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跟著我念淨身神咒,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身形……」李一靈帶頭念起了咒語,我們幾個也急忙跟著念誦起來,咒語聲中,鬼哭之聲小了下來,咒語形成一股氣浪,保護住我們,無數的鬼火在咒語聲中停頓住,不在靠近。
咒語管用,我忍不住鬆了口氣,這鬼地方雖然陰森難測,卻並沒有隔絕天地,我們的道法還是管用的,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好消息,怕就怕跟在灰姑娘夢境和精神病小樓裡一樣,什麼道法道術都失靈,那就太操蛋了。
只要道法還在,道術管用,不管遇到多凶險的事,起碼我們有一拼之力。就這麼念著咒語向下快走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下坡的趨勢不在那麼陡了,我們也更加接近村子,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這地方古怪就古怪在天地之間的氣息晦澀不明,看不到天上的星辰,也不是灰濛濛的一片,說不清楚的一種感覺。
前方地勢變得平坦,村子就在眼前,我甚至都能看到村頭一家昏暗的燈火,可也就在這個時候,從山坡的鬼火中忽然刮起一陣陰風,陰風哥們感受得多了,鬼出現的時候,身上多少都帶著陰氣,其實就是鬼身上陰暗的氣流。
但我還從來沒見識過如此巨大的陰風,那還是陰風啊,簡直就是狂風,而且風力帶著瘋狂,怨恨,嗜血的氣息,這要是被席捲了,恐怕立刻就得迷失心智。
我想都沒想,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符,念誦咒語:「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氣,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雷迅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狼洺冱濱,瀆蚓唯盧,椿抑煞攝。急急如律令。」
咒是召五雷咒,要真是有厲鬼糾纏,黃符會迎上去驅邪,可陰風並沒有朝著我和李一靈風清揚使勁,而是奔著隊伍中的張鑫去的,黃符激射出去,把迎面來的陰風攪合的一陣波瀾,但還有一小股到了張鑫面前。
張鑫臉色都變了,好在小和尚突然伸手,用手中的木頭念珠朝那陣陰風揮舞了一下,陰風立刻停頓住了,我看的很清楚,陰風被擋住的一刻,張鑫面前站著一個身穿破爛小褂的女鬼,女鬼死的時候得有三十多歲,一身破爛,奇異的是,她身上的形狀並不完全,本來是陰氣成型的軀體,一塊塊的掉落。
這麼說大家可能不太理解,形象的形容應該是,女人身上的血肉,不管是臉上的,還是手上的,腿上的,頭頂上的,都在快速腐爛著掉到地上,期間參雜著膿血,那副尊榮,比恐怖片裡的女鬼恐怖百倍。
一般鬼的樣子,都是死時候的模樣,淹死的就是一副水鬼模樣,燒死的就會呈現出黑焦的樣子,吊死的會伸舌頭,被殺死的,那裡受傷最重,就會呈現那個地方的傷勢,比如肚子被刀捅了,就會是腸穿肚爛的模樣。
眼前女鬼的模樣,我卻怎麼也猜不出來她是怎麼死的,什麼樣的死法能讓人身上的血肉一塊塊掉落?並且看她身上幻化出來的模樣,應該死了幾十年了,就在我胡亂猜測之際,在那女鬼的身後突然冒出一個男鬼來,朝著張鑫狠狠撞了過去。
