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這法陣,開了沒有啊?」師父聳了聳肩膀,「我總覺得你吐錯方向了。」
「呃……」大酒鬼地聖錯愕的看了眼前方,「確實偏了半米。」
眾人一陣嘀咕,愛喝酒的辦事太不靠譜了。
旋即大酒鬼地聖左移半米,他重新噴了一口酒液,效果立竿見影,他前方的虛空一變,地上出現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大裂口子。邊緣的冰刺猙獰無比,尖銳的甚至不敢讓人用眼睛去看,因為會有種刺痛的錯覺。
裂口下方,我們的視線無法穿透黑暗,根本不知道冰心絕地究竟如何。
「這是冰裂口。」九幽門主站在裂口邊緣,他手指著中間的一個雕刻出來的冰梯,「下方一百米就是冰心絕地了。我們九幽門調查的很清楚,也為此付出了一位長老的代價,如果沒有地聖的實力,直接跳下去基本上會死,所以太上長老刻了它。以便於地聖以下的上師攀爬。」
說完,他並未囉嗦,當先爬下了冰梯,吳尺跟上,兩大劍仙和兩個牛鼻子老道緊隨。而大酒鬼地聖則是和師父先跳往下方的冰心絕地。檢查落點四周有無危險,以防眾人剛著地就發生團滅。
霧家三兄弟和鋼鐵大蝦們一致讓我們小輩先下,他們負責殿後。我想拖到爺爺趕來的,看來對方是趕不上了,於是小心翼翼的下了冰梯,這時,我耳中響起爺爺的傳音,「累死了,終於趕到了,得虧薑老辣有古代飛梭,這才省了一半的真元。」
我抬頭朝上方眨了下眼睛,安心的爬著。
「花妍大妹子,你小心點,別踩到我的頭了!」我上方的蒼井地喊了句,然而他的腳丫子卻踩住了我腦袋,差點沒把我一腳跺下冰梯。
然而蒼老師這一腳,引發了連鎖反應,我手一禿,身子滑下了幾米,慌亂之下,一腳懟在了穿著紅袍的劍神門主腦袋,與此同時,我手也抓穩了冰梯。
接著,劍神門主的腳踩住了草鞋劍仙,依次牽連了大鬍子老道、獨腳老道,待後者即將踏中九幽門主腦袋時,對方單手抓住了老道那唯一的腳,往旁邊一抽。接著獨腳老道身子失去了平衡,無可控制的偏離了冰梯,墜向了下方,由於兩側均為橫生的尖銳冰刺,獨腳老道不敢借力,漸漸的,他在我們視線中越來越小。
過了不到三秒,下方響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大聲喊叫,持續了片刻,戛然而止。
難道……那獨腳老道死了?
眾人心頭極為震撼,這一幕未免有點太戲劇了吧!要知道,爬個冰梯而已,還是一眾頂尖上師,竟然一個接一個的下滑?
夠蹊蹺的。
我只能保證自己和蒼井地是正常滑脫,不僅如此,踩到紅袍仙劍腦袋那一下不至於讓他有那種表現,畢竟力道不大,難道冰梯有什麼古怪之處,九幽門主隱瞞不說?
大鬍子老道把過程看了個清楚,他眼掛怒意的說:「九幽門主,我一足師弟的死,你要負責!」雖說是狗腿子,也不能想殺死就殺死啊?!
