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啟陣喊魂,雖然生澀,但是好歹成功了,這也讓我送了一口氣,能喊魂,就證明能交流.也就間接的說明了,這個日本靈神是懂中文的.我不知道島國那邊是怎麼安置靈魂的.但是萬變不離其宗,方法不一樣但是原理應該都是一樣的.
這個日本靈神出來的那一刻,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也有一股子憐憫.那種感覺很難用文字來描述,我不知道怎麼說,這也許是我見過的一個最淒慘的靈神了,它的右腿膝蓋以下完全沒有了.左手也變了形,臉色沒有和一般靈神一樣慘白如紙,而是整個臉部充斥著一條一條的血痕和淚痕.它是個平頭短髮,可是頭髮已經稀稀疏疏的看不到比較平整的頭皮,那上面一個一個的血洞組成了坑坑窪窪的頭頂.看上去慘不忍睹.身上的黃色舊軍服上面骯髒不堪,上面稀稀落落的黑色補丁已經不是很顯眼了.由此可見那軍服是有多髒.
它的出場給我一種無比淒涼的感覺,如果這是個人而不是個靈神,那必然是一個非常值得敬佩的人.雖然它現在是個靈神,但是看到它,心裡還是很不舒服.不是恐懼,不是噁心,而是一種不能訴說的情愫.我想不到它生前有過痛苦的經歷.那必定是常人無法忍受的.說實話,對這種慘態的日本兵,我真心恨不起來.
"太君,你會講中文嗎?"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它,只是憑借這電視劇裡面那些人對日本兵的稱呼來稱呼.這個稱呼雖然有點不倫不類,但是當時我的心裡很亂,只想得起這個稱呼.
"你好……"從羅盤的反應來看,它的情緒很激動.表情卻絲毫沒有任何變化.那臉上掛著血痕和淚痕,而且淚痕一直在流動,和那徐老太爺一樣.止不住的淚流.
"呃…"我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如何和這個日本靈神去交流了.想了一下之後我又繼續說道:"太君,你為什麼會是這般模樣,既然已經死去,為何還要騷人那徐老太爺?"我指了指不遠處那個新墳.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我記得…這個人,是他…活埋了我的,"它的中文很不流利,一句話我聽了很久才聽明白意思.想想也是好笑,我沒去過日本,也沒接觸過日本人,這下倒好,日本人沒見過,反倒讓我接觸到了一個日本鬼.
它的語氣沒有憤怒,一直很平靜.似乎在講述一件和它毫不相關的事情.
"你是因為恨他,所以才斷他抬棺材的木頭的嗎?"我問到.
它回答的很慢,也很結巴,我無法還原他完整的句子,所以以下我用我自己理解的意思來描述吧.
"之前我是很他,看到他被人抬著經過這裡,我就使壞了.可是後面看到他和我一樣,已經是個死人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已經死了,我看到他,他也同樣看到了我,他看到我這副樣子,他自己就開始流淚了.而且一直在和我懺悔,我現在不恨他了,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幫助他,因為我已經死了很長時間了,我知道這種不能安息的痛苦.所以我現在一點都不恨他了……"他平靜的回答到.
"你殺過中國人嗎?"我下意識的問出了這句話.有著這樣一個心態的日本兵,讓我有了一種迫切想要瞭解他的念頭.被活埋了還想要幫助他.而且還有一點我很是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這個日本靈神在這個地方徘徊了這麼多年還保存著意識.這更加讓我想去知道他記不記得他生前那些年的所有事情.
"沒有,我是搞勘探偵查的,不打仗."它說道.
後面的對話我就不照著寫了,一個是因為記得很模糊,而是因為這種長時間的對話我不知道該如何去描寫,我用敘事的方式來給大家把這件事情講出來吧.還是用太君來稱呼它.
這個太君確實是告勘探偵查的,但是這也是在助紂為劣,這落得個客死他鄉的下場並不過份,只是它確實是可憐之人,從來到中國的時候才十八歲,死的時候也不過二十一歲.由於一次受傷截肢.它們的隊伍又著急著去執行任務,所以就把它拋棄在了這偏僻的村子外圍.
