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

富不過三代,三代不衰而貴。
鐵姐絕對不算富人,有錢有勢,誰他媽還給黃天賣命,跑到這個鬼地方來?但她身上的貴氣卻是掩蓋不住的,這股貴氣不是裝模作樣出來的,而是自然而然流露。
她絕對是個貴人,現在可能沒落了而已,所以來賣命討口飯吃,前兩天在山林裡時,比現在更累,路況比現在更差,也沒見她用這種姿勢走過路。
之前那股強烈的違和感,就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此刻,她就走在我前面,那縮頭縮腦,塌肩軟骨的模樣,簡直和之前天差地別,彷彿是另一個人。我心頭的疑惑越來越重,擔心她出了什麼事,伸手往她肩上一搭,道:「鐵姐。」
戴著防毒口罩,說話的聲音悶悶的,不甚清晰,彷彿不是我自己的聲音一樣。
她腳步一頓,轉過頭來,道:「什麼事?」對上她疲憊但明亮的眼神,我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這不還是之前那個鐵姐嗎?搖了搖頭,我道:「沒事,看你有些累,支持的住嗎?」
鐵姐道:「沒問題。」
由於戴著東西不方便說話,因此我們很快的就結束了交流,鐵姐在我前面繼續走著,每看一次她的背影,那種怪異的感覺就不停的往上升,最後我不得不轉移視線。
走了整整一天,下午時分只在發現帳篷的位置休息過一個小時,之前半年在茶樓裡沒怎麼運動,現在猛然一折騰,身體還真有些吃不消,雙腿的肌肉僵的跟本水泥淋了一樣,似乎正在慢慢結成塊兒。
文盲雖然善於爬山蹬壁,但到底是女人,體力不支,有些吃力的停住了腳步,天然呆見此,便示意所有人原地休息十分鐘。我們靠著竹子坐下,天然呆則不放心的打著探照燈警惕的四下觀察著,看著自己帶出來的『兒子』能獨當一面,心裡還真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眾人在埋頭休息,無一例外的放下裝備包,紛紛揉起腿來,我一邊揉腿,一邊無意間看了旁邊的鐵姐一眼,猛地發現,她低垂著頭,露出的側臉,嘴角勾起,隱約露出一個很不正常的笑容,看的我整個人一個激靈。
這幾年來訓練出的危機意識,讓我立刻伸手,猛地掐住了鐵姐的脖子,順勢將她的下巴抬了起來,然而,在臉抬起來的那個瞬間,鐵姐臉上那個詭異的笑容,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神情疲憊,面帶詫異的看著我,順手摸出腰間的匕首抵在我脖子上,兩人一下子形成了互相掣肘的局面。
我倆的動靜惹來了其他人的注意,鄭功成更是大驚,立刻道:「你們倆這是幹什麼!」
鐵姐皺眉道:「她先攻擊我。」
眾人立刻將目光看向我,我道:「她有問題。」
鐵姐皺眉道:「我有什麼問題?證據。」
鄭功成也道:「你什麼意思?」他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並沒有偏向誰,示意我繼續往下說,於是我將自己之前發現的問題講了一遍。
卷毛露出見鬼的表情,道:「走路走累了,懶散一點兒不是很正常嗎?而且你還不讓人笑了?我說兄弟,你是不是累壞了,產生幻覺了?」
我知道自己剛才那兩個理由,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但經驗告訴我,寧可多此一舉,不可疏忽大意,即便真的是我疑神疑鬼,也必須確認了再說,否則一但真的出了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我道:「不是幻覺,我必須要弄清楚她有沒有問題,否則我們可以不用繼續走下去了。」
小黑子道:「鐵姐能有什麼問題,我之前跟鐵姐合作過兩次了。」
我道;「以前沒有問題,不代表現在沒有問題,出了事情,你們誰負責任?」這麼一問,眾人不吭聲了。
這時,鐵姐抿了抿唇,道:「看樣子,你是非要我給出個說法了?我不知道,我一直跟著隊伍走,如果你非要說我有問題,就拿出證據來。」
這種事,哪裡有什麼證據,一時間我手掐著她的脖子,她匕首抵著我的動脈,陷入了僵局。
文盲急的團團轉:「哎呀,你們別這樣啊,都是自己人。」
鄭功成見此,問天然呆:「頭兒,現在怎麼辦?」
天然呆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緩緩走到了我倆跟前,道:「鬆開。」
鐵姐二話不說收了匕首,我便也鬆了手,天然呆緊接著對鐵姐道:「把裝備放下。」
鐵姐依言照做。
天然呆又道:「脫衣服。」
第九十一章寄生(為推薦票滿五千加更)
原本我們還想看天然呆怎麼處理這事兒,結果他這三個字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鐵姐整個臉頓時就沉了下來,道:「你什麼意思?」這一行人對天然呆還是很恭敬的,鐵姐也是第一次用這種嚴厲而不滿的聲音對他說話。
我雖然想確認一下鐵姐的身份,但也有些懵了。
讓一個女人脫衣服?
