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倆人鬥了半天沒個結果,高芸不累,倉臻都開始煩了。
「我說你講講理好不,妖又怎麼樣,妖就不能有好的,妖天生就害人?人就不能害妖?那我們吃了虧找誰算帳去?」
倉臻足下一動飄向小巷燈柱上,身後是長長的絨尾,好在沒人路過,否則見這場面不得嚇死才怪。
高芸一時語塞,師父也說過類似的話,說妖亦有好壞,不可妄自殺之,但是隨師修練多年就沒遇見過什麼好妖,而且這只還害了自己的清白。殺了他,高芸也會立刻自盡,只可惜辜負了師父對自己多年的養育之恩,想著止不禁傷心的哭了起來。
倉臻雖然不是人類,好歹也是個堂堂雄性,把雌性弄哭這事說出去多丟臉。可是對方要殺自己,怎麼講都講不通,高芸一哭,倉臻就開始犯難。
第七卷妖怪們那些事第十二章終南峻府(三)友善的妖狐
「小姑娘,我說你是來柳州找人的吧。」倉臻試探性的問了句,觀其樣子,大致猜到高芸來此另有目的,將她的注意力轉開。
「你怎麼知道的。」高芸哭聲稍止,驚訝的望著倉臻。
倉臻暗忖果然沒錯,這女孩單純得可愛,否則也不會讓人給騙去,險些毀了清白。
「已經很多年沒人來這裡除妖,除非都是些腦子生了瘡的傢伙。不管你信不信,是我把你從那三個淫賊手中救出,否則你看下你的守宮砂。」
這年頭的女孩那還說什麼貞潔,很多還讀著書都有幾個男朋友,只有修道的人才看重這事。經倉臻一提,高芸才從憤怒中驚醒,怎麼就忘了這事,急忙捲起自己的袖子,看到手臂上的血點,激動得又要哭出來。
「別,別,女孩子一哭,我就頭痛!」倉臻高聲制止高芸,仍沒敢跳下燈柱。「說說你要找誰,或許我能幫你,這裡沒有我不認識的。」
守宮砂還在說明自己並沒有損失什麼,高芸抬望倉臻,這只狐妖是有些與眾不同,以他的本事別說是侮辱自己,就算是殺了也可以,看來他沒撒謊。但妖就是妖,總得小心防著。
「我找我師父的道友,他很厲害的,如果你敢對我怎麼樣,他一定饒不了你!」
「你師父的道友厲不厲害我不懂,等你找得到再說。」倉臻對將手一攤,接又說道:「我叫倉臻,你叫什麼名字,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你問我名字幹嘛,我叫高芸,我要找的人叫……塵珩。」高芸記不起要找的人名字,從包袱中翻出信看了看。
「高芸這名字很好聽可愛,就像你一樣,塵珩嘛……沒聽說過,柳州應該沒這人,你師父多大了。」倉臻永遠是美女至上,先誇了高芸一句才努力思索她要找的人。
高芸從小和師兄們一塊長大,跟他們野慣了,就沒聽過誰說自己可愛。受到倉臻的誇讚忍不住臉色一紅:「我師父大約有八十,九十,或者一百歲。」其實高芸也弄不清師父有多大年紀,他老人家沒說過,師兄也沒講,誰都沒敢問,只覺得他老人家白髮長眉,一定很老很老。
「天低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徒弟。」倉臻本想從年紀上推算,看來不行,想了下開口說:「你跟我來,我帶你去找個和你一樣修道的人。」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一隻妖怪會這麼好心,高芸從來沒想過,說不定另有企圖。
「隨你怎麼想,你不來我也沒損失。」倉臻說著向巷子外躍去。
高芸口中質疑,心中卻不覺的對這只狐妖產生些許好感,如果能順利找到師父的道友,那麼生活問題就暫時無憂,想了下最終還是跟著掠去。
這周輪到蕭傑上小夜班,臨到半夜十二點正準備交班,突然看見兩個黑影從院外掠來,等人到近前才發現是市裡的一隻狐妖和一個沒見過的少女,少女身上有精純的真氣散發,應該是道家的人。讓他想不透的是,這狐妖什麼時候和道家少女搞到一塊,這泡女孩子的手段不是一般了得。
「你來我這幹嘛?」蕭傑對倉臻問道,他並反對妖怪來醫院,只是怕它們有時沒注意會嚇到病人。
