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天吶,這要捲到什麼地方去?
難道要捲進海眼裡?
那樣我們豈不是要一個個像彩雲一樣,死在這個地方?最可怕的是,死也就算了,我們的靈魂,最後還有可能被這鬼魂石柱給拘了,這他媽的簡直比死還難受啊!
但這會兒是在水裡,我們能做的反抗實在有限,身不由己的被海水捲著往深處而去,為了不至於被衝散,譚刃和周玄業二人立刻勾肩搭背抱在一起。我就慘了,想去夠他們,但夠不著,直接被單獨捲走了,在水裡直打觔斗,燈光快速的旋轉,周圍的環境不停的變化,一會兒是海沙,周圍還有被同樣刮起來的白色物體,仔細一看,赫然是人骨,我心知,一但真的被刮進海眼裡,那就真的是神仙也難救了。
那股壓力,能瞬間將人的內臟擠壓的粉碎。
被水流捲的暈頭晃腦的混亂之際,我後背猛然在一塊石頭上撞了一下,眼前一片黑黝黝的山石,我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捲進那峽谷了,周圍水壓帶來的胸悶、頭暈感也越來越嚴重。
千鈞一髮之際,我突然看到了前方有一塊凸起的礁石,情急之下,立刻伸出雙手,猛地將那根凸出的入筍尖的礁石給抱住了。
這一抱,立刻阻止了我被往下吸的情況。但還是像在颶風口似的,不敢有半分鬆懈。
此刻,我抱著石頭,懸在峽谷的礁石壁上,周圍全是被那股吸力拉扯進來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有小一些的石頭,有魚蝦,有海沙,有植物,有人骨。
這些人骨很多,八成是島民的遺骨。
這讓我意識到,這種古怪的吸力,恐怕還是第一次出現,否則,如果之前每個月都出現一次,那麼這些人骨,想必早就已經被吸光了。
我緊緊抱著石柱,開始在混亂的水流中尋找譚刃等人的蹤跡。那兩個人抱團組隊,應該沒有我怎麼慘,八成還在外圍。果然,很快,我就看到有兩個人抱團被捲了下來。當即,我用左臂死死抱著石柱,伸出右手,在那兩人經過時,猛地伸手去拽。
好在譚刃也很給力,八成也提前發現了我,立刻伸出手臂,和我手肘相扣,利用手肘的力量,來對抗這股吸力。
這一瞬間,就變成了我一個人,左右扣著石頭,右手挽著譚刃二人,巨大的吸力所產生的重量,讓我懷疑自己會不會被這股力量慢慢的撕裂成兩半。
譚刃瞅準機會,立刻順著我的手往上爬,直接將我當成了欄杆,很快,他自己也找到了一個可以抓手的地方,解決了我被撕成兩半的危機。
旁邊的周玄業,之前的精神力消耗太快,整個人根本使不出什麼力氣,所以死死抱著譚刃的腰,乍一看,跟人體蜈蚣似的。
我們三人在海中面面相覷,雖然看不見彼此的神情,也無法開口說話,但眼神中明顯帶著慶幸。我低頭往下看去,燈光並不能打到這海峽的底部,下面黑沉沉的,一片混亂,也不知這深海的峽谷底下,會是個什麼情景。
這股吸扯力,一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停,在這麼下去,等待體力消耗殆盡時,可就完了。
便在我四處觀察週遭環境時,突然發現,靠近我右手邊的地方,竟然有個焦石洞。
那洞窟約莫有一人寬,洞內佈滿海水,彎彎曲曲,由於走勢的關係,所以這股吸扯力,並沒有禍及到它,如果躲到那水洞裡去,應該能逃過一劫。
當下,我用腳踢了譚刃一下,隨即轉頭,示意他看。
他在我左邊,再加上礁石壁是平的,被我擋住了視線,所以他什麼也看不到。
見他滿眼狐疑,我才反應過來這事兒,當即便不理他,自顧自往右邊移動,譚刃不傻,即便我不明說,他最後也會跟過來。
這山石壁上,就如同陸地上的懸崖峭壁一般,凹凸有致,因此其實有很多可以供人攀爬的地方。
穿著潛水服其實相當的不方便,打撈袋、水肺、連接管、腳蹼,還有無處不在的吸扯力,這一切都不利於在山崖上移動。如果是尋常人,估計最多挪動兩下,就得被吸下去,但我現在算不上尋常人了,真的,我發現自己的身手比都市裡那些宅男同胞們好太多了。
不對,他們不是我的同胞,因為我已經脫離宅男組織,朝著健康帥氣的路上奔跑了。
整個過程,大約只有五次換手,短短不到四米多的距離,但卻讓我神經緊繃到了極致,當終於接近洞口時,我立刻手腳並用的往裡面爬。
這水洞裡頗為狹窄,鑽進去後,基本上只能轉頭,想整個人轉身卻不可能,只能倒退著出去。
我在裡面等了約有兩分鐘,便看見譚刃果然跟了上來,他率先將周玄業推了進來,我在裡面搭手,半推半拽,再加上周玄業自己使勁兒蹭,才總算將人給弄了進了,接著便是譚刃自己。
這洞裡雖然狹窄,但爬進來之後,那股讓人恐懼的拉扯力瞬間消失了許多,我整個人都覺得輕飄飄的,趴在原地慢慢休息,與此同時,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潛水儀表。
上面顯示,我們現在所處的深度是水下五十二點七米,水肺中所剩的壓縮空氣,最多只夠在水下再待十六分鐘。

第三十八章出路(為聯賽票滿500加更)
