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節

一瞬間,那幫僧人一個個從地上竄來起來,驚恐的無以復加,都想往外跑,但玉礦床的外圍全是濃郁翻滾的陰煞之氣,又把守著士兵,他們根本就逃不出去。
而唯有那幾個消瘦的老僧人,只是微微停頓片刻,便繼續誦念梵天咒。
龍組的人也迅速拿出了武器,準備做最後的抵抗。
劉叔等人迅速撤退,邊退邊道:「上炸藥,其餘人迅速撤離。」
那幾位老僧人這才紛紛站起來,停止誦經,士兵當先護著這幫僧人後退,龍組護著我們以及劉叔等人,剩下兩名隊員,速度極快的往坑裡扔了榴彈。
便聽砰的一聲,不等那蟲虛爬出來,那個被我們挖出來的坑,就迅速塌陷下去。
第六十一章空中危機
這榴彈的威力,比一般的榴彈還大,連旁邊的玉床都被炸開了數道深深的裂縫,許多碎玉塊炸的四處飛濺。
那蟲虛的力量何其詭異,它要真想出來,這塌下去的坑洞根本不可能阻止它,充其量也就是減緩一下它的速度而已。我只覺得腳下的地面不停抖動,眾人趁著這短暫的阻擋迅速想要撤離,然而事情比我們想像的更糟,我們才跑出十來米遠的功夫,被炸塌的那個的坑裡,便爬出了那個模樣古怪,噁心不已的蟲虛。
之前在鏡頭中看,還不覺得怎樣,如今它爬出來,直接暴露在視線中,感覺就完全不同了。那張人類小兒的臉上,充斥著邪惡,臉上掛著一個不知是笑還是什麼的表情,渾身的皮膚粗老如同犀牛皮一般,胸腹以下,便是灰黑色的蟲體,一肥碩的節狀,沒蠕動一下,那蟲虛就前進一大截。
墊後的兩人臨危不亂,在蟲虛爬出來的那一刻,又一個榴彈扔了過去,但結果還是一樣,榴彈碰上了蟲虛的身體,就如同碰到了黑洞一般,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混亂的人群中,不知是誰爆了句粗口,黃連怪叫道:「這玩意兒根本打不到,快跑,我去,分開跑!」他這個建議不錯,這蟲虛就像個黑洞一樣,不論是之前的成人骨刃,還是後來的榴彈,通通被它給吞了下去,天知道它究竟能吞多少東西。
這玩意兒速度如此之快,要追上我們簡直太容易了,分開跑反而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這蟲虛再厲害,它也不會分身術。
劉叔接受了這個建議,黃連話音一落,他便下令分開跑。混亂中,譚刃突然拽了我一把,因為我原本是打算往左邊跑的,但他卻拽著我往右跑。
這一瞬間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看到右邊的王牌時便明白了過來,這王牌踩了譚龜毛的底線,譚刃是真的起了殺心了,八成是想趁亂弄死他。
不過王牌撤離的方向,跟著他的還有五個龍組成員和鄭阿姨,我們過去,趁亂下手的機會可能不大。
眾人一分頭跑,那蟲虛卻是連停頓一下都沒有,直接朝著正前方的隊伍衝了過去。那邊是靈猴等人和劉叔,天勤一行人去了左邊。
我霎時間便鬆了口氣。
人都是自私的,在危急關頭,如果真要死人,那還是死與自己不相干的人吧。
由於跑出了玉床周邊的範圍,因此四下裡又是霧濛濛的一片,蟲虛朝著劉叔那邊兒過去,接下來的情況怎麼樣,也不得而知。便在此次,禁地上空突然傳來轟鳴聲,伴隨著一股強壓力的風,從上至下壓了下來。
