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他愛我,怕我有危險所以阻止一切潛在的危險,這是他的表達方式。而我愛他的方式,就是希望竭盡所能把能給的都給他。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他」!
就算我和凌梟不掀起這場風雲,他也會主動來找麻煩的。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有那麼一個魔鬼存在,我們如何過那種風平浪靜的日子。
凌梟聽到我的話時抱著我沉默了好久,才支起身子捧起了我的臉,「九兒,我沒有後悔過粉身碎骨,你現在已經是我妻子了,還有了我們的孩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可我不滿足,我不要你這樣冷冰冰的,我要你的心跳起來。」
我鼻子一酸就淚眼婆娑了,就算我們是夫妻,可那也是人鬼殊途,我們不能一起慢慢變老,不能同生共死,沒有做人的樂趣。
三百年了,這昏暗漫長的歲月他是如何熬過來的?守望?癡等?
他們是被下了「魂禁」咒術的鬼魂,他們是無法輪迴的。所以我一定要去找他的殘肢,讓他復活,讓他有能力來改寫這一切。
凌梟,我的心思你可知道。
「九兒,那個古墓只有九星羅剎的能力才能打開,所以劉三誅故意讓你拿走《伏魔咒》,引誘你跟著去。我不准你去,但我會去的。」
「可是……」
「沒有可是,這些事情我都可以處理,你在家裡乖乖養胎就好。而且,我走的時候你還答應我什麼來著?你說會乖乖地在家裡,會聽話。」
「那個……其實是杜影慫恿我的嘛。」想起杜影出賣我,於是我把他也拉下水了。凌梟頓時怒火中燒,拂袖震開了窗戶。
「杜影!」
「屬下在!」
「滾,我一個月不想見到你!」
「噢,那公司需要你簽字的文件誰送啊?」
「快遞!」
「洛先生啊,你讓杜影滾一個月的話,那盜寶的事情我們是去還是不去啊?」
中大叔那非常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凌梟頓時飛身飄了出去,我也一個箭步衝到陽台,探頭準備強勢圍觀。上役歲血。
瞧著凌梟從天而降,中大叔訕訕地走了過來,「洛先生,你要是去的話,咱們的安全係數絕對很高。」
「就你那點奇門遁甲之術,還比不上你老祖宗一星半點兒,你如何去開啟他設下的機關與陣法?鬼巫這麼多年都破解不了的地方,你去就可以麼?」
原來,那個地方凌梟是知道的。而那裡面的陣法和機關還是七曜相師親自設下的,那這麼說,那地方真的封印著頭了。
所以,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只是凌梟……要怎麼過他那一關呢?
「洛先生,你這樣公然鄙視我不太好吧,好歹我年紀比你大呢。」樓下,中大叔有些拉不下臉了,紅著臉反駁。
「我已經存在三百多年了!」凌梟涼涼地瞄了他一眼,看他一臉憋屈,揚手召出了七曜相師給他的那道符,「你老祖宗托我給你點東西,你要不要?」
「啊,真的假的?他變成鬼了,那怎麼不親自來找我啊?」
「他的身體被封印在三百年前的祭祀台上,魂魄不能離開三丈之外,這上面可能是他想對你說的話,你好好聽聽吧。」
凌梟說著翻掌一揮,把符直接劈進了中大叔的身體。他顫了一下,整個人像雷劈了似得定住了。
緊接著他的五官就好看了,一會惶恐,一會驚愕,一會戰戰兢兢,一會又囂張得很。到最後,他竟然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了起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艾瑪這酸爽!
「出發之時你通知我一聲,我會跟著去,但這事別讓劉三誅知道。」
等到中大叔哭好了,凌梟又淡淡說了句。看來,他是下定決心要親自處理這事了,那麼我呢?他們都不需要我了麼?
「你就乖乖在家養胎,那都不能去!」
凌梟回頭應了我一句,我頓時驚呆了。他會讀心術麼?那麼昨天夜裡我對他滋生的各種不健康地想法,他曉不曉得?
