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他也是個老實巴交的莊家漢子,見我這麼一說,他放下了手中的火鉗,嗖的一下站了起來,緊接著又雙膝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把我嚇壞了,我一個後輩,怎麼受得起如此大禮,這不是折我壽麼,我感覺走過去扶起他說道:「李伯,你也不用擔心,知道哪裡有棺材的也就我和我師父,當然還有死去的磚匠。你也不用覺得太內疚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磚匠的靈魂遇到麻煩了。你可以幫忙嗎?」我撒了一個慌,磚匠的魂已經被我送走了,只是我覺得這個事情需要李伯來做,這樣對他來說也可以做點彌補,消除點罪孽。
「可以,可以,你說要怎麼幫,只要我能辦到的,哪怕是傾家蕩產,我也一定幫」他沒有詢問太多,莊稼漢都是善良的,此時在他的眼裡,只有還債這一個念頭。用他的話來說,哪怕是傾家蕩產。
我和他說了一些要準備的東西,這些東西說好準備也可以,說難辦也可以。基本都是一些至陽之物,狗血雞血,夾生糯米飯啊什麼的,我就不在這裡面寫出來了,封位毀穴的第一步就是在固定的幾個點挖小坑坑,然後在小坑埋上一些東西。用小溝渠來連接那些小坑,然後在下面鋪一層混合了狗血雞血的生米,再倒上一層汽油,點火燒掉。當然,還有很多其他比較複雜的一些套路。這裡也就不寫那麼清楚了,以免心懷不軌的人去模仿害人。
這些東西都是村子裡面能搞得到的,我和他說完之後他往小灶裡面添了兩根木柴,然後站起身說道:「小師父,我記下了,我這就出去弄這些東西。」說完對著裡屋喊了兩聲,叫裡面的人出來看著點飯。聽到裡屋應了一聲之後他就快速的出了門。
我跟在後面說道:「李伯,你把東西弄全之後就去你那烤房那邊,我們在那邊等你,要盡快,五點之前要開始。要不然就得等到明天了。你家這鋤頭我拿走了用一下。」
李伯嗯了一聲,拔腿就往隔壁家裡跑,應該是去找人幫忙了。李伯走了之後,我從他家旁邊的搖井裡面搖了一大勺井水,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掉大半勺。又從他家窗台上拿了個塑料瓶子,洗乾淨之後裝了一壺水,扛著鋤頭拿著水。又急速朝著烤房那邊走過去。
走到樹蔭下的時候,看到兩個老頭居然靠著樹睡著了。他們哥倆一人一邊靠著樹,地上零零散散的丟了七八個煙頭。睡得很自然,師父額頭微微滲出細細的汗珠,配合上烈日當頭,歲月的尖刀在他額頭上雕刻下的皺紋更加清晰可見。二師父低著頭,本來就駝背的他顯得更加佝僂,猶如枯木朽株般。看的人心裡很不是滋味。人生如夢,歲月無情,究竟是歲月蒼老了人生,還是人生磨滅了歲月,無論你是誰有著怎樣的經歷,到頭來終究不過白骨一副黃土一杯而已。
我沒有打擾他們,禁位毀魂這個我也只是停二師父大概的講了一下,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好的法事,平常基本用不到,至少我沒見過也沒用過。根據二師父和我講的,我開始做一些準備工作,定方位,量反弓,測水平,定點,拉線,掘坑挖槽。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兩個老頭相繼都睡醒了,他們沒有主動過來,和完我帶過來的水,又悠閒的在樹底下抽著煙。時不時的指點幾句:快點,右邊,不要挖那麼深,那水泥你要想辦法把他敲掉。似乎要抓住這好不容易可以隨意使喚我的機會,當然我也樂意被他們一起使喚,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常有。
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實在幹不動了,準備的也差不多了。我也走到樹蔭下,坐在兩老頭對面嚴肅的說道:「你們也真忍心啊,這麼白淨陽光的徒弟放在太陽底下曬真的好嗎?」二師父哈哈一笑說道:「這有什麼,你不是剛畢業了麼,曬黑了好,人家村子裡面的小姑娘,都想嫁個能下地幹活的壯實大漢,你現在白成這樣我想給你介紹婆娘都說不出口。」
