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她默默的坐了起來,拉聳著腦袋走出了帳篷,嘴裡嘀咕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不懂浪漫。」
周玄業聳了聳肩,對我說道:「沒事就好,這次的事情師兄都跟我說了,沒想到這地方會有鮫人,不怪你。」看著他平靜的神情,我覺得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便是我這不算太出眾的腦袋,如果遇到周玄業這樣的情況,也能看出端倪來,為什麼周玄業卻沒有一點懷疑?他醒來後都不好奇自己為什麼昏迷,都不好奇自己為什麼沒有『阻止譚刃發狂』的記憶嗎?
他絕對不是一個這麼愚蠢的人!
這種強烈的違和感,讓我忍不住出聲試探:「周哥,你記不記得,手臂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此話一出,我感覺到周玄業的肌肉明顯緊繃了一下。這更加證明了我的猜測,他並非如譚刃所說的那樣什麼都不知情!
周玄業溫和的目光變得有些深沉起來,他看著我,突然道:「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我有心試探,便道:「是看到了一些。」
周玄業抿了抿唇,道:「師兄都告訴你了對嗎?」
我心頭砰砰的跳動起來,點了點頭。
周玄業都知道,他什麼都清楚!
「我很抱歉,之前差點兒殺了你,天顧,你會不會覺得我……我不是正常人?」周玄業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
這種時候,我當然不可能點頭,便搖頭道:「怎麼會,那個,誰沒有病啊,現代人生活壓力大,多多少少有點兒心理問題……」我覺得自己有些掰不下去了,雖然想盡量表達這個病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事實上,人格分裂真的很嚴重啊!
周玄業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突然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不用說了,我明白。」
見他似乎沒放在心上,我鬆了口氣,看了看外間正在觀察湖泊的譚刃,不由壓低聲音道:「這麼說,你擁有第二人格的記憶?」
他點了點頭。
我道:「我記得,記憶互通,說明情況加重了,人格開始互相吞噬了。周哥,你真的不要緊嗎?其實,精神病……啊呸,那個人格分裂,也不一定要住精神病醫院的。要不……咱們還是去找個醫生看看吧?」
周玄業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道:「解決完狐仙事情,我就去。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師兄,我不想辜負他的一番好意。」
我點了點頭,又想到滇緬叢林的事,便道:「周哥,你上次咬我也咬的太狠了,你的第二人格暴躁也就算了,怎麼還喜歡吸人血啊,差點兒被你吸乾了。」
周玄業一愣,眼珠子快速轉了一下,才道:「是嗎。我記得不太清楚了。師兄把這件事情也告訴你了?他說是我咬的?」
我點了點頭,覺得他神情有些不對勁,不由反問道:「難道不是?」
他沉默了一下,最後點頭,道:「是,是我。」
說完,不給我開口的機會,便轉身鑽出了帳篷。我覺得周玄業有些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上來原因,而且此刻,他明顯沒有再交流下去的意願,我便也只能將這個疑惑放在心底。
此刻的情況太複雜了,我們被困在這個如同鬼打牆一樣的地方出不去,黑暗中,還有羽門中的神秘人在注視著我們,偷襲著我們,湖泊裡,還有一條隨時會發出讓人崩潰聲音的鮫人。
它如果鑽出湖泊再叫一聲,我們絕對會全體被秒殺。
所幸,那玩意兒似乎沒有出來的打算。
我摸了摸手上的那串珠子,想到眼下的困境,心頭覺得沉甸甸的。
這會兒是凌晨的四點鐘,黎明還有大約一個小時就要到來。我們都不敢睡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那鮫人會不會冒出來。
眾人圍坐在了破爛的帳篷邊,我目光環視了一圈,四個人中,一個有人格分裂,像個定時炸彈;一個是潔癖患者;一個是女**;外加我這個戰鬥力平庸的小角色,這樣的組合,讓人覺得很無奈。
我們等待著天亮,除了不知情的唐琳琳還在嘰嘰喳喳的猜測鮫人的來歷外,我們三人都沒什麼交談的**,唐琳琳見我們幾個不吭聲,她也覺得沒勁了。
在一片沉默中,眾人迎來了天邊的第一道曙光。
太陽升起來了。
初時,周圍是黎明前特有的朦朧,最後越來越亮,湖泊上蒸騰著霧氣,草葉子上懸掛著露珠,清晨特有的清晰氣息,讓眾人疲憊的大腦清晰了一些,精神也從僵硬中恢復過來。
我們早已經收拾好了裝備包,周玄業立刻下了命令,道:「繼續往前走,再探一次。」白天和黑夜有著本質的區別,在陽光下,很多潛藏的危險都會收斂起來,而很多被隱藏的東西,也會暴露出來。
我們必須藉著陽光,找出這個山谷迷宮一般的秘密。
第十三章陣法
就著早晨涼爽的清風,我們繼續順著湖泊往前走,這次換成了右邊,兩個小時後,眾人又一次走到了湖泊的盡頭。與昨天幾乎相同的一幕,再一次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此刻是白天,不可能有什麼鬼打牆。
可為什麼……還是走不出去?
