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我十分驚訝,說這山裡頭還有這麼繁榮的村子?藍道長說我見識少,有錢賺的地方都繁榮,這是進入大興安嶺的一個重要門戶,也是風景區的盡頭,遊客啊驢友啊,多多少少都會來這裡休息一下的。
原來這個長坡村是風景區的一部分,難怪發展得這麼好。我心裡就安逸了,那這裡有得吃有得住了吧?
我忙說咱們快去住店,我已經累壞了。芹夢皺鼻子:「沒錢啊。」
藍道長哈哈一笑:「這裡有熟人,下次來再給錢,跟我走吧。」
這下爽了,三人當即去那個熟人那裡,果真可以先吃先住,以後再給錢,看來藍道長也有點本事啊。
多餘的事我也不想理會了,吃了頓飽,然後洗澡睡覺。
這裡竟然還提供浴桶,別提多舒服了,那水蒸氣冒的爽死個人。
我搓著澡就尼瑪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手指都泡白了。不過我不捨得離開浴桶,繼續泡著。泡了一會兒我也精神了,然後開始思索這些事兒了。
方正讓他徒弟帶我到大興安嶺找東西,事關我家人性命的。然而目前我們都還沒正式進山,被那個村裡的小女孩坑了。
那個村裡的事兒我是不會去管的,逃了肯定就不會回去了。但我總歸是好奇,那裡到底怎麼了呢?小女孩最後真的在說『帶我走』嗎?
還有那九隻怪物……嗯?我突然愣了一下,發現了一件不同尋常的小事,之前我都沒留意的。
我又仔細回想了一下,趕緊不洗澡了,穿好衣物就出去找藍道長和芹夢。
此時外面天色已經發黃了,偏向傍晚。我出去就看見藍道長在啃雞腿,芹夢則在跟誰打電話,也不知道她那裡借來的手機,竟然有信號。
我先去找藍道長,他斜眼瞟我,將雞腿往一邊兒挪了。我說我不搶你雞腿,我要跟你說個事兒。
他讓我說,我壓低聲音道:「我在叢林裡逃跑的時候看清楚了,那些怪物粘在小女孩身上,一共有八隻。」
藍道長一臉迷茫:「所以呢?」我說那個死人筆記裡記錄的是九隻,而且小女孩弄了九碗血,村子裡也有九個絞刑架。
藍道長挑挑眉:「你是說少了一隻?」我說對啊,我逃跑的時候只有八隻追我,看得很明白的,一眼就能看出多少只了。
藍道長嘖了一聲:「你看漏了唄,保不準還有一隻貼在小女孩後背上呢,追你的不一定是八隻。」
我此刻腦子很清醒,思維也敏銳,我說咱們都經歷過生死了,千萬不要想當然,不能掉以輕心。
藍道長翻白眼,我沉吟道:「你忘記了?我們剛走岔路哪兒就有一隻跟著我們,我背簍上還出現了一攤液體,明顯是它留下的。那個筆記裡面說了,九隻怪物是一起行動的,為什麼最開始有一隻是單獨行動的?而後來也只有八隻怪物追我。」
藍道長愣了愣,然後縮了一下脖子:「媽的,好像還真有道理,你怎麼想的?」
我看看四周,感覺渾身不自在:「邪門兒,還有一隻不見了,會不會跟著我們呢?」
藍道長罵了一聲,說不可能,別多想。我也沒有證據,完全是突然之間想到的。
我也只能不去想了,不然只會讓自己亂了方寸。我就跟藍道長說正事兒,問他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他舉起雞腿指向村莊後面的巍峨大山:「明天進山,去鬼孤崖,馬上就能找到你需要的東西了,然後就可以回家了。」
我說鬼孤崖是哪裡?藍道長嘿嘿一笑:「聽名字就知道是個風水寶地啦,我去過一次,嚇得屎都出來了,你可悠著點兒啊。」
我說真的?他說開玩笑的,去了一次毛都沒發現,就是感覺挺嚇人的。
這小子還是不靠譜,我也不鳥他了,抓過他的雞腿就走。
那邊芹夢已經打完電話了,我趕緊過去要手機,我也得打個電話才行。
我是打給阿諾的,我想瞭解一下瀘西那邊什麼情況。
結果電話打過去半天沒人接,似乎信號不好。還好我沒有放棄又打了幾次,阿諾終於接聽了。
我忙問我家人的情況,阿諾說並沒有醒,還是植物人。
我心裡一歎,阿諾又跟我說她師父不見了。我一愣,說什麼意思。阿諾語氣挺怪的:「我找不到他的屍體,也見不到他的人,他好像憑空蒸發了一樣,我去問了方正,他也說不知道,真是奇了怪了。」
我皺皺眉,心頭思索起來。我始終覺得阿諾的師父有陰謀,現在他不見了。原本他是說要用命去毀黑袍人十年功力的,結果卻不見了,這算什麼情況呢?