ps:
四百七十四章進村
我沒想到女鬼身後還藏著個男鬼,可真是夠狡猾的,要是沒經驗,難免著了道,好在隊伍裡都不是普通人,男鬼一出現,就被張鑫身邊的風清揚用手中黑芴給拍飛了出去,風清揚動手之後,鬼火之中無數的厲鬼顯出形狀來,煞氣化形,身上的怨煞氣息簡直比薛家老鬼身上的煞氣還要讓人覺得濃烈三分。
這些鬼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惡鬼,沒有迫不及待,張牙舞爪的朝我們抓過來,或是使勁造成幻覺,想要影響我們的大腦,而是每一個都是彎腰朝著我們衝撞,尤其是我右邊的這位,四十多歲的模樣,一臉的血肉模糊,胸口到肚子豁開,裡面卻是空蕩蕩的一片血肉模糊,都這個德行了,還彎腰聳著肩膀朝我使勁。
從這些厲鬼的動作來看,它們並不是想要殺了我們,而是想要把我們的神魂直接撞出身體,直接佔據了身體,我靠,它們那來的自信?就算煞氣足,可我們也不是普通人啊,哥們攥著鎖魂牌就拍了出去,索魂牌還沒拍中衝撞我的惡鬼,風清揚突然從兜裡抓了一把小米,四面八方的撒了出去。
風清揚的小米我見過,先泡在硃砂中七天,然後開壇做法,封在葫蘆裡,擺放在陽光最充足的地方晾曬而成,所以這樣的一把小米撒出來,當真是粒粒帶著金光,許多惡鬼被小米打中,立刻就是全身顫抖,身上的黑氣蒸騰,嗤嗤……之聲不絕於耳。
「踏禹步。跟緊了我!」李一靈大喊一聲,四張黃符朝著四個方向激射。小米加上黃符,頓時把圍聚過來的厲鬼逼得後退。趁這功夫,李一靈向前快走,我們急忙跟上,說來也是奇怪,不過就是七八步的距離,一踏上村子平坦的地段,那些厲鬼就都消失不見了。
空氣似乎都清涼了許多,身後沒了野鬼糾纏,李一靈快步走到寸頭的那間屋子前面。這屋子全是木質結構,看不到一磚一瓦,相當的古樸,就是顯得太過破爛了些,一個小小的院子用籬笆圍起來,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倒是屋子裡面透露出來一絲光亮,顯得有點人氣。
李一靈沖裡面喊道:「老鄉。開開門,我們不是壞人,路過這裡想借宿一晚。」
喊了幾句,屋子裡卻根本沒有回應。風清揚耐不住性子,推開院門,我怕他惹事。急忙跟了上去,剛到木屋的門口。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門口站了個死氣沉沉的老頭。老頭大概有六十多的年紀,披著一件補丁摞補丁的衣裳,眼神陰冷,盯著風清揚。
老頭背後有影子,說明是活人,可是他身後的影子卻很凌亂,也很臃腫,十分的奇怪,更加奇怪的是,老頭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身上沒點人氣,該怎麼形容呢,一般來說,活人身上都有精氣神。精氣神為人身三寶,精、氣、神三者之間是相互滋生、相互助長的,它們之間的關係很密切。
從中醫學講,人的生命起源是「精」,維持生命的動力是「氣」,而生命的體現就是「神」的活動。所以說精充氣就足,氣足神就旺;精虧氣就虛,氣虛神也就少。反過來說.神旺說明氣足,氣足說明精充。中醫評定一個人的健康情況,或是疾病的順逆,都是從這三方面考慮的。因此.古人稱精、氣、神為人身「三寶」是有它一定道理的。古人有「精脫者死,氣脫者死,失神者死」的說法,以此也不難看出「精、氣、神」三者是人生命存亡的根本。
眼前這老頭身上卻感覺不到一點的精氣神的存在,面無表情,甚至連眼睛都不是黑白的,而是灰色的,死氣沉沉的灰色,身上散發著濃烈的死亡氣息,這樣的人還能是活人嗎?