我瞇著眼抬頭一看,卻見是好幾架直升機,其中一架赫然停在我們的上方,並且扔下了兩張軟梯。
直升機救援是我們計劃中的一步,此刻來的太及時了,眾人連忙一個順著一個往上爬。確切的說,我們根本沒有機會一個個爬上直升機,因為那樣太慢了,估計第一個人上了飛機,後面的恐怕全都要被蟲虛給吃了。
因而,我們是上一個,立刻上第二個,所有人就跟拴在一條繩上的蚱蜢一樣吊在空中。另一邊劉叔等人的情況也一樣,直升機在上完人之後立刻往上升。
不過我們這次的人數太多,直升機在同一區域並不能停靠太多,因而我們撤退到軟梯上,吊在空中的只是少半部分人,大半部分還是在地面的位置,從上面看下去,下方被一團翻滾著的霧霾似的東西給包裹著,裡面的人是什麼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被吊在直升機下面的感覺可不好受,在前面的人立刻順著直升機往上爬。直升機的穩定性沒有那麼強,所幸兩邊重量還比較平均,因此才沒有一邊倒。
這時候我就聽佩服鄭阿姨了,看著一把年紀,文質彬彬的,懸在空中爬起軟梯來卻絲毫不含糊。
這是救援用直升機,空間相對較大,但我們人比較多,上去之後還是有些擠。開飛機的兄弟立刻調頭往回開,將空間騰給後面的直升機。
隔著玻璃窗,我看著後來的直升機將軟體給扔了下去,但這一次,爬上軟體的人卻很少,不像我們剛才,密密麻麻的在軟梯上掛著。
這才不過兩分鐘的功夫,情況似乎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看著後面直升機軟體上為數不多的人,再想一想我們來時的氣勢洶洶,不由得苦笑。
鄭阿姨這邊神情非常沉重,開始利用通訊器聯繫劉叔那邊。
那邊很快傳來回復,鄭阿姨問人怎麼這麼少,劉叔在通訊器中長歎一聲:「唉……都消失了。」很顯然,那些人都被蟲虛給吞了。
我只覺得一陣後怕,看樣子那蟲虛『吃』起人來,還不是一個個吃的,恐怕能一下子吞噬不少人。傳說中這玩意兒有吞噬空間的能力,沒準兒就是一口吞掉一大片區域。
如果剛才我們沒有分開跑,恐怕倖存者會更少。
鄭阿姨道;「梵天咒居然根本沒有用,可惡!」
劉叔道:「有用,當時差點兒就讓蟲虛沉睡了,是咱們找的人沒找對。」
鄭阿姨道:「那些人,可都是國內知名的高僧啊!」
劉叔歎了一聲,沒有說話,但他沒有說出來的話,眾人心裡其實都清楚。就像我上次去大酉洞天一樣,這年頭,都是讓不懂文化的管文化,不懂宗教的管宗教,名頭安的再好,一亮真功夫,就露底了。
那幫混名混利的僧人,估計自己個兒也是不想來的,只是礙於這是龍組的邀約,不敢推辭,一個個硬著頭皮來了。估計他們來的時候也心存僥倖,抱著濫竽充數,渾水摸魚的心理,誰知道一幫子人裡面,大部分都是濫竽,使得他們全都暴露了出來,而且最要命的是,真正到了發力的時候,沒有誰能挑大樑的。
雖說有幾個真正的高僧在裡面,但人數太少,也不知那幾個高僧有沒有逃出來。
別說鄭阿姨,連我想起來都一肚子氣。若按照龍組原本的計劃,這幫僧侶不出問題,這次就能解決蟲虛的事,現在還了,不僅犧牲了大把人,還讓蟲虛徹底醒了過來。
如果不把它給再次弄睡著了,天知道它會吃到什麼程度才會再次睡去?
