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男人繞過車頭,卻忽然站住了,他顯然是看見了洛琪,眼睛向這邊掃了過來。這不過是一兩秒鐘的時間,男人就繼續走到車門邊,打開車門坐了上去,車子緩緩地滑到路上,開走了。
「怎麼了?」於翔發現洛琪的眼中快冒出火來。
「吳越!」洛琪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個人的名字。
吳越?
第八章 疑點中的疑點
四週一片漆黑。
身體彷彿處在極冷和極熱之間,那種冷幾乎透進了骨頭裡,而熱卻幾乎能把人的皮都熔化掉。
吳越在地上摸索著,終於摸到地支手電筒,他剛才摔倒的時候,手電筒摔了出去。吳越撿起地上的手電筒,可是,手電筒卻不亮了。吳越用手在手電筒上拍了拍,手電筒的光亮了一下,又滅了。看來,手電筒有點接觸不良,吳越不耐煩地又拍了幾下手電筒,昏黃的光,終於亮了起來。
這是一條黑黑的隧道,看不見頭,也看不見尾。兩邊似乎都無止境地延長著,而手電筒的光,照不了多遠,就被黑暗吸收了。
吳越猶豫了一下,於是選擇了一邊,向前走去。
吳越高一腳低一腳地往前走,時不時被腳下的石頭絆著,走的有些踉踉蹌蹌。
這長長的隧道裡,漂浮著一些像球一樣的氣團,它們像張大的嘴,隨時會撲向吳越,把他吞食。吳越並不知道這些氣團是什麼,但他卻感覺非常害怕。
氣團大小不一,外表好像包著一層薄膜,而裡面有流動感。手電筒的光線照上去,就被吞噬了,根本無法穿過這團半透明的氣團。
有些氣團裡隱隱有圖像,但看不太清楚。
吳越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這些氣團之間,到底,哪一頭才會是出路?
忽然,前面一個大的氣團飄飄地浮了過來,只見氣團裡隱隱有個人形,那人似乎看見了吳越,死盯著吳越。吳越感覺那雙眼睛像死魚一樣,那人的體形也好像是浮腫的,有些走形,頭比較大,卻看不出來頭髮的痕跡。
氣團大的快把整個隧道都堵住了。
吳越停住了腳步,可是,那氣團還是飄飄地向著吳越的方向浮過來。如果不後退,勢必碰到氣團,氣團裡的人影是什麼?氣團連光線都能吸進去,要是被氣團碰到,那將會怎麼樣?
氣團已經離吳越很近了。吳越看見氣團裡那張人臉像是扭曲了,臉上掛著一個詭異的笑容。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吳越發現自己的衣服都濕透了。
冷汗。
吳越轉身向另一頭走去。
誰知道這一轉身,那個氣團卻像感應到什麼似的,向著吳越的背後沾了過來。吳越感覺到一股陰冷的空氣向自己靠近,他轉頭看了一眼,那個氣團離他不過一尺左右的距離。吳越嚇壞了,他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可是那個氣團彷彿就帖在了吳越的背後似的,吳越走的快,它飄的也快,如同一個陰魂不散的幽靈。
恐懼感也如同附骨之蛆,吳越渾身發麻。
他開始奔跑起來,而那氣團也隨著他的奔跑快速飄移,上上下下浮動。
吳越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那氣團對吳越緊追不捨。
忽然,吳越的腳下一陣懸空感,他的身體向下墜去。吳越手忙腳亂地在空中亂抓著,手碰到一塊突起的石頭,他像溺水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石頭。
這裡好像是隧道的盡頭,而吳越就掉在盡頭這深不見底的洞裡。
手電筒已經不知道滾落到哪裡了,但這深不見底的洞裡隱隱有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把吳越身洞底吸引,吳越一邊用手抓住那塊突起的石頭,一邊用腳在石壁上蹬著,希望能爬回隧道裡去。
就在吳越的腳剛找到一塊可供蹬腳的石頭時,忽然看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氣團,已經飄到了洞邊,氣團飄移著,向吳越的身邊浮過來。
氣團碰到了吳越的手,吳越感覺到一陣陰冷的感覺,就好像手伸進了冰箱的冷凍室一般,但接著,手上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氣團飄過,吳越看見自己的雙手,已經變成了沒有皮膚肌肉的骨骼!
「啊……」吳越恐懼地大叫起來,然後他被洞底那股力量拉著,向洞底落去。
而那個氣團,也跟在吳越的身後,向著洞底掉落,氣團裡那個人形,正在手舞足蹈,似乎很開心。
終於到洞底了,吳越聽見自己渾身骨骼斷裂的聲音。
洛珊已經給吳越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手機是通的,可是卻無人接聽,洛珊覺得心裡面一片冰冷。自從洛珊住院,吳越就很少來看她,胎兒死後,洛珊給吳越打電話,他無所謂地讓洛珊流掉。
這是怎麼啦?
