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黃天哼了一聲,說你到是什麼都知道,周玄業確實去了,不僅去了,還把他狠狠的坑了一把。
我聽到此處,便知道黃天和顓瑞的爭端,估計不會就這麼輕易的停止,現在兩撥人馬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暫息干戈,但只要有一根導火索,或者說有一個利益點,這兩撥人馬就會炸起來。
而現在,我必須得弄清楚這兩撥人的利益點是什麼。
是什麼原因,促使周玄業跟顓瑞合作,庇護我只是周玄業提出的合作條件之一,剩下的又是什麼?
天然呆跟著黃天,難道僅僅是為了對付瞌睡蟲嗎?他之前說問題已經解決了,可事實上,那瞌睡蟲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他所說的解決了又是什麼意思?
「顓瑞兩天前找過我。」
黃天說:「我知道。」
我道:「看樣子你挺關注我的。」
「我不止關注你,我還猜得出他找你的原因,八成就是看中你了……孫邈那孫子給你起的外號還挺貼切的,大補丸。說起來,我雖然和你們沒有深交,但根據朔舒的說法,也知道那姓周的王八蛋對你不薄,你投靠我,跟他對著幹,還真讓我有些費解。」
很顯然,黃天雖然將我們的資料查的和弄清楚,但一些隱秘的東西還是一無所知,他又怎麼會想到我和周玄業翻臉的理由竟然是這麼操蛋呢?
在一些不知道真是情況的人看來,我算是徹頭徹尾的白眼狼了。當然,我也沒打算把真相告訴黃天,這是沒事兒找事兒,於是半真半假的說道:「他對我是不錯,但是,他做的很多事情我接受不了,周玄業背地裡幹過什麼,你應該不是一無所知。」
黃天聽到此處,似乎放心了一些,笑道:「當然,我的情報網又不是擺著好看的,那個姓周的,簡直就是個變態,人模狗樣,幹起事兒可比我狠多了,我黃天自愧不如啊。既然你有這個心,我又怎麼會拒絕呢?放心,就算顓家不再罩著你,還有我呢。你比孫邈那小子識時務多了,認得清形勢。」
我乾笑,道:「我也是被逼無奈,既然你答應了,那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談一談合作的具體內容?」
黃天笑了笑,道:「你想找靠山,解決那些盯著你的人,我呢,需要你偶爾出力,救救人,其餘的隨意。」
我覺得不對勁,道:「我以為你會讓我到j組織去幹活兒。」
「j組織不差你一個人,再說了,你的數據都分析的差不多了,還讓你去幹什麼?」
我道:「那麼你為什麼讓朔舒去呢?」
黃天沉默了片刻,才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他也有這個能力。既然你要投靠我,那我也就不妨直說了。我支持的聯動小組有好幾個,朔舒非常聰明,在這方面,他聰明的讓人震驚,j組織需要他,他現在是聯動小組的執行人。」
我心裡咯登一下:「執行人?」
黃天道:「你可以想像為首腦。」
我道:「你這麼信任他?」
黃天笑了一下,道:「我誰都不信任,但任何背叛我的人,我都有能力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年輕人,懷疑猜忌,虛與委蛇,是弱者才幹的事情,真正的強者,是用不著幹這些事的。」
收完線之後,我決定第二天回深圳。
原計劃是想弄清楚周玄業的生死再選陣營的,但孫邈說的那段話,讓我放棄了這個打算,直接選擇了黃天。這其中的原因很多,除了權衡利弊之外,更大的原因是,我還真沒辦法再跟周玄業合作了,因為那會讓我想到太多不好的事,比如那個居民樓的地下室,那些被抓走的,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流浪漢。
只害我一個人,我還能說他是為了自己的親兄弟。但為了自己的目地,毫無原則,草菅人命,就已經觸到我的底線了。
第八十二章新計劃
第二天,我順利的回了深圳,到自己的地盤後,感覺格外爽,休息了一下,晚上和唐琳琳出去大吃大喝了一頓,我們去吃飯的地方離事務所很近,那邊有一家韓國燒烤店,味道很獨特,以前我們幾個人經常去吃。這次姓唐的嘴饞,正好車也提回來了,我們便驅車過去,回程時,我特意饒了一下路,到事務所去看了一下。
事務所裡亮著燈光,大門緊閉,從裡面傳來一陣極其嘈雜的聲音。唐琳琳伸著腦袋張望,嘀咕說:「怎麼這麼吵?不是說只有那個唐毅一個人留守嗎?」
我心裡正記掛著周玄業的事,便道:「你在車上等著,我下去看看。」唐琳琳吃飽了不想動彈,點了點頭躺在椅子上休息,我敲了敲事務所的門,沒人應,裡面很吵,傳來激烈的音樂聲以及嘈雜的人聲,這種情況對於事務所來說是第一次,因為周玄業和譚刃都不是喜歡吵鬧的人。
我敲了很久,才有人來給我開門,是個陌生的年輕人,一身酒味,打量著我,大著舌頭問:「你、你找誰?」
我忍不住皺眉,往裡一看,只見事務所的大廳裡,一幫男男女女,到處是啤酒瓶瓜子皮,各種零食,亂糟糟一片,一看這情景,我都懷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但熟悉的擺設還有那三面大的文件櫃在提醒我自己沒有走錯。
