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臥槽,也就是現在沒功夫,哥們不跟你一般見識,要是平常,我非得跟你打一架不可,我恨恨的跺了跺腳,眼見李一靈扛著大娘到了我跟前,身後的老鼠也到了近前,其中一個貓大般的老鼠眼中露出瓦藍的妖異光芒,縱身朝著李一靈後背撲了上來。
老鼠這一跳真是又快又突然,至少有兩米,李一靈根本來不及轉身,我看的清楚,舉起手中的木槌朝著那老鼠猛地砸了過去,「砰」一聲響,木槌砸在老鼠身上,將它直接砸飛了出去,李一靈來勢甚快,到了我跟前有點收不住,撞了我一下,我不由得向後踉蹌了幾下。
還沒等我站穩,李一靈將肩膀上的大娘放在我肩膀上,大聲道:「快跑,我斷後!」
我終於知道自己幹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為了講義氣,傻乎乎的等著接應李一靈,其實從戰略上來講,我反而拖住了李一靈的腳步,畢竟走廊狹長,要是我之前先跑,李一靈就不用停頓下來,跑的會更遠,我倆逃出去的可能性就更大。
已經這樣了,說什麼都晚了,我扛著大娘,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轉頭就跑,在我還沒完全轉過身之際,眼角的餘光看到李一靈高高的舉起金剛杵,金剛杵在火光的照耀下出淡淡金色的光芒,追上來的幾十隻老鼠像是很害怕這光芒,並沒有凶狠猛撲,而是吱吱的叫聲不停。每個的眼裡都閃爍著凶狠的光芒。

四十七章符陣
有了危機,才有動力,我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平常我這種拎袋面上三樓恨不得歇上五六次的主,如今肩膀上扛著個大娘,竟然沒感覺到多沉,朝著來的方向前快跑,可走廊實在是太黑了,肩上扛個人,跑的又急,難免會磕磕碰碰的,可就是這樣,大娘都沒醒,真不知道被那些老鼠灌了什麼**藥。
雖然看不見後面發生了什麼,耳邊卻一直傳來吱吱……慘叫聲,李一靈肯定出大招了,這小子跟在我身後,那叫一個快,幾乎是我向前一步,他就能跟上來一步,嘴裡還不停的朝我嚷嚷:「跑快點,沒吃飯啊你……」
臥槽!你肩膀上扛個人在黑乎乎的走廊裡能跑快?操蛋的是,李一靈跟的太近,好幾次都踩在了後鞋跟上,有那麼兩三次差點就把鞋給踩掉了,還讓我快點?我這小爆脾氣也沒忍住,一邊跑,一邊罵:「別特媽催了,你少踩我兩次鞋跟早特媽跑出去了……」
李一靈回應我的是:「左成右顧,火熱風蒸。敕斬萬妖,摧馘千精。金真所振,九魔滅形。吾佩真符,役使萬靈。上升三境去合帝城。急急如律令。」
咒語聲中,後面傳來痛苦的吱吱……聲,很快我就感覺到身後有一股特別陰晦的氣息追了上來,李一靈咒語聲也更加響亮了起來,很明顯,那個大個的老鼠追上來了,那玩意成精了,李一靈再厲害,也不過二十多歲,夠嗆能對付的了,何況還是在老鼠的主場。
我知道形式很危機,不用李一靈催促,玩了命的超前跑,嘴裡大喊:「臥槽,臥槽,臥槽……」
終於看到了前面的小門,猛地一步竄了出去,也顧不得什麼了,放下肩膀上的大娘去接應李一靈,回身一看,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就見李一靈手中的金剛杵散發出的金色光芒越來越淡,好歹算是護住了全身,在他身後,無數老鼠潮水般翻湧而來,地上,四周牆壁,頂棚,密密麻麻的全是老鼠,眼睛裡閃耀著碧綠的光芒,宛如一個個的鬼火。
我定了下心神,去摸牆壁上的暗門開關,摸到開關朝李一靈大喊:「小哥別怕,快跑,我找到暗門的開關了,把這些老鼠都關在裡面。」
