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我點了點頭,好心情有些被破壞了,一邊觀察著對面小孩的動靜,一邊回道:「嗯,而且還是大老闆。」之前在拍賣會所時,傅楠那王八蛋就借此對我冷嘲熱諷過。但沒辦法,傅家確實是這家福利院最大的注資商,八成是缺德事做多了,想給自己做些善事積德。
周玄業笑了笑,道:「他們不缺錢,既然如此,你讓他們多做些投資,也算是給你自己積德了。」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我,雖說我不太想和傅家的人扯上關係,但傅家那倆父子,實在把我坑的不輕。如果不是他們暗算我,把狐仙推到我身上來,周玄業等人,又怎麼會去羽門,惹出那麼多事了。
如今落得我成了唐僧肉,整日裡東躲西藏,出門就跟防色狼的大姑娘一樣,實在窩囊。
這筆賬,總得找他們討一討,與其便宜了他們,不如把他們賺的那些黑心錢多敲詐一些出來,幫一幫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
我立刻點頭,道:「晚上我就給他們打電話,不過,他們要是不賣我這個面子怎麼辦?」
周玄業道:「對於傅家來說,這些只是小錢,只要你能一直束縛住狐仙,他們是不會虧待你的。傅老頭,估計還指望著你早點生個孩子,好完成和狐仙的三代之約呢。」
他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我心裡的怒火就有些控制不住了,道:「不可能,他們害我可以,但別想再害無辜的人,只要狐仙還在,我是不會要孩子的。」
周玄業想了想,道:「只怕由不得你,傅家不靠你傳宗接代,也不重視你的子嗣,但傅楠的子嗣不可能不重視。你不要孩子,他們就不敢要第三代人,傅家不可能斷後,所以,在合適的時間裡,他們肯定會讓你生孩子的。」
我被氣樂了,道:「周哥,生孩子這事兒還能逼?」
周玄業慢悠悠的喝了口湯,道:「給你下點兒藥,送一個光溜溜的美人兒到你床上,到時候就由不得你了。」
他這話差點兒沒把我氣死,說真的,我想了想,以傅老頭維護傅楠的心思,再加上傅楠那小子本身就心狠手辣,必要時刻,這種事兒是絕對做的出來的。
「所以……」周玄業豎起來一根手指,道;「你現在只有一條路走,那就是把狐仙給送出去。如果送不出去,傅家的人,就會像吸血蟲一樣,慢慢的,搾乾你所有存在的價值。天顧,我的能力有限,如果傅家的人真的下了狠心,恐怕我和師兄也不能幫你啊。」原本是說笑的,但這會兒,周玄業的聲音已經真切的擔憂起來,面露憂色。
我覺得過意不去,道:「周哥,你和老闆已經幫我夠多了,別為**心了。他們要真喪心病狂到這份兒上,大不了魚死網破!」
周玄業微微搖頭,道:「你的命,是我用三壇降神術,拿自己的陽壽換來的,我不操心誰操心,你要是輕易就被人害死,那我這陽壽損的也太不值了。」說完,罷了罷手,示意結束這個並不愉快的話題。
我只能閉嘴,低頭吃飯,腦子裡,卻想起了傅家那對父子,想起之前所見到的那些父慈子孝的場景,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噁心,真***噁心。
傅老頭子真的愛傅楠嗎?
不一定。
如果傅楠生下來身體和傅安一樣脆弱,恐怕也是個被拋棄的下場吧?
他愛傅楠,不過是愛傅楠的所能給傅家帶來的利益罷了。
親情真的是無私的嗎?
我不知道別人的家庭是怎麼樣的,但我自己的家庭告訴我,不是無私的。
就連傅楠,也沒有得到過真正的親情。
傅老爺子是愛的這個兒子本身,還是愛他給傅家帶來的利益,愛他的光宗耀祖,誰能說的清楚呢?
而我和傅安,我們注定是得不到那些東西的。人的一生,總有那麼一些東西,是你無論如何拚命努力,也難以得到的。
於我是如此,於傅安也是如此。
正想著,嘈雜的飯堂裡,突然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聲音是我對面那個小孩兒發出來的,我一直在觀察著他,此刻,他臉上的神情十分的痛苦和驚恐,嘴裡發出非常尖銳的叫聲,碗裡還剩下的帶著菜湯的米飯,也全部倒在了地上。
我嚇了一跳,心說怎麼回事?難道我的血不僅沒有救他,反而還有毒?
