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徐馳想了想,回答道:「兩個年長,面目慈善的道人。至於標誌嘛,大概是這樣的……」徐馳用手沾了一些茶水,在桌子上畫了起來。
「南,南行宗的道人,我的天啊……」柳離瞪大了眼睛,噌的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真的有妖物了,真的有妖物了,阿辰,我們逃吧。」
「什麼南行宗,什麼妖物,阿離,你說清楚來。」原來徐馳心底就有一絲懷疑,這個古怪的世界究竟有沒有妖物。可是看了柳離的表情,他感覺這事不假。
聽了徐馳的話,柳離喝了一口熱茶,定了定神道:「徐馳,你還記得我從何先生那裡盜來的那本書嗎?」
徐馳搖了搖頭,他只能零星的提取一點原本徐馳的記憶。
「你瞧我,都忘了你得失魂症了。你瞧,就是這本書。」說著,柳離從懷裡摸出一本巴掌大小的書來,首頁上的字都被磨得模糊了。
徐馳拿起來,翻開去一看,上面寫著《世界背後的世界》這幾個字。
接下往下翻去,徐馳便看到了類似日記一樣的內容。
其首篇是這樣寫的。
洪元九年,七月三日,夜有大雨。
這夜我行商露過一個小鎮,在一處農戶家借宿。晚飯過後,家主告誡我夜裡不能點燭,不然就會被妖物吃掉。
我心裡不禁感覺荒誕,想這朗朗乾坤,豈有妖物存在。再說了,我行商十餘年,住過荒山野嶺,睡過墳地,何曾見過什麼妖物,連鬼都沒見到。
可是,後來我卻信了,原來真的有妖物。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睡下後不久我便感覺肚子不舒服,便起身想去方便。
可就在我點起燭火後不久,一陣寒風來襲。可是當時門窗緊關,按理來說不會有風吹進房內,但我當時也沒怎麼在意。
可就在推門之後,我便看到一個渾身是血,面泛青光的怪物。
我大喝一聲:莫要伴鬼嚇人,我不懼你。
那怪物並沒有聽進去我的話語,反而朝著我撲了過來。我揮手一擋,只覺手一涼,然後便看到那隻怪物抓著我被扯下的整條手臂用力的啃著。
我嚇傻了,轉身就逃,卻聽到背人有人喝道:妖物,休得傷人,看貧道收了你。
待我回過頭去,只見到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得我睜不開眼。
等光芒暗淡之後。我再睜睛時,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當我以為這一切是夢時,可我卻感覺不到了我右手。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妖物。
也許是那道人救了我,因為我看我的半截手臂時,上面並沒有血跡。反而結了疤。
經過那晚,我感覺這個世界的背後隱藏著另外一個世界,我要去尋找它,我要去找那個能殺死妖怪的道長。
徐馳看完這篇之後,接著往下翻去。
洪元十四年,四月二十八日,晴。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找那個背後的世界。藉著我行商的機會,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四處打聽妖物鬼怪之事,一路上也聽聞了不少。
那一切,聽起來都是神神道道,虛虛幻幻。
可是我感覺,它們應該都曾發生過。
這一天,我到了江南的一個小鎮。因為前幾天我遇到一個逃難的路人,說是他們村裡出了吃人的妖怪。大半人的都被妖怪吃了。
剛進小鎮,我就能感覺到這裡的異樣。
原本是六月天,可是這地方竟然出奇的寒。這種冰冷,是寒至骨髓,讓人發顫的那種寒。
我料定這裡一定存在妖物,但是我不能確定是不是還會有當年一個厲害的道長,來收服這裡的妖怪。
心中雖然又喜又怕,可是我並沒有猶豫。這過往的幾年裡,我學了一些武藝,與當年那個手無寸鐵的人已經不同了。再者。就算今日死在這裡,我也不會後悔。
因為我知道,我已經證實了一些東西。
進了鎮子我轉了一圈,並沒有見到一個活人,整個鎮子空蕩蕩的,顯得是那樣的孤寂。如果妖物在人間橫行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個地方變成這樣。那,將是我們這些凡人的末日。
到了夜了,我並沒有留在鎮上,而是到了鎮外的一處破廟裡過夜。
當時想,也許那些佛相能鎮住妖物。
當夜色將將降臨之時,我便聽到了一陣鬼哭狼豪從遠處傳來,讓人直發毛。
而就在這時,一個道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開口便道:若想活命,速速離去。
