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這時,譚刃道:「好了,咱們先回去再說,想辦法把裝備弄出來。」
胖子抓了把泥搓了搓手上的血,道:「那這幫人怎麼辦?」
譚刃指了指周圍的樹,道:「綁樹上,到時候再說。」於是我們嫩將這二十多號人全部捆在樹幹上,綁上了嘴,一行人便開始往回走。
由於在地下室睡的太久,因此雖然是晚上了,但眾人都沒有什麼睡意,那些人販子身上的槍和乾糧也被我們奪了過來,一個個吃飽喝足的上路。我還是第一次摸到真槍,心裡挺激動的,摸起來冰涼,也挺沉重的,質感很好,出於一種男人對於武器天生的熱愛,我有一種很想開一槍的衝動。
周玄業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大笑道:「等進了滇緬叢林,有你開槍的機會。」
宋僑明調侃道:「小蘇,會不會開槍啊?不會我回頭教你。」
我道:「去你的,要不你站著我開一槍試試?」
眾人一邊走一邊閒聊,到凌晨三點多左右,我們終於接近了村寨。
村寨位於山腳下,未免被發現,我們找了塊高地躲藏。此刻雖然是黑夜,但村寨裡還亮著燈,昏黃的燈光,在這黑暗籠罩的山野中,顯得格外寧靜和溫馨,但燈光下所隱藏著的,卻是一個個毒瘤。
我們一邊眺望那村寨,一邊商議對策,想著該怎麼潛入進去。
按照那伙兒人的交待,明天早上十點鐘左右,村寨裡的人就會聯繫他們匯報情況,一但聯繫不上,村鎮的人會立刻採取措施。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得在明早十點前,將東西拿出來。
按理說,離十點前還有七個鐘頭,但到了白天,人都醒了,光天化日,要想把裝備不知不覺的弄出來,難度會更大,所以,我們必須得在天亮前行動,真正的行動時間,不過三個小時而已。
第四十章人質
由於時間緊迫,我們聚在一起商議,覺得人多了不好下手,最好的,還是秘密潛入進去。這事兒誰做呢?論起身手,周玄業和譚刃是當仁不讓,再加上我們這次是宋僑明聘請來辦事的,出了事兒,自然要打頭枕,當下,便有譚刃和周玄業,帶著胖子和二毛,四人開始朝村寨中潛去,我們其餘人,則在高地留守,緊密的注視著下方的情況。
我心中很緊張。他們算是深入虎穴了,而且那幫老虎還都有槍,但願能一切順利。
雖然離村寨很遠,但壓抑和緊張的氣氛,還是籠罩在眾人頭頂,讓人連大氣兒也不敢出。聲音都下意識的壓低了。等了二十來分鐘,那村寨依舊是一片平靜,也不知譚刃四人究竟有沒有潛進去。
時間在等待中變得格外漫長,我時不時的得看一眼手錶。埋了那腰壺後,我手上多少剩下一些錢,所以這次出門,便將該買的都買了,這塊手錶主要是防水防震的功能比較好,這源於在沙漠中泡地下水的經歷。
此刻,指針清晰的告訴我們,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時間已經是四點多,離天亮沒有多久了。
看村寨裡一片平靜,也就是說譚刃等人還沒有暴露,這顯然是一個好情況,只是不知道他們進行到哪一步了。
就在我浮想聯翩之際,黑暗的群山中,寧靜的村寨裡,突然響起了『砰』的一聲響。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槍聲!這是我第一次聽見真實的槍聲,和電影裡那經過處理的聲音還是有區別的。
槍聲劃破了寧靜的黑夜,幾乎不到十秒鐘的功夫,整個村寨的燈都亮起來了,我心裡咯登一下,極目遠望,只能看到有很多人影自房間裡衝了出來。宋僑明大呼不好:「被發現了!」
一旁的順子說道:「咦,出來了,你們看,他手裡抓了個人。」順子所說的他不是別人,赫然是周玄業,此刻,周玄業四人背靠背圍成一個圈,而他手裡,赫然還抓了個人質。
由於是側身而立,因此我們也看不見那人質的正面,但一夥兒人雖然舉著槍對著周玄業四人,卻沒有一個敢真正開槍的。與此同時,村寨下方傳來胖子的大喊聲:「下來拿裝備!」
這話明顯是對我們說的,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只得趕緊從高地下去,片刻後,也到達了村寨的空地上。包圍的人中,立刻有一部分人開始拿槍對著我們。
這時我才驚訝的發現,周玄業手裡的人質不是別人,赫然是那個仙女似的大姐!