五十二點七米這個深度,對於普通人來說,是相當恐怖的,因為大部分沒有接受過潛水訓練的人,最多也就是十米,專業一點兒的,三十米左右,上了這個深度,就得是運動級別的了。
比如印度那個潛了三百多米的,那是吉尼斯紀錄,不是我們可以辦到的。
大部分人是沒辦法一次性潛入這個深度的,之所以我們能辦到,是因為在此之前,我們有過適應性的潛水,而阿紫等人就更不用說了,能來執行這次任務的,都不是普通人。
可十六分鐘,讓我有些心跳如雷。
事實上,專業的水肺氧氣瓶,一般能供人潛水一小時左右,但這個使用率,和下潛的深度是成比例的,我們從下水到現在,大約有半個小時。
水肺中並非是純氧,我們用的是氦氧潛水,算是比較保險的一種,但即便如此,在水下停留的越久,我們也就越危險,隨時有可能在深海的水壓下,發生各種器官的迅速病變。
也就是說,我們的生命不到十六分鐘,而我們必須在十六分鐘內到達水面。
這對於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來說,簡直太困難了。我趴在原地,覺得有些絕望。
此刻,由於角度的原因,我的臉是向前的,因此頭頂的潛水探燈,也筆直的打向水洞的前方,便在這時,我突然發現,這水洞裡和外面不一樣,周圍竟然相當的光滑,像是有水流長年累月沖刷出來的,又像是經人手雕琢過的。
可如果出自人手,那必然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的人,又沒有現在的潛水裝備,怎麼可能下潛到這種深度呢?我腦子裡快速轉了幾個念頭,最後便一咬牙開始往前爬。
反正是剩下這麼點時間,乾脆拼了。
後面的周玄業見我突然往前爬,有些不解的抓了我的腳一下,我升起手,打了個跟上來的姿勢。
但是,越往前爬,我越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對勁,渾身好像突然輕鬆了起來,渾身被壓緊的血液,彷彿開閘的洪水般崩騰著,這種奔騰帶來的不是輕鬆,而是心跳失常,手腳發麻等一系列不正常的狀況。
怎麼會這樣?
我們在船上的那一個月,可並不是天天混日子的,船上的阿紫等人,有對我們進行深海潛水的相關講解,因此我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和潛水病十分相似。
所謂的潛水病,又叫出水病,一般在潛水員在出水時,由於海中水壓與海面壓力的陡然差異而引起的一系列症狀。這個症狀往往是因而而異的,有些人出水跟沒事兒人似的,有些人會感到一些不舒服,而有些人,甚至可能發生猝死。
可不管怎麼說,這種病往往是出水時候才會突然出現,現在我怎麼會出現這種反應呢?
難道這條水道……
這麼一想,我爬行的動作不禁一頓,誰知我剛停下來,原本阻止過我的周玄業,竟然開始往前推我。
我轉過頭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他只給我打了一個繼續前進的手勢。
聽周玄業的話一般沒錯,我只能按照阿紫所交授的呼吸法開始自我調節,這方法挺管用的,那種感覺雖然沒有消失,但至少沒有加重了。
越往前爬,我越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因此在爬行了約二十來米左右,我發現自己竟然將頭露出了水面!
當然,並不是因為我從這兒爬出來了,而是這水洞內部的走勢是個t字形,中間點的位置就是我冒出頭的位置,一側是我爬來時的海峽入口,一側則是斜斜延伸著的,同樣充滿海水的通道。
而靠近它們的第三條最長的通道,走勢卻是傾斜向上的,因此海水在此處形成了非常奇特的一幕,它並沒有將這個水洞灌滿,而是多出了一條完全沒有水的通道。
這太不可思議了。
而且,通過水壓的變化可以確定,這裡面肯定有空氣!
我試探著關閉供氧器,罩下頭罩,試著呼吸了一下,有股很難聞的味兒,空氣質量不是太好,但沒到毒氣的等級。一時間我也顧不得思考這是為什麼,連忙爬了上去,而這時,周玄業等人也跟著爬上了這條潮濕但卻沒有海水的通道。
三人剛出水,身體有些不適應,都躺在地上喘氣兒,足足過了越十來分鐘,譚刃才率先爬了起來,直接在我後腦勺扇了一巴掌,道:「蠢貨,讓你跑你怎麼不跑。」
我大義凜然道:「我是那種丟下兄弟自己逃命的人嗎?」說完,我感覺自己挺偉大的。但譚刃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刻就給我潑了涼水,他道:「你就不知道先上去拿根繩索再來救人?要不是你中途脫力,我還能帶著他在海裡多支持一段時間,完全可以等到救援。」
我懵了,想了想,當時的情況,頓時說不出話來。
譚刃看我的目光別提有多嫌棄了,他道:「你怎麼就不能跟唐琳琳學一學,你看看她多精明。」
我想起唐琳琳當時在原地轉一圈,緊接著飛快遊走的舉動,心說不會吧,難不成那丫頭是打算去拿繩索?