「我也沒說要你給我介紹婆娘……」我話還沒說完,二師父就站起身看著我身後說道:「老李來了。」師父也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朝著來人走了過去。
來的人除了李伯還有另外一個光著膀子的壯漢,他們一人背著一個籮筐,手裡還提了一隻公雞。其中一個籮筐裡面不是別的,裡面有三個菜碗,每個碗裡裝滿了飯,上面鋪了一層厚厚的菜。想必是叫家裡人給我們準備的。
他來的比我想像中的要早,那個時候離天黑還有一些時間,再加上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事情也不用太繁瑣,我們沒有立刻禁位毀墳,而是開始吃起飯來。
酒足飯飽之後太陽漸漸的落了山,這個時候真是開始做事的好時機,二師父在這方面是權威。在法事開始的時候,我們都默默的在一旁看著。師父說:「你站在你二師父身邊,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話保好他,我懷疑那個白衫靈神不會這麼白白的看著它的墓穴被毀。」
我點了點頭,拿著羅盤走到二師父身邊,二師父在燒紙,嘴裡一直不停的念著一些我都聽不懂的咒語。足足折騰了十多分鐘,二師父才停了下來,準備請香。他和我說,這個環節比較重要,一般遷墳都要請香,香要插在墳頭的正前方,只插一根,如果香沒有反應就代表墓穴的主人同意遷墳了,如果這根香左右擺動,那就代表著墓穴的主人反對這樣做。這樣就比較麻煩了。
我說:「二師父,咱們這是在毀墳,還需要徵求它的同意嗎?」
「毀墳毀的是墳,墳的主人只是一具屍體或者一堆白骨而已。和你們抓的鬼不一樣,我們要這樣做只是徵求屍體的意見,而不是徵求它靈魂的意見。」二師父解釋完的時候香也全部點著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取出了其中的一隻,走了三步又用手擺出八字量了幾下,定好一個位置,那個位置正好是泥土地。他沒有猶豫直接把香插了進去。
插好香之後他沒有動,只是緊緊的盯著那柱香。
「啪」,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這柱香在十幾秒之後沒有搖擺,而是直接從中間斷掉了。一根香,在沒有人觸碰又沒有風的情況下,居然就這麼離奇的斷掉了。
我心裡一下緊張了起來,這樣的事情我從來都見過,香燭無故擺動的很多,但是這種直接斷掉的事情我卻見得很少。我緊張的看了看四周,又看著羅盤,並沒有任何動靜。
二師父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只是把斷了的香掐滅,然後說了聲:」既然這樣,那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去把位都封.」說完之後把手中的那一把香遞給我.
封住,就是在那些坑旁邊都插上三炷香,就和啟陣差不多,只是這些坑連起來的毀墳圈和那個墳墓還有些距離.這個距離也是用一條小溝渠鏈接起來的.連接的這條小溝渠兩邊也需要都點上香,三寸一根,一直連到墳墓的位置.說是溝渠,其實也就是一個寬約三寸的小凹槽。
第100章鬼宅〔下〕七
儘管頭香斷掉了,二師父依舊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端起一大盆混了雞血狗血的米就按照特定的順序往小凹槽裡面鋪,三步一口咒,七步一手咒。雖然進度比較慢,但是看起來也是那麼的行雲流水,當我插到最後一根香的時候,二師父把我叫停。叫我等他撒完米再插,並且囑咐李伯和另外一位同伴先回去,因為不知道這墓主的生辰和死忌,怕沖了煞。我們學道之人命硬,倒也不是很忌諱這個東西。
師父依舊在一旁站著沒動,但是手裡卻多了一個大印和三張符咒,僅僅的盯著烤房的位置。此時的天還沒有完全黑,但是已經沒有任何陽光了。按照那白衫靈神的能力,它要出現在這裡也不無可能。
二師父撒完米,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心領神會,直接把那最後一根香插到了泥土地裡面。