之所以會有這種猜想,是因為他現在的表情真的很痛苦,就像電視劇裡那些中了毒,倒在地上掙扎的配角一樣。
他現在雖然沒有掙扎,但那痛苦的神情,刺耳的尖叫,還有不停撓著桌子的指甲,無一不再顯示著一個信息:出問題了。
第七十八章北上
我和周玄業對視一眼,哪裡還敢耽誤,連忙跑到那孩子身邊,試圖去查看他出了什麼問題,但這小孩兒只是不停的發出尖叫,面露驚恐之色。這響動將周圍的其餘人都嚇壞了,不一會兒就引來了工作人員。
劉姨見這情況立刻指揮道:「快、送醫療室看看怎麼回事。」周玄業二話不說,將人往懷裡一抱,直奔醫療室。醫療室的醫生是個沒什麼工作積極性的人,平日裡一向很懶散,喜歡窩在醫療室打牌,最煩有人擠在這兒。
他看我們一幫人,便嫌人多,將我們趕了出來,讓我們在外面候著。
一時間我們也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蘇院長也來了,問道:「天顧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當然不可能說實話,只能搖頭道:「不知道,吃著吃著飯,就這樣了。」
這場檢查挺久的,足足二十來分鐘都不見動靜,時不時只能聽到那孩子的叫聲。蘇院長有些等不住了,開門要進去看。蘇院長的面子,那懶醫生當然不能反對,見我們進去,也不像之前那麼不耐煩了,而是一臉敬業的模樣,面帶喜色的向蘇院長匯報:「哎呀,院長,好事兒啊。這孩子的聽力恢復了。」
蘇院長一愣,說:「恢復了?怎麼恢復的?」
醫生道:「這、這就不知道了,奇跡啊,奇跡。」
劉姨聞言也是大喜,但一見那時不時尖叫一聲的孩子,擔憂道:「可他怎麼一直叫,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醫生罷罷手,說:「沒事沒事,他一生下來就沒有聽見過聲音,現在突然出現聲音,對他來說刺激非常大,這是一個接受刺激的學習過程,是好事,好事啊。」
我和周玄業這才鬆了口氣,但這弄出來的動靜太大了,整個福利院都驚動了,這是我們原本沒有想到的。處理完這孩子的事情,我倆駕車回事務所。周玄業說:「沒想到反應這麼大,看樣子你的計劃不能再執行了,否則太危險。」
中午的一幕還清晰的刻在腦海裡,我知道周玄業說的沒錯,要想無聲無息的幫助他們,是不可能的,看樣子,這個想法,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回到事務所時,事務所的沙發上,坐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慢悠悠的泡著茶。
見到他我心裡就覺得不舒服:「你來幹什麼?」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傅楠那小子。
「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來看自己的兄弟,難不成還錯了?」傅小子依舊是那副倨傲的模樣,躺在沙發上嗤笑著隨手遞了杯茶放到對面,示意我喝。譚刃則當他不存在,拿了份財經報在刻苦研究。
我哪有心思喝茶,這小子找我,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上午才和周玄業說起傅家的人,沒想到這會兒就見到他了。
「你現在看也看了,可以走了。」
傅楠將腿懶懶的往茶几上一搭,說道:「哥,你就算不歡迎我,也不至於把我往外趕吧?我這次來,可是有好消息給你的。」
好消息?
我道:「你們傅家還能給我帶來好消息?呵!」
傅楠瞟了我一眼,道:「別忘了,你也是傅家的人。」
「我姓蘇。」
傅楠道:「你身上流的是傅家的血。」
「我是從我母親肚子裡生下來的,當然是流的我母親的血,難不成我是從傅老頭子肚子裡鑽出來的?我怎麼不知道他的屁眼兒還能生孩子?」說真的,我這人很少說髒話,這會兒口不擇言說的有些難聽,實在是被氣壞了。媽的,害死了傅安,算計了我還不夠,還想著讓我早點兒生個娃,履行什麼三代之盟,我呸!
真當我是好欺負的!這個時候就跟我流一樣的血了,合著平時我他媽身上流的是狗血?
傅楠被我這話噎住了,半晌才蹦出一句:「你有點兒教養行不行。」
我道:「你個毒販子,你還跟我談教養?」
傅楠深深吸了口氣,最後道:「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架的。這麼說吧,你在外面晃蕩的也夠久了。父親的意思是,讓你回來幫忙打理家業。」我有些愕然,打理家業?這傅老頭子之前雖然極力主張我回那個家,但也沒說過讓我打理家業的話,擺明了只是打算養著我,可沒打算讓我接觸傅家的產業,怎麼現在想起,讓我回去『幫忙』了?