這、這也顯得我們太欺負人了吧?再說了,人心裡有鬼的話,脫衣服能看出個什麼來?
鄭功成啞然,壓低聲音沖天然呆耳語了什麼,一邊耳語一邊看我,看樣子說的話跟我有關。說完,天然呆看了我一眼,神情依舊是老樣子,看起來跟沒有情感的雕塑一眼,但說出的話卻讓我有種沒白養他的感覺。
他看了我一眼,頭也不回的對鄭功成道:「我相信他的判斷。」
鄭功成皺了皺眉,沒再說什麼,示意隊伍裡的其餘男人轉身迴避,緊接著他對鐵姐說:「讓小許給你檢查一下。」小許就是綽號叫文盲的那小姑娘。
鐵姐氣的眼睛都紅了,惡狠狠道:「我給你們幹活兒,不代表要接受你們的侮辱,誰敢動我!」我心裡也覺得,這深山老林,我們一幫人逼著一個女人脫衣服,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便道:「要不……換個方法?」
天然呆理都不理我,對鐵姐道:「脫。」
鐵姐冷冷道:「不脫又怎麼樣,有本事殺了我。」
這下天然呆不在開口了,猛地朝鐵姐攻了過去。天然呆在雪山裡殺雪鬼,就跟砍瓜切菜一樣,平時不怎麼喜歡動手,因為情商低所以顯得呆愣愣的,似乎很好欺負,但事實上這絕對是一種假象,此刻一出手,非常簡單,如同猛獸捕獵一般,一瞬間就將鐵姐跟按到在地,並且迅速的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我看的目瞪口呆,心說兄弟唉,你這下手也太狠了,難道沒有人教過你,對待女同胞要像春風般的溫暖嗎?想了想,我在這件事上似乎確實沒有做到言傳身教,因為我遇到的女人,一個個毒的跟蠍子一樣,好不容易唐琳琳算是沒毒的,但腦回路異常到我每天要踹她至少三次,這麼說來,天然呆沒準兒還是跟我學的,罪過罪過。
鐵姐恨恨的反抗著,但天然呆單膝跪地,壓住她的膝彎,反剪住她的雙手。我注意到,天然呆用的是雙手,並且手臂上的肌肉都鼓了起來。要知道,這小子的勁兒是很大的,扛著三百多斤的東西,都臉不紅氣不喘,制服一個女人,一隻手都輕輕鬆鬆了。
但這會兒,他不僅用上了兩隻手,而且還顯得有些吃力的模樣。
與此同時,我也發現,鐵姐那雙不正常的粗糙大手有些泛紅,青筋暴漲,看著還真是相當恐怖,我這才意識到,這雙手絕對不簡單,這麼大的力道,只怕一擰就能頃刻間把人給弄死。
這時,天然呆沖旁邊的文盲使了個顏色,小姑娘似乎有些怕他,立刻點了點頭,跟著就去扒鐵姐的衣服。我心中頓時發虛,看著鐵姐憤怒掙扎的神態,總覺得自己幹了件十惡不赦的事。
但不知是幸運還是說不幸,就在文盲慌亂的去扒鐵姐衣服時,伴隨著一大片裸露的白色皮膚,我們猛地看見,在她後脖子下面,肩背處的脊柱中央,赫然有一個灰色的東西,
那玩兒約莫有成人拳頭大,看起來灰撲撲,滑溜溜的,像一個大號的鼻涕蟲似的,十分噁心。此刻,那個鼻涕蟲一樣的東西,就在鐵姐的脊背上蠕動著。天然呆似乎認識這玩意兒,見此眉頭一皺,道;「果然如此。」
說話間,他讓鄭功成拿出打火機,將打火機點燃後,鄭功成開始去烤那玩意兒。伴隨著一股焦糊惡臭,那鼻涕蟲一樣的東西開始往下滑,直到這時我才發現,它下方的位置,竟然有很多如同根須一樣的東西,插入鐵姐的皮膚裡。
而伴隨著火燒,那些東西便逐漸從她的脊椎處退了出來,跟著退出來的還有很多血珠子。鐵姐一張漂亮的臉頓時扭曲起來,喉嚨裡發出一種咕嚕聲,顯得極為痛苦。
其餘轉身迴避的人聽到這動靜,忍不住試探著回頭,一看清眼前的情形,頓時都怪叫起來。
「我操,這什麼玩意兒!」
「好大的蟲!」
「紮在人的皮膚裡,難道是螞蝗?」
「我去,你看過這麼大的螞蝗?這玩意兒比螞蝗噁心多了好吧?」
我驚訝不已,而鐵姐的掙扎也越來越激烈,天然呆雙臂的肌肉鼓起,死死的將人給壓制住,等到那巨型鼻涕蟲一樣的東西快要被完全烤出來時,天然呆對我說道:「拿鍋,困住它。」我感覺照辦,眾人的裝備包裡有便攜式的野外鍋具,只有成人巴掌大。