唐琳琳氣餒的一屁股坐地上,說:「來來回回走了三遍,腿都要廢了,我說……你們三個大男人,到是想個辦法啊!」
譚刃側身和周玄業商量著什麼,片刻後,周玄業咳嗽了一聲,道:「我和師兄分析了一下,我們覺得,這地方很可能是一個陣法。」
我道:「周哥,你是不是仙俠劇看多了。」
譚刃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沒見識,就不要開口。閉嘴聽就行了。」
周玄業也跟著盤腿坐在地上,道:「功蓋分三國,名成八陣圖;當年諸葛孔明曾以石頭陣困敵十萬,開八門,成古今第一大陣。陣法這東西,並非空穴來風,有大有小,事實上,走屍所用的符菉,就是陣法的一種,只不過將陣法畫到了符紙上,用符紙作為載體,以此發揮它的功效。所以陣法無處不在,你們不用覺得大驚小怪。「
唐琳琳歪了歪頭,指著我道:大驚小鬼的是天天,我可沒有。我知道,陣法這東西說小可小,說大可大,但咱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可不是一張符菉這麼簡單,這是一個大陣。」
周玄業聞言點頭,道:「沒錯,這就是一個小型的八陣圖。」
唐琳琳道:「那你有辦法破解嗎?」
「陣法得有載體,大部分小型陣法可以符為載體,但這種大型陣法,用符肯定是不行的,應該是用某種器物,也就是『壓陣石』和『陣眼』,只要找到它們,將它們從原本壓陣的位置上移開,這個陣就算破了。」
來之前譚刃就說過,羽門眾人通山精,與世隔絕,因此很多古代的秘法在羽門都被保留了下來,沒想到一進入山谷,就給我們來了一個下馬威,接著又是那一群該死的貓頭鷹,然後是鮫人,如今更好,直接來了個石頭陣把我們給困住了,看樣子譚刃之前對他們的忌諱,並非是沒有道理的。
我於是問道:「那該怎麼找壓陣石和陣眼?」
周玄業指了指兩側的山崖,說站得高看得遠,他得先爬到高處,看清一下這谷中的地勢,才能判斷大體的位置。當年諸葛武侯的石頭陣,創迷蹤陣的先河,後世玄門中人,以此為本,又衍生出各種不同的迷蹤陣,效果雖然差不多,但有大有小、有輕有重,具體是哪一種,周玄業先走是判斷不出來的,所以,他得找一個高一些的,能讓視野達到最寬的地方。
按照現在的環境來看,湖泊中段的位置最為合適。
所以,周玄業立刻就做了個起身的手勢,背著裝備包,一掉轉頭就繼續走。
唐琳琳哀嚎道:「又往回走!哎,我說,要不咱們憋口氣,直接從這毒花叢裡穿過去,沒準兒穿過去,咱們就能從這該死的陣裡出去了。」
周玄業聳了聳肩,道:「我想起了一首現代詩。」
這話題變得有些太快,我大腦當了一下機才反應過來,怎麼突然說道詩上面去了。
而這時,周玄業已經念道:「山的那邊是什麼?還是山!這個陣法並非是傷人只用,真正的前進方向被這個陣法給隱藏起來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這片毒花叢。咱們穿過這片花叢,確實就可以從陣法中離開,但這是出谷的方向。」
說著,他看了我一眼,又道:「凡事盡力而為,不到最後關頭,我是不會出谷的。」
我頓時感動的一塌糊塗,就沖這話,你咬我那兩口的賬,就一筆勾銷了。
當下,我們開始往回走。走到中段時,便觀察了一下山崖的山勢,找了個最容易攀爬的位置。
由於周玄業左手的手臂被我刺傷了,因而不便於攀爬,所以開路這個活兒,就放到了譚刃身上。我們拿出架設繩索用的組合支架,一節一節的抽出來擰緊,再將繩索和安全扣都掛好。
做完這一切,我正打算恭請譚刃出馬時,他雙手環胸,抬了抬下巴,對我說:「去吧。」
我?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去?」