數不清的老鼠跟著李一靈到了門邊,我心生怕李一靈出事,就在他還有兩步出來的這麼個瞬間,立刻摁動了開關,暗門自上而下猛然落下,千鈞一髮之際,李一靈閃身出來,把無數的老鼠隔在了裡面。
隨後「砰砰砰……」的撞門聲如過年的鞭炮一樣響起,隨著撞擊聲還有「咯吱,咯吱……」咬門的聲音,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令人感覺毛毛的不舒服。隨著李一靈一起出來的還有幾隻追的太急的老鼠,幾隻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在我和李一靈聯手之下,幹掉了兩三個,剩下的吱吱跑了。
門被關上了,我和李一靈都鬆了口氣,痔瘡大師被李一靈定在門前,看到我倆進去完好無損的出來,眼神中露出來的全是驚訝,我剛喘了口氣,李一靈站起來直奔痔瘡大師,從他兜裡翻出手機,扔給我道:「快打報警電話。」
說著話,扛起地上的大娘就朝外面跑,我楞了一下,隨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暗門在外面設置了機關,裡面肯定也有,不要說裡面有個成精的妖怪,還有個滿臉橫肉的老和尚,就是無邊無際的老鼠密密麻麻的堆積在門口亂竄,說不準就有那個碰到了開門的機關,門也就打開了,只要門一打開,老鼠鋪天蓋地的出來,寺廟裡的人就會被驚動,群起圍攻下我和李一靈很難逃得出去。
而且老鼠實在太多了,目測差不多得有上萬隻,各個妖異,我和李一靈加上大娘,也就幾百斤,還不夠那些老鼠每個一口的,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死在老鼠嘴裡可就太窩囊了。
我和李一靈朝著娘娘殿外快跑,剛跑出大殿,就聽後面傳來卡嚓!一聲脆響,李一靈喊了聲:「不好,快去大雄寶殿!」我忍不住回頭一看,暗門已經開了,無數的老鼠翻湧而出,吱吱吱……追了過來。
「小哥,不如一鼓作氣殺出去,去大雄寶殿,可被困住了。」
「咱倆跑不過老鼠,警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累也累死了,進大雄寶殿,關上門,堅持到警察來!」李一靈頭也不回,我只能跟著他向前狂奔,大雄寶殿離娘娘殿就是個一前一後,但等我們跑到大雄寶殿的時候,身後的老鼠已然跟了上來。
大雄寶殿沒有人,只有兩盞油燈幽幽的亮著,佛祖的神像在油燈下顯得很是黯然,大雄寶殿的佈置沒有娘娘殿那麼富麗堂皇,甚至顯得有些落魄,我和李一靈三步化作兩步的竄進了大雄寶殿,進了殿門,我急忙回身去關大門,就這麼會的功夫,無數的老鼠竄上了台階,我來不及多想,手腳並用把兩扇大門連踢帶拽的合上,幸好廟門還有門閂,李一靈放下大娘上前幫我插好門閂,把無數的老鼠隔在了外面。
關上了門,我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也是因為大雄寶殿太大,漏洞也太多,擋不住那些身形小的老鼠,不一定就從那鑽出來了,關上門反而把自己困在了絕地,而且因為老鼠出來,驚醒了其他寺廟裡的人,吵吵嚷嚷的聲音響起。
我和李一靈已經是無路可走了,我甚至都沒來得及感覺到悲涼,就有老鼠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進來,李一靈也是滿頭大汗,在佛祖像下面快速踏著禹步,手中幾張黃符按照七星方位一個個佈置。
我知道李一靈是在做法,受不得驚擾,咬咬牙到供桌上把一個燭台拎在了手中,對著凶狠竄過來的幾隻老鼠砸了過去,此時我已經感覺不到害怕了,這種情況也容不得你害怕,更容不得你多想,拚命就行,何況這些老鼠並沒有傳說中的那些妖精一樣那麼恐怖厲害,心裡也有了底氣。
