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那麼,你今晚就要動手?」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尖銳的重申兩人即將實施的暴行。
「你快點回家吧,別被人發現了!」
「好的,那你要小心!」女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裙,五分鐘之後,她快步走出樹林。

凌晨十二點半,正是月黑風高的時候。
「親愛的,快些起床吧。我為你做了一些吃的,你先吃一些,也好有力氣上路。」鄭嬋玉紮著圍裙笑盈盈的看著床上剛甦醒不久的丈夫,說道。
「嗨,寶貝兒,我睡了好久了吧?這藥還真管用!」湯永豪吃力地坐起身來,「哪有人半夜吃東西的,我想吃也沒有胃口啊。」又要離開自己心愛的妻子這麼多天,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出差的選擇來。
「還說呢,你也對自己的身體太不負責任了,本來白天就這麼勞累了嘛,偏偏要選在半夜等機,就這麼著急離開嗎?」鄭嬋玉哀怨地看了丈夫一眼,語氣有些不滿。
「好了,寶貝兒。這不是因為其他航班座滿嗎?我辛苦的工作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嘛!」迅速從床上爬起來,對妻子深情的一吻。「等我攢夠了足夠的錢,我便洗手不幹了,我們好好享受一下剩下的人生,好不好?」
「多少錢是多啊,親愛的。」鄭嬋玉眼睛亮亮的,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現在只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害怕一個人呆在這個山莊裡······」
「好了,不會有事的。王峰他們不是明天就開工嗎?」湯永豪將妻子在懷裡摟了摟,「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匆匆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又嘗了幾口妻子特意為他做的和牛牛排。之後,湯永豪開著自己那輛邁巴赫62Welldendorff版轎車出發了。
凌晨時候的土路,死一般的寂靜。那些本來悠然唱叫的蛐蛐,也被汽車摩擦路面的嘈雜聲響嚇得息鼓噤聲。
「這鬼天氣!」湯永豪原本沉浸在與妻子別離的愁緒中不能自拔,炙熱的天氣卻讓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汗流浹背的窘境。
「不能開空調,否則會著涼的。」臨走時,妻子這樣告誡他。「如果熱,你可以將車窗打開。」她一副嚴肅的樣子。
車子行至一個地形隱蔽的拐彎處,突然一聲爆響,緊接著便開始側偏著顛簸起來。
「怎麼回事?」湯永豪惱怒的停下車子,掏出車內儲備箱的手電,走下車子開始四下地檢查起來,不用仔細的尋找,湯永豪便發現車子後部左側的輪胎沒氣了。藉著手電微弱的光芒,他發現一個細長的鉚釘正插在輪胎上面,閃閃的,泛著寒光。
「TM的,這是誰幹的?」湯永豪蹲在洩了氣的輪胎旁,大聲的吼著。
在他身後不足一步之遙的地方,一個黑影正立在那裡。他的手裡握著一把肩負沉重使命的碩大錘子,這錘子在影視劇中的鐵匠鋪裡經常見到,此時他也學那些鐵匠的樣子——雙手用盡全力的舉起了錘子,錘子在空中有節奏的左右擺動了幾下,然後夾雜著呼嘯的風聲朝著湯永豪那微禿的腦袋呼嘯而下······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了海市夜晚的寧靜。慘叫不是湯永豪發出的,而是來自不遠處的草叢。黑影猛地一震,收起錘子,惡狠狠的道:「是誰?誰在那裡?」
第四章 雨夜疑蹤