譚刃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什麼都讓我出馬,我還養你幹什麼?」
唐琳琳噗嗤一下,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衝我擠眉弄眼:「天天,趕緊的,老闆都發話了,是你大展雄風的時候了。」
周玄業面露無奈之色,說:「師兄,這山勢太險峻,他沒有功夫底子,身手遲鈍,太危險了,還是你去吧。」
譚刃戴著手套,裝模作樣的吹了口氣,道:「我的身手難道是生下來就有的?笨鳥先飛,遲鈍就多練,以後每年年底設置一次考核,考不過,第二年工資降低百分之十。」說這話又看了看幸災樂禍的唐琳琳一眼,道:「別顧著笑,你也要考。」
「啊……我也要?我是女人,柔弱的女人,對待女孩子要像春天般的溫暖!」
「女人?女人就不吃飯不喝水不花錢?只要你吃我的飯,喝我的水,領我的錢,就得按我的規矩辦事。我不認男人還是女人,我自認工作能力。」譚刃不冷不淡的話,讓唐琳琳苦了臉,對我小聲耳語道:「他當然不認男人和女人呢,反正是男是女對他來說都無所謂,死潔癖,活該打一輩子光棍兒,當一輩子處男。」
我覺得有必要教育一下唐琳琳,她這種歧視處男的心理非常不健康,我道:「琳琳,我要深刻的跟你探討一下關於……處男和**的問題,歧視處男和歧視非**都是不對的你知道嗎?我們當男人的,第一次,也希望能和自己喜歡的姑娘一起。」
唐琳琳愣了一下,隨即捂著肚子大笑,說:「別逗了,明明是沒人要,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我……我不是沒人要,想當初我在商場當保安的時候,你知道有多少女同事每天跟在我屁股後面嗎?」
唐琳琳道:「跟在你屁股後面,讓你幫忙搬東西吧?」
被她猜對了……這女人,我怎麼越看越想抽她呢?
就在我和唐琳琳爭論這件事的時候,譚刃抬起一腳就踹到了我屁股上,說:「再多說廢話,我下一腳就踢前面,讓你當一輩子處男。」我想起在雲南他閹人販子的經歷,頓時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捂了下褲襠,趕緊去幹活了。
支架架設的繩索,離地剛好是十米,穩穩的扣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我拽了拽,很牢固。當下掛了安全扣,戴上防滑手套,開始往上爬。由於位置不是很高,所以這一段並不難,難的是在此過程中,要不停的架設繩索,不停的往高處爬,所有的一切都是趴在懸崖上進行的,不僅需要體力、靈活度、更需要膽量。
我們的目標是四十多米高的位置,那地方有一顆扎根在懸崖上的老樹,樹大根深,即便站在下方,也可以看到那粗大的根莖和彷彿要被撐開的岩石。事實上,這只是一種錯覺,表面的岩石看上去龜裂的越厲害,那麼這棵樹扎根的就越深,完全可以承受住兩個人的重量。我們決定以那顆大樹為觀望點,觀察山谷中的地形。
當爬到三十多米高時,再往下看,筆直高聳的懸崖,讓人有種頭暈目眩之感,特別是在這種整個身體都懸空的情況下,繩索微微晃蕩著,讓人時時刻刻都擔心它會不會突然鬆了或者斷了。
終於爬上第三節時,最後一道繩索,我將它成功的架設在了那棵大樹上,此時我已經不敢往下看了,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你越往下看,反而越覺得雙腿發虛。與其如此,不如一往無前。
山崖下,唐琳琳在給我加油:「天天別怕!加油!摔死了我給你收屍!」
去你媽的,誰要你收屍!