那個時候全民皆兵,對日本兵的痛恨是空前絕後的.人人心裡都憋著一股子怨氣,如果有實力,恨不得滿山遍野的去獵殺日本兵,然而我們那邊實在是偏僻無比,即使是全民抗日,我們那邊也很少見到日本兵.聽爺爺說過,經常說日本兵來了,大家都往山上跑,但是從來沒見日本兵進過村子.唯一的一次說是得到確切的消息,鬼子要從現在的302國道那邊經過,所以當時村裡面的年輕人都扛著鋤頭和鎬頭去把那公路挖斷.爺爺說,那個時候大冬天的,下大雪.從村子裡面過去那個地方要走七八個小時的路,結果他們千辛萬苦的跑到那個地方,把公路給挖斷阻隔了,最後發現那些個鬼子兵並沒有從那裡經過,讓大家白忙一場.還記得,講到這裡的時候還一個勁兒的氣氛的說:那日本鬼子太狡猾了.真是太狡猾了.所以說,我們那邊基本沒有受到日本兵的影響.
不過我們恰靈的一位師祖,倒是有很多抗日戰爭的時候被徵兵過幾年,參加過實打實的抗戰.很多驚心動魄的故事,都是師父講給我聽的.對於這些故事,我還有筆頭記錄,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寫出來給你們看.
說回那個太君靈神.它被拋棄之後,無處可去,村子裡面更加是不敢進.只能躲在山裡面偷挖些村民種的糧食過活,什麼紅薯啊,玉米啊.洋芋啊.有什麼就挖什麼.就這樣,他也活了差不多一個多月.白天就躲在山裡的一個山洞裡面,晚上就出來偷莊稼地裡面的糧食吃.
有一天晚上,在挖紅薯的時候,被這徐老大爺逮個正著,他懂點中文,但是說話很不流利,而且穿著一聲日本軍人的服裝.它又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這下可不得了了.那個時候大家都吃不飽,糧食尤其珍貴.就在這徐老大爺確定了他是個日本兵的時候,二話沒說.掄起手中的鋤頭就把它的手給砸斷了一隻.
緊接著又是一鋤頭砸在頭頂上,直接把這太君給砸暈了過去.當時那徐大爺以為這太君死了.他也很緊張,這是第一次殺人,雖然殺的是日本人.那種恐懼也會讓他迷失了心智.這徐老大爺做事也幹脆,就找了個地方連夜挖了個很深的坑,準備把這太君給埋了.
為了隱秘,這徐老大爺沒有挖橫坑,而是豎著挖了一個1米多的坑,那個坑他挖了大半夜,一直挖到早上雞鳴.才把那太君放了進去,放進去之後就開始準備填土.也就在那個時候,太君剛被丟進那個坑的時候,突然就醒了過來.這一醒可把徐老大爺嚇壞了.他慌不擇路,拿起身邊的棍子又朝著太君的頭一頓猛砸.
這棍子哪裡能和鋤頭比,怎麼砸都砸不暈這太君,只是把它砸的哇哇大叫.太君一邊求饒一邊叫.最後叫累了,疼過了,這太君體力透支完了之後,也沒有再繼續反抗,這殘酷的現實迫使他不得不接受這悲慘的命運.
第119章活埋〔七〕
徐老大爺見太君也不叫了,就又繼續開始填土.土填到太君的胸口位置的時候,這太君開始眼裡瘋狂的留著眼淚,瞇著眼睛嘴裡一直重複的說著三個字:求求你.
徐老大爺當然不會理會,事已至此,沒有退路了.他不管不顧,依舊不停的往坑裡面填著土.從胸口到脖子,到眼睛再到頭頂,那太君眼淚止不住的一直流,一直流.可是縱然眼淚再多,也改變不了他這早已經注定好的命運.它說,在它死的那一刻,接受了這命運,個人的思想在國家的安排來說根本微不足道,它痛恨戰爭.可是迫不得已來到異國他鄉來做這些破壞和平的事情.他選擇了做一個偵查勘探的兵,卻也逃不過這悲慘的命運.也就在死的那一刻,它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甚至看淡了生死.
