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我做個噓聲的手勢,答非所問的強調。讓他站直了。
他拿出一臉搞不懂的表情,但看我這麼嚴肅,他也嚴肅起來,瞬間來了一個立正。
我湊到他身邊,盯著他脖頸,手直癢癢。但沒等我下手呢,大嘴趕過來從旁遞過一拳,奔著這工人的太陽穴去的。
這可比打脖子要狠。我聽到砰的一聲。工人身子一軟,跟爛泥一樣,癱了下來。
大嘴蹲下身,這就搶繩子。我關心這人傷勢,又探了探鼻子。
這工人沒死,不過呼吸有點不穩,應該快點送到醫院去才對。大嘴對我這做法很不滿,抱怨一聲,說你磨磨蹭蹭的,就不能快點?
我沒招了,拋開這個可憐的工人。這一刻我也有個打算,白老邪能調教大嘴,以後我得跟他說說,讓他教一教變身後的大嘴,別這麼凶殘才好。
這樣沒多久,我倆避開正門,來到左側角落的院牆下面。
這裡離正門挺遠,院牆少說四五米高,四周也是靜悄悄的。我倆順著往上看,發現牆頂上亮晶晶一片。
我暗暗心驚,因為這表明,牆頂被放了很多碎玻璃碴子,弄不好都是鑲在水泥裡的。外加這牆面也滑不溜秋的,爬起來都很有難度。役叉頁亡。
我看著大嘴肩膀上的繩子,猶豫著誰打頭陣,尤其是應對牆頂的玻璃碴子。
大嘴也留意到這些了,他有另外個想法,四下轉悠一番,找到一個足球般大小的石塊。
他用繩子把石塊打了十字花的結兒,又招呼我一起把石塊拋進去。
我不解的問他,這能有啥效果?而且這石頭撐死十幾斤的重量,跟我倆身子相比,簡直輕太多了。
大嘴讓我別多問,按照他的法子試試就知道了。
我倆分兩側握住石頭,喊了一二三,又一起把它拋上去。石頭打著弧線,躍到牆裡了,而且繩子順帶嗤嗤的也都進去不少。
大嘴又帶我往回拉繩子,很快石頭又被拽回來。
我冷冷看著大嘴,大嘴倒沒洩氣,說了句,「再來。」又和我故技重施。
這次有效果了,石頭似乎卡在什麼地方了,而且卡的很緊,我倆拽了拽繩子,大嘴嘿嘿一笑,說有了。
我對大嘴這笨法子讚了一句。大嘴又當先往上爬。其實說爬也行,說成半爬半走也行。他雙腳踩著牆面。
我留意著他,最後他還用袖子,對著牆頂的玻璃碴子掃了掃,騰出個地方來。他又坐在牆上,扭頭對我擺手。
我也拽著繩子,這就往上爬。問題是,我沒爬多遠呢,大嘴一閃身先跳進去了。
我心說他急什麼?就不能等等我?另外我還是有點擔心,怕這小子邪乎勁兒上來了,別撇開我單干去。
我不敢耽誤,又加快了爬的速度。
過了十幾秒鐘,等我眼瞅著也到牆頭時,繩子上突然出現一股力道。這力道特別大,拽著繩子嗖嗖往院牆裡去。
我冷不丁沒反應過來,一下子被繩子帶的翻過牆頭。
不少玻璃碴子都劃到我身上了,我顧不上疼不疼的,因為我又被一股下墜的力道帶著,嗖嗖往下落。
我把大嘴罵了十八遍,心說這不靠譜的東西,這不坑爹呢麼?而且這麼高的距離,我摔下去很容易摔出個好歹來。
我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面,急忙手刨腳蹬。
我不是貓,沒有貓那兩下子,不過也算運氣,落地時,我勉強讓雙腳先著地的。我又不得不踉蹌的往前跑了幾步,把下墜力道卸的乾淨。
但我整個人也因為驚險了一把,「摔」得有點暈乎。我喘著粗氣,抬頭四下看,想找到大嘴。
但大嘴更歪個腦袋,坐在牆角。他身邊站著兩個人。
我第一反應是一愣,等再回過味時,已經晚了。這倆人跟兔子一樣,嗖嗖往我身邊竄來。
我身子還沒恢復,外加雙拳難敵四手,被這倆人一頓拳打腳踢。這是赤裸裸的被「蹂躪」,我脖頸還挨了幾拳,最後扛不住的暈過去了。
我昏睡的時間並不長,突然地有一股水潑在我臉上,它還異常冰冷刺骨。我被弄得激靈一下醒了。
我睜開眼睛後,視覺有點模糊,只能大概的瞧到,我和大嘴背對背的都被綁在一個木樁子上,我倆還在一個瓦房裡,遠處並排站著幾個人。
我意識到不好,想站起來,不過根本掙脫不開。我又不得不用一種很憋屈的姿勢,再次坐到地上。
那些人中,有一個長得不高的男子,哼了一聲,當先走幾步,湊過來對我肩膀踢了一腳,罵了句,「都這德行了,還不老實,真夠可以的。」
我緩了這麼一會,眼睛適應了,認出這個男子是六子。
我淪為階下囚,沒法反抗,只能默默挨了這一腳。另外我看著遠處那些人,有秀氣女、老者,還有兩個壯漢。
