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我們都走過場的應聲點頭。芬姐又回歸正題,讓妲己說說屍檢情況。
會議室裡有投影儀,妲己操作一番,先放了一組片子。
不得不說,這片子依舊那麼血腥,都是女屍身上的「零件」,甚至包括剝離出來的大腦與臟器。
妲己又把受害者基本資料說了一遍,還強調,受害者左手無名指上有帶過戒指的痕跡,她也仔細觀察了受害者的乳部,都表明這是個有頻繁性經歷的女性。另外她對受害者的大腦與臟器稱量與切片處理過,沒發現病變。
我邊聽邊琢磨,尤其從妲己嘴裡得到越多的資料,就對我們破案越有幫助。
妲己又換了另一組圖片,這全是特寫,是女屍後脖頸的,這裡有一厘米長的可疑白斑。
妲己讓我們注意,又說這才是受害者的致命傷,因為它,受害者頸椎碎裂並移位了。
我試著聯繫一番,首先肯定不是刀斧造成的,其次我想到了棍棒與錘子,但我對著圖片比劃幾下,也不像。畢竟棍棒與錘打不出受力面積這麼小的創面來。
芬姐也沒啥好想法,反問妲己,「能分析出是什麼凶器麼?」
妲己搖頭。而且她是法醫,只為刑事偵破提供線索與證據,並不參與太多的東西。她該說的說完後,就退到一旁,默默坐下來。
芬姐歎了口氣,說這案子不好辦。之後指著我們幾個,說現在案子多,人手少,警力很是緊張,像這樣的分屍案,也只能我們五個人成立專案組來處理。
芬姐又給我們分配了具體任務,妲己繼續對屍體與裹屍背囊進行檢查,看能有其他發現不?
劉文章負責查找最近的失蹤人口,而且對各個派出所下發尋找屍源的啟事。
我和大嘴去拋屍地點附近走訪與調查,看能獲得意外線索不?
說心裡話,我聽完有些慪氣。劉文章的工作簡直太輕鬆了,坐在辦公室喝個茶、抽個小煙啥的就行。
我和大嘴就慘了,拋屍地方是哪?城郊!那裡鳥不拉屎,我們走個屁訪。再者說,這次案子有些特別,雖然女屍腦袋被我們發現了,卻被煮了,還有些腐爛了,相貌極難辨認。
難不成我哥倆攔路等著,逮住一個人就問,「知道有人被分屍了不?下半截屍體在哪?知道她原來長啥樣不?」
大嘴傻了吧唧,啥都不想,連連點頭說好,但我愁眉苦臉的勁兒被芬姐捕捉到了。
她盯著我問,「圈兒,這次任務有困難?」
我也不藏著掖著,把問題說出來。芬姐皺眉想想,又反問妲己,「有啥辦法能把女屍相貌還原不?」
妲己說成功率很低,不過可以試試。她回去後,會把女屍膨脹的臉皮弄乾燥一些,再對其頭骨做一個骨回歸方程式的計算,另外參考下面部重塑技術。
這麼專業的術語,我聽不懂。我又接著問,「相貌還原,需要多長時間能搞定?」
但芬姐不在這問題上較真了,擺手示意,我要是還有啥問題,多去解剖室單獨跟妲己溝通就行。
我心說這老娘們,敢情她站著說話不腰疼,解剖室啥地方?昨晚去了一趟把我嚇得半死,我還敢有事沒事的就往裡鑽?
隨後芬姐強調一下這案子的重要性,甚至還下死命令,讓大家三天之內必有線索,五天之內必須偵破,不然就調離警局,別不稱職還拿國家薪水!