我用手鍋去舀那鼻涕蟲,將它大半個身體舀入鍋內後,右手持蓋,配合著鼻涕蟲完全退出的動作,猛地合上了蓋子。
那玩意兒在脫離鐵姐後背的瞬間,就試圖彈跳起來,往其餘人身上貼,好在我動作夠快,它一躍,不銹鋼的鍋蓋就罩了下去,將它完完全全給困住了,而這時,一直掙扎鐵姐,也如同洩了氣的皮球,所有掙扎的力道都消失了,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眼一閉,直接暈了過去。
直到這時,天然呆才鬆開了鐵姐的手,眾人七嘴八舌的圍著我手裡的郭,紛紛詫異這是什麼玩意兒。天然呆這才簡短的解釋了一句,原來這玩意兒,三個月前天然呆等人就碰到過。
這東西和螞蝗有些相似,能分泌一種麻醉物質,寄生到人身上後,那一塊的皮膚會被麻醉,即便那些根須一樣的東西扎進肉裡,也沒有一點兒感覺,所以被寄生的人,根本無法察覺一樣。
這東西可以破壞人的神經,產生的效果也不同,能讓人時哭時笑,能讓人失禁癱瘓,能讓人發狂發瘋。當時天然呆的隊伍並沒有直接遭遇到這玩意兒,反而是顓瑞那邊的隊伍被這東西襲擊過,有兩個人都折在了這玩意兒手上,天然呆只是知道而已,但沒有真正見過。
當時顓瑞等人受襲的地點也並不在這片黑竹林裡,而在另一片區域,我們現在所走的新路線,就將那片區域給繞開了,沒想到,竟然還會出現這玩意兒。
說完,天然呆道:「所有人都脫衣服,互相檢查,重點部位在頭頂、脊椎、肛門。」
肛門?
沒等我發表意見,卷毛已經一蹦三尺高,怪叫道:「我操,這玩意兒還會寄生在那個地方?」
天然呆眼皮都沒眨一下,淡淡道:「那地方連著直腸。」他只說了這一句,沒有細講,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死一般的短暫沉寂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菊花一緊,夾著屁股伸手去摸,我也想摸來著,但一手端著郭一手壓著蓋兒,根本騰不出手。
情急之下,我連鍋帶蓋子將東西往天然呆手中一壓:「兄弟,你先拿著。」
緊接著趕緊去摸了兩把屁股,一幫大老爺們兒翹著屁股摸菊花,這體驗我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當然,跟我們一起摸的還有小許妹子,我覺得她大概會比我們多摸一個地方。
摸了兩把,沒摸到什麼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眾人才齊刷刷鬆了口氣,緊接脫了上衣,互相幫忙查看後背,一圈檢查下來,所有人都沒事兒,鐵姐是唯一一個中招的,文盲妹子順便還幫她檢查了一下屁股,我覺得鐵姐醒過來後,整個人生估計都要重新定義了。

第九十二章潛在的危險
在確定眾人沒有誰再出意外後,天然呆示意其餘人挖了個一米多的坑,最後連鍋帶鍋裡的東西一起扔進坑裡埋了,示意眾人繼續出發,及早離開黑竹林,並且多多留意自身的情況以及周圍的隊友。
鷹眼道:「這次多虧了蘇兄弟。」
我客氣兩句,道:「哪裡哪裡,湊巧湊巧。」
鐵姐還處於昏迷中,由於那玩意兒是直接寄生在人神經最多的脊椎上,所以我們現在也不能確定這對鐵姐究竟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
脊椎上遍佈神經,一但出了意外,各種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此刻她由鄭功成背著,眾人在黑竹林間疾行,時不時的就摸一下自己腦袋、後背或者屁股,十分搞笑。這黑竹溝裡詭異的地方太多了,就拿那鼻涕蟲一樣的東西來說,我們連它究竟是什麼都不知道。