洛珊想起來以前和吳越談戀愛時,那時的吳越多溫柔,一天見不到,都要打好幾次電話,洛珊給吳越打電話,哪怕是半夜,吳越也從來沒有不接聽的。
吳越比洛珊大幾歲,一直像照顧女兒那樣照顧洛珊,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吳越對洛珊慢慢地冷淡起來。
也許,是上一次胎死腹中之後?
洛琪的臉色陰沉得不得了,她今天特意調休,幫洛珊辦完出院手續,等著吳越來把洛珊接回去。
可是,吳越不僅沒有出現,連手機也不接。
洛琪想到昨晚在街邊看見吳越和一個女人的親密樣,那女人肯定是吳越的情人。只是,洛琪沒有想到,吳越居然不來接洛珊回去,這意味著什麼。難道吳越真的打算放棄這段婚姻?
「我還是打的回去吧。」洛珊的聲音裡有無限的虛弱感。
「你自己回去?那怎麼成!」洛琪生氣地按住了洛珊拿東西的手,那些平時的生活用品,全裝在包裡了,大大的一個旅行包。
「算了……可能……他有事,沒空來……」洛珊說著,卻感覺到喉嚨裡有些梗塞。但她不能哭出來,這段婚姻是自己選的,出了問題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不用再替他掩飾了,他忙什麼啊,忙著和情人幽會是吧?」洛琪聽了洛珊的話,有點氣不打一出來,這句話衝口而出之後,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情人幽會?」洛珊楞了一下,無奈地苦笑起來,「別瞎說,走吧,我打車回去。」
洛琪看洛珊並沒有疑心什麼,才輕輕出了口氣,「還是我送你回去吧,不把你送到家,我怎麼安心?你看見你身體虛的。」
洛琪一手拎著洛珊的大包,一手去攙扶洛珊,洛珊輕輕擺脫洛琪的手,「別這樣,好像我得了多大病似的。」
走出病區的門口,于飛正從另一邊迎面走過來。
「咦,出院了?」于飛和洛珊打了個招呼,洛珊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哦,要我送送嗎,正好我下午不上班。」
「不……」洛珊剛想拒絕,洛琪卻接過了話來,「正好正好,省得我們出去打的,你的車呢?」邊說著,洛琪邊把手中的大包遞給了于飛。
「在停車場,走吧。」于飛接過洛琪手中的包,率先向停車場走去。
「唉,你也真是的,不用麻煩於醫生了吧。」洛珊似乎不太情願讓于飛送,畢竟是個男醫生,要是讓吳越看見,說不定得誤會。
「不麻煩不麻煩。」于飛用手推了推眼鏡。
「麻煩什麼啊?於醫生這麼好人!」洛珊拍了拍于飛的肩膀,「是吧,於醫生。」
于飛嘿嘿笑了起來,他的笑有點像個頑皮小孩的味道,這一笑倒和於翔有些像了。
洛珊曾和于飛有過一段戀情,那時洛珊剛剛畢業,來到醫院裡工作。于飛是個工作很認真的男人,這一點讓洛珊很是欽佩。洛珊和于飛分屬兩個科室,洛珊所在的是心血管內科,有一次,洛珊負責的床位來了一位敗血症病人,洛珊用盡了渾身解數,也沒讓病人的症狀有所減輕。後來請來了很多專定會診,也沒得出個一二三的結論來,用盡了方法,病人就是持續高熱不退。洛珊無意中對于飛說了這件事情,于飛讓洛珊帶他去看了看病人,然後給洛珊開了個方子,讓洛珊用中西醫結合的方法試試,誰知道這一試,還真把病人給試好了。
但于飛又實在是個沒趣的人,他甚至不懂得哄洛珊,還常常在洛珊的生日,或是和洛珊約好了出去吃飯的時間,忙來忙去地忙忘掉。
這樣的戀愛關係維持了兩年,後來吳越出現了。
洛珊和吳越在一起,比和于飛在一起開心多了,于飛可以是洛珊敬重的同事、朋友,卻不是能哄洛珊開心的情人。
洛珊甚至沒有提出和于飛分手,洛珊不再去找于飛,于飛也就慢慢不再找洛珊,一段戀情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洛珊簡直是在洛琪的脅迫下坐進于飛的車裡。
洛琪聽說過洛珊和于飛的戀愛故事,洛琪只能感歎,于飛不是個有趣浪漫的人。可是,洛琪卻知道,于飛是個好人,至少比吳越好多了。吳越追求洛珊那會,洛琪都看在眼裡呢,吳越雖然會哄得洛珊開心,但吳越卻是個花心大少,他對洛珊不會很好的,這一點,洛琪其實早就看出來了。
