。我經過了幾間黑洞洞的房間,到了一間有自行車的房間。這裡遠離大門,分外黑暗。我又點了幾支蠟燭,看到梨花鑽到牆角一輛廢棄自行車後,然後我聽見了幾聲極其微弱的、奶聲奶氣的喵喵聲。
我用手電筒照過去,看到雜物背後是梨花伏在那裡,懷裡有毛茸茸的小東西。當時我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我的好友生孩子時,我曾經徹夜守在產房門外,和她經歷從陣痛到哀號到最後寶寶出生的偉大時刻。但那時我一滴眼淚都沒掉,滿心只有喜悅。因為她在醫院裡,身邊有親友,有護士醫生照顧。而現在,梨花孤零零的一個人,就這樣在淒風苦雨中生了寶寶出來。她們呆的地方僅僅是在兩塊塑料布上面而已。
我飛奔著上樓拿錢,飛奔著跑向距離家裡幾百米外的寵物商店,心中祈禱它不要關門。雨雪打在我臉上,我邊跑邊哭。為什麼前幾天就想給它做個窩,因為家裡沒有合適材料就想去買個,卻一直拖到現在。我推開寵物商店門時,樣子一定把前台MM嚇了一跳。當時我滿頭是雪,穿著睡衣,詞不達意的要求購買貓窩。MM說沒有貓窩,只有狗窩,我說什麼窩都行,只要是個帶蓋子的,暖和的就行。MM說沒有帶蓋子的,只有搖籃式的那種窩。我說不行,這種窩小貓呆著會冷,MM有些驚訝,後來總算弄明白了,這不是給一隻生活在家裡的貓買的窩。她到倉庫裡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有蓋子的,看上去很大也很厚實的窩,像童話裡的小房子。我又買了兩個貓罐頭,一個貓食盆,瘋狂的衝出了寵物店。這家店居然沒有貓糧,連貓罐頭都只有一個是魚口味的,另一個只能用雞肉味的替代。
我衝進了超市,店員驚訝的看著我。我說給我稱一大包貓糧,越快越好,她忽然明白了,說是不是小貓生了,我說是的,快點快點。我抱著食物和貓窩跑向地下室。剛才點的蠟燭竟然沒有熄滅,一路為我指引,一直跑到梨花身邊。梨花看我回來,似乎很高興。它用頭拱了拱貓窩,好奇的看著它。我立刻把食盆放在地上,給她放上貓糧和一個貓罐頭。梨花撲上去大吃起來,貓罐頭太美味了,她一下子就愛上了。我蹲在一旁跟她說,梨花,我要把這裡整理一下,把你的寶寶先抱出來,然後把貓窩安頓在裡面,好嗎?
《考骨紀——北疆生死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