擒賊先擒王,難怪這幫人這麼緊張,居然時老大被周玄業給抓了。這老大應該是在睡覺時被偷襲的,身上穿著的是睡衣,雪白雪白的,再加上漂亮的帶著仙氣兒的臉蛋,讓我不由自主聯想到了『小龍女』。
這時,譚刃沉聲道:「裝備在裡屋,你們拿了裝備先走。」說話時,他給身旁的胖子和二毛也使了個眼色,顯然是讓他們也跟著一起先走。宋僑明見此情況,二話不說招呼眾人去搬裝備,而這時,被周玄業抓住的大姐卻冷冷道:「不准放他們任何一個人走!」
十多挺搶對著我們,而我們手裡的人質卻只有一個,看起來似乎是我們落了下風,但這個人質的身份太不簡單,光憑這一點,我心裡已經有把握,這伙兒人恐怕是不敢開槍的。
人群中還有之前扇我們耳光的那個老娘們兒,氣急敗壞道:「反了反了,早知如此,早先就該把你們一個個都廢了!」
譚刃顯然是還記著仇呢,他並不對這老娘們兒下手,而是用戴著手套的手,啪啪啪啪,直接就扇了周玄業懷裡的人四個大耳光子,仙女一般的人,頓時被打的臉都腫了,嘴角冒血,可見譚刃用了很大的力氣。
很明顯,這是在拿這個大姐洩憤呢。
那大姐最初還一臉冷漠,被譚刃這四個耳光子刷下去,平靜的神情被打破了,雙眼幾乎要噴火似的,狠狠的盯著譚刃。譚刃忽然笑了一下,道:「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一隻出來,說到做到。」說話間,手裡的匕首,斜斜的在那大姐的臉上按了一下,霎時間,臉上便多出了一道血痕。
這一瞬間,那個大姐尖叫道:「你居然敢動我的臉!」她這麼一喊,我想起之前那二十多人的話,這個大姐很注重自己的臉和保養,在這上面花了很大的功夫,顯然是對外表極其介意,譚刃現在用匕首在她臉上這麼一劃,傷口雖然不大,僅有一厘米左右,但也足夠讓這女人瘋狂的了。
她喊完,譚刃嗤笑了一聲,說:「按照我以往的脾氣,至少要在你臉上劃二十刀。不過,我們這次是有任務在身的,沒多餘的功夫跟你們耗,裝備還了,我們走人,否則……」
對面的老娘們兒一臉的猙獰,道:「否則你還想怎麼樣?」
譚刃不冷不熱,戴著手套的手,掐住了那大姐的咽喉,微微往上提,道:「那我就慢慢玩死她。她一死,沒準兒你就是老大了,說起來,我還算是幫了你。」
此話一出,我發現那大姐原本噴火般的目光突然閃了一下,而對面的被叫三姐的老娘們兒,面上也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神情,緊接著,她手一招,似乎要下什麼命令,而就在這時,被周玄業制住的大姐突然道:「都把槍放下!」
沒想到譚刃這丫,挑撥離間這一套,竟然玩的這麼不露聲色,之前這大姐還是一副好不屈服的模樣,現在看來,她心裡是另有想法了。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將槍給放了。這女人沉聲道:「你們真的不會搗亂?」
周玄業也跟著道:「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是你們先來招惹我們?我兄弟說了,有任務在身,沒功夫跟你們糾纏,我們拿了裝備就離開。」
大姐一咬牙,下令說:「放他們走。」
而這時,宋僑明等人,也將我們之前被搜刮去的裝備全部拿了出來,周玄業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們先走。
我沒多說,立刻和宋僑明等人一起撤退,雙方約定按照原路線進行,到時候周玄業和譚刃會趕路找我們匯合。現在我們沒辦法一起撤退,一起撤退,這些人很可能跟蹤我們,周玄業兩人留下來沒有一起走,就是為了給我們製造徹底脫身的機會。
眾人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二話不說就走人。
我們攜帶著裝備按照原計劃前進,至於那被我們綁在樹上的二十來號人,事後那些人販子應該會搜索他們的蹤跡,要找到他們並不困難,所以我們也沒有多管。