「這個丫頭叫高芸,想在這裡找個人。」倉臻指了下身後的高芸。
高芸仔細端瞧了下蕭傑,外表很普通的一個人類,他身上感覺不到有多強大的靈力存在,或許只是個懂些皮毛的傢伙,不過總算是個人與身邊的狐妖不同,讓好放心很多。
蕭傑轉望高芸:「找誰?」
「這個人。」既然是人就可以很放心的把信交給對方,高芸把信遞到蕭傑手中。
蕭傑看著上邊的名字,眉頭一皺,淡淡道:「他早就不在這裡了。」
「那他去那了!」高芸著急的問蕭傑,這關係著她的生活飲食問題,若真是找不到人,她就得走著回師門,身上剩的這點錢只怕勒緊了褲腰也不夠,以前和師父一起出門從沒覺得錢有這麼重要。
「不知道,我也想找他。」蕭傑的神情沒有半分虛假。
高芸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結果,可天不隨人願,這一趟出行是她人生中面臨最大的考驗。
找不到人就算了,也用不著這麼傷心,這丫頭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蕭傑可管不了這麼多,一來是沒空,二來怕麻煩。
倉臻則不這麼認為,為女士,特別是美女排憂解難是他的天職,所以此事義不容辭。
「你究竟有什麼事,說出來我一定幫忙。」倉臻自告奮勇。
高芸從來沒遇見過這麼好心的妖怪,心裡有些驚異與激動,但始終是只妖,高芸心中那點事不想跟他說,也不好意思說。
「你幫下他吧。」見高芸沒理會自己,倉臻只好向蕭傑央求,否則打死他,他都不會求助於一個雄性。
「我哪知道要幫什麼,管她吃飯!」
蕭傑白了倉臻一眼,隨口說道,誰知這句話說到高芸的心坎裡,楚楚可憐的望著蕭傑,希望不用說對方也能察覺。
可惜她找錯了對象,蕭傑不是那種對女孩心思細膩的類型,否則也不會為家裡那倆個女人頭痛,一天到晚老罵自己笨。
倉臻從高芸的眼中看出了些東西,慇勤的說道:「你沒錢用了是吧,想要多少我有。」
雖然師父說過妖怪中也有善類,但倉臻越是友善,高芸越是不好意思,心裡還是不能接受妖怪會對人好的事實,搖了搖頭仍就沒有回答。
倉臻遇到過很多女人從來沒有像高芸這麼難搞的,想幫她的人,她不理,不想幫她的人,她又抱著希望,這一下倉臻真的沒轍了,不管多窩囊,再度向蕭傑央求到:「你就幫幫她吧,吃多少用多少管我帳上,回頭我給你送錢。」
身為一隻百年狐妖,倉臻的法力並不比蕭傑高,不過是市內為數不多敢和蕭傑這麼說話的。錢是其次,蕭傑就是怕麻煩,上個班帶個女孩回家,只怕劉婷和徐玲玲不高興,一時間沒有回答。
見蕭傑不幹不脆的樣子,倉臻的心就不痛快,果然眾多雄性中只有自己最靠得住,也不管高芸願不願意,拉起她的手就往醫院外走,氣呼呼的大罵:「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他不幫你我幫你,上我那管吃管住,直找到你要找的人為止。」
第七卷妖怪們那些事第十三章終南峻府(四)不一樣的妖怪們
倉臻會如此熱心於高芸的事,一來對方是個小美女,二來抱著幫人幫到家的想法,三是看不慣蕭傑猶豫不絕的模樣,簡直丟顯了雄性的臉。等硬把高芸帶回家,立刻把房間讓出,自己暫時睡到了大廳沙發上。
高芸很奇怪,跟師父修行那麼多年,除了修法就是降妖除魔。今天竟然會跟著這只第一次見面的妖怪回家,難道是上半夜被下的藥效沒過,還是因為對方救了自己又或者是因為這只妖怪有些與眾不同?這可是一隻妖怪的家,還是一隻男性妖怪的家,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躺到床上,這一夜始高芸終沒能睡好。
等天色大亮,高芸才戀戀不捨的從倉臻的床上爬起,摸了下貼在房門上的避妖符,發現完好無損,長緩了一口氣將它撕下。
此時倉臻早已起床,看見從房內走出的高芸,眼圈似乎有些腫脹,關切的問了聲:「你昨晚沒睡好嗎?」
高芸努力的笑了下,想盡量讓表情顯得自然:「沒……我睡得很好,只是不習慣你的床。」