呼呼呼~~,突然開始刮起了風。就在我插上那一根香的時候,原本風和日麗的天氣突然狂風大作,插進地底的香開始左右搖擺起來。遠處那巍然不動的樹告訴我們這一塊地方很不平常。
即使不看遠處的樹,那股陰冷的氣息也能讓人很清晰的感覺到。不管如何,這個陰穴存在了一百多年,又是個大凶之穴,這麼長年累月的積累出來的陰氣,沒有陰氣烏雲密佈雷電交加就已經算不錯了。
那陰風讓原本顯得有點疲乏的我的頓時精神了很多,但是身體上卻顯得越來越疲憊,感覺做什麼都使不上勁。好在之前該燒的紙錢都已經燒過了,現在來了這風並不會對我們接下來的法事產生太大的影響。
在陰風剛剛刮起的時候,師父已經走了過來,抬手三張符風別打在了那建了一半的烤房牆壁上,那幾張符在陣陣陰風中紋絲不動,似乎不再同一個空間裡面一般不受任何影響。與此同時周圍的陰風也少了很多。緊接著師父拿起手中的大印,用力拍打在那小凹槽連接墳墓的地方,那是一個很深的洞。這個洞的直接通往陰穴裡面。大印封住了洞口,陰風頓時消散。師父沉聲說道:「還是比想像中的要凶,張駝子,三分鐘時間能把法事做完麼?」二師父點了點頭,拿出一付角卦順手就拋了出去。
這個卦不是請給白衫靈神的,而是請給土地公。作用也就是告知一下土地公他要破了這大凶陰穴了,二師父把卦平丟出去之後,就叫我往凹槽裡面倒汽油,不需要倒滿,只需要把所有的血米浸泡即可。汽油容易揮發,所以不但倒汽油要快,而且點火也要快。
到了那個墳墓洞口位置,就需要在往裡面倒一定量,這個計量的方式不是按照深淺來計算的,每一種墳在毀墳的時候都有一中特定的唱咒,這個咒得用唱出來,然後拿一個特定的小漏斗放在洞孔,就往漏斗裡面倒汽油,要一致保持漏斗八分滿。從唱咒的那一刻開始往裡倒汽油,等咒唱完就停手,能倒多少進去就倒多少進去,不能多,也不能少。
在整個凹槽的汽油倒完之後再開始往小洞裡面倒,小洞是斜著打進去的,所以火能沿著小洞燒到墓穴裡面去,在墓穴裡面燃燒掉所有的汽油之後,不等黑煙散出就封住洞口,封上三個時辰就算徹底毀了這凶穴,也就是二師父之前所說的一把火燒了。大家可能會疑惑,裡面沒有氧氣如何能燃燒汽油。其實很簡單,一個是汽油不多而且燃燒需要的氧氣也不對,二個就是並不是密封的空間就沒有氧氣,前幾個月李伯還開過這墳,裡面不愁沒氧。
一切準備工作做好之後,才過了兩分多鐘,我就開始往洞裡面灌汽油。師父移開了大印,在洞口的震位又丟下兩張符咒,用大印一壓。又間接的封住了這個洞口。
二師父在我開始灌汽油的時候開始唱咒,並且走到起火穴位,他時間算的很準,在火剛剛沿著凹槽蔓延過來的時候,咒也剛好唱完。我趕緊移開油桶,看著火勢順勢而下。裡面只聽得滋滋滋的聲音。幾秒鐘過後,那個小洞開始冒著黑煙,二師父拿來一塊石頭,壓在洞口,在石頭周圍用夾生的糯米飯封住,又在石頭上點了幾滴雞血。
做完這一切之後,二師父蹲在地上喘著粗氣,那周圍的陰冷氣息立刻消散一空。轉頭看了看縱橫交錯的凹槽裡面那血米,此刻都變成了黑色。只有少數的米變成了爆米花。有的還在劈里啪啦的爆著。
二師父對我說:「快點啊,趁熱。」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說道,二師父,這不能吃吧?再說我也不餓啊。
二師父眼睛一瞪說道:「叫你趁熱把凹槽用土填上,記得把沒燒完的香也一起埋進去。」
只要不讓我吃這爆米花怎麼都行,我抄起鋤頭就用極快的速度把所有的凹槽用挖出來的土填滿。這毀墳法事就算做完了。
使勁在填好的凹槽上來回剁了幾腳之後,心裡也舒坦了很多,轉頭看著師父,他正盯著烤房後面靠右邊的一個位置,尋著師父的眼光看過去,那裡豁然杵著那個白衫靈神,用嫉妒怨恨的表情盯著師父。師父冷哼了一身,不再理睬,拿著布包轉頭就走。二師父聽到這動靜也尋聲望去,他看到那個白衫靈神之後他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呵呵了一句,也站起身來就走了。在我也想裝腔作勢哼一句的時候,那個白衫靈神漸漸的遠去,消失在慢慢降臨的夜幕之中,我不在理會,緊跟著兩位師父離開了這個地方。