就在我想向前一步把風清揚拽走,那老頭沉聲問道:「你們是外面來的?」
聲音單調刻板,特別的難聽,但的確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那就說明他不是個死人,應該是個活人,可活成這樣,也夠一說的,風清揚滿不在乎的對那老頭道:「大爺,你貴姓啊?我們是來旅遊的,迷路來到了村子,想在你家先借宿一宿,不白住你這,我們給錢,要是能有點吃的那就更好了。」
進了村子,我們並沒有貿然行事,一路上的經歷讓每個人都知道村子不簡單,絕對不能莽撞行事,最好先找個人家探個底細再做打算,這也是李一靈為什麼進來,直接來到第一戶人家門口不走的原因。
老頭一雙灰色的眼睛盯著我們看了幾眼,那感覺像是要留下臨終遺言似的,過了會才開口道:「不能白住!」
風清揚立刻掏出錢包來道:「有錢,有錢,不白住。」
老頭看著他掏出錢,臉上擠出一絲怪異的笑容,說是擠出來的一點都不誇張,嘴角先動,然後臉部肌肉僵硬的向上一點點動彈,很機械有步驟的形成表情,搖搖頭道:「這裡用不著錢,拿東西換。」
錢都不要,要東西,說明錢在這個地方沒用,可村子雖小放眼望去也有百多戶人家,難道所有人都沒出去過?我愈發的感覺到村子不同尋常了,其實到了這會,不光是老頭怪異,我們幾個也夠怪異的。
除了風清揚在前面跟老頭交涉,我們幾個誰也不說話,隱約站成一個三角形,面色也都挺陰沉,裡面除了小和尚年紀小點,都是正當年的壯小伙子,一般人見到我們這樣,估計心裡都得突突,怕是搶劫團伙,老頭卻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反而冷冷的瞧著我們,根本就沒把我們當回事。
風清揚平時瘋瘋癲癲的,這時候卻很沉穩,對老頭道:「大爺,我們出來的急,沒帶什麼東西,你看我們身上就這點東西,你要什麼?」
老頭指了一下他的衣服,道:「我要你身上的衣服!」風清揚楞了楞,立刻回道:「好,就用身上的衣服換在你家借宿一晚。」說完脫下身上的衣服扔給了那老頭,老頭接住,轉身進了屋子,陰沉沉道:「進來吧。」
進是能進去了,我卻真有點猶豫,看老頭這模樣,陰氣森森,活死人一樣的德行,我寧可在外面露宿,也不願意住進屋子,李一靈卻一馬當先進了屋子,我也只能是跟著進去了,屋子不算小,有點東北農村屋子的設計,中間是客廳,左右兩側都有小間。
老頭把我們領到最右邊的房間,點上了一盞油燈,屋子裡頓時有了點生氣,屋子有二十平米,土炕佔了半間屋子,倒也擠得下我們幾個,老頭領我們進了屋子,轉身就要走,風清揚急忙道:「大爺,有吃的沒有?給下點麵條啥的也行,再拿件衣服跟你換。」
進山之前,每個人都準備了兩身衝鋒衣,衣服倒是不缺,而且背包裡巧克力,壓縮餅乾,礦泉水,帶的不少,就算老頭拿來吃的喝的,誰敢吃,誰敢喝?我剛想說不用了,李一靈卻補充了一句道:「要是沒麵條,隨便什麼吃的都行。」
很明顯是風清揚和李一靈都在試探,哥們也很聰明的沒吭聲,老頭喉嚨卻咕嚕了一聲,肚子詭異的響了一陣,嘶啞的聲音如同夜梟般對我們幾個道:「在村子裡,不用吃東西就能活,餓了喝西北風就行,死不了的。」
話說的太怪異了,我們誰都沒吭聲,風清揚眉頭一皺,道:「大爺,別開玩笑,你捨不得糧食,也別讓我們喝西北風啊!」
老頭背對著我們幾個,沉聲道:「我沒騙你們,喝西北風真的能喝飽,不信你們看著。」說完走到窗戶前面,推開,對著外面冰冷的空氣,使勁吸了一下,開了陰眼的情況下,我看到老頭吸進肚子裡的肯本不是什麼西北風,而是一團黑暗帶著血腥氣味的怨氣。