我揮舞手中的燭台,連踢帶踹,連砸帶打,畢竟體型上佔著優勢,把幾個最先趕來的老鼠砸的吱吱哇哇的亂叫,一時間竟然沒奈何了我,此時李一靈腳下罡步也是越來越快,手中捏絕,大聲念誦咒語:「北斗七星,震定威靈。北斗七星,正一真人。北斗七星,貪狼巨門……北斗七星,聽令施行。北斗七星,皇天生人。北斗七星,五星列行。北斗七星,霹鬼來星。北斗七星,步斗天門。北斗七星,擺定乾坤。急急如律令。」
李一靈咒語聲中,地上被他擺放的黃符,慢慢升了起來,到了李一靈頭頂上面,形成北斗七星的形狀,竟然還散發著淡淡類似星辰一樣的光芒,接著他用手中的金剛杵在地上畫了個圈子,把他和大娘都劃在裡面,朝我招呼:「浪總,快進來!」
如此短的時間李一靈就佈置好了符陣,我也是精神大振,一個箭步竄了過去,站到圈子裡,這時越來越多的老鼠四面八方鑽了進來,老鼠凶狠而來,但到了七張黃符擺成的符陣外面,突然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阻攔住。
有幾隻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凶狠去撞,立刻就被掀翻出去,滾出去好遠,剩下的老鼠不敢再莽撞,著急的圍繞著我們三個吱吱吱……亂叫,一時間維持了個僵持不下的局面,我沒想到幾張黃符畫個圈子,就能擋住老鼠的攻擊,忍不住朝李一靈道:「小哥,牛逼啊。」
「別廢話,堅持不了多久,符陣對付老鼠還行,對付人就差點,希望能堅持到警察來,半個小時不來,咱倆就危險了。」
幾句話的功夫,越來越多的老鼠密密麻麻鑽了出來,圍著符陣吱吱吱……的繞圈子,老鼠叫喚本來就不好聽,這麼多此起波伏的圍著我們叫喚,生生引起一股奇異的聲波,聽在耳中,說不出的讓人心煩意亂,身軀開始慢慢抖動,氣血上湧,內心一股子暴戾氣息生出,就要衝出去殺死這些老鼠。
就在我幾乎要把持不住的時候,身邊的李一靈開口道:「靜心,隨我念淨天地神咒,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殺鬼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凶穢消散,道氣常存。急急如律令……」
咒語聲一起,我立刻感覺到心頭清明了些,急忙跟著李一靈念誦咒語,咒語聲中,心中的燥熱和暴戾之氣一點點消散無蹤,僵持了有三五分鐘,突然所有的老鼠都不在吱吱亂叫,也不在繞著圈子跑動,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二位既然會法術,那就是江湖同道了,咱們好好聊聊如何?」
四十八章沙加
聊聊?有什麼好聊的,我和李一靈闖進了娘娘殿的老巢,搶出來個大娘,打了一頓痔瘡大師,踩死不少老鼠,雙方已經結仇了,還有什麼好聊的?莫非對方是要用緩兵之計?可要不聊聊,對方就要強攻,我和李一靈勢單力薄,要對付無數的老鼠不說,寺裡的人也都驚動了,形式對我倆會更加不利。
不如就跟他聊聊,拖延一下時間也是好的,我朝著門外喊道:「你想聊什麼?」
「貧僧是大七寶寺的主持,沙加,看兩位小兄弟的本事,是有傳承的,鬧到這一步,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不如大家化解了的好,彼此之間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結怨呢?」
聲音淡淡的,清晰無比的傳進來,語氣並不盛氣凌人,卻給人一種不可小覷的感覺,這些都沒讓我驚訝,我驚訝於他的法號,竟然叫沙加,哥們小時候也是看聖鬥士星矢長大的,對十二黃金聖鬥士那是無比的崇拜,當然知道**座的黃金聖鬥士是沙加,這禿驢居然也叫沙加,難不成是聖鬥士的粉?