在人類中生活了近百年,要是連這點事都看不出來,倉臻豈不枉為妖,但沒有將其點破,話題一轉,問道:「你要找的人已不在這裡,你接下來要去那?」
「不知道。」高芸有些為難,師父說過要找到對方為止,人海茫茫讓她上那去找,只是生活問題這一關她都過不了。
「要不這樣吧,你先暫時住我這,我幫你發廣告和貼子尋人,只要對方沒死,相信總會有個結果。」
「這樣好嗎?」高芸想回絕,可是肚子不讓,口袋中的錢最多還能用三天。倆人雖不同類,但最少比昨晚遇到的壞人要放可靠得多。
「有什麼不好,這些你先拿著。」倉臻從錢包中拿出一疊錢,大約有幾千塊。
「不……不用了。」高芸不想再麻煩倉臻。
「那好吧,我們先去登報尋人。」
林剛仗著頭上有人,家中有靠山,在市裡一向橫行無忌,沒想到會為了一個山妹吃鱉。剛脫險立刻找齊了人馬在市內大肆搜尋倉臻的蹤影,並向父親謊稱受到窮凶極惡歹徒的襲擊,就連警力都動用上。可是接連找了十多天都沒有任何發現,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有人找了上門,說能幫林剛的忙。
想起那晚的事,林剛就有火,且不管林義的傷勢如何,這口氣要是不出,他就不用在市裡混了。
「你真能幫我找到那傢伙!」
「找人不難,難就難在對方不是人。」來人淡淡道,表情冰冷。
「不是人,你想騙錢也要先打聽下地方!」對方的話讓人聽著可笑,林剛臉色突變,沒想到連騙子都來找自己的晦氣。
「像你這種凡夫俗子需要打聽嗎?」來人說著右手一動,一股幽藍的明火從手中現出,呼的一下,藍火飛到林剛臉前與他眉心只有咫尺距離。
「你……你……你,這……」望著眼前的藍色火炎,林剛心底升起強烈的懼意,冷汗頓時順著脊樑滑落,說話都變得不自然,這事情太離奇詭異。
「怎麼樣願好好聽聽我的話嗎?」來人手指一晃,火炎從林剛臉前飄開,卻仍停在他身邊不遠。
「大……大師請說!」
經此一下,林剛立刻學乖了許多,忽然想起父親說過有很多案子似乎都非人力所為,所以成為懸案,那來人所說的話就真的有幾分可信,重要的是對方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比那晚遇見的傢伙還要厲害。
「你先幫我找這個人,找到她自然就能找到你要找的人。」來人手一動,又憑空多出一張照片飛往林剛手上。
林剛接到照片,一眼就認出上邊的是就是那晚遇到的女孩,難不成她也不是人。背脊越發透涼,忍不住害怕的嘀咕:「我上那去找她。」
「你去發消息,說找終南峻府的友人,她自然會找上門。」
倉臻先是幫高芸在各大電視、報紙上發佈尋人信息,餘下的時間都陪著高芸去找人。他的目標很明確,專找妖怪和修道的人,因為他們有他們的渠道,尋人有不同的方法,不比人類自以為傲的網絡科技差。不過要找的是位高人,想必沒那麼容易。
隨著倉臻在柳州市裡亂轉了幾天,高芸認識了很多當地的妖怪、道友。讓高芸驚奇的是,這裡的妖怪與她見過的大多不同,它們混居在人類中,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一樣工作賺錢,喝酒玩樂,過著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甚少會給人帶去麻煩,有些還格外的友善。
高芸就曾經見過一隻花妖扶老婆婆過街,也見過鼠妖在街上偷錢,所有的一切就如同正常人類一樣。而居住在這裡的道友很少會抓妖,純純的修練與妖怪們相安無事,見面或許還會打上一兩句招呼,如此怪異的生活圈子,怎能不叫她好奇。
高芸好奇的問倉臻為什麼會這樣,倉臻不以為然的回答,只要不大鬧,你可以安心的在這裡生活,如果你想亂來惹到市裡的老傢伙,或是驚動了醫院裡的大變態,那你就不用在這裡混了。
倉臻從來不肯直說大變態是誰,高芸估摸著應該不會是叫蕭傑的人,因為在他身上感覺不出有什麼超卓傲然的地方,想必這大家口中的變態另有其人,聽得多了也就特別想見見這位隱世高人。