這時,裡面終於有人發現了我,喝的有些大頭的唐毅猛的蹦起來,衝我招呼:「蘇哥,誒,你怎麼來了。」說著,對房間裡的其餘人道:「這位,是蘇大哥,我朋友,大家歡迎。」一幫喝的醉醺醺的年輕人立刻鼓起掌來,吵的我耳膜都麻了。
壓下心中那股不知名的火氣,我提留著唐毅到了門外,道:「你老闆走了,你就是這麼看鋪子的?」
唐毅一揮手,道:「沒事兒,周哥他們人很仗義的,不會計較的,明天收拾乾淨就行了。呃……」他打了個酒膈,道:「你是來找周哥他們的?他們出去幹活了,都一個多月了。」
我道:「我知道,他們走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說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去了什麼地方?」
唐毅直搖頭,結結巴巴道:「不知道,蘇哥,進來,一起玩,那些都是我大學同學……走、走。」說完拖著我的手就要進去。我將手抽開了,道:「提醒你一句,這種事兒,以後不要再干了。」周玄業仗義?沒錯,他確實很仗義,在用的著你的時候,他能將一個人遷就的跟祖宗一樣。
唐毅一聽這話,有些不樂意了;「你什麼意思啊,周哥他們都沒說什麼呢。」言下之意就是我管的太寬了。這話將我一噎,我也懶得跟他多說,只提醒了一句,道:「多用心看一看你周圍的人呢,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很記仇的,表面上千依百順,暗地裡給你判死刑的例子還少嗎?」
唐毅不是太蠢,他清醒了一些,問我:「蘇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再多講,讓他好自為之,便開車走了,唐毅在後面氣的跳腳:「喂,你說話說清楚啊,怎麼說一半留一半,存心吊我胃口啊,操!」
唐琳琳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問我怎麼惹到唐毅了,我說:「我只是在好心提醒他,他跟我不一樣,他有退路。」唐琳琳聳了聳肩,道;「他退了,萬一周玄業又盯上你怎麼辦?」
我腦子裡想起周玄業顓瑞的合作約定,不由道;「或許,他從來就沒有不盯著我。」
唐琳琳警惕起來,坐直了身體,皺眉道:「什麼意思?你這趟去北京,難不成聽說了什麼?」
「我有一種感覺,周玄業並沒有真正的轉移注意力,他現在不動我,是因為時機不到,他把這些時間,用去做更重要的事了。」
唐琳琳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道;「有確切的證據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只是一個猜測,我現在只是想知道周玄業的生死。」
唐琳琳道:「你希望他死還是活著?」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但我內心是知道答案的,是的,我希望他死。
周玄業死了,一切的問題就解決了,即便顓家還想拉攏我辦事兒,但我已經找了黃天做靠山,顓瑞並不能真的把我怎麼樣,但周玄業可以,他為了自己的目地,可以讓我,甚至讓我們所有人,都陷入一種極其糟糕的境地。
我的腦海裡,放電影般的閃現著這幾年的經歷,我們同生共死,互相扶持,共同成長。人的感情是複雜的,在這種情況下,我明知道周玄業已經十惡不赦了,但我還是不希望他真的死。
可這個念頭,在北京一行之後,卻慢慢變淡了。
我希望他死。
我希望自己曾經的好兄弟、好朋友,再也不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看吧,人就是這樣的,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自己的生命,什麼都能拋棄。
你以為自己有感情,你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去做的事情,其實只是沒有被逼到那個環境而已。一但被逼到那個環境,不得不做出選擇時,選擇的結果,往往會讓人心寒。
這一刻,當我認清楚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後,我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其實周玄業也沒那麼壞。他利用我,利用活人煉屍,隨時準備把我推入死亡的深淵,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想救自己的親兄弟。
我不知道當時那個意外究竟是什麼,但周玄業在我看來,是個心智非常堅定地人,他做事的時候,如同一支射出去的箭,朝著目標點射出去,而周圍的一切都難以撼動它。這樣的一個人,會被那件事情刺激的人格分裂,所以那必定不是一件小事。
而我此刻比周玄業好不到哪兒去,為了自己的利益,不同樣想把他給弄死嗎?