為了徹底擺脫這幫人,我們一行人不敢停下腳步,從凌晨黑麻麻的天,一直走到了天光大亮,又從白天,一直走到了晚上,確定那伙兒人不會再追來了,這才鬆了口氣,一個個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累的爬都爬不動了。
此刻,我們離進入密支那已經很近了,再走上個五六個鐘頭,就能進入密支那緬甸境內,但我們確實沒有力氣了,整整一個夜晚和白天都在走路,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不錯的了。
由於接近密支那,因此周圍的林木變得十分茂密,在手電光的照射下,一棵棵大樹,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黑影,張牙舞爪,如同妖魔鬼怪死的。空氣中,浮動著一股樹木特有的氣味兒,氣味中夾雜著原始森林腐土的味道,並不是那麼好聞,但眾人還是大口大口的換氣。
直到因運動而發熱的身軀冷下來,我才開口道:「就在這裡紮營吧,等老闆他們。」
宋僑明沒有什麼意見,點了點頭,加了句道:「今晚守夜,地上一個樹上一個,站得高看的遠,千萬別再被人下藥了。」
眾人紮了營帳一邊休息一邊等人,分為兩組輪流守夜,我是分到中間一班的,所以一鑽進帳篷裡,就睡的昏天黑地。
第四十一章槍戰
這一覺睡的並不久,給我的感覺,似乎才剛睡著就被弄醒了,弄醒我的是守夜的人,剃著小平頭,姓楊,為人較為靦腆,大家都叫他小楊,不過整個隊伍裡我最年輕,所以我得叫他聲楊哥。
他把我推起來,道:「有人往這邊來了。」與此同時,周圍響起了一串腳步聲,其餘還在熟睡的人,也紛紛被叫醒過來,眾人幾乎才剛鑽出帳篷,就聽到黑暗中有個人喊:「包圍他們!」
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肯定不是我們的人。剛才醒來的一瞬間,我還以為是周玄業二人回來了,現在看來,竟然還有其他人?我心裡咯登一下,心說:難道是人販子那伙兒人?莫非是周玄業和譚刃失手了?
這些念頭只在一瞬間,宋僑明等人以前不愧是當兵的,反應速度很快,立刻圍成了一圈,於此同時,黑暗中的那伙兒人也露出了真面目。
此刻,營地裡燃燒著一團篝火,就著篝火昏黃的光線,可以看清對方的裝束。這一看我才驚訝的發現,他們竟然也不是人販子那邊的人。人販子那邊的人,外表打扮要麼像農民,要麼就是穿著少數民族的服裝,很好辨認,而這夥人,一行也有十多個,打扮的卻有些時尚,有些還穿著皮衣,年齡大多在三十至四十歲左右,面無表情,但那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難以讓人忽略的陰狠感。
最主要的是,這夥人手裡竟然有槍!
我們也有槍,此刻兩撥人拿著槍互相對持的場面,讓我有種彷彿在拍電影的感覺。我蘇天顧只是個平凡的人,但現在,卻在經歷著極其不平凡的場景。
宋橋明看到這幫來路不明的人,也納悶了,高喝道:「井水不犯河水,諸位哪條道的,圍攻我們幹嘛?」
對方領頭的一人卻根本不多說,一招手就說了一句讓人大跌眼鏡的話:「上面有令,將這幫人,全部幹掉,動手!」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對方身形一閃,就躲進了黑暗中,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順子等人大呼不好,非常有默契的全部都閃開了。
宋僑明就站在我旁邊,拽著我迅速躲入了黑暗中,下一刻,我的耳裡,便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黑暗中,我看不見宋僑明的臉,但分明聽到他嘴裡低低的啐了一聲。
此刻,我們兩撥人都藏在黑暗裡,誰也看不見誰,槍聲只響了兩聲,為了避免誤傷,雙方都沒有在我開槍了。
我們兩撥人,此刻就像在黑暗森林裡的獵人,誰先靠近光明,誰就會暴露身份。
我想起剛才的情景,不自覺一陣後怕,如果不是我們事先知道有人靠近,全部都爬了起來,只怕就要在睡夢中,被這幫人無聲無息的幹掉了!
他們到底是誰?
為什麼一出手就要全部幹掉我們?
那個領頭人嘴裡說的上面又是誰?