李一靈顯然對這種談判沒有經驗,扭頭看我,我震驚於大七寶寺主持牛逼的法號之中,一時沒回過味來,外面那個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兩位小兄弟不要有什麼顧忌,我一個人進來可好?」
「那就你一個人進來,還有,讓這些老鼠滾出去。」
談判嗎,自然要有條件,沒想到沙加真就照辦了,也沒見有什麼動作,輕輕敲了門三下,圍著我們的老鼠就四面八方的散開,被我在裡面加上的門閂,突然就蹦了一下,跳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砰!一聲響,嚇了我一跳。
李一靈的眼睛卻愈發的黑亮起來,小聲對我道:「對方有兩下子,很邪門,小心點。」
沒兩下子的能叫沙加嗎?我沒吭聲,估摸著警察什麼時候能來,殿門被輕輕推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賊亮的腦袋,那個在老鼠洞窟裡面滿面橫肉的和尚輕輕走了進來,我順著他推開的門向外看了一眼,就見許多和尚手裡拿著各式武器站在外面,各個面帶凶狠,只要一聲號令就要衝殺進來。
沙加肯定是故意讓我和李一靈看到外面的情形的,否則他為什麼要慢慢騰騰騰的關門?關門之前還特意推了一下門,從這點上不難看出來沙加是個老奸巨猾,心機深沉的人物,什麼都不說,一個似乎無意的動作,就能讓你明白誰佔了上風。
沙加關上了門,一臉橫肉的臉上愣是擠出副笑容,對我和李一靈雙手合十,詢問道:「敢問二位的師承?」
「我是神霄派的弟子,我師父是吳老六,學的神霄玉壇天書,掌的是五雷妙法,江湖人稱雷死人不償命的雷神小郎君。」我雖然知道神霄派什麼的肯定對方不會放在眼裡,吳老六更是肯定沒聽說過,可要是不報個名號什麼的,未免墮了氣勢,說的太急也沒仔細琢磨話裡的意思,本來是想把自己形容的凶神惡煞一些,讓對方有個顧忌,神霄派主修雷法,就把雷用了,雷死人用上了,不償命也用上了,雷神也用上了,應該是很牛逼的名號了。
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對,現在雷這個字多是指逗比,那哥們不就成了逗比之神了嗎?還雷死人不償命?真特媽夠雷的,這時候改口也晚了,只能是硬挺,沙加個禿驢沒想到我竟然是這麼個名號,楞了楞,脫口而出,這名號,是夠雷的。
我……我想跟他解釋解釋,奈何他已經不看我了,轉頭看著李一靈問道:「這位小兄弟的傳承是?」
李一靈緊握手中金剛杵,淡淡道:「我師父是陰陽先生,李明陽。」
「呦,兩位都是大有來歷的,貧僧失敬了,就是不知道二位到我打七寶寺鬧騰的這麼大,為的什麼?難道貧僧以前得罪過二位?」
「我們就是來揭……」李一靈張口就來,被我一把拽住了,這時候能說實話嗎?說我倆是來暗訪的,要揭穿大七寶寺的騙局,那沙加還不得立刻叫外面的人進來把我倆撕巴了?
