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我心裡認定這家旅館裡面肯定有不乾淨的東西。我沒走兩步,又遇到了那晚上的神經病大嬸,她還是那髒兮兮的一身衣服,手裡提著個塑料口袋,這大嬸怪怪的,有些邪乎,我下意識的繞著道離她遠點。
到了陳道長的香燭店,因為已經是中午了,倒也沒有那麼多人來買香燭,不過卻沒有看到陳道長,遠遠的看到一個滿頭白髮的婆婆在門口坐著賣香燭。
我心裡暗想,難道這是陳道長的老伴?
我走了過去,正好陳道長的老伴賣出了一把香燭,看到我站在門口,婆婆笑著問道:「娃兒,你買香燭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婆婆,我不買香燭,我是來找你老伴陳道長的。」
我剛說完,婆婆就說:「娃兒,你找錯地方了吧?」
我說:「怎麼會找錯了,我之前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還是你老伴陳道長給我驅邪呢,我有點事來找他,他不在嗎?」
婆婆聽完後,臉色一下子就不好了,冷冷的說:「你這個娃兒是怎麼回事?故意拿我這個老婆婆尋開心嗎?我老伴走了都快半個月了,你說什麼胡話呢?不買香燭就趕緊走,別給我這裡晦氣。」
我聽婆婆一說,頓時就愣住了,尋思著難道真的是我走錯地方了?我趕緊後退了兩步,抬頭看了看上面的招牌,這也沒錯啊。我就說嘛,陳道長這個香燭店挺好找的,咋會找錯呢。
我對婆婆說:「婆婆,我真的沒有認錯。我前些天來的時候,你沒在。陳道長是不是不在家?」
婆婆有些不高興的說:「你這個娃兒怎麼不講理呢?我都跟你說了,我家老伴走了半個月了,而且他也不是什麼道長,你要是不信,你去問問隔壁的人,我在這裡開了十多年的香燭店,附近的人都認識我。」
我半信半疑,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啊。旁邊一家賣銀飾品的大嬸似乎聽到了動靜,走出來問張婆婆咋了,是不是我買香燭給了假錢。
張婆婆說:「不是。這個娃兒跑來說要找我老伴,還說我老伴前些天給他看邪來著,我老伴都走了一個差不多半個月了,咋會給他看邪嘛。」
賣銀飾品的大嬸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說:「小伙子,我看你現在的樣子才是中邪了,陳大爺剛走半個月,張婆婆前些天都回老家奔喪了,香燭店門都沒開,你怕是做夢來過哦。」
我一看到這個大嬸,頓時嚇了一跳,激動的說:「大嬸,是你啊?」
大嬸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你認識我?」
我激動的說:「當然認識啊,咋不認識。就是大前天,我身體不舒服在市醫院看病,是你給我說城隍廟賣香燭的陳道長會看邪,以前在四川的青城山當過道士,靈得很。有次你兒子給人墳頭撒尿,中了邪,還是陳道長幫你兒子解決的。你讓我來找陳道長啊,你難道不記得了?」
大嬸一臉驚恐的看著我,我還以為她想起來了呢,結果大嬸破口大罵著說:「你個死娃兒,你兒子才中邪了呢。我壓根就不認識你,啥時候給你說了來找啥陳道長。我看你個娃兒腦袋是不是有啥問題。」
我這下是完全懵了,這怎麼一下子全變了,陳道長死了,大嬸也說不認識我,這沒道理啊。大嬸說話的聲音挺大的,她這麼一吼,旁邊一些店舖的人都出來圍觀,一個個把我圍在中間指指點點,好多人都說,這娃兒不會是神經病醫院跑出來的吧?淨說些胡話,要不咱們報警吧。
我極力的解釋說:「我不是神經病,我大前天我真的來找過陳道長。對了,我身上這個東西是陳道長給我的,婆婆,你看看認識不?」
我從包裡掏出陳道長給我的那個盒子,裡面裝著陳道長給我的青銅匕首。婆婆拿著盒子驚訝的說:「這不是我家老頭子裝旱煙的盒子麼?怎麼在你的手上?」
我趕緊說:「我真的見過陳道長,這是他給我的呀,裡面還有一把青銅匕首,也是他給我防身辟邪的,你看看,我真的沒有說謊。」
我這時候都已經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難道說我之前見到的陳道長是鬼?這不太可能啊,而且這個大嬸居然說不認識我,這就真是奇了怪了!