「你會永遠活在我們心中的……!」
我真想掐死這個女人。
高度緊張的神經和肌肉,讓我無法分出太多心來。之前我曾經在滇緬叢林的山崖上住過一段時間,依靠繩索上下,但那時候的繩索是穩定的,而我現在卻是要一邊爬一邊自己架,每爬到一個節點,架繩索的時候,雙手雙腳都是懸空的,唯一依仗的就是安全鎖。整個在三十多米高的空中晃蕩,那種感覺就別提了。
當我成功爬到那棵樹上時,只覺得自己跟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似的,伸手一抹,臉上全是冷汗。
「呼。」這一刻,除了後怕,我心中更有一種激動和輕鬆的情緒。
是的。
我也能做到。
只要一往無前,只要努力,只要不放棄,我也能做到。
雖然我只是個普通人,雖然我沒有譚刃和周玄業那樣的本事,但我還是做到了,這在半年前,我是絕對無法想像自己會有這麼一條。坐在懸崖的老樹上,雙腳懸空,任憑山谷中的長風浩蕩,衣袂作響,我自巍然不動。
這種超越自己,不斷進步的感覺,是相當爽的!
第十四章排陣
我雙腿騎坐在樹幹上,轉頭往下一看,譚刃等人變成了三個小矮人,正抬頭看著我。唐琳琳大喊道:「怎麼樣,看的清楚嗎!」這會兒視野遼闊,山谷中的景色盡收眼底。巨大的鈷藍色的湖泊,在晨風中晃動著,反射出粼粼波光,草地上,還可以看到一群小型的鹿科動物。迷蹤陣,最主要的原理,就是利用陣法讓人的六覺產生混亂,使得被困者,陷入一種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環境中。而動物一般是不受此影響的,因為據說動物比人還多了一覺。假如我們破不了這個陣法,或許還可以利用這裡的動物?思索間,我回道:「非常開闊,等我把繩索放下來。」騎在樹上,我小心翼翼的將腰間的安全扣解了,與繩索分離,緊接著,將之前的三段繩索扣在了一起,扔下懸崖。筆直的登山索垂吊下去,晃動著,帶鐵的部位和山石撞擊,發出一種特殊的音色。周玄業開始順著繩索往上爬,有了我開道,他上的非常順利,不多時,便一個翻身,跟著騎到了樹上,坐在我的身後。「不錯。」他深深吸了口氣,不知是在誇這裡的空氣,還是在誇遼闊的視野。說話間,他摸出了望遠鏡,開始觀察山谷的環境,為了不至於遮擋他的視線,我乾脆弓下背,跟考拉一樣趴在樹上。周玄業看了會兒,放下望遠鏡,見了我的姿勢,笑道:「這個姿勢正好,你別動,就這樣。」這麼趴著其實挺難受的,我將腦袋往後轉了轉,道:「幹啥?」卻見周玄業從隨身包裡掏出了紙筆,道:「看出了一些端倪,我得排一下陣圖,你這背到是很直,給我當桌子正好。」說著,就直接把本子放我背上了。對於被當桌子使用這事兒,我其實是想反抗一下的,但我這會兒沒有安全扣,整個人可以說就靠這棵樹了,一個沒穩住或者失去平衡,就會從樹上栽倒下去摔個腦袋開花。因此,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我只能屈服了,趴在樹上當桌子。側頭往後看,可以看到周玄業時不時的拿起望遠鏡四下觀望,觀望片刻,又低頭在紙上寫寫畫畫。整個過程中,他顯得極為認真,所以我也就沒有開口說話,免得打擾。趴的久了,肌肉都有些僵硬,總有種身體變得沒那麼好控制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地面上當然不算什麼,但在空中,就有些讓人不安了。我忍不住道:「周哥,你先停一停。」「嗯?」他停下了動作。我道:「既然你已經爬上來了,就讓我先掛上安全扣再說。你不覺得,我現在的情況……特別危險嗎?」周玄業看了我空蕩蕩的腰間一眼,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嘴裡嘶了一聲,道:「怎麼不早提醒我。」說話間,將繩索往上扯了一段,將其中一個安全扣朝我腰部掛過來,也就在周玄業給我掛安全扣的時候,我一抬頭,忽然發現,這棵老樹上,竟然還有一個褐色的大鳥窩,只是由於視角的關係,我只能看到鳥窩的側面,看不見裡面有沒有鳥。