當初天然呆回去之後,也查過資料,最後只能將之定義為未曾發現的新物種。
此刻,隨著夜色越來越濃,黑竹林間那種瘴氣一般的迷霧,似乎也跟著濃重起來,戴著防毒口罩,我們聞不到什麼味兒,但那種黑竹葉襯的發綠的煙霧,看起來還是相當有威懾力。
動物界的動物,善於用鮮艷的顏色來警示敵人,而人類也是動物的一員,這種對於顏色的危機感,大概也是與生俱來的。
顯現出的綠色霧氣還有黑竹林裡不知名的寄生生物,再加上那六具死因不明的屍體,無一例外的帶給眾人巨大的壓力,所有的壓力,都化為一股想要快點離開這片竹林的急迫心情,因此即便疲憊不堪,所有人還是快速的在竹林間穿行著。
便在這種穿行在,鐵姐悠悠轉醒,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記憶停留在我們強迫她脫衣服,天然呆將她按在地上的那一幕,因此醒來之後,整個人幾乎要發狂,但她突然發現自己動不了。
確切的說,是整個脊背僵硬了,上半身完全不聽使喚。
就和天然呆預測的差不多,那玩意兒在被我們燒出來的過程中,破壞了鐵姐的神經,所以當時鐵姐才會那麼痛苦,當然,就算我們當時不那麼做,隨著那玩意兒寄生時間的延長,鐵姐遲早會出現其他狀況。
具天然呆說,顓瑞的兩個手下,其中一個就是跟鬼上身似的突然發狂,另一個則是失禁、癱瘓,最後滿嘴冒血死了,淒慘不堪。
鐵姐在得知真相後幾乎要崩潰,便在這時,天然呆給我使了個眼色,我知道該我上場了。當然,這次我沒有放血,因為在上路的前一天,天然呆已經暗暗找我抽了一部分血,分別裝好了。
於是在接收到天然呆這個眼色後,我立刻從裝備包裡摸出一根血管,道:「鐵姐,別急,這個藥對你有用。」
鐵姐雙目失神,喃喃道:「我廢了,廢了……」神經是最難修復的東西之一,隊伍裡的人這點常識是有的,所以當我拿出這東西的時候,眾人都沒什麼反應。
我道:「這是我們小組最新研發出來的,相信我,一定有用。」我睜著眼睛說瞎話。
眾人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說怎麼不知道有這麼個項目,問我是哪個小組的,什麼時候和別的小組有合作項目了。我笑而不語,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道;「小組的研究項目是機密,我能告訴你們嗎?」眾人聞言,立刻放棄了打聽的念頭,我第一次發現,原來j組織的名頭這麼好用,偶爾裝一裝高人,看著一幫人被唬的深信不疑,還挺爽的。
鐵姐聽我這麼一說,升起了一絲希望,當即便將血給喝下去了,十多分鐘後,便恢復如常,一行人震驚不已,一個個喜不自勝,卷毛更是直接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原來如此,我就說隊伍裡怎麼帶上你這麼個弱鳥,原來你手裡頭還有這麼些寶貝,我明白了,你們的支持者肯定和黃大帥關係不錯,派你過來支援我們的是吧。」
我聞言,真想一腳踹他臉上,誰弱鳥,誰弱鳥?你他媽的才弱鳥。
一幫人不打聽小組,便盯著我的裝備包瞧,一個勁兒問我藥帶了多少,夠每個人用幾次,一個個把我裝備包裡的藥箱當重點保護對象,生怕我摔一跤把裝藥的玻璃管給摔碎了,我在隊裡的待遇,頓時上升到大熊貓級別。
有了這一出,眾人信心大增,隊伍也沒有之前那麼頹廢了,時不時的還說兩句閒話,我們趕夜路又走了兩個多小時,一直到了晚上的十點鐘,實在是走不動了,可這黑竹林也依然是看不到盡頭。
相反的,這裡的霧氣卻沒有半點兒消散的感覺,反倒像是我們越往前走,霧氣就越濃一樣。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