我開始深深的認同鍾恭的那句話: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而我會選擇黃天的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我今年二十七歲,和三年前的自己,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不知道下一個三年後,自己又會變成什麼模樣。
唐琳琳見我不答話,歎了口氣,道:「我不希望任何人死,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全的事。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不出意外,我投靠黃天的消息,顓瑞應該已經知道了,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什麼動作。不過我估計他們會按兵不動,比起我,他們目前更迫切的想知道周玄業的下落。」
唐琳琳摸著下巴,道:「他們十有**是回三子觀了,以顓瑞的勢力,難道連這點兒也查不出來嗎?」
我道:「這也正是我奇怪的,或許,他們並不在三子觀。」
唐琳琳道:「我有些擔心譚刃,你說,他會不會失敗了?」
「現在猜測這些沒用。」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日子都很平靜,事務所依舊沒有什麼動靜,唯一例外的是唐毅找上門來了,這小子雖然心大,但也沒大到這個程度,譚刃兩人消失的時間太久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上個月的工資都還沒發。他即擔心自己的工資,又擔心二人是不是遇到什麼意外,比如被人劫財拋屍一類的,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報警。
唐琳琳道:「報個屁的警,他們之前出去兩個多月都是有的,我都沒報警,你急什麼急?」唐毅聽她這麼一說,才鬆了口氣。他逮著我,便想繼續問我上次的事兒,直接被我讓人給『請』出去了。
沒成想就在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電話中的人自稱『鄭功成』,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收拾東西,後天下午五點,到成都匯合。
我覺得莫名其妙,問他是誰,他沒有回答,只給了我一個電話,讓我有疑問,找這個電話的主人確認。
我以為是個騙子什麼的,但轉念一想,騙子也該騙我轉賬才對,讓我去成都幹什麼?莫名其妙的誰會去成都?如果這是行騙手法,那手法也太低劣了。
想到此處,我撥打了他給我的電話,結果接電話的人讓我很意外,因為,這居然是天然呆的電話。
接到我電話時,他並不意外,不等我問,天然呆便道:「有計劃要執行,按照鄭功成的話做,按時匯合,還有其它問題嗎?」
「沒有了。」
只有一句話的交流,沒等我再開口,電話就被掐斷了。我拿著手機看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個字兒:操。
第八十三章黑竹溝
掛完電話後,我二話不說就上網買票,事實上除了天然呆剛才的態度讓我覺得操蛋意外,此刻我內心更多的卻是一種興奮。因為他們給我的地址是成都,成都位於四川,去程度執行任務,讓我不得不聯想到韓梓桐帶給我的消息。
難道這次行動,又是為了三個月前的那個利益點?