這時,安全扣卡嚓一聲扣上了,我感覺腰間緊了一下,剛鬆了口氣,準備活動一下僵硬的肌肉時,就見那鳥窩裡,赫然慢悠悠的爬出了一條赤紅的蛇。自打有了古爾班通古特的經歷,我對蛇這東西就有些發楚,更別說這紅艷艷的,一看就是毒蛇,而且還離我這麼近。那毒蛇顯然對我很有興趣,嘶嘶的吐著信子,還揚起了蛇頭。這時威脅和警告的意思,它對我們並不友善,而且明顯有攻擊的意向。我突然覺得自己挺倒霉的,怎麼什麼事兒都能找上我來。周玄業這時也看到了那條赤紅色的蛇,他噓了一聲,說:「別動,我來。」說話間,他掏出了匕首,緊接著,整個人一躍,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單手一揮,那朝我爬過來的毒蛇便被迅速斬成兩截,速度快的人眼花繚亂。一股涼涼的血液濺到了我的臉上,我伸手抹了一下,心有餘悸的往後一看。此刻,周玄業的姿勢已經改變了,整個人是蹲著的,一手撐在傾斜的樹幹上,身形弓著,彷彿隨時都會跳躍而起,單從姿勢來說,這是個相當瀟灑的姿勢,但問題是,現在是在四十米的高空啊!我們唯一的落腳地就是這棵樹啊!這種時候了,你就不要擺造型了!隨著周玄業之前那一跳,整個大樹都跟著上下搖晃起來,樹葉發出刷拉拉的聲音,那種感覺就別提了,一般人的心臟真的承受不了。周玄業很明顯從我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聳了聳肩,道:「如果你跟我一樣在山裡長大,從小坐在懸崖邊上打坐,你就不會再恐高了。」我道:「你現在這種行為就叫說風涼話。」周玄業隨意的笑了笑,道:「我發現你夠倒霉的。」「你才發現啊,我倒霉的地方還不夠多嗎?」周玄業摸了摸鼻子,說道:「多行善積德,會有福報的。」幾個月前我還賺了八百多萬,全都拿去行善積德了,可我怎麼還是這麼倒霉呢?如果行善積德有用,那我這輩子會出身在傅家,被坑的這麼慘,肯定是上輩子陰德損的太多了。說話間,周玄業拿出紙筆繼續寫寫畫畫,這次到沒有再讓我當桌子了。弄了會兒,他似乎有什麼發現,突然咦了一聲,整個人脊背跟著挺直,脖子也往前一探。這應該是個下意識的動作,代表著他想看的更遠。我不由順著他所看的位置張望過去,可惜我手裡沒有望遠鏡,哪裡能看的出什麼,只剩下鈷藍色的湖泊而已。「周哥,怎麼了?」「那東西又出來了,在湖裡。」我立刻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鮫人。「它不會又鬼叫吧?」周玄業搖頭,道:「咱們現在離的遠,它鬼叫也不怕。不過現在已經潛下去了,這東西有智慧,像是在偷窺我們。」說著,他放下望遠鏡,在本子上畫了最後一筆。此刻,本子上已經出現了一副排陣圖,黑白相間的,如同旗子一樣的手繪圖案,星羅棋布,毫無規律的畫在紙上。『棋子』中央,則市一條蛇形的東西。正中央有十字圖,外圍排列的四象八方**,再加上一個螺旋圓盤組成的底圖,整個看上去非常的雜亂,帶著一種神秘感,不知門道的人,絕對跟看鬼畫符一樣。我指著那些酷似棋子的圖案,不由問道:「這些代表什麼?」「河圖、洛書,六十四門排陣,你要是有興趣,我以後可以教你。」我心裡激動起來,能多學點兒本事自然是好的:「學會這個什麼……排陣,要學多久?」周玄業清了清嗓子,道:「這麼跟你說吧,我學了十二年。」「……」他果然是在逗我玩的。「行了,已經弄明白了,接下來去找壓陣石就行了,走吧。」我倆慢慢離開了這顆老樹,順著繩索下到了山崖下方。周玄業直接將本子遞給了一旁的譚刃。譚刃顯然是能看懂的,看了會兒吃驚道:「這麼簡單?」周玄業點了點頭:「沒有殺意,算是比較好對付的,但這裡的陣勢很大,可見佈陣的也是為大能,以小見大,現在能做到這一點的,不多了。」說話間,譚刃已經用筆在那排陣圖上圈了幾個位置,恰好都是在那蛇形線的周圍,緊接著,譚刃指著被標記的幾個地方,道:「這個就是咱們眼前的大湖,現在我們就在這幾個位置上找,肯定能有所突破。」事不宜遲,我們決定按照順時針開始搜索,當即便朝著排陣圖上最近的一塊區域而去。
...