「曉得。」他回過頭,朝我邪惡地笑了下。
第126章:挑釁
夜漸深,我因為昨夜裡沒睡好,終於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恍惚間,我像是聽到一聲淺淺的痛吟,只是因為睡太沉,沒理會了。
我這一覺睡得太久。身體好像一直處於游離狀態,渾身的氣血在詭異地流動,有種莫名的力量似乎想要跟我的血肉融合。
我的靈力被這股力量牽引,跟著它在身體裡孜孜不倦地竄動。以至於我醒來的時候一身特別酸痛,卻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愜意,彷彿筋骨被加持了力量似得,強壯得很。
身邊空空的,凌梟又沒在我的身邊,他似乎每一次都沒有等到我醒來就離開了。估計人鬼殊途的由來,在習性上也有體現。
不經意地瞥了眼掛鐘,我嚇得霍然起身。我這一覺竟然睡了六天,怪不得我說身體這麼酸疼,敢情是睡太久了。
我起床洗漱時。對鏡中那陌生的臉依然是很不習慣,這全身上下也只有兩顆眼睛是我的了。
眼瞳特別明亮。我有點納悶,仔細看才發現眼底深處像是有兩簇火光在閃耀,我愣了一下再仔細看,卻又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
難道是因為我吸收了鬼域怪人的精元,體內的至陽之火晉陞了?怪不得身體裡有種莫名的力量在澎湃,很強大。上圍貞圾。
那這麼說,這人皮雖然限制了我的發揮,但始終沒能控制我的身體。它頂多像是一層結界封印了我,並不影響我自己的成長。
是我在睡覺的時候自行煉化了那顆精元還是凌梟在幫我?我想起恍惚間的那一聲痛吟,是他發出的麼?
照這架勢,如果我能夠召出至陽之火,那就完全可以變回我自己。只是想到那血淋淋的身軀。我又心有餘悸了。
就算大家不嫌棄我那恐怖的樣子。我自己又受得了麼?本來就夠丑了。還那麼噁心,久而久之也不會被待見的。
唉,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老頭說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興許到某一天我不得不做抉擇的時候,什麼為難之事都不是事了。
我下樓的時候,發現天空烏雲密佈,而這些烏雲中,又好像透著一縷血紅色。如此詭異地飄在空中,由東向西,由遠及近,慢慢覆蓋了整個A市的天空。
週遭莫名地狂風大作,我甚至在這風裡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地血腥味,一開始很淡,慢慢變得非常濃郁。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天空異象一般都會有大事發生,我站在院中怔怔地看著那烏雲,百思不得其解。
不會是海嘯什麼的要來了吧?
「轟!」
我正愣神,天空忽然一聲巨雷響起,把詭異的雲層炸了一個大洞。裡面彷彿有一層血霧在晃,特別瘆人。一縷白色的東西迅速從那洞裡落了下來,速度很快。
我瞪大眸子狐疑地瞅著,待那玩意越來越近才發現竟然是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我砸過來。
「九兒!」
耳邊一聲驚呼,凌梟不知道從哪裡俯衝而來,抱著我就騰空而起,而那隻鬼手,活生生把我剛才站的地方砸出了一個大坑。
我頓時就驚了,惶恐地看了眼殷紅如血的天空,又看了看那只準備蓄勢待發的手,這是那個「他」?他主動出擊了?