對於一個常年居住在此的老居民來說,海市夜晚不尋常的潮熱是必有原因的,原因就是一場猛烈的暴風雨即將到來。
果不其然,一聲沉悶的雷聲過後,豆大的雨點便毫無徵兆的從天上猛砸下來,落在乾硬的路面上,刨起一個個小小的水坑。
老年人向來是睡覺很少的,何況又是在這樣炎熱的一個夜晚。劉太太已經喋喋不休地數落了自己那位牧師丈夫好一會了。「你這個老東西沒心沒肺的,人家煩心了一整夜了,你卻『呼呼』睡得像死人一樣。叫你給我讀一段《聖經》吧,你老眼昏花的卻又看不見!真是······」
「上帝保佑你,我的老太婆。我的眼睛沒事,只是我兩個小時前被你吵醒時,眼睛有些迷糊罷了。」
「哼,得了吧,劉永利。別打腫臉充胖子了。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嗎?你看一會兒書眼睛就受不了啦!明天我們就去思明區那家澳視眼鏡店,給你配一副老花鏡。據說那裡不錯的,唉,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我們都老嘍!」
「快別這麼說,老太婆。我們還年輕著呢!我不需要什麼眼鏡,我眼睛清楚得很。」
「你啊,就是不服老。前幾天······」一陣刺耳地汽車喇叭聲打斷了劉太太低聲的咕噥,汽車前面的燈光透過把他們臥房的那兩扇百葉窗,把整個臥室都照得如白晝一般。
「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大晚上的下雨呢,還這麼擾民!」劉太太煩躁地抱怨時,劉牧師已經穿好睡衣走到了窗前,轎車前部明亮的燈光閃爍著讓他迫不得已閉上了眼。一會兒,車燈熄滅了,劉牧師透過窗子向那輛轎車望去,雨水打在轎車暗色的玻璃上,立刻水花四濺。
「是誰啊?」劉太太大聲問道,繼而又歎了一口氣。「問了也是白問,你那老眼,還是求求上帝別讓你戴老花鏡吧!」
「瞎說,我當然知道是誰了!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住在山那頭別墅裡的湯先生!」
「真的?」
「那當然嘍,我看得一清二楚的,他還向我揮手致意呢,真是個虔誠的教徒,上帝保佑!」

凌晨1點45分,機場大廳外的雨依然下個不停。氣象預報顯示,受八號風球的影響,未來五天,我國南方大部將有一場強降雨天氣。湯永豪終於順利到達了高崎機場。他身穿著一件灰色的格子西服,外罩一件輕便的雨衣,雨衣的帽子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他一部分蒼白的臉與上唇那濃密而漂亮的鬍子。他匆匆的趕往公務艙櫃檯檢票,之後匆匆趕往登機口處準備登機。
王林站在登機口處笑語盈盈地向李仁庭揮手道別,「小子,你別得意。本姑娘到北京後找個地道的北方漢子,比你好上一千、一萬倍!」
「但願你能成功!」李仁庭挑了挑濃眉,露出一副痞痞的笑容。「不過大小姐,你帶的東西也太多了,又不是一去不回!我看也有50千克了吧,當心你行李超重被趕下飛機!」
「你就烏鴉嘴吧!」王林吃力地抱起眼前的大包小包,氣喘吁吁地道。「我在家中稱過的,正好30千克啊。」
「得了吧,你是用你那台體重秤稱得吧!」李仁庭笑著說,「那是我見過最會撒謊的傢伙,它報出的重量比實際重量最起碼要輕20公斤,你死定了!」
「哎呀,那怎麼辦?」王林有些慌神。
「這樣吧,」李仁庭突然看到了急匆匆走過自己身邊的湯永豪,他手上只提著一個黑色的文件包。當下靈機一動,「先生請你慢走!」
湯永豪顯然被李仁庭突然地招呼嚇住了,他身子略微晃了晃,慢慢的轉回頭看了李仁庭一眼,又迅速把頭低了下去。
「我想請你幫這位小姐帶一點東西。」李仁庭笑著對眼前這個扮相怪異的男人說道,「我看你帶的東西有限,而這位小姐的東西又有些超重,所以······」
湯永豪遲疑了一下,伸出了手。但敏感的王林還是察覺出了這位陌生人的不耐煩。她對李仁庭撇了撇嘴,伸手把幾件行李遞給湯永豪,心想著此時湯永豪藏在雨衣帽子裡的那大半張臉說不定正因為惱怒自己的多事而變得不知有多麼難看呢!