我知道,對命案來說,一直有偵破黃金時間的說法,就是案發後72小時,超過這個黃金時間,偵破幾率變得很低,也容易讓熱案變成冷案。問題是,啥事都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才對。
芬姐不管這些,喊了句散會,就當先走了。
妲己整理下資料,也跟著出去了。劉文章這小子挺樂呵,看不出啥心理壓力,緊隨她倆之後。
我默默坐在椅子上,大嘴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個早飯啥的。
我哪有那心情,點了根煙吸起來……
我跟大嘴也沒太早出警,我趁空去了趟警局的檔案室,這裡有全漠州最精準的地圖,我想瞭解下拋屍地點附近都有啥村落或者住宅區。
但地圖告訴我的,依舊是這裡很荒涼。等拖到八點多,我倆開了一輛私家桑塔納,往郊區進發。
這一路上,我倆聊著聊著,話題又轉到芬姐身上。
我吐槽幾句,但大嘴的意思,芬姐是個好領導,就說今年,芬姐帶領我們偵破多少案子?立了多少功?而且她也被評為省三八紅旗手和省刑偵專家了。我們大漠州,有這位女提刑官,算是有福了。
我面上應著,沒再說啥,畢竟自己加入警隊時間尚短,還是個雛。
等來到拋屍地點,我倆開個車瞎轉悠起來。
我跟大嘴的想法一致,郊區再往西南,就出了漠州的地界了,也更加荒涼。兇手肯定是從東北方,也就是漠州來的。
不然他從外地殺了人,不可能有那麼大的癮頭,「翻山越嶺」來拋屍。
我們因此奔向東北面,還以拋屍地點為圓心,扇形的來回排查。
大約過了兩個半鐘頭,我跟大嘴開車都有點累了,尤其被坑窪不平的路顛簸弄的,渾身都有要散架子的節奏。
但我倆也有了一個發現,遠處出現一個工地。
看架勢,這工地沒有大吊車,不像在蓋樓,反倒更像是鋪路的。
我算了算距離,這裡離拋屍地點有十公里。雖然不近,卻也不排除有嫌疑。
我讓大嘴把桑塔納往裡開。看門老師傅還挺橫,中途把我們攔住了。
這乾癟老頭還扯嗓子喊,問我們幹嘛的,不知道施工重地,閒人免進嘛?
我倆能給他面子?我下車把警官證拍出來,讓他把工頭或經理叫出來,我們有事找他。
老頭被嚇住了,更不知道到底發生啥事了?
他懵了一般的叫我哥,還說這就找人去。這一刻我特想照鏡子,心說自己有這麼老麼?而老頭跑的飛快,中途布鞋還差點甩飛了。
我和大嘴等待期間,我打量工地,心說最好是這裡能有線索,不然我哥倆這麼「漂泊」,啥時候是個頭兒啊!
第四章疑凶
過了一支煙的時間,乾癟老頭帶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趕了回來。
我打量這個男子,就是個普通人,只是鼻孔特別大,讓我想起還珠格格裡面的爾康了。
他一定聽老頭說啥了,知道我倆的身份,上來就客客氣氣的遞名片,還問警官有什麼事?
我看名片,他是項目經理,叫陳康。我和大嘴當然沒直接說分屍案,只告訴他,最近追一個案子,需要他和手下工人配合一下。
大嘴還讓陳康趕緊把工人資料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陳康面露難色,說這裡全是臨時工,哪有什麼資料?
我挺理解的,要在平時,我們也不會太深究,但現在這種非常時期,他要不配合,我和大嘴怎麼搞?
大嘴這人,外號沒叫錯,嘴大不說,嗓門也高。他一下飆起高音,吼著說,「陳經理,懂勞動法不?雇工人就得簽勞動合同或勞務合同!怎麼著?連基本資料都沒有?那就是連合同都沒簽了?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叫有關部門過來跟你談談?」
大嘴說完就掏手機。陳康臉都變了,急忙好說歹說一番。
他是真把我倆當爺了,帶我們去了經理辦公室,小煙小茶伺候著,還讓我們等半個小時,他這就去弄資料。
我和大嘴正好藉機歇歇,就是這個茶的名字不太好聽,是菊花茶。我倆口渴之餘,喝的有點不自在。
我也掐時間呢,陳康倒挺靠譜,半小時整,帶著一沓子資料回來了。
我隨便翻看幾頁,上面字跡很新,應該是剛剛填寫好的。