「如果我不抽掉他,自己就會被踩住腦袋。」九幽門主陰冷的道:「清前道長,我想你知道九幽門的上師被踩到頭意味著什麼?呵呵……況且,把一足道長踩下來的,是你吧?」
大鬍子老道慫了,他抬起頭,怨恨的看向草鞋劍仙,「是你踩的我,導致了一足師弟的死!」
草屑劍仙無奈的向上看,「門主……」
「最先脫穩下滑的也不是我啊。」紅袍劍仙騰出一隻手,指了下上邊的我,「那個孔地聖的掛名徒弟,牛二!」
對外之所以稱為掛名,是師父的意思,鬼道夫向來一脈傳承,現在我是玩槍的,而「聶初」又死了,以防傳出去有心之人起疑並調查,故此用了掛名弟子的名頭。
感受著下方強者們恨不得活剝了我的目光,我鬱悶的傳音道:「蒼老師,你丫的一腳太狠了,直接幹掉了一個九幽門的狗腿子。」
「牛二,咱是兄弟不?幫我兜著吧。」蒼井地回應說:「我實力低,你師父還在下邊,這樣一來,待會輝叔肯定給我出頭,現在還沒到時候。」
「好吧……」我低頭看眼紅袍劍仙,靈機一動,道:「劍神門主,你一個大天位巔峰,怎麼可能被我給踩的滑脫了手?這用心,真的不一般啊,沒準是故意藉機除掉競爭對手!」
蒼井地悄聲傳音,「這帽子扣的妙!話說回來,似乎也沒有冤枉他。」
「完全是一個突發情況,我有什麼好藉機的?」紅袍劍仙無論怎麼描,都解釋不清,鬼知道他一個大天位巔峰為何會被我這大地位踩滑了,其中蹊蹺我也不清楚,我模糊的猜到這並非表面這麼簡單的事情。
忽然,草鞋劍仙開口道:「小兔崽子,信不信我一劍劈了你?」
「呵……你也閉嘴吧。」徐花妍隔著好幾米俯視著他,她伶牙俐齒的道:「一足道長的死,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你支住了劍神門主,就不會踩到清前道長。不過……按理說清前道長擅於一種法門『四兩抵千斤』,就算你故意全力猛地下沉,他完全能接住的,卻為何他也下滑踩到了一足道長?」
此話一出,紅袍劍仙和草鞋劍仙同時低頭看向大鬍子老道,對方無辜的說:「不要被畫皮門的小丫頭挑撥,剛剛來得及施展法門嗎?」忽地,他閉上眼睛仔細回顧,「我想了想,那一刻,我被草鞋踩到時,像無法自控的滑下,手和冰梯幾乎一點摩擦也沒有。」
草鞋劍仙若有所思,「我也有同感。」
紅袍劍仙微微點頭。
經他們仨一說,我也深有同感的和蒼井地對視了一眼,他莫名其妙的說道:「好像真是這樣的,瞬間失去了摩擦力,碰到東西才能抓穩冰梯。」
這下子就剪不斷理還亂了,可以說我們都是間接導致了獨腳老道的死,唯獨九幽門主是直接出手而為,卻憑一個不能踩頭的招牌讓大鬍子老道不敢質問。但他不敢開口,並不代表直腸子的鋼鐵大蝦能按捺住,青銅長老張開大嗓門說:「九幽門主,受到波及的人中唯有你抽手把一足牛鼻子甩開,我想,你也許知道緣由吧?」
九幽門主眼中迸射著精光,「我只是不想被踩到頭,不得已而為之的。」
我認真的凝視眼前的梯身,冰也是普通的冰,形狀和正常的梯子無異,總不能說它成精了。
我總感覺哪塊不對勁兒,看來這副冰梯似乎藏著不小的端倪,甚至懷疑九幽門主如果沒把獨腳老道甩開,他會直接落地被砸死,所以深知其害的九幽門主犯不著為了一個狗腿子而搭上自己,但如果真是這樣,九幽門主為何第一個下了冰梯,又沒有讓上邊的狗腿子們保持距離呢?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頂上頭的門主刺金不耐煩了,「喂,能不能快點?冰心絕地沒有詭異、一點也不絕,它還能叫禁區了?生死自有天命,一足牛鼻子在這最不該死的地方死了,只能說他該死,趕快下去吧。」
由於發生了意外,眾多強者決定彼此間保持足夠的空隙。
漸漸的已經沒有了光線,血之狂鐮擔心九幽門不軌,他時刻保持著警惕,盯住了我們這五個小輩的周圍。嗎在匠血。
冰裂口下七十米處,就在這時,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似乎從斜下方不遠處傳來的,還有若有若無的呻吟,有點像獨腳老道。但我們看不清,因為這裡的黑和外界不同,幾乎沒有反光源,能模糊的看到身前半米就不錯了。
「怎麼回事?」紅袍劍仙狐疑開口道:「一足道長命大沒有死掉嗎?哈哈,大鬍子,這下子你賴不到我了吧。」
「稍等,告訴上邊的先停一下,這裡比較暗,別再發生了那種事情。」大鬍子老道吸取了教訓,很快,眾人一個傳一個,紛紛停住。
大鬍子抽手點燃了一道符紙,它緩慢燃燒的同時,釋放了柔和的光線。
獨腳老道倒掛在冰梯左側三米處的冰刺上,肚子、大腿和肩膀均被鋒利的冰刺貫穿,流出的血水早已被冰凍在了一塊,此刻他正奄奄一息的微睜著眼睛,偶爾會小聲哼上一句。
我注意到冰壁上並非一成不變的,總能莫名其妙的突然多出一條尖銳的冰刺、冰錐、冰刃,並且出現的毫無預兆,也沒有任何動靜,怪不得沒有地聖實力直接跳入裂口會死呢。
「冷……我好冷……」他眸光渙散,憑著稀薄的真元吊著一口氣兒,眼瞅著出氣多入氣少了。
觀此情形,快到底的九幽門主回爬了十米,和大鬍子老道很近,他有點愧疚的說:「一足道長竟然掉到了這兒?怪我之前一時失手,如果把他抓住而不是脫手就好了。」
大鬍子老道急了,「快讓常地聖把他救下來啊!」
「太上長老和孔地聖不知在哪個方位探查危險情況。」九幽門主搖頭,他無奈道:「現在一足道長和冰刺死死地凍為一體,寒氣在他體內肆虐,恐怕撐不到二位地聖回來了。這裡裂口空間遍佈橫刺,經常還會突然形成新的冰刺,完全無法預測,我們只有在冰梯上才是安全的。」
「這該如何是好?」大鬍子老道憂心忡忡的說:「時間久了,他的魂魄也會隨之凍散的!」
「這樣吧,我施展秘術,把一足道長的靈魂拘到手。」九幽門主提議說:「等離開禁區,我保證讓他換副身體繼續活著!」
此刻,意想不到的變故發生了,草鞋劍仙眼尖,詫異的注視著貫穿獨腳老道肚子的血紅冰錐,「一足道長粘著冰錐的皮肉好像在微微翻動,裡邊正有什麼小東西試圖鑽出來……嘶~~」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蟲子是……」
我眼皮一跳,簡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它正是噬元蠱蟲!