我哪裡肯依,便求著他帶我前去收妖。
道長不同意,說那妖物他也沒有信心對付,已經通知了師門。
當夜,我與道長聊了許久,終於得知了像道長這種修士的存在。用他的話說,他們是修真之人,以斬妖除魔為已任。
在我苦苦的哀求之下,那道長答應如果他能活著回來,就帶著我回他的師門,修習斬妖除魔的本事。
只是我等了兩天兩夜,也沒有等到那道人,而鬼叫也越發的頻繁起來。
於是,我便離開了,去尋找那個叫南行宗的修真門派。
看到這裡,徐馳還發現上面畫了一個小圖,與剛才自己所畫的一模一樣。
徐馳立馬接著往下翻去,快速的瀏覽了一番。
最終,這本日記的主人也沒有找到那南行宗,一路上也遇到不少類似的事情,總是能逢凶化吉。到了生命的盡頭之時,他也沒有找到南行宗,最後病倒在一間客棧之中,將日記寄回了家裡,便結束了。
徐馳交日記本遞給了柳離,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我們邊吃邊聊。」見菜已經上了,徐馳便動了筷子。
柳離有幾次欲言又止,因為他看到徐馳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半響,徐馳才道:「阿離,這事我們暫且不能與旁人說。」徐馳感覺,既然真的有修真界存在,那麼那些修真之人一定不希望這事情被凡人知道。
若不是看過許許多多的修真小說,也許徐馳現在就會回到那媚蘭坊,求那兩位道長收自己為徒弟。
柳離點了點頭,說道:「既便我們說了,也沒有人會信的。只是我們可否去求那兩位道長收我們為徒呢?」
徐馳搖了搖頭。緩聲道:「你感覺就憑這一本日記,他們會承認自己是修真之人嗎?」
柳離搖了遙頭,他也知道那個世界一直隱藏在背後不願意公開,那就說明那些人在刻意隱藏著。
「現在不是有妖物出現了嗎,只要我們在場看到他們除妖,再求他們的話勝算會大上幾分。」徐馳將菜送進嘴裡,微微一笑。
柳離點頭稱是,細問了徐馳今日尋他的目的。
知曉之後,柳離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要早點找到那妖物的下落。就可以早日見到那兩名道人,求他們收自己為徒弟了。
只是,徐馳跟柳離並不知曉,他們的全盤計劃已經被刑道長與風道長聽去了。
在房中,刑道長微微一笑道:「原來內門的斬塵道長便是那日記的主人,只是不知斬塵道長若要得知百年後他的日記落在兩個少年手上,是什麼感想呢?」
風道長也點了點頭。接著道:「那徐馳是屠夫之子,且受了因果煞氣。其父罪孽不淺,卻應在了那孩子生上,著實有些可惜了。倒是那柳離,似有仙緣,若此事了結之後,倒可成全於他。」
修真門派收徒弟,要觀品性,天賦。以及個人仙緣。
而徐馳身上煞氣極重,若是入了修真之道,只怕會心生魔障,遁入魔道,日後為禍蒼生。倒是那柳離,根骨不俗,又知曉修真之事。仙緣已俱。至於品性,方纔他們在鏡中也觀了一番,也沒有什麼異議。
如果日後柳離能進得內門,於刑、風道長二人而言也是天大的好事。
「師兄,如果那孩子先天靈氣盡去,不知煞氣是否會奪其性命?」刑道長看著鏡中的徐馳,有些惋惜。說實話,他十分看中這個徐馳,如果他能投入南行宗,想來日後作為不小。
風道長搖了搖頭。正色道:「這此身上之所以先天靈氣不散,與那煞氣有關。我推算過此子,他這煞氣應是從娘胎裡便有了。如果他心術正,應不會有性命之憂。若心術不正,便會被煞氣所侵,為害他人。只是這不是我修真之事。他總歸還是一個凡人,我們插不得手。」
刑道長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道法雖然駁雜繁多,卻沒有一樣可以驅除煞氣,真是可惜了。」
「天道因果,豈是我等能干涉的?」
良久,房間裡悄無聲息。
而那邊的徐馳與柳離正吃得歡,肚子也撐的鼓鼓得。
「阿辰,這一頓太好吃了,吃的我都要撐死了。」柳離拍了拍肚子,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實在是吃不下了。
一邊剃著牙,徐馳一邊道:「嗯,這海風樓不愧是最好的,做的菜果然有一手。」恍惚間,徐馳都以為自己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一結賬,柳離就心疼了。
「這也太貴了,一頓飯竟然要四十三兩。」
徐馳嘿嘿一笑,說道:「心疼啥,以後好日子有的是。」徐馳打算再撈一筆,然後讓老爹停下手中的屠刀,自己去找姜媚租間鋪子做生意。他就不信了,憑著自己的見識,與後世的知識會在這古代混不開。
柳離點了點頭,心道:以後真的成了修真之人,豈會缺銀子?