如果說村子裡面什麼最多的話,那一定是各種各樣的煞氣,陰氣,怨氣,並且飄忽不定,我們幾個人身上的陽氣很充足,所以這些陰暗的氣體並不靠近我們,老頭卻是毫無顧忌,並且當成了食物,太讓人心驚了。
普通人要是被濃烈的陰氣,怨氣,煞氣,纏住,輕則大病一場,重則就得喪命,躲都來不及,誰又敢吞進肚子裡?就算是道行高深的術士,和尚,能用自身功力化解,也不敢輕易入口,縱使有道術在,稍不注意,那也是喪心狂亂的結果。
更讓我心驚的是,老頭吸了怨氣之後,打了個響嗝,對我們道:「喝西北風就行,能填飽肚子。」說完就再也不搭理我們,轉身出了屋子。
我們幾個都看傻了,等老頭走了,我上前關上門,急忙問李一靈:「小哥,老頭是人是鬼?」
李一靈還沒等回話,風清揚拽著我沉聲道:「浪總,你沒看到老頭手腕和腳腕上的草繩?草繩上打的是系魂的陰結,我告訴你,老頭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他是個陰人!」
ps:
四百七十五章搶胎
所謂的陰人有很多種解釋,太監也是其中一種,而我立刻就明白風清揚說的是那一種陰人了,大家都知道人陽氣弱能被鬼上身,而被鬼上了身,把原來的魂魄擠掉,佔了身軀活著的人,就是陰人,這種人屬於雀占鳩巢,動作神情都不太自然,也怕陽光,所以顯得陰沉沉的。
我也看到老頭手腕和腳腕上的草繩,但是打的什麼結卻沒有看清楚,風清揚一提醒,頓時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如果是陰人就好解釋了,陰人屬於半人半鬼,食物可有可無,陰氣,怨氣,煞氣,這些陰暗之物卻是必不可少。
進村就碰到個陰人,還住到人家裡,我頓時覺得有點出師不利,琢磨了下對李一靈道:「小哥,村子太不尋常了,咱們還是早點找到六六趕緊出去。」
李一靈嗯了聲,屋子裡佈置了幾張黃符,轉身對風清揚道:「你留在屋子裡,照顧好法克和張鑫,我和浪總出去探個究竟,能找到六六最好,找不到也先別驚動村子裡的人。」
風清揚有點不樂意,本來想要跟著一起去,被李一靈一瞪眼就嚇得不說話了,我和李一靈檢查了下身上的黃符和法器,身上貼了隱藏氣息的遁術黃符,囑咐幾人要小心,順著窗戶鑽了出去,貓一樣的順著路朝村子裡摸去。
越往村子裡面走,怨氣就越重,煞氣,陰氣,怨氣,幾乎都化形了,開了陰眼的情況下。我看見許多遊蕩的孤魂野鬼,每一個都是凶神惡煞的。這麼說可能大家沒有概念,簡單的說。它們身上的氣息比普通鬼差還要讓人覺得恐懼。
就這麼個屁大的村子,陰氣濃郁的都快趕上地府了,還沒有鬼差來勾魂,簡直古怪到了極點,並且一路走來,村子裡看不到半點現代的痕跡,都是石頭,泥草,木頭搭蓋起來的房子。每一戶人家相隔都很遠,最少也在二百米外,相當的沒有規律。
沒有一戶人家有動靜,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在陰霾深沉的天空中,整個村子沉寂的像是個巨大的墳墓,跟在李一靈身後七扭八拐的走了會,李一靈突然停住,我用眼神詢問是怎麼個情況。就見李一靈朝前面指了指。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幾個黑色的影子朝著右邊飄了過去,這些影子比黑夜還黑,參雜著血紅的氣息。看不清楚影子的身體和面目,戾氣很重,重到離的還很遠就讓人覺得危險。一個個的黑影子像是在趕路,急匆匆飄著晃動。
「那邊有古怪。跟過去看看。」李一靈小聲說了句,跟著黑影走了過去。哥們也振奮了下精神跟了上去,心裡忍不住想黑影會不會都是奔張六六去的,難道組團想要把張六六的生魂擠走,然後在佔據身體?