剛來到山腳下,就碰到了李伯,他帶著誠意的邀請來請我們去他家裡吃飯,說是感謝。這也是意料之中,在農村裡面這樣的禮數可不能少,我們自然也沒有拒絕。來到他家的時候,桌上已經擺了滿滿一桌子菜,連狗肉都有,想必是李伯煮了取血的那條狗。這狗也算是福緣,為此喪命,想來下世輪迴不會太差,對於狗肉,我是拒絕吃的,狗是人類的好朋友,尤其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意義更甚。匆匆的吃完這頓感謝宴之後,我們告別了李家,我和師父還要回去那老宅找那白衫靈神,二師父對著方面的事情又插不上手,所以他就自己先回家了。剩下我和師父馬不停蹄的朝著那老宅所在的村子走了過去。
兩個村子的距離不遠,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就到了,這個時候的天已經是完全黑了下來,沒有月光也沒有路燈,只能靠手電照明,再次來到那個老房子外面,也沒有去找寧老闆打招呼。這次師父沒有直接走正門,而是帶著我繞道了那棟大宅的後門,後面有個兩個豬圈和那間放稻草的屋子,放稻草的屋子和堂屋是相連的。
把強光手電關上,打開了手機的小手電,我們慢慢的靠近了那扇上次白衫靈神退走的門,師父從袋子裡摸出兩張符打在了門上,然後輕輕的把門拉了起來,再用第三張符把這個門封了起來。此時雖然已經天黑,但是時間還早,大概八點多的樣子。也不是那靈神活動的最佳時機,量它也不敢現在出來硬碰硬。
做完這些之後,我們又繞到堂屋的正門。沒事開著的,正門對著的就是那神龕。如果這靈神白天要躲藏的話,多半是在這神龕裡面,雖然已經沒有供奉了,但是也是有香火的,這種地方是靈神最喜歡的地方之一。師父站在門口,有恃無恐的朝裡面看了看,沒有看到什麼異常。輕輕把門拉了起來,同樣在上面打了幾道符,打完符之後轉身又朝著灶屋走了進去。
我跟在後面,一言不發等候師父的指示。這靈神不一般,就算毀了它的陰穴但是我們同樣也沒有新鮮雞血符,而且毀墳的時候被陰風吹過身,陽氣同樣下降的厲害。
進了灶屋,沒有停留的去了灶屋進去的第二個房間,就是很多泡菜罐子的房間。到了這裡,師父停了下來,開始拿出羅盤判斷靈神的方位和距離。看了一會兒之後他收起羅盤說道:「擺陣請五猖,你在這個房間請,我去隔壁房間。」邊說邊朝著下一個房間走了進去,他去的那個房間裡這所老宅的堂屋僅僅只有一門之隔。
我點了點頭,同時心裡也很是激動,我的中等五猖終於有機會見大哥了。按耐住心中的激動個,我點上紅燭擺上貢品就開始請五猖。隨著咒語念完一個身穿盔甲的的五猖兵就在我面前越來越清晰的顯現出來,我心裡一喜,隨口說道:「好久不見,老夥計。」五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開始感受著靈神的方位。只不過這次和往常不一樣,它閉上眼睛沒有兩秒鐘就睜開了來,而且還面露難色,隨後就猛的轉身看向了斜對角的那個角落。
我順著它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那個白衫靈神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了那個角落裡面,冰冷著表情看了我老夥計一眼,然後轉過頭來盯著我說道:「彫蟲小技,你這五猖我隨手就打散。」說完之後沒有停頓,直接朝著我的五猖撲了過來。
五猖的存在就是為了抓鬼,在它們的思維裡面沒有害怕,只有抓不抓得到,就算實力再差的五猖,碰到靈神也會往上衝,它可不管打不打得過。所以在白衫靈神撲過來的時候它也沒有後退,而是迎著那白衫靈神就衝了過去。
第101章鬼宅〔下〕八
我一看這架勢,心想遭了,想把老夥計喊回來已經來不及了,急的我都想衝過去了。但是喊了五猖,我們自己身上是不能有辟邪的東西的,更加沒說什麼符咒了。如果就這樣衝過去的話出了那兩斤蠻力,我也沒什麼東西去和那白衫靈神拼了。五猖準確的來說也是靈神,只不過它們存在的價值和一般的靈神不一樣,所以它們也同樣害怕那些辟邪的東西。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衝過去的時候,隔壁房間的門裡面突然衝出另外一個身穿盔甲的上等五猖。像一陣風一樣閃過,在昏暗的燭光映射下只能看見一道若有若無的灰色虛影。好強!