「走吧,吃也吃飽了,該幹正事了。」徐馳拍了拍手,走出了海風樓。
出了海風樓不久,柳離就領著徐馳往天水街鑽去。
天水街領近港口,海風極大,吹的來往的路的頭髮雜散。徐馳與柳離還有跟在不遠處的二狗也不例外。
「阿離,你有多少把握?」
想要在一個有近七萬人口的大城尋找一隻妖物,就同大海撈針一般。
「我也不知道,不過先去王大媽家瞧瞧總沒錯。」說罷,柳離便不在說話,眼睛在四下掃來掃去。
徐馳回頭看了一眼二狗,心中的不安感稍稍平靜了幾分。
妖怪,這玩意聽著就怪嚇人了。
哪怕徐馳看過無數的鬼片、殭屍片、喪屍片、異形片,可是真的要與那妖怪面對面的時候,心理還是有些恐懼。
尼瑪的,誰知道那妖怪長的是傾國傾城之色。還是擁有不嚇到你叫媽就不行的『威勢』?如果直接是一開膛手,見面就把你撕個稀巴爛,那小命不就玩完了。
就在心中翻江倒江的想著那妖怪的『姿色』之時,他便聽到柳離沉道一聲:「到了。」
徐馳抬眼一看,只見巷子口站著兩個官差,一人靠著一面牆,精神有些萎靡。
看到徐馳跟柳離走來,其中一個便挺直了身子,將二人攔了下來道:「一邊玩去。沒看到差爺辦事嗎?」
柳離給徐馳打了一眼色,上次他想進去也是被人攔下來的。
「兩位差爺,我是奉了李標大人的命令前來查看一下現場,麻煩通容一二。」徐馳雖知那李標並不是什麼大人,可是他是知府大人的堂地,這些官差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名聲。
那兩人先是一愣,隨即笑道:「笑話。李標大人豈能派你這小娃兒來查看現場,想騙我們你還嫩點。」
他們見徐馳一身華衣,但是卻沒有什麼印信之類的,就算他真的是那李標派來的,只要沒有知府大人的印信,誰也不能進去。
「二位差爺,我也是見你們辛苦才這般客氣。如果你不讓道,我現在就回去告訴大人,說你們擋了我的路。看到時你們是丟了飯碗還是被人責罰一頓。」說著,徐馳衣袖一甩,轉過身對著柳離道:「走,我們回去告訴大人。」
看到徐馳轉身就要離去,那兩位官差就急了。
萬一徐馳所說的都是真的,到時怕不僅丟的是飯碗了,日後在海雲城能不能呆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小公子別介。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並非不願通容。小公子,你看這樣可好。」說著,那名官差欠了欠身,接道:「知府大人有命,當凡進入現場之人必須執有他印信,若小公子能取出印信,我們自然可以放行。如果沒有,那就勞煩公子走一趟,取來印信。」
《葬屍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