我想不通,只得叮囑阿諾小心一點。她也讓我保重,盡快回去。
我們就掛了電話,這事兒我也沒跟藍道長和芹夢說,三人在這裡舒舒服服地住了一晚,第二天天亮就出發去鬼孤崖。
鬼孤崖應該是大興安嶺裡邊兒一處比較危險的地方吧,聽著像是懸崖。
我問了芹夢,她說不知道,藍道長又不肯告訴我,只是說走個四五天就到了。
這次我們準備充分,吃的喝的用的統統帶進山。三人背著背簍翻山越嶺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也沒發生什麼事兒,到處都很祥和,這就完全是正常的山林了。
我開始還挺慌的,畢竟村子的陰影讓人忘不掉,後來走了大半天,夕陽西下了,我也徹底放鬆了。
我們就爬上一座山頭去看日落,晚風習習,枝葉沙沙,加上芹夢的傾城笑顏,我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了。
我也有了心思打趣,問芹夢有沒有男朋友,結果藍道長一哼:「周川,我師妹是重點大學的高材生,人家是要出國留學的,你死心吧。」
芹夢害羞一笑,並沒有說什麼。我說我就問問,我不泡她。藍道長撇了一下嘴:「你他媽屁股一撅老子就知道你想拉屎了,打鄰水縣開始你就一直盯著我師妹……」
這特麼的,老子撅屁股就不能是放屁呢?兩人笑罵吵鬧,結果對面山頭忽地就傳了一聲短促的慘叫,瞬間將祥和驅散了。
三人都驚得一抖,哪裡還顧得了吵嘴?我忙將背簍裡的砍刀拿了出來,藍道長噓了一聲,我們都蹲下,一時間沒敢說話。
那座山頭並不高,但我們要進山是要從那裡過去的,山上枝繁葉茂,已經偏向原始森林了,從這裡根本看不見什麼。
「真是見了鬼了,有人在慘叫對不對?」
藍道長驚疑道,我說的確有人在慘叫。芹夢臉色有點白:「會不會是驢友?昨天我就看到一隊人進山了,他們來旅遊和探險的。」
這個解釋說得通,我們也是太敏感了,畢竟詭村的陰影還沒散去。
我就說可能是有人滾下坡了吧,現在或許需要幫助。
藍道長也鬆了口氣,抓出一塊牛肉乾嚼了起來:「那我們快去看看,免得人死咯。」
打定主意我們就往那座山走去,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把芹夢護在中間,藍道長抓刀開路,我則斷後。
走後面其實很不安的,現在日頭開始落山了,林子裡有點暗了。我身後是空蕩蕩的樹林,搞得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還好一直爬上那座山都沒有出現什麼異樣,四周還是很有生機,鳥叫蟲鳴都有。
我估摸著也到了那個慘叫聲傳來的地方,我就說我們往四周找找看。
三人都分散來找,但並沒有離開對方的視線。我們找了一會兒毛都沒有發現一根,藍道長不耐煩了,直接喊叫:「有人嗎?沒人我們走了啊。」
他的聲音很大,把四周的蟲鳴聲都嚇沒了,林子中忽地就死寂一片了。
我當即皮膚一寒,還好下一刻蟲鳴聲又響起了。我偷偷鬆了口氣,說算了,咱們不找了,繼續走,找個空地紮營算了。
藍道長也覺得有理,芹夢則皺眉吸鼻子:「好像……有臭味。」
我心頭一跳,藍道長也嚇了一跳:「我靠,你別嚇我啊,又有臭味?」
芹夢用力吸了幾下,不確定地搖頭:「好像沒有,應該是我聞錯了,我們走吧。」
第二十四章無眼死屍
那聲短促的慘叫讓我們都有點心慌慌的,這會兒我們也找不到來源,天色又開始暗了,三人都決定放棄尋找。
我們加快速度翻過這座山,藍道長一馬當先帶路:「再走半小時,前面有座很高的山峰,上面就有紮營的地方,很多驢友都會在那裡紮營的。」
這個好,能遇到一些驢友就不用那麼擔驚受怕了。我們又翻過了一座山,然後抵達了那座高峰的山腳。
這山巍峨得不像話,抬頭都看不清山頂,藍道長說這山不是獨立的一個山頭,而是一直連綿到大興安嶺深處的,什麼峽谷山澗,古樹老根,往裡邊兒走都有。
也就是說進了這山就相當於進入原始森林了麼?