尋人信息發出十多天,終於有了回應,同樣是登報信息,有人在找終南峻府的道友。別人看見當是惡搞,這年頭還叫道友,當真新鮮至極,可高芸明白,終南峻府就是她師門的稱號,會這麼叫應該就是師父要找的友人。等見到人,高芸就算完成了師父交託的任務,也就意味著將要回去師門和倉臻告別。
師父說得沒錯,和人一樣妖怪中亦有好壞,這一趟出來讓她大長見識。十多天的相處,高芸已經很習慣接受這只狐妖的友善,眼看著就要離開,心中竟然有些不捨。
「我找見師父的朋友就要回去了……」高芸欲言又止,臉上一片緋紅,心裡怪怪的,不知道想說些什麼。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終南山看你……」倉臻亦是如此,一向口角利索的他,突然變得笨拙起來,和高芸在一起的十多天,覺得這個單純的道家少女特別的有意思,總有一股想好好保護她的想法。
「別……別去,我師兄們不喜歡有妖怪上山。」高芸急忙阻止。
「這樣啊,那我先帶你去找人。」倉臻沮喪的神情毫無掩蔽的映在臉上,微微歎了口氣。
「嗯。」高芸低聲回了個字不再回話,隨著倉臻去找師父的友人。
第七卷妖怪們那些事第十四章終南峻府(五)圈套
師父的友人住在柳州郊很遠的一處農場裡,農場很怪,許多東西都是破破爛爛的,似乎已經很久沒人用過。高芸想不出師父的道友為什麼會住在這種地方,倉臻也覺得有些不對,這不像高人的居所。
突然間一陣聲音傳來,倉臻隨聲看去發現來人竟是十多天教訓過的富家公子,他們身後還有一群凶神惡煞的人。
「想不到,你們真的自動送上門了。」林剛奸笑著,目光兇惡無比,那晚的仇今天一定要好好還上,特別是對高芸,林剛望著她慾火更甚。
「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師門的名號!?」高芸緊靠在倉臻身邊,望著這一群人不禁有些疑惑與害怕。
「不知道,有我在這誰也傷害不了你。」對方人雖多,但還沒到讓倉臻緊張的程度,畢竟他是妖,一隻高傲的狐妖。
「呵呵,想不到堂堂的終南峻府女道會和一隻狐妖攪到一塊,這事要傳出去可有得說了。」
就在此時一個身形瘦小的人從林剛身後走出,衝著高芸嘻嘻直笑,笑聲如同閹人,陰陽怪氣,兩道線眉連在一塊,樣貌猥瑣至極,身上散發著一股臭味,遠遠就可以聞到。
「鼩鼱(qu精)怪!」
高芸一眼認出來人,兩年前曾隨師父一起去圍剿一隻專門少女的妖怪,這只妖怪就是眼前的鼩鼱。鼩鼱妖法高強和師父拚鬥半天,最後敗在師父放出的法寶聚靈幡下,可惜這只鼩鼱十分狡猾,被聚靈幡打中先是詐死,後來趁師父沒注意,放出一圈毒霧便逃去無蹤。
「難得小妹還記得我,如果你把聚靈幡交出來,我可以保你不死,還會好好的疼愛你!」鼩鼱笑著,邪淫之意比林剛還甚。
「聚靈幡是我師門至寶,你不要妄想。」高芸厲聲回絕,心中暗驚,鼩鼱是怎麼會知道聚靈幡在自己身上,此事只有師門內的人知道,難不成有人不小心走露了消息。
倉臻緊盯著鼩鼱,此妖妖力很強,要比自己還高上一截,心終於提了起來。自己要逃不難,難就難在得同時顧著高芸。「小心些,有機會你就跑。」
「不,他是衝我來的,你先走吧,不用管我。」倆人相互推讓都不希望對方受到傷害。
「那就一起走吧。」倉臻將靈力一放,幻化出陣陣火影,搶先攻向鼩鼱。
林剛早就得知倉臻不是人類,如今親看見還是不由的嚇了一跳,妖怪打架哪是人類能擋得了的,急忙後撤同時向身邊人大叫:「抓住那女的,抓到的人給一萬。」
跟林剛來的人望著倉臻和鼩鼱交手,就像是在看仙俠片,一個個木愣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聽到林剛重賞恍然回過神,惡嚎著衝向高芸。
《全職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