張婆婆將信將疑的把盒子打開,然後臉色一變,手中的盒子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大聲罵我,我不明所以,撿起盒子一看,這尼瑪一看給我嚇了一跳啊!
裡面哪裡有啥青銅匕首,只有一隻十多厘米長的蜈蚣,嚇得我收一抖,盒子一下子又掉到了地上,我驚恐的後退兩步,臉色大變自言自語的說:「不可能!這不可能啊,陳道長明明給我的是一把青銅匕首,咋會變成一條蜈蚣了?」
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驚魂未定的張婆婆說:「這個娃兒肯定是神經不正常,大家趕緊報警吧,讓民警來抓走他。」
周圍看熱鬧的人還真的拿出手機開始報警了,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擠開了人群,撒腿就跑了。
我這要是再不跑,等會兒民警來了,那還不得把我抓起來啊。我一口氣跑出去好遠,回頭看沒有人追來,我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我這時候腦袋裡亂得不行啊,我明明是見過陳道長的,怎麼都說他在我見他之前就死了呢?還有陳道長給我的青銅匕首,變成了一條蜈蚣,莫非是昨晚的人發現了的青銅匕首是寶貝,所以給我把匕首調包了?
我想想也不太可能啊,就算是被發現了,這些人也不用大費周章的給我調包呀,直接拿走不就是了?
可張婆婆卻又說,那個盒子似乎她老伴平時裝旱煙用的,人家幾十年的夫妻,彼此間經常用的東西肯定是不會認錯,我思來想去,也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到底哪裡不對勁!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來了,我這裡還有陳道長的手機號碼呢,我給他打個電話就知道了。
想到這裡,我趕緊掏出了手機,找到了陳道長的手機號碼,就在我要撥出去的時候,我卻有些猶豫了,如果陳道長真的是死了的,那我那天遇到的就是鬼啊,我這個電話能打通嗎?
我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忍住,將號碼給撥了出去,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我心裡那個緊張啊,整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要是通了,陳道長跟我說話,我該怎麼說呢?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之際,電話終於接通了,聽筒裡傳來嘟嘟的聲音。
第二十一章中蠱
對方接起了電話,我激動的說:「陳道長,是你嗎?」
沒想到電話中卻傳來香燭店那個老婆婆的聲音說:「又是你,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家老伴已經走了,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我耐心的說:「婆婆,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見過陳道長,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我……」
我話還沒說完呢,婆婆就罵道:「你個娃兒真是有神經病,別再打來了,否則我就要報警了。」然後她就把電話直接給掛斷了,我拿著手機發愣,完全是懵了。
這件事實在是太蹊蹺了點,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好暫時不去想,回去之後問問珞珈,也許她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我這時候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事。
那晚住旅館的時候,那個神經病大嬸就嘀咕說有個賣香燭的張婆婆,沒有道長,我倒是也沒有在意,現在想想,倒是愈加覺得詭異。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感覺脖子上癢癢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爬動一樣,我剛要伸手去摸,卻發現脖子一痛,就像是被紮了一針似的,我一巴掌拍在脖子上,居然是剛才那只蜈蚣,我嚇得手一哆嗦,就把蜈蚣摔在了地上。