我急忙道:「我們哥倆在江湖上闖蕩了幾年,到大七寶寺是想找口安穩的飯吃,應聘也成功了,本來是想好好幹的,誰知道痔瘡大師太不是個東西了,讓我們兩個晚上到娘娘殿給他看門,他借驅趕邪祟的名義,要非禮一個女孩子,這還是人做的事嗎?我沒忍耐住,就打了幾下痔瘡大師,痔瘡大師慌不折路的打開了暗門,我和兄弟覺得好奇,就進去看看,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聽到我和李一靈是來找就安穩飯吃的,沙加一張醜陋的老臉鬆了鬆,聽完說完,哦的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寺裡的人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能幹這種事呢?二位小兄弟別生氣,我替你們好好教訓他。」
「啊,對了,你們進了暗門,看到我在給那位老施主施法,以為是在害她是不是?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老施主得了重病,我們是在替他祈福消災,不過手法上有些特殊,讓二位引起誤會了,都是誤會,都是誤會,二位兄弟若真是看得起我大七寶寺,日後就在寺裡工作,正好我這缺些有真本事的……」
沙加大師語氣很誠懇,說的也合情合理,對我和李一靈也算是客氣,要是不經歷這麼多,或者是個外行,興許真就信了他這番話,但我知道他的話一句都不能信,誰信誰是傻子,可對方如此上道,如此的低姿態,竟然讓我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暗自琢磨警察怎麼還不來。
就在我琢磨該怎麼繼續拖下去,李一靈哼的聲道:「有天罡符陣在,你很難奈何得了我倆,要是出去了符陣,你們人多勢眾,還有那麼多老鼠,豈不是著了你的道?」
」對啊,萬一我倆聽了你的,出去了,你要秋後算賬,我倆該怎麼辦?」終於有了這麼個借口,我也是鬆口氣,起碼還能拖上一陣子。
沙加沉默了一下,眼神閃爍不定,過了會才開口道:「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二位既然是有法術在身的人,也應該看得出來貧僧也會些小法門,大七寶寺是我主持下建造的,當生意來做的,圖的是個財。」
「如今這個世道,人心都壞了,只以成敗論英雄,以錢和權證明一個人的價值,不惜一切的向上爬,沒有道德也沒有信仰,當官的為了往上爬,就得收受賄賂,否則他不但沒有官做還得被人踩下去,做生意的只管掙錢,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毒奶粉,各種有毒食物,各種官商勾結,各種豆腐渣工程……」
「我開個寺廟掙點小錢,跟他們比起來算得了什麼?何況寺廟裡真正的客戶,正是這些人,他們做了虧心事,卻總想著買個心理安慰,以為花錢就能消災解難,就算沒有大七寶寺,這些人也會去別的寺廟求神拜佛,尤其是一些做了虧心事的人,寺裡只有收了他們的錢,他們才會心安,不收他們反而覺得難受,二位小兄弟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既然是當生意來做的,當然求的就是個和氣生財,二位小兄弟又不是一般人,會些個法術,真要拚命,拚個魚死網破的,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沙加大師的法術怎麼樣不知道,這口才當真是一流的,前面一大段話先講社會的弊端,潛意識的告訴你他建造個寺廟多收些香火錢不算什麼,而且大主顧都是那些心裡有愧的那些有權有勢有錢的人,聽上去似乎也沒什麼錯,又說和氣生財,讓你放鬆了防備。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如今的世道就是這樣,可難道就因為世道是這樣,就因為別人全都髒的跟炭一樣,你就覺得自己黑的有道理了?這是什麼概念?不指望你出淤泥而不染,起碼做人要有底線吧?你要真有正義感,只騙那些貪官奸商,大家還能為你叫聲好。
可通過這兩天接觸,大七寶寺可是來者不拒,不管你是貪官奸商還是普通百姓,無所不用其極的斂錢,什麼手段都用上了,普通百姓本來活的就不容易,吃著地溝油,看著當官的臉色,大七寶寺還騙的如此理直氣壯,你做的就對了?