就這樣……這個太君在無止境的哭泣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成為了一個終日徘徊在自己屍骨旁的一個靈魂.沒有再去害人,只是守候著埋葬著他屍體的這尺寸之地.惶惶不可終日.直到這徐老大爺出殯,路過這裡的時候,一大波人踩在它的頭頂之上,而且它還看到了躲在棺木裡面的徐老大爺,最終不受控制的弄斷了這徐老大爺的抬棺木…
事情說道這裡,我的心情比較複雜,不知道該如何寫下去……
……
繼續…
和太君斷斷續續的聊了很多,我用盡全力維持著那喊魂陣,不讓這太君在我面前消散.它已經千瘡百孔了,我更加不忍心讓它自己耗費精力現身來和我繼續聊下去.最後實在堅持不住了,我頂著疲憊用常規的方式送走了它,當時,我不知道我用我的方法是不是真的可以把它送入輪迴,但是我知道,我至少可以把它送到陰間.它就算沒有了輪迴路,也比呆在這荒郊野外任人踐踏的強.依稀記得,那太君在慢慢消失的時候,嘴裡依舊重複著兩個字:謝謝.謝謝…謝謝…
同樣是臨終遺言,它在說"求求你"的時候,心裡滿是絕望.而它在說"謝謝"的時候,心裡應該是感激的.
太君被送走之後,我又托著疲憊的身軀來到了徐老大爺的墳前,它沒有讓我喊,而是直接出現在了那些花圈上面.它也沒有再繼續哭泣,而是微笑著看著我說道:"謝謝你,我找到了自己的輪迴路,我可以安心的走了."
又是一句"謝謝",無法用言語來表達,那天的這兩個字承載著多麼沉重的故事,敘述著多麼痛苦的無奈,銘刻著一段怎樣不堪回首的歷史.這樣的經歷,或許只有我能接觸的到,這種親身體驗或許只有我能最深層次的體會.我知道這對我來說是一種使命,可是這種使命會不會也是一種悲哀?
那天晚上,徐老大爺走了之後,我已經基本沒有任何體力了.手腕上的手錶指針告訴我,已經快天亮了.我沒有回二師父家,而是在徐老大爺的墳前,找了一塊荒蕪的草地.躺在那裡直接睡了過去.
在夢中,我夢到徐老大爺,它叫我好好休息,它要走了.謝謝我幫他解開心結.它的眼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欣慰,一種感激.那種表情給我的感覺很好.
第二天,暖暖的陽光照射在我臉上,我被這強光刺醒,搖了搖有點發懵的腦袋,看了看身邊徐老大爺的墳.平靜無奇,似乎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一般.托著疲憊的身軀,我回到了二師父家.
家裡來客人了,都是徐家的那些晚輩,他們看到我回來,一個勁兒的感謝我.我有點莫名其妙.二師父和我說:"昨天,他們家那徐老爺子給他們托夢了,說你幫了它,它找到了輪迴的路.已經安心的走了."我恍然大悟,強顏歡笑的說道:"這只是我應該做的."
那白髮老大爺也一臉歉疚的塞給了我一個紅包,並且和我說了幾句歉意的話.這些話我當時聽起來很親切,那去世的徐老大爺,之前不也是這般言辭麼?我心裡沒有怪白髮老大爺,真的沒有.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對和錯,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只是這事情做出來,要問問是否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送走了徐家人,我頭重腳輕的走進二師父家的客房,一頭栽在了床上.我是真的太累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而且我的感冒又復發了,寒冬臘月在山上待了一晚還睡了一覺.如果不感冒就奇怪了.不過好在不嚴重,只是有點發燒.醒來的時候師父也坐在我的床邊和二師父聊著天,二師父在津津有味的和師父說著這次的事情.語氣中有些自豪,也有些羨慕.我沒有睜開眼睛,就那麼靜靜的聽著二老聊天,感覺很幸福.有的時候,幸福就是這麼簡單.
聽了一陣,我也在心裡構思了如何和他們二老說這件事情.
後面肚子在鬧革命了,我起身下床,和兩位師父來到了早已經準備好飯菜的飯桌前,開始訴說起昨晚的經歷.我說的很仔細,兩位老人聽得也很入神,末了,二師父說:"明天我去找個好穴,咱們去給那日本人重新安葬一下.這個日本兵的寬容之心,真的讓很多人無地自容。"
是啊,如果不用心去瞭解它,又怎麼知道這個偏僻的小農村的山上,還埋葬著這樣一個無名又堅毅的日本兵呢?一個靈魂,能有這樣的感悟和寬容。不管它來自那裡,都有足夠的理由獲得原諒。
師父和我說:"你做的很對,我為你感到自豪."
後面,我問師父,為什麼那太君的意識一直沒有消散啊?師父和我說,因為豎著活埋.
我又問師父:"那之前抗戰死了那麼多的人,和日本兵.那豈不是會留下很多日本兵的靈魂?"