飛機於凌晨1點50分,飛機按時起飛,兩小時四十五分鐘後於北京時間4點38分降落在北京首都機場,只比預定時間晚了三分鐘。
4點52分的時候,湯永豪接到了妻子鄭嬋玉的電話。
「親愛的一切平安嗎?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大雨。」熟睡中的王林被身旁湯永豪的電話聲吵醒。
「一切順利,放心吧。」湯永豪匆匆地掛了電話。
從北京到紐約的飛機得等到下午1點鐘的時候才有,湯永豪沒有入住行前預定的那家酒店,而是找了一家位於二樓的肯德基店,消磨了黎明前一個多小時的無聊時間。之後他又在機場附近的商業街閒逛了幾個小時,等到上午十點鐘左右的時候,他找了一家離機場不到一千米的賓館餐廳,一邊吃飯,一邊上網。下午十二點半,湯永豪買好了飛往紐約的機票。當然,這得益於他自己最初的旅行安排。
肯尼迪國際機場的的官員滿臉笑容的批准了湯永豪入境,湯永豪臨走的時候他還奉承地說:「先生,你的鬍子真漂亮!」
第五章 一牆之隔
早晨的雨依然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但這並沒有影響劉太太當街散步的心情。一早上,她便撐著傘拉上抱怨個不停的劉牧師順著他們公寓旁的小路,悠閒地徜徉於本地雨中的美麗景色之中。她喜歡散步,尤其是在早上。她覺得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時光」。尤其在雨變小的時候——路旁的小樹林瀰漫著一片朦朧的白霧。這個地段是野生動物出沒頻繁的地方,不時的會有一隻白瑟鷺或野雞什麼的竄出路面,高聲的尖叫一陣子後便又「嗖」的一聲竄入濃密的草叢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劉太太緩步前行著,和他心愛的丈夫在一起,享受著散步帶來的閒情逸致,至少她自己是這樣認為的。在別人看來,她或許是一位上了年紀又愛喋喋不休的老人。實際上從外表打扮上卻絕非如此,她身上穿著漂亮的藍色風衣,腳上踏著黑色的長靴,手上拎著一個精緻的手袋,妝化得淡雅而得體——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他們穿過綠蔭,沿著稍微有些泥濘的土路走上一個坡度較小的斜坡。有著近百年歷史的古堡山莊便映入他們的眼簾了。山莊被一道高大的混凝土圍牆與外面的景色分隔開來。牆內是湯永豪家花草茂盛的花園,花園大約有六畝地大小。遠遠的就能聞到花園裡瀰漫出的金絲菊花香。
「我不喜歡金絲菊,」劉太太對身旁氣喘吁吁的劉牧師抱怨道。
劉牧師喘著粗氣拍了拍自己快要僵硬掉的腿,說:「我看你實際上是不喜歡金絲菊的女主人吧。」
「你說鄭嬋玉?」劉太太的眼神立刻變得惡毒起來,「那個放蕩的女人!」
正說話間,山莊內傳來了鄭嬋玉高亢、悅耳的聲音。
「什麼,你今天不能開工?不就是外邊下雨嗎?你們可是在房內裝修的啊!」
「水泥一旦受潮就容易變硬,尤其是我們這次負責修繕古堡所用到的水泥,吸水性特別好,這種天氣將他們拿出來,你知道,水泥會馬上凝固的。」一個模糊的男聲這樣說道。
「聽見了沒,老頭子。」劉太太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一個男人!」
「是她丈夫的表弟!」劉牧師顯然熟悉那男人的聲音,他對自己夫人武斷的態度感到些許的慚愧。「如果你的耳朵沒有背的話,你應該聽得出他們在談論房屋修繕的問題。」
「你們男人對什麼事情都不敏感!」劉太太很不滿地打斷了劉牧師的話,「特別是見了那些喜歡搔首弄姿的賤人,大腦都會短路!你也不動腦子好好想想,有哪個正經的女人會單單選擇丈夫不在的時候請一個正值壯年的單身漢修葺房子?而且又是在這樣一個人跡少見的雨天?」
「你想的太多了,老婆子。」
恰好這時候,牆內王峰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今天我只打算看看四周的風水,依我看來,這個山莊的風水有些問題。」
「那你明天一早再來開工吧,要不是我老公催著我趕快整修一下這座倒霉的房子,我才不會這樣自討苦吃呢!······你剛才說什麼?」
「這城堡處於教堂的正後方,屬於孤煞之地。教堂是神靈的寄托之所,它會令附近的氣場或能量受到干擾而影響人的生態環境。你懂了嗎?」
「什麼?那我們該怎麼辦?」
「兩種選擇,要麼拆掉教堂;要麼你們全家搬走!」
「我的天吶!」
「那我們將房子整修一下,會不會好起來呢?」
「依我看來······不會的,表嫂。」聽起來王峰對此十分自信,圍牆外的劉太太甚至從來沒聽說過他還有這方面的本領。他之前從未給人看過風水,今天竟表現得像一個神漢!並且,他的聲音也變得怪怪的,似乎······似乎有些感冒了?