陳康說,他們工地連做飯和工頭都算上,一共五十二人,資料全在這裡。
我和大嘴一人一半,這麼樣的排查起來。
我有個尺度,重點是男工,女工次之。而且這種工作也挺耗時,我倆又用了半個鐘頭,才捋完一遍。
我和大嘴對其中兩名工人挺敏感,一個叫啞巴李,一個叫張濤,啞巴李在三天前已經走了,張濤正要離職。
我心說工程沒完呢,他們好端端走什麼?我跟陳康多問問這兩個人的情況。陳康先說的啞巴李。他是河南洛陽人,母親病重,拿著火車票來辭工的,要趕回老家。
倒不是我對啞巴有偏見,老話說瞎子精啞巴毒,甚至是某些殘疾、智障人士,他們的心理往往跟一般人不一樣,也很容易變得扭曲。
我先把啞巴李的資料標記下,又看著陳濤的照片,這人長得白淨歸白淨,目光很冷。
我和大嘴想一塊去了,讓陳康把張濤叫過來。
陳康立刻去辦,我和大嘴也不坐著了,全站起來,默契的摸了摸後腰。
我倆出警沒帶槍,卻都帶著電棍呢。這也是經驗,一旦張濤是真兇,見苗頭不對,藉機逃跑或動手的話,我倆能迅速把他降服。
陳康回來很快,後面跟著一個黑了吧唧、渾身髒髒的矮男子。
陳康說這就是張濤。我和大嘴都愣了,我還特意翻到張濤的資料對比下。
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是兩個人。大嘴還一擺手,把陳康叫到一旁耳語一番。
我湊過去聽一耳朵,陳康正跟大嘴解釋呢,說這絕對是同一個人,只是照片被ps過罷了。
我特想罵娘,心說早就聽過亞洲四大「妖」術,泰國變性、韓國整容、日本化妝、中國PS,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而且他一個來工地幹活的,又不是相親,P個屁啊?
我和大嘴不考慮資料了,跟張濤詢問一番,我也藉機觀察他。
他說辭工的原因是身體扛不住了,還讓我們看看他的胳膊和腿。
他身子偏瘦弱,胳膊受傷了,有條腿有點瘸。就憑這,我把他嫌疑徹底排除了。
往不好聽了說,他這德行的,要是去殺女人,弄不好殺不成,反被女人狠削一頓!
我和大嘴又隨便說幾句,就讓張濤回去了。
我倆也不在陳康辦公室多待了,出去轉了轉。我發現工地有前後兩個門,不僅門口,連不少牆角都安置了攝像頭。
陳康一直陪同在我們左右,我就問陳康,「工地咋裝這麼多攝像頭呢?」
他解釋,說工地裡面有些值錢的物料,怕工人偷,就想了這麼個招兒。
我覺得這項目經理被他當得,太摳逼了。但這也是好事,我和大嘴又去了監控室。
監控室主機上有十六個畫面,能把之前的錄像同時調取出來。
我估算下時間,妲己說女屍死了四天左右,我就讓操作員把三到五天前的夜間錄像全播出來。
我和大嘴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一會看這兒一會看那的,而且為了省時間,錄像是快進模式。
陳康和操作員也都幫忙瞅一眼,等播到四天前凌晨兩點時,工地後門有異常了,有個人鬼鬼祟祟的,拿著一個疊好的背囊,偷偷走了出去。
我讓操作員回放一遍,也讓陳康認認,這人是誰?
陳康和操作員說法一致,這就是辭工的啞巴李。只是他手裡拎的背囊是啥樣的,我們都看不清。
我讓操作員想法子,把錄像畫面弄清晰點,但操作員搖頭,說他不會弄。
這把我氣的,特想讓他閃一邊去,讓我來。問題是我更是個門外漢。我和大嘴商量下,讓操作員把這段錄像拷貝到U盤裡,我倆帶著U盤立刻回警局,找技術組幫忙。
我也特意囑咐陳康,別把案子的事對外瞎傳。陳康連連應著。
這次往回趕,我和大嘴特別有勁頭兒。想想也是,從目前掌握到的消息來看,啞巴李的嫌疑真太大了。
我也給警局打個電話,讓文員立刻聯繫河南洛陽那邊,讓他們出警配合,把啞巴李找到。而且別看這只是一來一回的,我和大嘴的警服卻都大變樣了,就光說上衣吧,上面一道道的全是白瘢,說白了,都是出汗干了後,被鹽沁出來的。
我倆沒空換衣服,直接奔向技術組。
大漠州警局的技術警真不白給,拿起U盤插到特殊設備上,劈劈啪啦一頓敲鍵盤,不僅把畫面放大了,還讓它清晰了好多。
《死刑白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