周玄業這時候勸了一句,說:「師兄,算了,天顧也是一片好意,他蠢你也不是才知道,就不要總是提了。他們年輕人,自尊心很強的。」
「……」我氣的差點兒吐血,這是勸嗎,這完全是在變著法兒的跟著罵我呢。憋屈之下,我道;「早知如此,當時就不回去救你了,讓你在海底淹死算了。別忘了剛才是誰把你們拽住的,沒有我,你們早去海眼裡了。」
周玄業還是以前的周玄業好,現在這個,融合了周老二的人格,表面上似乎沒什麼變化,但肚子裡的黑水可太多了。
周玄業聞言笑了笑,眼神中透著一股不懷好意之色,他道:「我們來打個賭吧。」
話題變得有點兒快,我道;「打賭?打什麼賭?」
他道:「就賭這條路通向什麼地方。」
我一驚,心知這丫不可能隨便提出這麼個賭約,不禁琢磨,這狐狸莫不是猜出什麼來了?
好奇之下,我道;「不賭,我沒錢跟你賭。你到底看出什麼來了,快說,別賣關子。」
周玄業聞言面露感慨之色,道:「人真是善變啊,你以前不會這麼跟我說話的,你對我一向很尊敬很有禮貌的,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說完,露出一種兒子長大不認爹的悲傷之色。
「我尊敬的是周玄業,不是你。」
他詫異道:「我不就是周玄業嗎?要不要拿身份證給你看。」
我冷笑,剛要開口,譚刃便皺眉道:「你們倆在唱雙簧?」緊接著便轉頭問周玄業,道;「到底怎麼回事?」
周玄業這才端正神色,道:「往這裡爬的時候,我一直在測算距離,我們是朝海峽的西邊爬行的,這個方位,非常接近那根鬼魂石柱,而且這裡有空氣,這片海域,唯一有機會接觸到空氣的,就是那座每晚浮出海面的幽靈島。現在是夜晚,退潮的時候,所以我可以確定,這條水道,絕對是通向那根鬼魂石柱的,而且,我們還可以借這條路出去。」
我立即在腦海裡描繪了一下周圍的海圖,發現周玄業腦子太快了,鬼魂石柱,確實是唯一的可能性。
如此一來,那些古代先民,是如何在五十多米深的海底,開鑿出這樣一條水洞,也就並不離奇了,因為他們是從上面施工的。
問讓我不解的是,他們修建這條通道幹什麼?
這麼一想,我便問了出來。
周玄業笑了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有事事都知道的,往前走,看看不就明白了?」
我們此刻所處的位置是傾斜的傾斜的弧度不高,但很濕潤,但空間卻大了許多,至少人在裡面能坐起來了。周玄業體力還是有些不支,譚刃便一馬當先的在前面開路,我們三人四肢著地,開始往上爬。

第三十九章上雷
這通道中白天還有海水經過,因此非常的潮濕,我們在海中待得時間雖然久,但因為之前噴發過一次海眼潮,熏得我們暖洋洋的,所以這會兒手腳到還靈活。
越往上爬,走勢越平坦,到盡頭處時,我卻發現盡頭處,竟然攔著一張網。
這讓我大吃一驚,譚刃用手碰了碰,這網相當柔韌,像是用某種植物的筋編製而成的,也不知攔在這地方多久了。譚刃緊接著摸出匕首去割,竟然也割不斷。
周玄業看了半晌,於是揮了一下手,說:「我來。」
他湊上前去,譚刃退到後方,周玄業用匕首割了兩下,旋即又用手摸了摸那張網,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後,他像是想通了什麼,突然啊了一聲,問我們:「誰帶打火機了?」
我道:「潛水誰會帶打火機?」
周玄業摸了摸鼻子,估計也知道自己這話問的不靠譜,想了想,說道:「這東西經過特殊處理,油份很強,割是割不斷的。這應該是用來阻攔一些大型水生物的,得用火才行。」
我道:「現在沒有火怎麼辦?」
周玄業道:「那只能用這個了。」說著,他從防水打撈袋裡,摸出蛋形的金屬物。我一看就懵了,忙按住他的手,道:「周哥,你瘋了,這玩意兒能隨便用嗎?」
周玄業被我拆穿身份,也不隱瞞了,惡劣的一面展現出來,笑了一下,笑的很不對勁,他道:「那咱們下水帶這東西幹嘛用?」
我道:「這種水下魚雷,是為了對付鯊魚或者大章魚什麼的,你在這裡用,你不怕把這地方炸塌了!」
周玄業又是一笑,說塌就塌,塌也只塌一段,這魚雷還不至於將整個水洞給炸了,大不了躲回後面去,等那海眼的吸力消失,再游回去也不遲,反正這裡的也沒有空氣的障礙。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