師父和我說,很多日本兵的屍體都被燒成了骨灰帶回家鄉了,他們有自己的法事,而且很多人死後都會隨著自己靈魂的意志回到自己想回去的地方,我們常說的落葉歸根,對於靈魂來說,顯得更加貼切一些。當然,也有一些漏掉的,有的被陰差帶走了,有的被行內的那些前輩處理掉了。這麼多年過去了,能清理的基本都清理的差不多了,你能碰到這個日本兵,也算是一種緣分.
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結果還算能夠接受,至少,在那個戰亂的年代,人死後的靈魂還是自由的,它們也能自己給自己做一回主。至於這個靈神為什麼沒有回去,我沒有問師父,但是我想著原因大概是因為國家對他的拋棄又或者是豎著活埋這種死亡方式,或者兩者都有。
隔天上午,我們師徒三人起了個大早,來到那塊小平地,挖出了太君的遺骨,用一個大木盒子裝了起來.二師父找了個穴,師父又親自給這遺骨做了一場法事.雖然這法事對太君來說已經沒有什麼用了.但是不管如何,入鄉隨俗,畢竟人死為大.該走的儀式還是要走一遍.只不過沒有給它立碑,因為實在不知道碑文該刻什麼.難道刻個"太君"?
很多時候,我們都活在自己的思維世界裡面,可是如果能真正的去瞭解一個人,設身處地的去聆聽他的故事,或許就有種別樣的感悟,任何人都有可取之處,也有著我們自身接觸不到的經歷.
很多時候,我們都被自己的主觀意識所蒙蔽,看事情變得很片面.
很多事情,並不是我們認為的那樣.
很多人,都在用一生來演繹著平凡而偉大的故事.
你是,我是,他也是。
第120章陰蠱〔一〕
大三的下學期,也就是剛處理完那個日本太君的事情之後會學校不久的某一天,依稀記得那是個週末,我在學校操場踢球,有個同學在圍觀並且幫我們看包,踢到一半的時候,那個同學在旁邊大喊:"劉x,你師父來電話了你師父來電話了."她是知道我有個師父的,也知道我是做這一行,更加知道我師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會輕易的打我電話.
這個女生和我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她是和我經常一起踢球的那個同學的女朋友.
"謝謝."我跑下場趕緊接過了電話.按下了接聽鍵.
"哎喲喂,大老爺,怎麼想起給小的打電話了?"主動接到師父的電話,心裡激動,當然要調皮一下.
"小兔崽子,正經點,最近學業怎麼樣,忙不忙啊?"師父呵呵的說道.
這問忙不忙的,十有八九就是有事情了,那你都這麼問了,我只好說道:"不忙不忙,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怎麼,大老爺有什麼吩咐,儘管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大學裡面的課,大家心裡都清楚.我就是那種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的主.要說在大學裡面很忙的話,那是騙人的.
師父說:"那好,既然不忙的話,你就回來一趟,我們去一趟湘西,張師父的徒弟出了點事情."
"闊以,那我下午就去坐車,對了師父,你說的張師父是哪個張師父?"我一頭霧水,怎麼湘西還有個張師父,迅速在腦海裡回憶了一遍,那邊有個同行叫歐師父.姓張的師父我確實是想不起來.
師父說:"不是我們同行,是那個趕屍匠,三年前你還見過的.我的老朋友."
"哦,記起來了,你是說那個張師父的徒弟出了事情?他徒弟不是那個周大哥嗎?之前和張師父在一起的那個?"我想起來張師父是誰,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我以前寫的那章趕屍.曾經,他帶著小周帶這一個德高望重的趕屍老前輩的屍體路過我們那邊.那是讓我大開眼界的一次經歷.也是讓我對趕屍匠這個特殊的職業無比尊崇的開始.那個黝黑的小伙子小周,還教會了我避狗咒.
"對,就是那個小周,被鬼附身了.哎呀,事情很複雜,你回來再說吧.長途電話太貴,我就說這麼多了.你大概什麼時候能到,我們盡快過去."師父說道.
"好的,師父,我估計要大半夜才能到了,我直接上山,明天一大早就可以走."聽到小周被鬼附身了,我心裡也是不好受,對那個小伙子身上的那種樸實和憨厚勁兒,我是非常欣賞的,更何況,張師父還是我師父的執教老友.還有一點就是,師父既然叫我回去,那這事情應該不小.如果他能自己解決的話,也就不需要叫我了.雖然他以前叫我,我都只是打雜跑腿,但是不要小看了這打雜跑腿,有的時候要移棺搬石,他老人家還真的奈不何.