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只聽見彭的一聲悶響,我就看到我的五猖倒飛出來直接撞到師父的五猖上面。沒有一絲的後退,高等五猖隨手抓起我的五猖就往我這邊一甩,接著沒有一絲的停頓,直接就衝向了那白衫靈神。
我的老夥計被那麼一甩,沒有失去平衡,就好像氣球一般飄到了我的身邊。我伸手一攔說道:「先別上,看你大哥表演。」隨後又念了一段咒語,那是穩神用的可以阻止五猖不要命的往前衝。
在我以前的概念裡面,五猖和靈神一般都是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五猖一出來靈神就得跑,可是這次完全不一樣,這白衫靈神不但沒有跑,反而和五猖開始了你來我往的打鬥,看的我是一陣愣神。
「別愣著,往牆上門上貼符,別讓它跑了。」師父從進來的時候就把門上打上了符,然後開始幾步一停的在牆壁上打著符,那些符都一樣,清一色的用來封門封牆的符,沒什麼攻擊性,但是能讓靈神穿不走。我也從包裡抓出幾張符來,然後隨手關上了進來的那扇門,開始封門封牆。
當整個房間被我和師父封的差不多的時候,「彭」又是一聲悶響,師父的五猖也沒能在打鬥中佔得上風,反而被白衫靈神踹到了離我身邊不遠的牆上,按理說是不會有聲音的,但是這牆上打了符之後就能擋住靈神了,撞上去也不再是無聲的。
師父的五猖摔倒在我的腳下,我轉頭看了一眼。它也轉頭看了我一下,面無表情的臉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嘴裡擠出三個字:「有意思」。說完之後又猛的飄了起來,繼續朝著那白衫靈神衝了過去。我那老夥計看到這情景也是身體一陣發抖,或許是它這大哥說的這三個字激發了它的鬥志。它顯然也是按耐不住了,我鬆開了它的咒,直接讓它恢復了自由,既然要學習當然是在實戰中更加能夠成長。
師父打符的速度比我要快了很多,打完之後,和對我說了一句:「擺個困魂陣」。說完之後抓著它的大印也衝了過去,加入了戰團。師父身上沒有任何防身的東西,只有一個攻擊大印,這樣就貿然的衝了過去顯然是看到自己的五猖被打了心裡著急的。
我沒有再觀察戰局,而是專心在門口的位置擺起了困魂陣。只聽到零零散散的身體撞擊木頭牆壁的聲音。不知道是誰又吃了虧被彈到了牆上。
擺困魂陣不能開小差,我必須集中精力,即使心裡擔心也不敢分神,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點把這個困魂陣擺完,就在我擺完這個困魂陣的那一刻背後突然又傳來了一聲冷哼聲,聽那音色,是那白衫靈神發出來的。
我轉頭一看,哎喲呵,居然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那白衫靈神背靠著天花板,飄浮在了房間上方,下面師父兩個五猖就在下面干看著。似乎誰也不能把誰怎麼樣,看的我一陣無語。
「兩個小輩,帶著兩隻破五猖就像來收本大師,真是可笑。」那白衫靈神躲是躲開了,嘴巴裡面卻沒閒著,還在逞口舌之強。
「可笑嗎?你都被嚇飛了,還本大師,樑上大師吧?看本大師用石頭砸死你。」論起互相嘲諷的功夫,我顯然要比師父強,說完之後我蹲在地上撿起一塊破罐碎片就朝它砸了過去。打不到它我也要噁心噁心它。據我猜測,這道士生前肯定不可一世,壞事做多了的道士一般都沒什麼好脾氣。
「彭彭」兩聲,那破罐碎片穿過它的身體碰到上面的木頂又彈到了對面的木牆轉而掉在地上,對它沒有造成絲毫的傷害。
它顯然被我這舉動弄的有點惱怒,小孩子打架嗎?還用石頭砸,它啊的一聲就飛速朝我衝了過來。似乎沒有看到我身後的困魂陣一般。
它衝了過來,我想機會來了,就在它動身的那一刻,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往地上一趴,師父看到我的動作,二話沒說也抄起手中的大印就砸了過來。兩個五猖也沒有閒著,反應速度同樣的快,朝著我這邊衝了過來。
倒地之後我一個驢打滾就滾到一邊,只聽見身後彭彭彭的幾聲不同分貝的響聲,隨即左腳上面一吃痛,回頭一看,是師父的大印砸在牆上反彈到我的小腿上了。還好那大印是木頭的,要是銅質的我腿骨非得被砸斷不可。那大印不但砸到了我腳,又反彈回去砸倒了一根紅燭。
還沒來的急揉一下小腿我就看到我那老夥計有一次倒飛了出去,直接撞到了對面的那張散了架的木床上。