有時候,很多事情並非天災,而是**,這次我們的鎩羽,就是不折不扣的**。那幫腦滿腸肥的僧人,佔著大量的資源,將香油錢賺了個滿盆缽,現在更是把我們給坑苦了。想到禁地中那批士兵,我就恨不得想宰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鄭劉兩人的通訊中,我聽到那幾個真正的高僧都安然無恙,蟲虛似乎對他們並不感興趣,所以全都逃出升天。
這大概算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了。
直升機迅速撤離,鄭阿姨在飛機上部署指揮,讓外圍紮營的人也迅速撤離,劉叔那頭說要聯繫應急指揮部,現在臨時再湊僧人,湊不湊得齊是一回事,來不來得及又是另一回事。
遠水解不了近渴,當務之急,得想辦法防患於未然。如果那蟲虛就在禁地裡活動也罷了,一但出了禁地,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不過,鄭阿姨和劉叔尚未將這事情處理完,正開飛機那哥們兒突然大叫了一聲,整架直升機頓時劇烈的搖晃起來。
要知道,這可是在天上,再牛逼的人,只要他不會飛,上了天,那也得規規矩矩的。我們這廂正聚精會神聽著通訊器裡的情況,那飛行員哥們兒這麼一聲大叫,再加上直升機這麼一抖,我幾乎都以為是要墜機了。
眾人皆下了一大跳,晃動下紛紛扶住身邊的扶手穩定身形。
「怎麼回事!」有人開口問了一句。
飛行員卻是慢慢的給飛機調頭,並且向後面的飛機發指令,示意調整方位,一邊操作,飛行員一邊急聲道:「剛才有一隻鳥飛過去,但飛到前面就一下子消失了,前面不對勁!」
鳥飛過去消失了?
難道那蟲虛在前面?
眾人八成都是這麼想的,在飛機調頭後,紛紛探頭往後看,可下面是濃重的霧靄,後面是虛無的天空,遠處是連綿的山巒,哪裡能看到蟲虛的影子。
鄭阿姨喃喃道:「吞噬空間與……時間,莫非……」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神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動了動嘴,似乎要對飛行員下什麼命令,誰知不等她開口,眾人突然發現了一件令人極其驚悚的事。
因為我看到,我們的直升機尾部,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在吞噬一樣,正在慢慢的消失。這一瞬間,整個直升機的機體就不穩了,劇烈的搖晃起來,飛機門更是直接被打開了。
完了!
我意識到,等待我們的只有兩個結果,要麼被吞噬,要麼從這兒摔下去。
直升機飛的高度並不高,不至於摔成肉泥,但摔死是沒問題的。
飛機上只有救生衣和降落傘,可惜我們根本就來不及穿,因為飛機大半部分已經消失,直接朝著機艙來了!
第六十二章最後的屍化
直升機搖搖欲墜,機艙劇烈震顫著,飛機門都打開了,強烈的風順著機艙門直接吹了進來。人在這種情況下,真的很難做出反應,這會兒能有什麼反應?要麼被吞,要麼摔死,簡直是絕望了。
誰知,便在我們整個機艙都要被吞噬的千鈞一髮之際,我的肩膀突然被一隻手給搭住了,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發現竟然是譚刃。不等我明白過來他要幹什麼,這龜毛順手就攬了一下,我大驚,道:「老闆!你這是幹什麼?就算你要死了,我也不能……」話音未落,他直接扯著我往後一倒。
我去!就他媽的跳直升機了!
「啊!」
猝不及防,被譚龜毛扯著從直升機上跳了下去,失重和死亡的恐懼,讓人瞬間心臟驟停,而且在跳下去的瞬間,我還發現,譚龜毛不知拽了我一個人,他還拽著另一個人,赫然便是直升機上的王牌。
除此之外,其餘的我也沒辦法多想了,在這種時刻,我根本沒有機會去想譚龜毛這麼做的用意,光是從高空下墜的那種衝擊感,已經讓人靈魂彷彿脫殼一般,大腦整個人死機了。
活活摔死是個什麼情形?
首先我不是武俠電視劇裡的主角,從高空掉下去,下面必定有個湖泊,要麼就是被樹給掛住,找到一個山洞。我就是個普通人,而且清楚的知道,這個禁地中根本沒有水源,不可能冒出個湖泊來救我一命。
所以,我這麼一掉下去,絕對是實打實的摔在地上,不說粉身碎骨,至少也得腦漿迸裂。
完了。
不過轉機往往會出現在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會被摔死,但這股下墜的力消失的時候,我卻發現自己竟然被人給夾著,沒等我反應過來,便又被扔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一連串變故,讓我整個人都是懵的,從地上抬起頭來一看,赫然又看到了譚龜毛的屍化狀態。這一瞬間我就明白了過來,譚刃是為了救人,夾著我們在跳下飛機的那一瞬間變身了!