第三天,我收拾了一些東西,便去了成都,到達的時候是下午的四點鐘,我去了他們給的地址,是一家預定的酒店。
酒店環境不錯,到了地方,我給那個叫鄭功成的打電話,沒多久便有人來接我,帶著我到了一個房間,進去一看,裡面全是人,天然呆也在,不過看起來和平時不一樣。
我一眼看過去,這裡面男男女女,加起來足有十多人,而這房間是個雙人間,雖然挺大,但這麼多人擠在裡面,還是顯得有些擁擠。
此刻,這幫人都在桌子邊上圍著,桌上放著幾張紙,天然呆正指著紙面,其餘人神情也顯得專心致志,似乎正在研究些什麼。
一進門,開門聲就將這幫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這伙兒人看起來都很年輕,年齡應該在二十至四十歲左右,男女都有,但女的只有三個,其餘的男人,除了一個戴眼鏡,看起來比較文弱以外,一溜的身材魁梧,猿臂蜂腰,看起來就是那種練家子。
我一看這陣勢就知道,成都恐怕只是我們的匯合點,不是落腳地。
這男多女少,戰鬥力強悍的配置,意味著我們接下來,可能要去一個很危險,很需要戰鬥力的地方,這個地方,絕對不是在成都,應該是成都周邊的某些地方,而且八成還是無人區。
能這麼快分析出這些,也算是我這幾年鍛煉出來的能力之一了。
天然呆抬頭看了我一眼,也沒什麼表示,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眾人回過神,開始繼續講解。
這小子情商雖然低,但智商卻是沒話說,真正幹起活來,是相當冷靜有條理的。我摸了摸鼻子,雖然沒人招呼,但也放下包,自動湊了過去。
只見那桌上的紙張擺放的很凌亂,最上層的是兩張地圖,不過一張是制式的彩色地圖,一張卻是畫在白紙上的手工地圖。那張地圖看起來像是一張山地圖,但由於被白紙遮了大半,再加上上面沒多少文字,因此我也看不出是什麼地方。
那張白紙,明顯是剛剛畫出來的,紙面很乾淨,只聽天然呆不疾不徐簡言意駭的接著給眾人講解:「……繼續,所以我們不能完全按照地圖上的走。」說這話時,他敲了敲那張被壓著的制式地圖。
緊接著,又指著那張畫出來的地圖,道:「我們得按照這個路線走,制式地圖,是劃歸的安全區,極遠的饒開了我們的目標點。三個月前,我們在這裡遭受了極大的損失,吸取上次失敗的經驗,這一次一定要成功。」
那白紙上一個字兒都沒有,我看著眾人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不由道:「那個……誰能給我說一下,咱們要去哪兒?」
我問完,隊伍裡一個長手長腳的卷毛頭打量著我,並且問天然呆:「頭兒,這誰啊?以前怎麼沒見過?」
鄭功成道:「這位蘇天顧,蘇先生,是我們隊伍裡的職業醫師。」
我不由苦笑,心說什麼時候成職業醫師呢?不過就我在這個隊伍裡的作用來講,跟醫師還真差不多。眾人聞言,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頓時顯得熱情起來,做起了自我介紹。
那卷毛頭則有些訝然,摸了摸鼻子,道:「醫師?咱們隊伍裡的人,都受過訓練,基本的醫療都會,以前出任務,也沒配過醫師啊。」
鄭功成瞪了他一眼,說:「這次的任務不一樣,我們三個月前派出七個人的隊伍,只回來了兩個,我們必須要對未來的情況,做最壞的打算,做最好的配置。」鄭功成看起來四十來歲,古銅色的皮膚,短而硬的鬍鬚,眼神像鷹一樣凌厲,被他這麼一瞪,那卷毛才沒說話。
等眾人七嘴八舌,做完自我介紹安靜下來之後,天然呆對鄭功成道:「今天把在成都該辦的事辦了,明天出發。」說完繼續指著地圖給眾人講解,一副完全不搭理我的樣子,這讓我有些鬱悶。
不過即便沒人告訴我這次行動的目標和方向,但根據天然呆對著地圖的講解,我也知道那地方非常的凶險。
甚至它還有一個外號,被稱為『中國的百慕大』。我在腦海裡思索四川有沒有這麼個地方,但無奈自己的地理知識太少,一時也想不出四川有什麼地方能配上這麼個外號。
與此同時,在天然呆講解的過程中,還有意無意的透露了一些三個月前的事,三個月前,生還的兩人中,一個是他,另一個人則還在養傷,據說是骨頭斷了。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