「靈符,魂斬!」凌梟翻掌震出一道靈符劈了過去,但那手很快躲開了,在半空中飛來飛去,詭異至極。
「哈哈哈哈,洛凌梟,你的鬼道之術竟然弱了一半的功力,想必為了這女人耗費了不少靈力吧?我等著你,等著你在我眼前灰飛煙滅的那一天,很快了,很快我就要取代你了,哈哈哈!」
囂張狂妄的聲音在半空中嘶吼,充斥著我的耳膜。我驚了,因為他說凌梟的鬼道之術功力弱了一半。
所以,我之前恍惚中看到他吐血的事,和昨夜裡聽到的痛吟,那都是真的。而他卻像個沒事人似得,什麼都不說。
「竟敢找上門來挑釁我,找死的東西!」
凌梟面色一沉,揮袖召出一道黑符擊了過去,那鬼手卻逃了。似乎,他只是來挑釁和示威一下,並不是要戰鬥。
或者……
不,他是來試探凌梟的,他擺了那麼大的譜,不可能晃一下就走了。我無言地睨著凌梟,因那傢伙帶來的震撼久久都無法平靜。
「凌梟,你是不是因為我……」
「不是!」我話沒說完凌梟就打斷了我,抱著我落在了地面,「九兒,我都說了你只需要安心養胎,什麼都不要管,我不會有事的。有你和孩子們,我一定會保全自己。」
「但你明明都受傷了,你到底怎麼了?」
我有點恨自己了,如果我稍微有點用,是一定可以鎖很多鬼魂的能量源給他吃的,就算不會讓他馬上恢復到顛覆,也能恢復一些功力。
可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做,甚至還是他的累贅。
「傻瓜,我能怎麼樣呢,我就算受傷也會很快好的啊,別擔心。對了,黃婆婆說要給你燉雞補補身子,你去看看她燉好了沒有。」
「我……」
燉雞?我們在說他受傷的事情好麼?
「去吧。」
凌梟推著我朝客廳走去,手卻迅速打了一個結印,直接召出一道符紙擋在了主樓面前,把我關在了裡面。
他自己飄了出去,遲疑地看著我,彷彿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怎麼說。我用手推了推那符紙,卻如堅盾一樣紋絲不動。
「凌梟你做什麼?放我出去。」我驚了,他想要軟禁我麼?
「聽話九兒,一切都會好的,我答應你會平安回來的。」
凌梟萬分不捨地看我一眼,接著一轉身就無影無蹤了,我連多餘的一句話都來不及問出口。
他哪裡像是會平安回來的樣子,我剛才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戒備和一絲凝重,他卻一句雲淡風輕的話就完事了。
「婆婆,黃婆婆,凌梟他是怎麼了?」
這主樓裡還有黃婆婆,她肯定知道些什麼。我慌忙朝廚房跑了過去,看她拿著勺子在攪雞湯,面色沉重,有些心不在焉的。
「九兒,湯馬上就好,你稍等。」她擠出一縷笑容道。
「黃婆婆,凌梟把我關在這裡做什麼?他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
黃婆婆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說,搖搖頭又繼續攪湯了。我看她神色不對,這事情肯定非同小可。
「你們什麼都不告訴我,是不是一直把我當成一個局外人?那當初為何又要牽引我陷入這場風雲呢,我本來可以和老頭過得很好,就算不大富大貴,也肯定豐衣足食吧。」
「九兒,我們沒有誰把你當外人,是因為很多事你知道了也無濟於事。你還太弱,明白嗎?你現在又懷了身孕,有些東西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黃婆婆輕歎一聲,看我面色落寞,又道,「九兒,大家都不想你有任何事,因為牽一髮而動全身。上次你離開後,發生的一切你也看到了。小公主因為你而生病,造成了巨大的雪災。帝尊以一己之力解除了冰封,耗費了他很大的靈力。他身體本來就一直沒有復原,又為了給你恢復記憶去了趟鬼域,受傷了。」
「原來都是因為我。」
我終於懂了,因為我太弱,所以大家情願用最保守的方式保證我的安全。禁錮,就是最有效的辦法之一,我這點水平,是必然破不了凌梟那道符的力量的。
可是,讓我在家裡等,那是何等的揪心。
「九兒,在家裡好好養胎,車到山前必有路,帝尊一定會保護大家安全的。你先坐著,我給你盛一湯喝。」
「黃婆婆,凌梟這次要去桐鎮的古墓,聽杜影說,那裡可能封印著他的頭。如果他真的受傷了,又怎麼對抗鬼巫?」
「啪!」
我語音一落,黃婆婆剛拿出來的碗瞬間落地,被摔得粉碎。她驚愕地瞥我一眼,臉色都變了。
《詭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