抬頭一看,師父的五猖已經按在了白衫靈神的身上,它們兩個同時處在困魂陣中,師父大步走過來,邊走邊說道:「快扶正蠟燭,啟陣。」我顧不得腿上的疼痛,又是一個打滾滾到陣邊扶起蠟燭開始邊念啟陣咒,邊把手伸進了布包抓了一把硃砂灰。師父走到陣前的時候已經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張符。同時嘴裡念著咒,示意他的五猖鬆手。
就在他的高等五猖倒飛出去的那一刻,師父的符咒貼在了白衫靈神的身上,同時我的啟陣咒語也念完了,念完之後硃砂灰一撒在陣口位置就把這個困魂陣封了起來。師父貼完符之後又撿起自己的大印,在上面畫了幾道手決用力砸在了我陣口的硃砂灰之上。然後手裡又多出兩張符,分別打在了大印兩邊。
在看陣中的白衫靈神,此時已經基本沒有的反抗的能力,只是在裡面拚命的針紮著,咆哮著。似乎很不甘心。不過不甘心又如何,縱容你以前再懂道術,現在還不是靈神一個,到了困魂陣裡面可由不得你了。
兩個五猖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似乎是看熱鬧的群眾一般,好像這事和它們沒有任何一點關係,師父走到他的五猖邊,細聲念了一段咒,拍了拍五猖的肩膀,之間那五猖面無表情的轉身回到了它衝出來的那個房間,應該是回去附物裡面歇著去了。
我看著我那老夥計,它也是面無表情的盯著困魂陣裡面的白衫靈神,只是它的身體卻在輕微的抖動著,似乎想衝上去報仇一般。我對它輕聲說道:「辛苦你了老夥計,回去給你好酒好肉招待著,至於報仇的事情,我和師父替你代勞了。」然後也跟著念了一段咒,請它回到了附物裡面。
五猖都歸位之後,我和師父看著陣中的白衫靈神都沒有說話。我是因為有師父在不敢先說,師父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也沒有說話。
那裡面白衫靈神還在掙扎著,似乎很是氣憤。師父給我使了個眼色,意識是叫我去說,既然師父都默許了,我自然也不會客氣:「喂,大師,看我看我,我今年才24歲,你都一百多歲了,怎麼還是栽在了我的手裡?你倒是出來我們拚個你死我活啊。」那個時候的我比較心浮氣躁,說起話來也比較輕浮。是這種勁敵般的較量帶來的勝利喜悅,讓我有點得意忘形。
那白衫靈神停止了掙扎,看都沒有看我,只是眼睛盯著師父說道:「你就是這麼教徒弟的?」
啥?我剛想反駁,師父一擺手制止了我回答到:「您也是前輩,都是同道中人,難道你仗著生前道行高就能肆意害人性命留人魂魄?我徒弟怎麼教是我自己的事,至少他不會做出你這種自封凶穴來躲避陰差的事情,死後都一百多年了還出來害人性命,你師父又是怎樣教徒弟的?」
師父這話說的我特別解氣,看著白衫靈神那副無言以對的樣子,我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平時不苟言笑性情溫和的師父,居然會說出這翻話來反駁。可見師父對它的行為是有多麼的不恥。
「哼,說的輕巧,你們是生在了好年代,如果放到我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說不定你們比我更加過分,我有什麼錯?我堂堂一個學道之人,精通鬼神之道,卻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滅了滿門,我做的事情只是不斷的復仇不擇手段的復仇。」
「你不懂現世報嗎?惡人自有天收,你何苦那麼執迷不悟?大家都是學道之人,你應該也清楚。」師父反問到那靈神冷哼一聲說道:「天收?我等不及天收,哪怕魂飛魄散,我也要報仇。學道之人?學道之人怎麼了,還不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如果什麼都丟了,那還學個什麼道?」
「師父,它說的似乎有點道理啊,善惡分明嘛。」我插嘴說道。
師父沒好氣的說了一聲:「善惡分明沒有錯,它落得這樣個下場,肯定不止復仇那麼簡單。」
「沒錯,我是為了復仇害死幾個無辜的人,這只能怪他們命不好,碰上了而已。」那靈神還是倔強的說,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悔意。