之所以這麼想,實在是村子太過詭異了些,而且詭異的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理說如此陰暗邪性比養屍地還陰氣足的地方,是不該有活人的,可一路上看到的破舊房子並不是殘垣斷壁,也沒有坍塌的,院子裡都很乾淨,不是那種好多年沒人住的模樣。
那就奇怪了,什麼人能在陰氣如此重的村子平安無事的活著?難道說所有人都跟老頭一樣是陰人,還是這裡根本就是個**子?我腦子裡有太多的問號,卻只能是忍耐,跟著李一靈摸到村子左邊一戶人家當中,一靠近這家的院子,我就隱約聽到有壓抑的叫聲,叫聲不大,卻顯得很痛苦。不過就是這壓抑痛苦的叫聲,卻給我一種有了生氣的感覺,實在是一路走來,村子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人心悸。
李一靈到了這家門口,掏出兩張黃符,一張遞給我,一張貼到自己腦門上,我接過黃符一看,六丁護身咒,急忙念誦咒語:「仁高護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燦管魂,丁巳養神。太陰華蓋,地戶天門。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臥,隱伏藏身。急急如律令。」
念完咒語,把黃符貼到了腦門上,顧名思義,黃符就是用來護身藏身的,有了黃符蓋住了印堂,遮蓋住人身陽氣,在這鬼地方就不會被飄蕩的孤魂野鬼盯上,貼上了黃符,我把索魂牌攥在手裡,又打開了紐扣攝像機,跟著李一靈順著籬笆鑽進了院子。
這是間半磚半木頭的房子,不大,前後都有院子,我倆不敢在院子前面晃蕩,小心潛伏到後院,房子後面沒窗戶,因為長時間沒有修理過了,在木板和磚石結合的地方有空隙。
我迫不及待順著縫隙的朝屋子裡一看,就見這戶人家在生孩子,炕上躺著一個肚子挺的老大的女人,疼的滿頭大汗,身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穿的破破爛爛的男人,陰沉沉的盯著炕上的女人,女人疼的滿頭大汗,卻不敢叫喊出聲,使勁的壓抑著。
生孩子不稀奇,大晚上的生孩子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屋子裡除了那個陰沉沉的男人,沒有任何人幫著忙活和張羅,而且也沒看到熱水和一些必要的救護措施,最讓我驚訝的是,男人和女人都跟村東頭的那個老頭一樣,面色灰白,眼睛都是灰色的,顯然也是陰人。
陰人還能生孩子?不光我驚訝了,連李一靈都驚訝的合不攏嘴,更讓我倆驚訝的是,在女人的四周,陰森森的圍了十幾條黑色的影子,似乎在等待什麼,女人壓抑喊聲中,男人不耐煩的呵斥道:「喊什麼,不知道那個挨千刀的能搶了胎位,還真當你能生出個肥胖可愛的兒子來?生不下來最好,你倆都早死早晃蕩。」
女人滿頭大汗,死死盯著男人,表情相當猙獰,壓抑著罵道:「你這個死不透的遭瘟,我就算死了,也回來先弄死你,反正也就是這麼回事。」
兩人對話實在是怪異,怪異到了讓人莫名其妙的地步,生孩子是人生大事,那一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可聽兩人這意思,孩子能不能生下來,能不能活,都不在他們考慮之內,甚至有些不希望孩子活,這可就太奇怪了。
對於眼前這一切,我實在是不能理解,但也能看出個大概,那些怨煞之氣十足的黑影子,應該是在搶投胎的機會,於是我就又不理解了,一般來說投胎都是在地府登記後,才能轉世投胎,搶胎的雖然也有,但實在是太少了,那是方術。