這老頭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一旁的周玄業顯然也很驚訝,看了我一眼,微微搖頭,示意我別答應。
傅家父子拿我當什麼,我又不是不清楚,傻子才會答應呢。
當下我道:「傅家有你這個bma畢業的高材生打理也就夠了,我這高中畢業,專業是打雜跑腿,所以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傅楠喝了口茶,嘴裡嘖了一聲,道:「做人要識時務。你說,你每天混在這個事務所,能有什麼出息?風裡來雨裡去,不是找人,就是找死人,天天跟死人和一個趕屍的打交道,你膈應不膈應啊?」
我道:「難道我跟一個販毒的打交道,就能有出息了?」
傅楠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了:「你真不回來?哥,不要逞一時之氣,只要你回來,榮華富貴,香車美女,想要什麼沒有?堂堂一個男子漢,何必在這裡給人打雜跑腿。」
我道:「我就喜歡打雜跑腿。」
傅楠被氣笑了,指著我說:「行,你行。」說完,重重的哼了一聲,擰著外套就出門了。
我覺得莫名其妙的,道:「周哥,你說他是不是故意來打擊我自信的?」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我看,是你這半個月突然消失,他們沒能控制住你,有些不放心,大概是想把你捆在身邊,控制在手裡才安心。」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覺得心煩意亂,一對算計我的父子,一個隨時可能醒過來的狐仙,還有虎視眈眈的羽門。這所有的一切加起來,讓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不是因為有事務所,有譚刃兩人的庇護,只怕傅家那對父子,根本不會和顏悅色的跟我說話,八成就直接擄人了。羽門至今沒有行動,不也是忌諱著譚刃等人嗎?
這一刻,我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忍不住道:「周哥,謝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幫我,傅家那倆父子,真的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周玄業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在地道裡,你不也犧牲自己,幫過我們嗎?自家兄弟,就別說這些客氣話了。今天好好準備一下,咱們明天去北京。」
由於唐琳琳不在,所以譚刃留下來看店,北京之行,便只有我和周玄業。
譚刃依舊是老樣子,等傅楠走後,才從報紙裡抬起頭,不鹹不淡的說道:「兩位大善人回來了,怎麼,救了幾個人?」
我想起中午的事,不禁摸了摸鼻子,乾笑道:「老闆,別提這事兒了,我已經決定收手了。」
「哼,我看你是日子過的太清閒,腦袋生銹了。這麼有善心,你乾脆去醫院絕症病房門口,擺一個檯子,拿根管子抽血,讓每個病人都含著管子吸一口,那樣不是更方便?」
我和周玄業沒吭聲。
他又道:「有些東西,是天生注定的,因果循環的道理,我跟你說過無數次了,你這不是在做善事,是在找死。滾遠點,看到你就心煩。」
我和周玄業悻悻的往回走,走到房門口上,周玄業悄聲說:「他年齡比我大,更年期到了,別往心裡去。」
我看了譚刃一眼,壓低聲音回道:「可我怎麼覺得,他一直都是在更年期呢?」
周玄業嗆了一聲,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道:「你這張嘴真是……別讓他聽見了,否則我沒辦法拯救你的工資。」
工資!
我警惕了一下,點了點頭,各自回房。
第二天,我和周玄業登上了去北京的飛機,三個多小時後,我們便從南方飛到了北方。
我第一次到北京,挺激動的,由於是十點多的飛機,又有些延機,所以到下榻的酒店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這會兒我倆也累了,這個時間點再去拜訪那位隊長也不太合適,我倆便決定第二天再去,今天就先自由活動,在首都逛一逛。
這地方給我的感覺是人真多,比深圳還多,但空氣質量沒深圳好,來來往往的人行色匆匆,吃食到是天南海北特別豐盛,逛到晚上時,我想起了韓梓桐和韓緒,那兩人也在北京,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我還怪想韓緒那傻小子的。
想到此處,我給韓梓桐發了條短信,她很熱情,一聽說我們來了北京,當即帶著韓緒開車過來,在全聚德訂了一桌,請我和周玄業吃飯。
不過,上了飯桌後,我發現韓梓桐的臉色非常不好,雖然她臉上做不出什麼表情,但那種暗沉疲憊的神態卻難以掩飾,我不由問道:「最近工作很辛苦嗎?」
韓梓桐愣了一下,微微點頭,道:「出了些事。」
周玄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突然道:「或許,我可以幫上忙。」看他的模樣,倒像是看出了什麼似的。
...
第七十九章金人
韓梓桐聞言,依舊是面無表情,雖然從她的臉部看不出什麼來,但她的眼睛卻明顯瞪大了,張嘴就要開口,但話未出聲又頓住了,看了看旁邊片鴨子的服務員一眼,做了個手勢,示意一會兒說。
全聚德的烤鴨歷史悠久,中外馳名,這會兒那服務員正在片鴨子,鴨肉片的薄薄的,大小均勻,那服務員非常專注,一直平穩的使著刀,彷彿根本沒有聽見我們在說什麼。
但韓梓桐有所顧忌,我們便沒有追問,等這服務員片完了鴨子,退出包廂後,她才道:「我遇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韓緒還是老樣子,吃的津津有味,似乎沒有任何煩惱,偶爾還會招待我兩句:「豬天顧,你也吃啊,我姐姐請客。」
「蘇。」我照例糾正了一下。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