這只蜈蚣剛才不是掉地上跑沒影了麼,啥時候跑到我身上來的?我摸著脖子,正要用腳去把這只可惡的蜈蚣踩死,這時候一聲急促的喝聲傳到我的耳朵裡。
「住手!」
我提起來的腳停在半空中,我回頭一看,在我身後站著一個人。
我一看到這個人,第一反應是,這是哪家洗髮店出來的?這人身高跟我差不多吧,上身是一件T恤,下身是一條破洞的潮流牛仔褲,然後頂著一頭非常有型的酒紅色頭髮,在我印象中,這完全就是洗剪吹風格啊。
更裝逼的是,這傢伙還帶著大墨鏡,估計以為自己很帥氣很拉風吧。
我愣了一下說:「你是?」
紅毛墨鏡大哥走了過來說:「這只蜈蚣可不簡單啊,全身都是毒,你把它踩死了,你就完蛋了。」
姑且就叫他紅毛哥吧,因為我當時也不知道他叫啥名字,反正那一頭紅頭髮讓我一下子就記住了他。我聽紅毛哥這一說,我下意識的收回了腳,可卻也不相信的說:「你嚇唬誰呢?」
紅毛哥冷笑了一聲,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瓶子和一副手套,然後蹲下去小心翼翼的把這只蜈蚣抓起來放了進去之後才說:「你不信?你現在走兩步試試看。」
我半信半疑,覺得這個紅毛哥挺奇怪的,不過還是走了兩步,然後眼前一黑,雙腿一軟,要不是紅毛哥及時扶住我,我就一頭栽倒在地上了,我忽然發現我全身都使不上勁兒,一雙手不聽使喚,抬都抬不起來。
我驚恐的說:「這是怎麼回事?」
紅毛哥笑了一下說:「你中毒了,不,準確的說是中蠱了。現在你相信了吧?」
我哪能不信啊,這都四肢無力了,看紅毛哥的樣子,似乎也是懂門道的,果然應了一句話,高手在民間啊,沒想到這麼一個洗剪吹的非主流,居然還懂點門道、不過想想珞珈這個大女企業家,上億的身家,卻是個女鬼。我覺得也沒什麼不能信的了。
我問道:「你到底是誰啊?」
紅毛哥擺了擺手說:「我是誰你就別管了,你這種情況啊,要是不早點施救,那可就危險了啊。」
我下意識問道:「會死?」
紅毛哥搖頭說:「那倒是未必,不過你會成為下蠱者的傀儡,毫無意識,跟活死人差不多吧。嘖嘖,你這是得罪了啥人啊,給你下這個蠱,真惡毒。」
我腦子中浮想聯翩,這到底是誰害我?陳道長?盒子是他給我的,可我明明記得是一把青銅匕首,咋會變成了蜈蚣。要麼就是昨晚那群黑衣人,這些都不是好人,說不定故意拿走了我的青銅匕首,放了一隻蜈蚣在裡面,給我下蠱。
我當時心裡那個憋屈啊,為啥受傷的總是我?我他媽的中了養屍人的邪術還沒治好呢,這又中了蠱,還真是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啊!
我回過神來,想抬手去抓住紅毛哥,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只好說:「你懂蠱術?是不是能救我?」
紅毛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心裡急的啊。「你這是啥意思?到底能不能救啊?」
紅毛哥這才很裝逼的說:「能救。只不過嘛,比較麻煩,這個……」他說著,搓了搓手,我哪能不明白啊,立即說:「錢,是吧?沒問題,你能解蠱,多少錢,我會給你的。」
紅毛哥打了個響指說:「兄弟,你可真上道啊,我最近也是手頭有點緊張,你看能不能先預付一點,我中午飯還沒吃呢。」
我怎麼感覺這傢伙有點像騙子呢?不過我還是說:「我兜裡有錢,你自己拿吧。」
紅毛哥從我身上摸出一百塊錢之後說:「這算是訂金,後面你可得還要付錢啊。」
我說你送我去我家,我爸媽會給你錢。紅毛哥說:「行!夠爽快,不過,我先把這幾隻蒼蠅給解決了,我最討厭蒼蠅。」
我愣了一下,沒有聽懂紅毛哥在說啥,他把我放在地上後說:「別看了,出來吧。」我心裡一驚,四下看了看,果然從旁邊的巷子中,走出了三個黑衣人,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昨晚的黑衣人,看來真是他們幹的啊!
三個黑衣人扭著脖子走了過來說:「喂,不關你的事,你最好是滾開點。」
紅毛哥說:「那可不行,我收了他的錢,他現在是我的人。這蠱蟲是你們搗鬼的吧?」
三個黑衣人說:「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三人就衝了過來,紅毛哥笑著說:「好久沒打架了,正好鬆鬆筋骨。」
我真擔心紅毛哥打不過他們,提醒紅毛哥說,小心他們身上有槍。可紅毛哥的身手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他把墨鏡收起來放兜裡,還別說,這傢伙長得不賴,挺帥氣的,就是這洗剪吹非主流的風格,讓我有點不習慣。
紅毛哥一個箭步衝過去,跳起來一記飛腿就把其中一個黑衣人給踹飛了,另外兩個黑衣人身手都還不錯,不過也被紅毛哥三招兩式打翻在地上,看得我都傻眼了,這傢伙是少林寺出來的嗎?