我猜我倆還在後院。這期間秀氣女他們也在注意著我。隔了一會兒,秀氣女又說,「孫全孫警官對吧?你和大嘴是不是把蛙哥殺了?他現在失去聯繫了。」
我猜蛙哥指的是海螺屠夫。我也不笨,如果非要當英雄,在他們面承認了的話,我保準又挨一頓暴揍。
我搖搖頭,並沒說什麼。其實我這麼做也不算撒謊,海螺屠夫是自爆的,較真的說,也算自殺。
但秀氣女不信我的話,哼一聲。
六子又從角落裡拎出一桶冰水,對著大嘴,從頭到腳的澆了下去。大嘴一激靈,也悠悠轉醒。
秀氣女拿出一種怪表情,指著我倆說,「就因為你們這幾個條子,我死了好幾個不錯的手下,甚至連衛海那筆錢也折了,這賬怎麼算?」
我聽明白了,但心裡詫異連連。我還忍不住反問句,「你就是一指殘?」
秀氣女沒給我肯定的答覆,不過她這種默認,也間接告訴我答案了。
我心說不對啊,一指殘這外號,一聽就是手指有傷,甚至少一兩個指頭啥的也正常。這秀氣女雙手十指健全,怎麼可能是土匪頭子?
大嘴也聽到秀氣女的話了,他更是插話問了句,「你哪殘?腳趾頭麼?」
秀氣女舉了舉左手,尤其露出無名指。它比其他手指偏瘦,而且活動一下後我發現,它有點生硬,打彎兒有點費勁。
她跟我們說,「我瞎了眼,嫁給一個薄情之人,當我懷孕三個月時,他背著我找個浪貨,我一賭氣,殺了他們、墮了胎,還把這根手指砍下來了,但現在的醫療技術真不錯,又及時接上了,恢復的還算可以吧?」
我聽愣了,隨後反應是後悔。我曾通過菜菜,跟秀氣女他們吃過飯,還握手來了。
我心說當時咋就不留個心眼,注意下她的無名指呢。不過我這就是純懊悔,因為要不是秀氣女特意說,我根本猜不到,也看不出這手指的怪異。
秀氣女不跟我們說太多這些沒用的。她走到我們身邊,繞著我們轉了兩圈。
她更加關心的,是警方這次的計劃。她也重點問我倆,這次除了我們,還有誰來了?尤其她對鐵軍和白老邪也有印象,問這倆人是不是也偷偷潛入到工地了。
我打定主意閉口不言。六子對我這樣子很不滿意,又要過來拳打腳踢。
我發現這小子做事真不公平,怎麼總可我收拾?但我又不能說讓他們打大嘴去。
我就想咬緊牙關死扛。
正當我眼睜睜看著六子腳踹過來時,我兜裡手機響了。六子一腳走偏,踹在我肩膀了。
我猜是鐵軍有消息了,我不想讓秀氣女他們看手機,但秀氣女冷笑一聲,讓六子住手,她又向我兜裡摸去。
隨後她看著來電顯示,連連念叨有趣。她還接了電話,並按了免提。
鐵軍聲音出現了,他問我們,「在哪呢?我剛進來。」
我想提示鐵軍啥,六子眼疾手快,把我嘴摀住了。我只能悶悶的嗚了一聲。秀氣女想了想,甚至換做一臉獰笑,對著手機說,「紅豺,我這邊有三個人質了,警方還不想跟我談交換麼?」
第二十九章撤離
鐵軍沒急著回復啥,很明顯在琢磨著。他想的很全面,最後開口問,「他們仨現在還活著麼?我要跟他們對話確認下。」
秀氣女臉現猶豫之色,又對兩個壯漢手下示意,他們轉身往外走。這期間六子又把我嘴巴鬆開了。秀氣女把手機遞過來。六子對我打手勢,那意思嚎兩嗓子。
我這次還來脾氣了,心說想說話的時候,這幫土匪不讓,現在老子反倒不想吱聲了。
我緊閉雙唇,這把六子氣壞了。我發現他有時候跟老娘們一樣扭扭捏捏的,拿出一副要掐我的意思。役休乒圾。
大嘴都看在眼裡,他忍不住哼了一聲。對六子喊,「看你什麼德行。變態!」
或許六子也知道他自身這點「缺點」,被大嘴公開一說,他氣的又要收拾大嘴。
鐵軍想的周全,這時在電話裡提醒幾句,給我和大嘴解圍。
他說,「咱們可以談談,圖紙就在我手上,我可以用它跟你們換人質,但前提是別虐待人質,不然等著警方用白磷彈燒死你們吧。」
秀氣女對白磷彈的字眼很敏感,她急忙喝住六子。六子聽完鐵軍的話,本身也有要收斂的意思,再被秀氣女一說。他徹底老實了。
我看六子這矬樣兒,也算間接出了一口氣。我對手機喊了幾聲,確定我還活著。
鐵軍又問秀氣女,「妲己呢?」
秀氣女讓鐵軍稍等。整個屋子沉默了有半分鐘,屋門打開了。
我順著往那邊看,妲己被兩個壯漢帶進來的。我觀察很仔細,連她手指頭尖都沒放過。
我怕她身上已經有啥瘀傷了,但海螺屠夫之前的話沒撒謊。這幫土匪很照顧她。
她不僅沒傷,反倒臉色紅潤。大嘴更是念叨一句,說妲己,幾天不見,你好像胖了!