要不是現在這個情況,哥們很可能會義正言辭的跟他辯論一下,現在拖時間要緊,我裝作沉吟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我還是覺得那裡有點不對勁呢?」
李一靈哼的一聲,對沙加道:「別人吃屎吃的香,你也跟著去吃?」
李一靈話一出口,我知道壞了,急忙去看沙加,果然他臉色驟然就變得陰沉了起來,沉聲道:「兩位這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有人喊道:「是誰報的警?」
警察終於趕來了,我急忙跳起來大聲喊道:「我們在這,我們在這……」

四十九章顛倒黑白
警察終於趕來了,一晚上的擔心害怕頓時煙消雲散,我有些欣喜若狂,跟留守兒童見了爹媽似的竄了出去,我就不信,當著警察的面,沙加還能給我使出個六道輪迴來,讓我想不到的是,警察就來了三個人,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先前門口站著的那些手拿各種兵刃的和尚們都不見了,只剩下幾個看著比較憨厚老實的站在那唉聲歎氣的跺腳,有的直念阿彌陀佛。
先前那些凶神惡煞的假和尚呢?隱約的我感覺有些不妙,三個警察當中有一個是老熟人,那個在靈車上昏過去好幾次的小警察班小賢,見了我,驚訝的喊道:「怎麼又是你?」
怎麼就不能是我?我懶得跟他廢話,掃了一眼,三個警察當中,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很威嚴,知道是三個人當中的頭,上前道:「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大七寶寺廟詐騙斂財,還欺騙了一個小女孩,要行不軌之事,他們還迷暈了一個老大娘,藏在娘娘殿後面的山洞裡……」
我說的有點急,恨不得把所有的情況短時間內說個清楚,一著急,描述的就有點亂,警察聽的發懵,冷靜的看著我道:「別著急,你慢慢說。」
我嚥了口吐沫剛要說,沙加大師悠悠從大殿裡走了出來,對著三個警察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三位警官,是貧僧報的警,這位施主和殿裡的施主不知為何偷溜進寺裡來了,打開了大殿後面還沒來得及整理的功德箱,被看守大殿的沙彌發現,情急之下劫持了一位在寺裡清修祈福的女施主,跑到大雄寶殿來,我正在跟他們交涉,總算是穩住了他們,等到了你們來……」
我聽得目瞪口呆,沙加這顛倒黑白的功夫是跟誰學的?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我感覺不妙,突然一個念頭湧現,我和李一靈躲進大雄寶殿,看似是穩住了沙加,其實這禿驢跟我們說了那麼多,為的也是穩住我們,畢竟李一靈是有真本事的,真要玩命的鬧起來,大七寶寺肯定損失不小,而當警察趕到看到真實情況,沙加就沒有咒念了。
只要他穩住了我們,紅嘴白牙的說是他報的警,再把剛才說的什麼功德箱云云的一說,立刻就圓了他的謊言,指出我和李一靈是來偷寺裡功德箱的錢,然後被發現,綁架了大娘,如此一來,那那都說的過去,這裡又是他的主場,你猜警察會相信誰?
我突然想起了那本教材,會不會就是這個沙加編的?如果是,我和李一靈還真不是這老東西的對手,想到這我感覺手腳冰冷,一半是被沙加空口白牙說謊話氣的,一半是真有些慌張了,急忙對三個警察道:「警察同志,事情是這樣的,我和哥們到寺廟裡來應聘,跟了一個開光的和尚,叫智窗的……」
我把情況複述了一遍,仍是沒有說明身份,也沒有把暗藏紐扣攝像機的事說出來,即使這樣我說的也夠離奇的,三個警察,除了班小賢點了點頭外,剩下的兩個眉頭都皺起來了,尤其是聽到我說娘娘殿後面的洞窟裡有無數的老鼠,還有個成精的,就更加的不信了。
我是真著急了,跺腳道:「你們要不信,我帶你們去看那個暗門去。」
不管相信不相信,調查取證都是警察的責任,也是工作,老警察點點頭,剛要說話,沙加突然開口道:「警察同志,老施主還在殿裡那位施主的手中,你們看是不是?」
三個警察來到現場,就被我纏住了,沙加也出來湊趣,雙方都說是自己報的警,各說各的理,到現在也就是兩三分鐘的事,事情的起因還沒搞清楚,也不怪他們,任誰碰到如此混亂的一幕,都得有點懵,但就是沙加這輕輕的一點,我知道壞了,因為劫持人質是很重的犯罪行為,先前太多信息使得三個警察忽略了這點,沙加一點撥,老警察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伸手就摸槍,讓班小賢用手銬銬住了我,隨後和另一個警察,快步走到大殿門口。