紅毛哥把三個人干翻在地上之後,跑回來把我背在背上撒腿就跑,一邊跑這傢伙一邊大聲喊:「救命啊!非禮啊,非禮啊!」
我也是醉了,這傢伙也太奇葩了吧,堂堂一大老爺們兒叫非禮,人家不得以為你有神經病啊。
我有氣無力的說:「喂,紅毛哥,你瞎叫啥啊。」
紅毛哥說:「你懂什麼,現在的人,你叫救命,搶錢啥的,誰搭理你啊。說非禮那就不一樣了,你看,大家都被吸引了,那三個人就不能再追我們了。」
我這麼一想,似乎還有點道理,一路上的人都看著我們倆,那三個黑衣人也都沒有再追來了。我說:「你這麼厲害,打他們啊,幹嘛要跑。」
紅毛哥說:「剛不是跟你說了嗎,沒吃中午飯呢,打不動,你以為打架不需要力氣啊。再說了,你都說了他們有槍,我傻啊。。」我翻了翻白眼說,那你背著我跑得挺快啊,哪來的力氣。
紅毛哥一下子反應過來說:「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動了,你趕緊下來。」說著這傢伙還真的把我放在了地上,自己坐在旁邊。
我徹底無語了,第一次見到這麼無恥,這麼奇葩的人。我這時候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問紅毛哥咋辦。紅毛哥看見旁邊有家麵館,說先去吃麵,吃完了送我回家。
紅毛哥力氣挺大的,我幾乎是被他夾著走的,到了麵館,這傢伙沒心沒肺的把我扔在旁邊,自己叫了一大碗麵條吃了起來。
等他吃過之後,這才問我怎麼去我家,然後叫了個出租車去車站買了兩張票去我家。
我對這個紅毛哥那可是好奇得很啊,懂門道,身手好,但卻一副非主流打扮,這傢伙到底什麼來頭,又為什麼突然出現救我?
第二十二章脅迫
紅毛哥的力氣真心挺大的,上車的時候,他直接就把我扛上去的,坐在紅毛哥的旁邊,我問道:「我這中的是什麼蠱?」
紅毛哥靠著椅子說:「這種蠱比較常見,叫做迷心蠱。中蠱之人,先是四肢發軟,渾身無力,接著就是發燒,發燒症狀大概會持續八個小時左右,然後就會慢慢退燒,這時候蠱毒已經完全侵入了你的大腦神經系統,下蠱之人就可以通過蠱蟲母體來控制你的思想,讓你淪為他的傀儡。」
我完全是被嚇到了,蠱術這玩意兒向來詭異得很,我只是好奇,紅毛哥怎麼瞭解這麼多呢。我問紅毛哥怎麼知道這麼多,他說:「我十六歲就出來跑社會,曾經在湘西苗寨待過一段時間,有幸接觸過一些比較粗淺的蠱術,你這種迷心蠱最常見。」
我又問:「那你為什麼要救我呢?咱們可是非親非故啊,別說是為了錢啊,你這本事,要賺錢還不是小事麼?」
紅毛哥頭枕著手臂,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這人自由散漫,喜歡到處旅遊。不瞞你說啊,我今天剛到你們這裡呢,在公交車上發現錢包不見呢,我的身份證,銀行卡,現金都在裡面,我下了車沒走多遠,正好看到你。救了你,我不就有錢了麼?」
我翻了翻白眼說:「你也別獅子大開口啊,我家在鄉下,你要太多錢,估計拿不出來。」
紅毛哥一臉怒氣的說:「瞧不起誰?我雖然掉了錢,可也絕對不會幹那種趁火打劫,敲詐勒索的事。」我趕緊給紅毛哥賠禮道歉,這傢伙把這個傢伙給安撫下來。
到了我們鄉政府旁邊下車,我正打算讓紅毛哥給我爸媽打電話呢,這時候一輛車停在了我們面前,我一看,這不是珞珈的車麼?
珞珈放下車窗說:「你怎麼在這裡?」
紅毛哥一看到珞珈,臉色頓時變了扛著我扭頭就跑,驚恐的說:「好傢伙,青天白日的,居然見鬼了,我是眼睛花了?」
我心裡一驚,看來這個紅毛哥有兩下子啊,一眼就能看出來珞珈是鬼非人。我趕緊說:「你別跑啊,我認識她。」紅毛哥看著我說:「你丫到底什麼來路?」
我對紅毛哥說:「這事兒回頭再給你解釋。」紅毛哥抱怨著把我扛了回去,然後我趕緊給珞珈把在市裡面發生的事給說了一下,珞珈聽完後皺著眉頭說:「又是他們!你們倆先上車。」
《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