第0430章:勾魂攝魄
「不可能……」大鬍子老道驚恐的道:「他體內怎麼可能有噬元蠱蟲?!前不久我嶗山道門剛用三清道光集體檢查,所有門人均身體安然無恙!」
獨腳老道即將身死,噬元蠱蟲扛不住冰凍主動現身,這裡恐怕最鬱悶的非九幽門主莫屬了。所以……蒼井地故作震驚的道:「哇,這……這是噬元蠱蟲啊,瘸子老道是不是之前吃了沒殺蟲的果子。導致體內埋著一枚定時炸彈?」
只要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他在暗指九幽門的冰火果,畢竟眾多強者來到冰火湖之後只吃了那麼一枚冰火果。那獨腳老道體內有,自己呢?
萬一……
一陣恐慌漸漸的在紅袍劍仙、草鞋劍仙以及大鬍子老道心中瀰漫!
九幽門主恨恨的抬頭看了眼蒼井地,「冰心絕地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我認為是一足道長墜落冰梯之後。被一隻停留於此的噬元蠱蟲侵入體內,但生命力即將走到盡頭,噬元蠱蟲將其絕大多數真元吸收想離開,這才有了現在諸位看到的情況。」
他的三個狗腿子安下心來。
值得一提的是,下一刻,這只混著血的噬元蠱蟲開始微微顫抖,變得僵硬,接著摔下冰錐直勾勾的掉向下方。
「貌似……噬元蠱蟲挺不耐寒啊。」慕容心語意有所指的說:「如果不是人體內攜帶而來的,它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低溫的狀況?」
紅袍劍仙和大鬍子沉默不語,草鞋劍仙跟牆頭草似得,被不同的風向再次吹歪,「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九幽門主眼睛一瞪,「她個黃毛丫頭懂什麼?噬元蠱蟲的卵,能抵得住零下一百九十八度的低溫,它被一足道長滴下去的血孵化了。變為成蟲進入了其體內,這有什麼不對嗎?」
大鬍子老道點了點,他站位於九幽門,對方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因此這看似有點道理的言論,就本能的信了。
所以紅袍劍仙也打消了疑慮,他眸光如劍,冷冷的瞅向上方,「畫皮門一方的小輩,我們是齊心協力尋鼎的,之前雖然發生點小小的不愉快。但沒有誰會拿生命開玩笑,況且九幽門主是邀約方,他絕對不可能動手腳。」
這堆SB,真是被賣了還幫別人數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死是攔不住的。
我們懶得浪費口舌,虹之空手派和九山九水的強者們只微微點頭,裝作幫腔作勢的訓斥了我們幾句,最為嚴厲的莫屬霧家老大了。
「霧家之主說的好。」九幽門死了一個狗腿子,他覺得人手有點不夠了,已經有了拉攏九山九水的心。
霧家老大回以一個曖昧的微笑,對方跟吃了定心丸一樣,側頭瞅向那慘絕人寰的獨腳老道,「冰梯蹊蹺,以免耽誤過多時間,我現在要施展秘術勾魂攝魄了,請不要抗拒,否則功虧一簣。」
大鬍子道長想說話,卻又閉上了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沒有干擾對方出手。
我目不轉睛的低頭注視最下方的九幽門主,不光是我一個,幾乎能看到他的,都是如此。
「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九幽門主嘴皮微動,炫耀似得讓在場眾人聽見了咒引子和咒文,「勾三魂,一為胎光、二為爽靈、三為幽精,牛頭馬面皆避讓!」
說完,他單手取出了一隻閃動著青光的勾子,只見一道接一道的虛影脫離了將要死掉的獨腳老道,共有三道!