第十五章挖坑
這塊區域有很多的大石塊,應該是從山崖上掉落下來的,石塊表面被浮土包裹著,長了一些雜草,我們開始在雜草中搜尋。壓陣石只是一個統稱,它沒有具體的模樣,可能是一枚印章、可能是某種金銀器、也可能是符圭,種類繁多,不一而足。但不管是哪一種,它的外在形狀肯定是能與周圍的事物區分開來的,因此我們尋找起來並不困難。整個過程中,我時不時的會關注一下周圍湖泊處的洞口,以防止水中那個鮫人會突然冒出來。眾人的運氣還算不錯,我們不過十來分鐘,唐琳琳便率先發現了一枚很奇怪的東西。那玩意兒巴掌大,呈綠色,拿在手裡冰涼冰涼的,像是某種玉石。譚刃對玉器和石頭方面還是挺有研究的,他拿在手裡了片刻,便道:「是塊兒東陵石。」東陵石,又叫東陵玉,江西一帶剛好產這種玉石,不過這種不算什麼高端玉,跟和田與崑崙玉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整個東西的造型較為古拙,像是一隻老虎,垂頭卷尾拱腹,上去給人一種力量內斂,蓄勢待發的感覺。周玄業將那東西翻了個面,之間背面赫然還刻著幾個字,皆是小篆,我認不出是什麼。周玄業倒是一口念了出來:「統御八方。」旋即面露喜色,道:「就是它,現在咱們找到第一個了,來之前的猜測是沒錯了。接著找,應該還有另外六個一模一樣的壓陣石。」這讓眾人士氣大振,唐琳琳站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振臂高呼:「潔癖們、狐狸們、處男們!勝利就在眼前,大家不要氣餒,跟著我,一鼓作氣……喂喂,等我說完啊!等等我啊你們。」見鬼了才會等你這個不靠譜的。接下裡的進展相當順利,有周玄業這個陣法大師在,壓陣石所在的方位無所遁形,找起來也並不困難,但圍繞整個湖泊一圈,卻不是一個小工程,等到七枚壓陣石都到手時,已經是下午的四點多了。從黎明開始,我們幾乎就沒有停過腳,這會兒雙腿的肌肉就跟擰巴了似的,完全使不出力了。唐琳琳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說:「不行了,我要死了,像我這樣的美女,要死也應該是死在帥哥堆裡的,這麼活活走路累死,太憋屈了。讓我、讓我喘口氣。」我道:「我們不就是帥哥嗎,三個你還不滿足!」她道:「皇帝有後宮三千佳麗,不還時不時微服私訪去民間偷吃嗎?再說了,你們要錢沒錢,要溫柔沒溫柔,活該打光棍兒。姐姐我就不一樣了,想當初在我們……那裡,我一招手,你知道有多少男人每晚哭著喊著求我翻牌子,我不翻他們還自殺。狼精虎猛的**,走的時候都是雙腿發抖含著眼淚出去的……說起經驗和實力,就你們三個,不是我吹……」我忍不住打斷她:「哭著喊著求你翻牌子?還含著眼淚走……我說,合著你們那地方的男人,都有戀童癖是吧?」「天天,你現在越來越不可愛了。」「因為我清你的本性,不會再被你的外表迷惑了。**,把你放在我大腿上的手拿開,再敢往上摸一厘米我就不客氣了!」她眨了眨眼,神情頓時變得楚楚可憐起來:「不客氣?大哥哥,你要怎麼對我不客氣?」一邊說一邊朝我靠近,小巧的鼻子蹭到了我嘴巴前面,順道挺了挺那根本不存在的胸。周玄業手裡把玩著那七枚壓陣石,了我倆一眼,說道:「你們兩個別玩了,有個棘手的問題。」此刻,我們已經走到了蛇尾處,但遠處依舊是那個有毒的花海,周圍的環境也沒有任何變化。唐琳琳立刻端正了姿勢,道:「棘手?不是都找到壓陣石了嗎?」周玄業道:「還有陣眼,不過,那玩意兒,應該在水底。」他指了指我們身後的大型湖泊。我不由得愣了,這湖泊浩大無比,在裡面找陣眼,不相當於大海撈針?更何況,裡面還有一個凶悍無比的鮫人呢。像是出了我的想法,周玄業沉聲道:「陣眼的位置,就在湖中心,我可以潛下水去找,不算太難,難的是湖水中那個鮫人,我們得想辦法剷除它才行。」唐琳琳道:「它不來剷除我們,都謝天謝地了。」