旁邊是同樣被扔出去的王牌,我不清楚譚刃剛才為什麼要把他也帶上。
然而這一次,譚刃沒有像之前一樣變成殺人機器,或者不受控制的發狂,相反,他只是站在原地。
我抬頭往天上一看,那飛機赫然只剩下機頭的一丁點兒,而在我看它時,那點兒機頭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老闆……」我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切,從自己的腰包裡去尋找一切可能救他的東西。這個包和周玄業那個包一樣,是煉屍一脈的寶囊,如非特殊情況,基本上是不會離身的。
之所以要用救這個字,是因為屍王雖然可以自己變身,但那是要付出代價的。不久前譚龜毛為了從蚯蚓嘴裡把我給救出來,所以變身發狂,當時損耗已經非常大了。
他的身體在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承受第二次自主的變身。
自主變身的結果是,煉屍聚集的散魄,會突破煉屍術的控制,簡單來講,如果譚刃這個人的組成,是一台電腦裡無數的程序匯聚形成的,那麼散魄突破控屍術,就相當於程序丟失。除非有程序員將丟失的程序重新找回來,否則這個軟件,就不再是曾經的軟件。
然而,程序可以找回,突破煉屍術而丟失的散魄,卻根本找不回來,因為它們原本早就應該消失,只是被人用秘術,拘留在了譚刃的身體中而已。
一但突破煉屍術的拘留,那些散魄,就會按照自然的規律,回歸自然,消失無蹤,再難找回來。
換而言之,到時候的譚刃,就不再是我曾經認識的譚刃了。
而此時,譚刃的最後一次自主變身,顯然是有意識的,他用一種類似於氣聲的聲音喊道:「他、搭檔,快走。」說時遲那時快,便在此時,我赫然在譚龜毛身後又一次看到了那個該死的蟲虛,正一臉詭異的趴在地上,抬頭看著我們,臉上的神情異常邪惡。
剛才我還不明白譚龜毛為什麼要連帶著王牌一起救,看樣子他是抱著必死的心,救我的同時,順道救了王牌,讓我和王牌搭檔,如此一來,也不擔心龍組會給三子觀使絆子了。
這一瞬間,我雙眼灼熱,視野都模糊了:「不行,老闆你快變回來。」
譚龜毛怒喝一聲:「別讓我白死,快走!」說話間,猛地朝著那蟲虛竄了過去,他並沒有真正靠近蟲虛,而是在那東西跟前一閃而過,將手裡的匕首朝著蟲虛扔了過去。
我能就這麼逃命嗎?
我覺得自己做不到,人的理智和情感往往是不能統一的。譚刃犧牲自己來給我們換活命的機會,但凡不是蠢貨的人,就該知道,現在應該跑,否則譚刃就白犧牲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行動卻是另一回事,因為此刻,我的雙腳就如同紮了根一般,絲毫不能動彈,只能看著譚刃將那個蟲虛往另一邊引。
譚刃的速度並不快,他的力量,早在第一次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我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天份,如果是周玄業,或許根本不會逼的譚刃自己變身,他會協助控屍,兩人一起逃出升天,而不是像我現在一樣,需要犧牲自己的兄弟。
我一直覺得天份這個東西是天生的,不能勉強,可現在,我第一次這麼渴望自己能擁有周玄業一樣的天份。
這一切,都是我能力不足造成的。
便在此時,已經爬起來的王牌猛地拽了我一把,低喝:「快跑。」
我從包裡摸出所有能控屍的東西,但我發現,這些東西,根本無法和譚刃產生感應。
他已經變身了,我此刻做再多都是徒勞。
周圍濃重的陰煞之氣使得視野很狹小,因此譚刃和蟲虛很快便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王牌喘息了兩聲,拽著我拔腿就跑。
「滾!」我一腳將人踹開,二話不說,打算朝譚刃消失的地方追去。
便在此時,王牌怒喊:「蘇天顧!你還要再錯一次嗎!」說著一下子擋住了我的去路,幽深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灼熱起來,他道:「清醒一點,你這樣,他的犧牲不值得!」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