由於我出來的時候比較急,大殿的門只開了一小半,所以兩個警察根本看不清楚裡面的情形,老警察沉聲朝裡面喊道:「裡面的人聽著,放下手中的人質!高舉雙手走出來,你跑不了的,」
「我原本也沒想跑。」李一靈淡淡說著話,高舉雙手,走到讓警察能看到的地方,老警察見他並沒有抵抗的意思,也是鬆了口氣,兩步躍過去,用手銬銬住了李一靈,進到大殿,隨後出來,拿起對講機要求調支援和一輛救護車。
剩下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警察根本就不聽我的解釋,救護車來了後,把大娘送去了醫院,直接把我和李一靈帶到了分局,我們本來是正義的一方,但從現在的情形來看,對我們是大大的不利。
我和李一靈被關在分局的看守室裡,操蛋的是,沙加也一本正經的來到了分局,卻沒有戴著手銬和被關進警車的待遇,看著我們哥倆的是班小賢,由於上次打過一次交道,他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多少相信我一些。
對於班小賢看守,我也比較欣慰,畢竟有熟人和沒熟人的差別很大,我忍不住對他道:「小賢警官,咱們是打過交道的,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相信你沒用啊,法律是講證據的,對方人多,大七寶寺的主持一口咬死了你們是去偷功德箱裡面的錢,綁架了一個老太太,我要不是相信你,早就把你的身份說出來了,一直沒說,就是替你們瞞著呢。」
我懊惱的一個勁拽頭髮,一晚上的驚心動魄,看到了大七寶寺的真實面目,救了個大娘,卻落到這個地步,看樣子倒霉的還在後面,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倒是李一靈依舊沉靜,拍了我一下道:「既來之則安之,已經這樣了,著急上火的也沒用。」
道理人人都懂,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這種情形下,我很難保持冷靜,雙眼通紅的去看李一靈,這個時候他還朝我笑了笑道:「你忘了紐扣攝像機了?」
我當然沒有忘記,可紐扣攝影機拍攝下來的畫面,還要留著要節目用呢,要是交上去當成了證據,我怕很難要的回來,但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不拿出來也得拿出來了,否則蹲了局子,節目更做不成。
我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紐扣攝像機的事,甚至有些害怕沙加那禿驢了,這禿驢智商很高,很有手段,要是讓他知道了紐扣攝像機的事,沒準就能找到掩蓋的方式,好在看守我的班小賢是個熟人。
「小賢警官,咱們也是打過交道的了,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大七寶寺要給我的節目冠名,我怕大七寶寺名不副實,就和小哥去暗訪了一下,那就是個騙子聚集地……」我把前因後果的跟班小賢說了一遍,從我和李一靈的紐扣攝像機拿出來對他道:「這裡面有我拍攝的證據,你去跟你們的頭頭說說,別聲張,別讓大七寶寺的人知道,拜託了!」
我說的很是鄭重其事,班小賢看了眼李一靈,知道他是個奇人,而且我是有工作的白領,不至於去大七寶寺去偷功德箱裡的錢,沉默了一下,輕聲對我倆道:「其實我們也知道大七寶寺騙人的事,好多人都報過案,苦於沒有證據,我去試試,看看你們提供的證據管不管用。」
我是真感動了,誰說這世界儘是冷漠,人間自有真情在啊,對班小賢道:「太謝謝你了班警官,這事辦成了,回頭哥們請你吃麻辣燙……」
班小賢沒搭理我這茬,轉身走了,剩下我和李一靈被關在狹小的看守室裡,默默無語兩眼淚,寂靜,幽暗的環境下,時間過的特別慢,簡直是度日如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腳步聲,我急忙順著鐵欄杆往外看,班小賢皺著眉頭回來了。
《星期五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