洛珊要和吳越結婚那會,洛琪是堅決反對的。不過,洛琪的反對無效。
洛琪甚至有點惡作劇的感覺,如果吳越看見洛珊被于飛送回來,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吳越追洛珊那會,洛珊還沒和于飛分手呢,吳越是肯定知道這回事的。活該,誰讓該死的吳越出去找情人,真是不要臉,洛琪臉上掛著促狹的笑。
洛珊打開家門的時候,不知道是該趕于飛走,還是請他進去喝杯茶好。
這個場面很尷尬,不過,很快這場面就是不是尷尬了,而是變成了驚恐。洛珊剛把鑰匙從門鎖縫裡拔出來,在考慮著怎麼辦才好,洛琪已經伸手推開了門。
「啊!」洛琪發出了一聲幾乎是非人類的尖叫,這一叫,洛珊就已經快暈了。
轉過臉去,洛珊看見客廳中的情景,立即就暈了過去。于飛扔掉手中的旅行包,一把摟住了暈倒下來的洛珊,然後騰出一隻手,拚命拍著呆立在門口的洛琪的臉,「醒醒!洛琪!快,打電話報警!」
洛琪被拍了好幾巴掌才醒過來,她撥打完110報警後,立即給於翔打了個電話。
客廳裡的情形確實是驚人。
吳越扭曲著身體躺在地上,身體已經扭曲到一個正常人不能達到的角度,所以,第一眼的判斷就可以知道,吳越已經死了。
客廳裡裡已經是桌翻椅到,吳越死在放電視的矮櫃邊。
吳越的那種身體扭曲度,根本不像是一個有骨骼的人,而似乎,是個全身都沒有骨骼的人。吳越的頭擰在在肩膀的下面,手臂被壓在身體下,反擰了關節,一條腿被從髖關節處彎向了上方,另一條腿直直地伸著,但腳卻完全翻向了另一個方向。
然而最令人感覺驚恐的是,吳越的兩隻手,上面的皮和肉全都沒了,只剩下光禿禿的骨頭,而且指骨都摔碎了散落在地上。
於翔按照洛琪所說的地址趕到洛珊家時,那裡已經封鎖了起來。
警方在於翔到來之前已經趕到,於翔剛剩電梯到洛珊住的那層樓,就被一個警察攔住在了走廊上。
就在於翔和那警察解釋著的時候,鄭永軍卻從洛珊家的門裡走了出來。
「你消息倒很靈通啊,跑這兒來了?」鄭永軍對於翔的出現,似乎很是驚奇,那個警察見鄭永軍認識於翔,於是讓開路,讓於翔走了過去。
於翔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麼和鄭永軍解釋這中間的複雜問題,「這裡是,是我一個朋友的家。」
「哦?你朋友?是那兩個女的?」
於翔簡單向鄭永軍解釋了關於洛琪和洛珊,鄭永軍嘿嘿笑了一下,「原來是女朋友。」
「也不能算是吧?」於翔無奈地擺了一下手,然後問鄭永軍,「那男的死了嗎?是怎麼死的?」
「摔死的。」鄭永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皺起眉頭來,「從現場看來,死者臨死前在家裡掙扎過好一會,很多傢俱都弄翻了,但是,在現場卻完全找不出第二個人的痕跡。」
鄭永軍說到這裡,於翔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又是一件怪異的非正常死亡事件。
鄭永軍看著於翔的模樣,也苦笑了起來,「還有更奇怪的,根據現場的情況和死者所處的位置,他應該是從擺放電視機的矮櫃上跳下來後身亡的。可是,死者的全身骨頭多處斷裂,他著地時應該是腿先著地,然後倒向右側,雙腿和右臂的骨頭,有幾處完全粉碎……而矮櫃的高度在80厘米左右,這麼低的地方跳下來,而且是一個成年人,居然能造成那樣的骨骼斷裂和粉碎……」
80厘米的高度,就算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跳下來,只要把握的好,都能安全著地。
於翔用手按了按腦袋,「那得從多高的地方跳下來才能造成那樣的情況?」
「不知道,我回去得查查資料,估計怎麼著也得幾十米的地方吧。」鄭永軍感到頭疼,也歎了一聲,最近的幾個案件都沒有解決,「更奇怪的是,死者的雙手……」
鄭永軍停了下來,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死亡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