它這麼一說我算是明白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從他嘴裡聽到這種話,我也算是想通了。
師父說:「行了,今天就是你消散的日子,你躲在凶穴裡面一百多年,也算是賺到了。就別再有什麼花花腸子了,認命吧,都是學道之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是要送你去下面還是想被打散。」
「下去也沒有什麼好結果,直接把我打散了吧,如果你們有興趣,我可以和你們講講我的故事。」那白衫靈神此時也似乎覺得自己別無選擇了。
「不必了,安心走吧」師父說完就拉開了自己的布包,掏出一盒硃砂和一疊符紙,收起地上的大印,不斷的在上面畫著手咒。
短短幾分鐘之後,師父大印砸在那白衫靈神的天靈蓋上,隨著白衫靈神的慢慢消散,屋子裡面的陰氣頓時消散一空。師父收起東西,就說了一句:「走吧,回家。」
在路上,我問師父為什麼不聽它講它的故事,師父說:「任何的犯錯都有理由,但是再正當的理由也不能建立在傷害無辜之上,我們學道之人更是如此,這點你要謹記,我為什麼要聽它的故事,它在害那些無辜的人之時有沒有聽他們的故事?這些事情聽了添堵,還不如不去聽。人要以寬容之心待人,才能被人所容。它為了復仇作孽,本來就是天理不容的,走吧。」師父說完就朝門外走去。
我跟在後面默默不語,是啊,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原諒,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原諒你。寧可防病於未然也不可治病於已發,慎言,慎行。
第102章鬼道〔上〕
2014年,肖爺來廣州遊玩,在我家裡住了大半個月,做我們這一行的沒有其他好處,勝在時間自由,可以無拘無束的肆意安排自己的時間。缺點就是饑一頓飽一頓,收入來源很不穩定。有的時候大半個月接不到活,有的時候接一次活就可以休息上大半個月。說的好聽點叫自由工作者,我們則稱自己為無業遊民,我的業務比肖爺多點,除了接點送魂驅鬼的活,還能給別人看看風水賺點外快。即使這樣也只能保證正常生活,日子過得也並不富裕。但是肖爺接活的偏向性和我有點不太一樣,他接的活都是一些優質活,什麼是優質活?就是老闆錢多大方。所以肖爺過的日子比我要瀟灑。這不,在某一天晚上我們正在家裡喝著冰啤吃著烤肉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劃開了手機解鎖,按下了免提鍵喂了一聲就開始繼續往嘴裡塞著烤肉。
「您好,是肖師父嗎?」電話裡面傳來鶯聲燕語的女聲,非常好聽,肖爺趕緊一口吞下了嘴巴裡面正在咀嚼的烤肉,又往嘴裡灌了一口啤酒清了清嗓子說道:「是的,你好你好,我是肖xx,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那眼神猶如枯苗望雨般的望著手機,似乎他能通過這手機信號看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主人一般。
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一般叫劉先生的不是買保險的就是各種公司的話務員,但是叫劉師傅的十有八九就是要找我出活的了。肖爺應該也一樣,對於我們這種無業遊民來說,有的時候突然來個活,心情自然會比較激動。
「您好,肖師傅,我是上海xx集團的辦公室秘書,我姓王,這次冒昧的給您打電話是受我們老闆所托找您幫忙的。」電話那邊語氣誠懇,聲音很是清晰。
一聽到集團,老闆兩個詞,肖爺更加喜形於色,只是語氣卻變得平靜起來,漠然的說道:「哦,你找本大師有什麼事嗎?」他這是在自抬身價,裝出一副很清高的樣子,可以給別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對後面的開價很有幫助,真是一個狡猾的傢伙,我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搖了搖頭。
「是這樣的,我老闆家裡碰上了點事,之前找了人看了但是沒有解決,這次想找你們過來幫忙看看,至於報酬方面保證讓您滿意。」
《送魂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