"不好意思各位,我有點急事要先走了."衝著球場大喊了一聲,我趕忙收拾起包,跨上我那台新買的山地車一溜煙的就往寢室狂奔而去.
洗澡換衣服,收拾好東西就直接出了門,已經快中午了,再不抓緊點兒晚上就到不了了.為了節約時間,我沒有去坐以前經常坐的火車,而是去坐了武漢到長沙的動車.動車的價格比火車要高很多,像我這樣的村裡的娃平時根本捨不得坐.但是這一次,我也顧不得肉疼了,大不了這次回去的時候少給師父買瓶酒.
一路上還算順利,除了給輔導員打電話請假這個事情.這也不能怪輔導員老師,因為我請假是這麼說的.
"你好,陳老師,我是劉x,我想請個假回老家一趟."
"好啊,你有什麼事情,要請多久?"
"有什麼事情我也不好說,說了你肯定也不信.請多久我也不知道,要麼陳老師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明天晚上再給你打電話告訴你要請多久.可以嗎?"我這人從小就不會撒謊.只得實話實說.
"那不行,雖然現在你的課不是很多,但是我最多給你一周的假,一周之後必須回學校."陳老師前所未有的嚴厲的說.這個陳老師是個剛畢業不久的留校學生,比我大不了多少,雖然是個輔導員,但是平時也都一起玩,沒什麼隔閡,跟好朋友似得.這次變得這麼嚴厲,我覺得應該是她一個星期看不到我會覺得心裡不得勁兒.為了適應她這突然的嚴厲,我只能這麼想.
"好的,陳大老爺,謝謝喲,古德拜."我趕緊掛掉了電話,打了個車朝著車站走去.
我老家那邊偏僻無比,別說高鐵站了,就連個像樣的汽車站都沒有,所以我從學校回家一趟是很麻煩的,首先要坐火車從武漢到長沙,然後要去到長沙的汽車站坐汽車到我們縣城,汽車要做四個多小時,到了縣城之後要等班車回到我們的那個小鎮子裡面,也要坐一個多小時.到了鎮子之後還要坐小巴車到村裡,又要四十來分鐘才到村裡,如果要去師父家就更加麻煩了,到村裡之後還要爬半個多小時的山,而且還是在疾走的情況下,走的慢,一個小時才能到.
不過這次坐的是高鐵,時間節約了不少,那是我第一次坐高鐵,那個時候才09年,高鐵還沒有降速,四百多的時速呼呼的飆,特爽,而且那個時候高鐵上的乘務員也長得標緻,和空姐似得.這貴確實有貴的道理啊.
最後緊趕慢趕,凌晨一點多才趕到師父家,師父還沒睡.自己炒了些菜在八仙桌上邊喝酒邊等我.我一進門就放下包.吧唧著嘴就上了桌,裝了一大碗飯就開始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一天沒怎麼吃東西,肚子實在是有點扛不住了.
"師父,那小周到底是咋回事?我怎麼聽著挺嚴重的呢?"吞下口中飯菜,感覺肚子裡面稍微有點貨之後我趕忙問出聲來.
師父端起大碗喝了一口酒說道:"這老張上午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在做活的時候碰到了一件怪事,然後他徒弟還被上身了,他對鬼神之事只是略懂,還不足以去給他徒弟驅鬼,所以就打電話給我想要我幫下忙."
"就只是普通的驅下鬼麼?那很多人都能做啊,何必勞煩師父你跑這麼遠,要麼我代你跑一趟算了.師父你就別去了."我說道.
"要是簡單就好了,聽那張師父說,他感覺這次的事情不那麼簡單.你想他們趕屍匠體格多硬朗,而且他們還有專門的防鬼手段,那手段甚至不會比咱們差,就這樣都還能被附身,你覺得這個事情會這麼簡單嗎?"喝了一口酒又繼續說道:"所以我覺得這個複雜,才把你從學校叫了回來."
"嗯,我明白了."師父說的確實是,趕屍匠常年和屍體死人為伴,他們的能力很特殊,但是就算是猜也能猜得到他們的體格和命格都不一般,基本是屬於那種百鬼莫侵的.這樣的身體也能被鬼附身,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那鬼不一般……"那我們明天早上就出發吧."