交談聲緊接著就戛然而止,不久以後,正打算返回家中的劉牧師夫婦似乎還聽到鄭嬋玉一個人在不斷地喃喃自語——「怎麼辦呢?我要打個電話給永豪······」

次日清晨八點,王峰似乎開始動工了。獨自一人散步的劉太太曾在古堡山莊附近看見了扛著鐵掀的他——劉牧師看來是真的老了,這些天頻繁的爬坡已經讓他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了,所以今天在劉太太要他出來散步的時候,他稱自己生病了。只不過,他的出現並沒有讓劉太太對兩人的懷疑有絲毫的減輕,反而卻加重了她的疑心:王峰這是沒有員工可用了嗎?簡單地修一下房子也要親自動手?哼,這裡面八成有問題!
濃密的烏雲籠罩在陰氣森森的古堡山莊上空,彷彿預示著正有一場可怕的災難即將到來。這災難不光是指惡劣的天氣,實際上真正的災難在於人事——湯永豪在美國竟神秘失蹤了!鄭嬋玉是在湯永豪走後的第二天上午接到的電話——電話是湯永豪美國分廠的負責人劉志向打來的,他的語氣有些失望:
「天地良心!我可是在肯尼迪機場的出口處等了湯先生整整一天。他有事情走不開可以給我打個電話啊,我完全可以將這一整天的時間花在努力地工作上——湯先生知道,我是個天生的工作狂。」
「你說什麼?正豪沒在廠子裡?他明明已經去了美國啊?」鄭嬋玉幾乎當場暈倒——至少,她立刻表現出一副臉色蒼白、不勝打擊的樣子。「我在昨天4點多的時候還與他通過電話呢!他說自己一切順利······」
交談逐漸由驚奇而慌張地發問變成了斷斷續續地啜泣。到最後,劉志向一再地向鄭嬋玉保證只要湯永豪身在美國,他就一定能夠通過各種渠道找到他。
「放心吧,湯太太,說不定湯先生只是臨時有事情耽誤了行程也說不定呢。他不會有事的,好好一個中國公民要是在美國有任何閃失,這可是關係兩個國家的大事情!一有消息我會馬上聯繫你。」他最後這樣說道。
鄭嬋玉無神地掛上了電話,手捂在左胸口上,彷彿這樣能減輕她內心的一絲傷痛似的。
第六章 沉痛的哀悼
半年以後,湯永豪的追悼儀式在劉牧師所在的圓仔洲天主堂舉行,和鄭嬋玉一樣大多數人都接受了他出差美國並一去不回的結果。在此期間,有關湯永豪失蹤的傳言不絕於耳、莫衷一是。有人認為他因為逃稅而跑到了美國;有人則認為他肯定是被美國燈紅酒綠、美女如雲的環境迷住了,流連忘返;還有一種更惡毒的說法便是湯永豪在美國分廠的負責人為了侵吞他的財產而採取了不正當的手段,讓他永遠的消失。只有劉太太一個人冷眼旁觀著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她認為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湯永豪好端端一個人會因為子虛烏有的逃稅、美色而一去不復返?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由於湯永豪在當地的聲望頗高,所以附近大多數的居民都參加了這個悼念儀式。他們對鄭嬋玉表現出了無限的同情,這個美麗的女人堅毅地承受著丈夫失蹤給她帶來的沉重打擊。
「我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他能夠回來,哪怕他告訴我他在外面已經有了別的女人,我敬愛的神父。」鄭嬋玉歎了一口氣,臉上寫滿了難以名狀的哀傷。在悼念會舉行的三天以前,她把劉牧師請到了自己的家中。兩人面對面的坐在她臥室裡的一張北歐式的黑色組合沙發上,共同討論著悼念儀式內容的安排。「但是,我的預感已經明確的告訴我······他已經走了,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回來了。如果他還活著,他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和我取得聯繫的,他絕不會拋下我不管的。」她強忍悲痛的停頓了片刻,當她抬起眼睛瞄向窗外花草繁茂的花園時,眼睛發出了異樣的光亮。