它們緩慢變小並流入了這只青光勾子。
這還沒完,只勾了三魂,剩了七魄尚未採取措施,然而失去三魂的獨腳老道變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癡呆,整個人完全沒有精氣神。
過了片刻,九幽門主再次開口,「攝七魄,一為屍狗、二為伏矢、三為雀陰、四為吞賊、五為非毒、六為除穢、七為臭肺……黑白無常站兩旁!」與此同時,他把青光勾塞回口袋,取出了一隻像牛皮袋般的紫色小袋子,這時獨腳老道的四肢微微抽動,源於靈魂本源的排斥,雙方僵持了一會兒,小袋子上覆蓋的紫光越來越強,終於,把對方的第一魄攝了過來,並吸入口袋。
萬事開頭難,這就跟男女朋友似得,有了第一次魚水之歡,就勢不可擋了,獨腳老道的第二道魄、第三道魄……直到這七條比三魂更虛渺的魄進入了紫色小袋子,獨腳老道已然無法動彈,身體的餘溫消失,迅速受到寒氣的影響變得僵硬,表面凝聚了一片片的冰霜,死了。
哦不,沒死,他的三魂七魄被拘押在九幽門主手中。
眾多天位強者沒有多大反應,倒是把我們五個小輩看的驚住了,若是沒有記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靈魂一分為十逐個離體的情況,以前都是整個靈魂體顯化。
「這勾魂攝魄確實挺神奇的。」我張了張嘴巴,回想著之前的情景,好像三魂和七魄,大體相同,卻有著細微的差別,每一個所代表的性質不同,它們主宰了一個人的所有。
「清前道長,獻醜了。」九幽門主一邊往下爬,一邊說道:「放心,我一定會幫你保管好一足道長的魂魄。」
「那就麻煩九幽門主了。」大鬍子老道大鼻孔朝天,他張開嘴吐出一道口水。
「死了自己人也不能玩埋汰啊!」寧疏影的潔癖犯了,嫌惡的說:「倘若沾到了冰梯,我寧願從此跳下自殺。」
我打趣的說:「寧二貨,上輩子你一定是一個貞潔烈女。」
此刻,大鬍子老道凝重的說道:「靈寶天尊敕令,分,化,凝!」
那小坨劃出半弧的口水變了,它一份為三,頗有道家的一氣化三清之勢,說來不怕大家笑話,我對此竟然有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旋即猛地搖頭將這念頭強行消掉,心說牛鼻子老道的道術的確不容小覷。
三小坨口水「呼呼」地變為氣霧,成為了一隻朦朧的霧態人體,它們衝到了獨腳老道身上一頓胡亂摸索,其中兩隻拿出奇奇怪怪的靈符、道器,踩著虛空返回大鬍子老道身側,塞入它口袋就消散於無形。嗎史私技。
而第三隻則是伏在了屍體上,色彩一變,猛地成為一團火焰,就這樣,當著眾人的眼皮子,獨腳老道被火化了,大鬍子眼睛古井無波的道:「造化弄人,元始天尊、靈寶天尊、道德天尊在上,庇佑一足此生可再延續!」
「我干!」
我眼珠子瞪的老大,不可思議的說:「唾液什麼時候成可燃物了?喂,我說,清前道長您天天吃甲烷吧……」
「甲烷是什麼東西?」大鬍子老道意識到我欺負他讀書少,冷哼了句爬往下方。
「就算不是甲烷,也至少是喝汽油的。」寧疏影嘀咕了句,「兩大劍仙,麻煩你們快點可好?我們不想聞著這股子烤肉的味道哎。」
劍神門的兩大劍仙擔心再發生踩踏事件,鄙視了我們幾眼就下爬了。
經過冰梯的意外,聯手尋鼎的六大勢力裂痕加劇。對我們有利的是,噬元蠱蟲的現身,導致劍神門和嶗山道門與九幽門的信任微妙了起來,即使九幽門主靈機多變一時開脫了干係,但信任這玩意就像一張紙,撫平了還會留下皺紋的。
沒多久,我們依次降臨冰心絕地。
眾多強者圍在一塊,於黑暗中等待大酒鬼地聖和師父回來。過了一刻鐘,他們依然沒有出現,我開始有點擔心對方會利用熟悉地圖的優勢對師父不軌,自己的心臟開始被強烈的不安籠罩住……
《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