難道是宋僑明惹了什麼人?黑暗中,我和宋僑明連大氣兒也不敢喘,對方這會兒,想必也同樣在等待我們露出破綻來。我心頭砰砰直跳,還沒有休息過多久的身體,只覺得疲憊不堪,高度的精神緊張,實在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我知道,其餘人此刻的狀況應該也差不多。
在這種神經高度緊張的狀態下,我原本就敏銳的聽力,似乎也變得更加敏感,黑暗中,我能聽到身旁宋僑明壓抑的呼吸聲,能聽到林間夜風吹過樹葉的聲音,與此同時,我還聽到,似乎有一串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正在朝我們所在的位置接近過來。
對方開始進攻了。
我捏了捏宋僑明的手臂,在他耳邊耳語道:「右邊,有人靠近。」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的臉,我聽到宋僑明壓抑的呼吸猛地頓了一下,緊接著,我聽到了卡嚓一聲,是槍支上膛的聲音,緊接著,宋僑明朝著右邊開了槍,連續幾槍打過去,總算有一槍打中了,黑暗中響起了一聲慘叫,與此同時,槍聲也暴露了我們所在的位置,霎時間,我只覺得耳邊槍聲不絕,臉上也跟著一陣刺痛。
那是子彈打到樹上,飛濺而起的木渣射到臉上的刺痛,宋橋明立刻喊道:「跑!」
位置已經暴露,即便黑暗中無法瞄準,但這種仗著人多盲打的開槍方法,如果我們還站在原地,那就跟靶子差不多,遲早也會被打中,因此在這瞬間,我和宋橋明不約而同的轉身拔腿就跑。
黑暗中,時不時的就會撞到樹上去,黑暗中,不知是誰喊了句:「別站著!」這聲音提醒了我,在這種情況下,站著跑的目標太大了,只有俯臥前行,才是最安全的方法,當下我便往地上一趴,開始往前爬。
時不時的,槍聲中會夾雜著對罵的聲音:「**,有種報上來路!」
「問閻王去吧!」
槍聲四面八方都有,很明顯,在這種聚在一起就成為大靶子的情況下,所有人的分散了。我剛才是最後一個被叫醒的,根本沒來得及拿槍,所以這會兒身上什麼都沒有。
大概是我的運氣不錯,很快,我察覺到沒有子彈往我這邊飛了,當下爬起來,摸索著躲到一棵大樹後面直喘氣。
槍聲不絕於耳,有些似乎離的很近,有些又離的很遠,雙方時不時的會出聲對罵兩句,但對方的人口風卻很緊,根本不透露身份。就在這時,那夥人中不只是誰喊了一句:「我們只要姓蘇的,把他交出來。」
姓蘇的?
我們隊伍裡誰姓蘇?
**,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姓蘇啊!
此話一出,我們這邊的人顯然都驚了一下,黑暗中,宋僑明喊道:「他哪裡招惹你們了。」
對方道:「上面的命令。」
我可是個良民,無緣無故的,怎麼可能招惹上這麼凶神惡煞,一上來就開槍殺人的人?心念一轉,我立刻想到了一個人,傅楠。
難道是傅楠的人?
這地方本就是販毒的一大樞紐,這裡會有傅楠的勢力並不奇怪,但他怎麼會知道我們來了雲南?***,難不成這小子一直在盯著我,伺機報復?
這、這心胸,還是男人嗎?
我心頭大怒,下意識的想出聲,但理智告訴我,這會兒出聲,豈不是立刻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們想殺的是我,為今之計,裝聾作啞才是最安全的。
宋僑明罵道:「休想,你上頭到底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槍聲突然停了,我躲在樹後半天聽著周圍的動靜,只覺得靜的有些不正常。片刻後,我聽見了順子的聲音,在離我有些遠的位置,只聽他道:「他們人好像撤退了。」
我們這邊單方面的響起了一串槍聲,對方卻並沒有回擊,如此可以確定,他們是真的撤退了。當我們一幫人重新聚集在一起時,才發現各個都在黑暗中弄的一身狼狽。
所有人的目光,這一刻都聚集在了我的聲音,很明顯是在質問我:對方是誰。
我幾乎可以確定這事兒是傅楠干的,於是摸了把臉,道:「他們應該是販毒的。」
宋僑明道:「你怎麼會惹到販毒的人?」
我道:「說來話長,他們怎麼會突然撤退?「
胖子大著嗓門道:「那幫人賊精,原本應該是想偷襲我們的,現在發現我們也有槍,在黑暗中開暗槍,對我們雙方都沒好處。他們暫時撤退,只怕是想等機會再來。」
營地已經被破壞了,其中有兩頂帳篷,都被打成了蜂窩煤,氣的宋僑明直罵。他僱請我們本就是為了辦事兒,沒成想我的恩怨,竟然為整個隊伍引來了這麼大的麻煩,我自然知道宋僑明心裡憋屈,說實話,連我自己都覺得慚愧。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