「可憐的孩子,別難過了,我會為你們祈禱的。」劉牧師安慰著她,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她的右手。「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想我開口,我會盡我所能!」鄭嬋玉熱情的回應著神父向自己伸出的手,把自己的左手也搭了上去。這讓年過五旬的神父有些惴惴不安起來,實際上他的手停留在鄭嬋玉手上的時間要比他預期的更長一些,末了,他有些心虛的道:「當然,我太太也會和我一樣為你提供幫助的。」

「我敢肯定他有可能遇上搶劫了。」在悼念儀式上,鄭嬋玉對張桂明說。張桂明是負責湯永豪失蹤案件的主要刑警。「他走的時候隨身攜帶了許多現金。當然,這是我先生向來的習慣。肯定是有人盯上了那些錢。」
「他臨走時隨身攜帶了多少錢?」張桂明平靜的看著這位富有而美麗的女主人。鄭嬋玉在丈夫失蹤的幾個月以來,頻頻地出現在當地的各大媒體之上敘述自己不幸的遭遇與尋夫的迫切心情。幾個月下來,幾乎海市的每個人都知道她喪夫了。
「多少?我親愛的女警官。」鄭嬋玉臉上露出一副說出來嚇死你的驕傲表情,「八萬美元,我告訴你,他走的那天從附近銀行取了八萬美元啊。我曾經勸過他可以用全球通信用卡,但他不聽。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是在肯尼迪機場到紐約分廠的路上被人綁架或搶劫了的。我有預感!張警官,你是負責該案的警察,又親自去過美國。你難道就一點線索也沒有嗎?」
「很抱歉,女士。」張桂明說,「我們警方已經盡力了。經過一番仔細的偵查,我們得出結論是,湯先生在下了飛機後便步行趕往事先預定的酒店,但在到達酒店之前他遇到了麻煩。據你的陳述,他隨身只攜帶了一個輕便的文件包,而在他到達美國時,已經是當地時間的凌晨3點。」她稍作停頓。「對於紐約的那些貧民來說,八萬美元是一筆不少的財富啊,尤其是那些利慾熏心的不法之徒。他們往往會對······你知道,美國是2010年華人遇險最多的國家,一年365天,幾乎平均每天都發生1起華人安全事件。」
「但他們想要的只不過是錢而已,」鄭嬋玉皺著眉頭說,「搶了錢之後,走人便是了。可為什麼······」
「毫無疑問,」劉牧師打斷她的話,「我們尊敬的湯先生在此過程中進行了反抗。」
「呃,我想是的······」張桂明面帶遺憾地說道,「實際上這正是美國警方給我們的答覆。」
「答覆?我不需要!我只需要他們盡快查清楚那些歹徒把我先生怎麼樣了!哪怕能找到他的屍體······」鄭嬋玉緊閉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淚滾落下她白皙的臉頰。「我只希望他死前不要受太多的苦。」
哀悼儀式隨後便有條不紊的展開了,劉牧師先是帶領著教堂裡的眾人做了一個簡單的禱告,隨後又朗讀了有關湯永豪的生平和信仰歷程。最後眾人又一起唱了幾首讚美詩,悼念儀式宣告結束。張桂明在整個哀悼儀式開始之前,一直注意著一個人的動向——她得力的台灣部下李仁庭。李仁庭是在張桂明的安排下不請自來的,但在這種莊嚴肅穆的場合,他的出現並沒有讓人覺得突兀。實際上,眾人只把他當作湯家的一房遠親罷了。
其中最高興的要數劉太太,他向來喜歡與年輕人交談,尤其是當這個年輕人不僅長相出眾而且嘴巴特甜的時候,她甚至願意把自己銀行卡的密碼告訴他。今天她便遇到了這樣一個年輕人。李仁庭不僅擁有氣宇軒昂的相貌,恭維的話語更是讓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仍處於「徐娘半老」的年齡階段,因為這個年輕英俊的小伙子一開始就稱呼自己「這位漂亮的女士」,而非像那些自認為有禮貌的人那樣稱呼自己「阿姨」甚至「奶奶」!她很愉快的接受了他對自己關於「湯永豪先生失蹤一事看法」的詢問。不到三分鐘,她便把自己的所見、所聞以及與之相關的疑惑都說了出來。這顯然讓李仁庭大感滿意,最後他又對劉太太充滿睿智而辭藻華美的敘述作了誇張而不是分寸的讚揚。
《謎案追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