芹夢興奮起來:「肯定有很多藥材,我們去找人參!」
我笑了笑,藍道長揮揮砍刀:「好,走吧。」
三人開始上山,這裡並沒有路,到處都很原始,但偶爾就能發現人類活動的痕跡,甚至還有熄滅了的火堆和一些食物殘渣。
芹夢觀察了一下說肯定是昨天進山的驢友留下的,我們快去追他們,大家一起走。
藍道長皺皺眉並沒有說話,我低聲問他怎麼了,他說不能帶別人去鬼孤崖,師父告誡過的,不過可以先走個幾天作伴,要到了再分開。
我說成,先找一點同伴壓壓驚。
我們都精神飽滿,吃點餅乾喝點水,速度更加快了。
不過越往山上走路就越難走,藍道長開始用刀開路了,這樣大概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鐘吧,我們到了比較平坦的地段。
這裡自然還不是山頂,不過沒必要去山頂,因為前面已經有路了,在這裡能看見遠處綿延的大山小山,更遠處則是雲霧籠罩著的未知地。
芹夢這時候又聳鼻子,接著歡喜拍手:「有肉香味,有人在烤肉!」
我和藍道長都歡喜,藍道長打了個響指走得更快了。
我們忙跟上,不一會兒,眼前出現了一片很大的空地,四周幾乎沒有大樹,只有各種植物,幾個帳篷搭在其中,七個身上有些邋遢的人很驚疑地打量我們。
芹夢徑直打招呼:「你們好啊,我們是來旅遊的。」
芹夢太過漂亮,那七個男人都露出一點笑容,說也是來旅遊的驢友。
還真遇到驢友了,他們都比較熱情,當然是對芹夢熱情,問她要不要喝湯吃肉。我和藍道長也打了招呼,一群人算是簡單地認識了一下。
本來也沒啥的,不過我發現這群人多多少少有點心不在焉,笑得也很勉強,還有一些不安的樣子。
這就挺奇怪了,他們這些驢友走南闖北,不可能害怕我們三個人的吧,那他們不安什麼呢?
我也沒好問,跟藍道長把我們自己的帳篷搭起來了。此時天色比較黑了,營地的火光也照射不了多遠,四野很是漆黑。
那群人竟然早早就睡覺,連芹夢跟他們說話他們都不理會了,鑽進帳篷就沒了動靜。
芹夢迴來就說他們好像很害怕什麼。藍道長哼了一聲:「做賊心虛吧,看他們就不是好人,就知道招呼你。」
我翻了個白眼,又低聲道:「我們三人擠一個帳篷吧,事情有點怪。」
藍道長當即警惕:「我擦你大爺,你想佔我師妹便宜?」
你這是什麼話?我說你正經點兒,芹夢也說不在意。
我們三人就擠一個帳篷了,帳篷還是挺窄的,我先讓芹夢和藍道長睡覺,我來守夜。
藍道長巴不得如此,倒頭就睡,芹夢讓我小心點,我點點頭,目光透過帳篷看著外面跳動的火光。
其實我不睡覺還有一個原因的,因為我還要給骨灰盒喂血,不喂血根本不敢睡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營地裡始終很安靜。這真的很奇怪,那些驢友來探險遊玩,理應圍在一起吃肉唱歌什麼的,結果天一黑就尼瑪睡覺,這叫什麼事兒?
我暗自琢磨著,後來自己也昏昏欲睡了,又強撐著看看手錶,差不多午夜了。
我就將骨灰盒拿了出來,打算喂血了。我挺怕這個骨灰盒的,時間一到餵了血又趕緊收好,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帳篷外邊兒。
結果這一看猛地渾身一麻,呼吸都停了半拍。因為不知什麼時候一道影子印在我們帳篷上面了。
外面有個人站著動也不動,影子被火光映在我們帳篷上。
這突然間的真的能嚇死人,要不是我經歷過生死了肯定得叫出來。
《詭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