"嗯,那我去睡了,你吃完飯之後記得把碗洗了,也早點休息.明天早上五點,我來叫你."師父一口喝完碗中酒,起身進了房間.我繼續吃著,抬手看了看手錶,已經兩點多,還吃完之後洗碗洗澡都三點多了.五點來叫我,還叫我早點休息,這師父真的是會心疼徒弟啊.
早上五點,早就準備好的師父準時把我從睡夢中拉了起來,一個多小時的睡眠時間對於我這個正直青春年少的身體來說也還算抗的住,一個翻身躍起,背著昨晚收拾好的布包就出了門,在門口的水龍頭那邊胡亂擦了擦臉漱了漱口.就跟著師父下山去趕早班車了.
我們那邊的早班車很早,而且每天就一趟,6點左右準時走,錯過了就要等明天了.
第121章陰蠱〔二〕
這次的目的地是瀘溪,這個地方位於湖南的西部,在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東南部.聽名字大家可能比較陌生,但是我說兩個和瀘溪縣有關的事情,大家就會有個概念,一個是給我們端午假期的屈原大文豪的流放地,也是沈從文解讀上古懸棺之謎的筆耕地.這個小縣城裡面有一做山,叫做天橋山,天橋山是擁有佛道合一的文化聖地.
那次去瀘溪,坐的還是汽車,我倒無所謂,由於前一晚上沒睡好,上車就開始打瞌睡,這路趕得倒也舒服,師父就不一樣了,年紀大了.身體自然就沒有那麼好,在加上他還有輕微的暈車,到了瀘溪的時候,已經虛弱的不行,而且那個時候也已經快天黑了.我就找了一個酒店先和師父住下.然後師父給張師父打電話.
有的朋友可能以為湘西那邊會比較神秘,其實不然,和大多數地方一樣,那邊的衣著服飾,建築風格,飲食起居都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那邊奇人異事是比較多,但是哪個地方都有,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張師父本來不在縣城,但是聽說師父已經到了,他開了一個麵包車過來.順便把周大哥也拉了過來.他們來的很快,距離打電話只有半個多小時,來人中除了他們師徒倆之外,還有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苗家姑娘.是周大哥的表妹,暫且叫她小柔.手指細長,手背發青,整體的膚色偏白,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
在他們來之前,師父就囑咐我把這房間的牆和窗都用符紙封起來.等到他們進門之後,又在門上打了兩道符,並且拉上了墨斗線.
周大哥進來的時候比較平靜,目光呆滯,根本看不清楚他的眼睛是在看什麼地方.互相問好之後師父看了看周大哥,又在身上摸了摸,然後說道:"嗯,確實被附身了.老張稍等會兒……"師父說完之後就開始在布包裡面翻起來.片刻之後,他拿出了兩根紅繩,不斷的在上面畫著手咒.
也就在師父開始畫手咒的時候,周大哥開始狂暴起來,本來坐在椅子上的他突然猛地一下站起身來,朝著師父的位置就撲了過去,這種情況也是在意料範圍之內,所以我早就做好了他要撲過來的準備.就在他還沒有接觸到師父的時候,我衝過去一把抱住了他.
這周大哥雖然沒我高,由於被附了身,力氣卻驚人的大,我站在他前面弓著腰想要頂住他前腳的腳步,可是事與願違,我沒有推走他,反而被他推著往後走了幾步.我真的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要阻攔他,可是還是一步一步的被他推著往後退.也就在他站起身的那一剎那,小柔從自己的小背帶裡面拿出一個碗和一直銀筷子,用我沒有聽過的節奏開始在周大哥的耳邊敲打著.
奇怪的是本來力大如牛勢不可擋小周在聽到這碗筷的敲打聲之後突然的停下了身體的動作,出了滿臉的猙獰就看不到有任何力量從他的身體撞出.這下我輕鬆了,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壓力.
"這是啥玩意?這麼厲害?"失去壓力之後我開始好奇起來,開口問到.
那小柔不斷的敲打著手中的碗筷,然後開始把小周往沙發上面引,並且抽空說了一個字:"蠱"
蠱?什麼蠱這麼厲害,能在人被附身了之後還能控制這身體??在我還沒來得及多想的時候,師父把紅繩遞了過來.說:"你去把他的手腳先綁上."
我走了過去,對著周大哥說,對不起了啊,兄弟,先委屈你一下.說完之後一邊念安魂咒,一邊開始綁了起來.周大哥在我剛拿著紅繩過去的時候就有些激動,但是隨著我的安魂咒清晰的念出,他安靜了下來.那自然而然的就會被我綁起來了.
《送魂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