那倆壯漢一定跟妲己說過什麼了,妲己知道叫她過來的意思,她走到手機前,附身念叨說,「我們都沒事,鐵哥。」
秀氣女是一刻都不想耽誤和閒聊,她又把手機搶過去,讓鐵軍來後院,只要他們拿了圖紙,就立刻放我們四個離開。
鐵軍聽完呵呵笑了。其實我也是這種想法,心說當我們三歲小孩麼?我們都聚堆了,到時這幫土匪翻臉不認人了,我們哭都找不到墳頭。
鐵軍也有一個主意,跟秀氣女說,「這樣吧,我的三個手下,你們可以繼續壓在後院,但咱們見面的地點,改為礦地附近,你們先過來,我到時再用電話告訴你們具體地點。我先給你們一半圖紙,等你們驗過了,放了人,我再把另一半給你們。」
秀氣女琢磨起來。而我聽完對這個計劃也不太滿意,畢竟見面地點換來換去,也都在土匪的地盤裡。但一時間我也想不到啥更好辦法。
鐵軍趁空提高音量,對我們三個說,「記住了,我的外號是紅豺,你們就該也都是小紅豺,打起精神。」
我冷不丁不懂鐵軍的意思。秀氣女這時回過神,同意了鐵軍的說法。
她掛了電話留下六子,帶著其他人這就要出小屋。六子斜眼打量著我們。我總覺得他不是啥好鳥,弄不好一肚子壞水。
我就趁著秀氣女還沒出去時,對她說留下六子行,但他要守在門外面,不要進來,不然我們仨到時一起說被六子虐打,鐵軍不會把剩下半個圖紙交出來。
秀氣女應了我們。六子一冷笑,跟著秀氣女出去了。
很快,這屋裡就剩我們仨了。我和大嘴依舊被綁在木樁子上,妲己比我倆好過一些,她被綁在離我倆不遠處的一把椅子上。
這椅子腿上帶著螺絲,都鑲在地裡了,妲己想挪動椅子走,沒這可能。
我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安分,一方面覺得這次任務,我們做失敗了,另一方面,我總覺得一會還得有事發生。
大嘴沉著臉,也在琢磨著啥。而妲己呢,扭頭看了看門口,確定六子沒死死監視我們。她又壓低聲音問我倆,「剛才我和鐵軍的話,你們都聽明白了麼?」
我挺納悶的看著妲己,還回想著。妲己就跟鐵軍說過一句,說我們沒事。這有啥含義?
大嘴甚至連頭都懶著抬了。
妲己不等我們回答,又解釋說,「這附近地形,我偷空觀察過,後面是個野山坡。雖然險峻與陡峭,但有廢棄掉的高空纜車,這玩意兒可以做做文章,咱們藉著它逃跑,而這也是鐵軍的意思。」
大嘴猛的抬起頭,我是既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妲己問我們,「鐵軍說咱們是三個小紅豺,我以前說過紅豺這種動物的特性,它們獵食時,不管對手多強大,就喜歡掏對手的肛門,所以萬獸之王也架不住它們的利爪。咱們這次也跟紅豺一樣,從敵後逃脫。」
我有個很大的疑問,立刻接話,壓著聲音問,「咱們說怎麼逃有啥用?現在都被繩子綁著呢,連起身都困難。」
《死刑白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