周玄業道:「凡事都有弱點,這鮫人當初既然能被羽門的人抓住,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我想了想,道:「鮫人畢竟是魚,我們可以想辦法將它引到岸上,這樣一來,它的力量應該會大打折扣。只是,它會發出那種奇怪的聲音,我們又該怎麼防備?」這時,譚刃一邊換新手套,一邊說道:「鮫人白天不能發出聲音。」他將話說的很篤定,似乎很瞭解這種生物一樣。唐琳琳問他為什麼,他的答案讓人覺得操蛋又無法反駁:「西方故事裡,鮫人不都是到了晚上才出來『唱歌』引誘船隻嗎?」我正想說譚刃這話太不靠譜,周玄業卻道:「古代關於秦朝的文獻中也有記載,鮫人夜歌而善金石。古人認為,鮫人夜歌的能力來自於月亮,白天的時候,水中的鮫人更像是兇惡的水生物。如果,它能隨時隨地發出這種聲音,那麼咱們在尋找壓陣石的時候,只怕就已經被它暗算了。」他這麼一說,我想起了周玄業在大樹上到鮫人的事情,頓時覺得有理。那玩意兒一直在監視我們,假如它真的能隨時隨地發出那種聲音攻擊我們,又怎麼會和我們一直安然無恙到現在?月亮?確實,昨晚月朗星稀。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必須得在晚間的月亮升起前,想辦法找到水中的陣眼。我們沒有潛水設備,只能靠自己憋氣潛水,而在這方面,最厲害的當屬周玄業了,因此也只有他能完成這個任務。那鮫人雖然白天不能發出那種聲音,但光它那鋒利的牙和尖銳的爪子也知道,在水下世界裡,必然也是一個凶狠的捕獵者,一但入水,周玄業就一點兒優勢也沒有,因此,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將那鮫人引到岸邊來,然後把它弄出水。脫了水的魚,自然沒有什麼攻擊力了。可是,我們該怎麼做呢?眾人坐在原地思考起來。須臾,唐琳琳一拍大腿,雙眼發亮,道:「有了,我有主意了!」我忙道:「什麼主意,趕緊說。」「你讓我說我就說,多沒面子啊,要不讓我親一口我告訴你。」我道:「拉倒,愛說不說。」唐琳琳嗆了一下,見我真的不問了自己反而憋不住,急的跟猴子一樣,最後說道:「其實很簡單,你們想啊,鮫人是生活在哪兒的?海裡的啊!海水是不是鹹的?可這湖泊是淡水湖,這就相當於,把一個愛吃辣的四川人,放到了不吃辣的廣東,如果這個四川人憋的受不了的時候,恰巧到了一家川菜館,他會怎麼樣?」這還用說,當然是久旱逢甘霖,進去大吃一頓了。我立刻明白過來,道:「你是說,咱們用鹽水把它吸引出來?」唐琳琳打了個響指,道:「沒錯,就這麼辦。」鹽我們自然是有的,但不多,長期在野外活動,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不僅用來吃,還有許多其他的作用,可以說是一件萬能的寶貝。唐琳琳這個方法雖然新奇,但眾人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可以一試。當即,我們討論出了細節,決定現在靠近湖泊的岸邊挖一個深坑,注入湖水,然後兌上我們所有的鹽。一但那鮫人落入圈套,困入淺坑,周玄業在殺過去。只要周玄業的速度夠快,那鮫人就很難逃脫。在者,我們還有一樣秘密武器,就是當初在滇緬叢林時,宋僑明給我的那支手槍。那玩意兒本來被我私吞了,但最後又被譚刃強行充公了,而這支槍,現在就在譚刃身上,唯一的遺憾是子彈不多。譚刃二人雖然經常和這些神神鬼鬼打交道,但現實中卻是良民,跟軍火販子一類的人也沒有過接觸,所有弄不到子彈。現在槍裡就五發子彈,到時候實在不行,還可以上槍。時間不多,我們商議完畢,便立刻開始了行動,在湖泊邊上,迅速挖起坑來。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