尤其是十幾個怨煞氣息這麼重的老鬼搶一個胎位,簡直就是聞所未聞,更讓我詫異的是,十幾個黑色的影子圍繞在女人四周。靜靜的等待,而那個男人像是能看到這些黑色的影子,不耐煩的揮手道:「滾球,都滾球……沒過節的來投胎,有過節的,你搶了胎我也立刻掐死你……」
這特媽還是人說的話嗎?這是在生孩子,還是在幹什麼?我有點不確定了,我都不想繼續看下去了,眼前的一幕實在是顛覆了我的善惡觀,就覺得那個要當爹的真不是個東西,但不把村子裡的情況搞清楚,就沒法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
所以我只能是忍著繼續看下去,女人痛苦且壓抑的叫喊聲中,孩子就要出來了,這時所有的黑色影子開始蠢蠢欲動,說是蠢蠢欲動,其實就是一種波動,所有的黑色影子都漂浮在半空中,幾乎把女子整個籠罩住。
十幾個老鬼圍在女子四周,屋子裡冰寒徹骨,陰氣濃的都快冒光了,很快,在女子一聲嚎叫中,一個男嬰出生,當孩子出生的一瞬間,十幾條黑色的影子猛的衝撞了過去,小小的屋子裡頓時鬼哭狼嚎,陰風陣陣,那盞本來就昏暗的油燈噗!的熄滅。
幸好我是開了陰眼的,能夠看的清清楚楚,不過是瞬間就分出了勝負,一個黑色的影子鑽進了孩子的身體中,接下來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男人拿出一把剪刀,上去就剪斷了臍帶,利索的打了個結,抓住孩子的腦袋,大頭朝下摁倒在了生產流出的膿血中,嘴裡嘟囔道:「喝了陰血,就自己獨自存活去吧。」
剛出生的嬰兒,竟然就真的張口喝了口污血,緊接著男人快速從兜裡掏出草繩,繫在嬰兒手腕,腳腕之上,打了個系魂的扣,這時候剩下的十幾個影子仍然在不停的要去衝撞剛生出來的嬰兒,似乎要把嬰兒的魂魄撞走,自己好鑽進去。
那個男人用身體護住了嬰兒,十幾條黑色的影子並沒有得手,屋子裡的怨煞氣息就更加濃烈了起來,加上血腥的氣味,屋子裡恍若就成了地獄一般的存在,而我也終於明白這裡的人為什麼手腕,腳腕上都繫著系魂扣的草繩,他們不是陰人,他們是在防止厲鬼上身。
這特媽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就在我都看傻了的時候,外面突然鑽進一條大狗,猛地朝著炕上的嬰兒撲了上去。
ps:
四百七十六章惡狗
進來的這隻狗,有半人來高,喉嚨裡咆哮著露出鋒利的牙齒,目光中滿是怨毒,凶狠,朝著炕上的嬰兒撲過去的時候,我本以為那個男人會去抵擋一下,或者那個生產完卻沒有暈過去的女人會驚呼著保護嬰兒。
怎麼都沒有想到男人竟然閃身躲開,嘴裡嘟囔了一句:「俺該做的都做了,別來糾纏俺,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女人也是冷冰冰的看著,絲毫沒有要保護孩子的意思,我看的眼睛都快瞪出血來了,剛要大喊一聲阻止,卻被李一靈抓住了手,輕聲道:「看下去。」
小不忍則亂大謀,大意失荊州,雖然我還是特媽不知道荊州在哪,卻知道必須要忍下去,只能是繼續看下去,看下去的結果卻是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麼大的一條狗,直撲坑上的孩子,爹媽不管,根本就沒有一點活路,可是那個剛剛出生,一身是血,連哭都沒來得及哭上一聲的嬰兒,突然就朝一邊轱轆開,愣是躲過去大狗的一撲不說,還含糊的說話了:「趙老二,你特媽不幫老子擋狗,早晚回來收拾你……」
嬰兒說話的聲音十分怪異,像是舌頭根本就伸不直,嘴裡含著東西,並且嬌嫩嫩的,可我還是聽得清清楚楚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一個剛生出來的孩子就開口說話,那還是人嗎?我是真心看傻了,見過詭異的事,還沒見過這麼詭異的。
更加詭異的很快就在我眼前上演,大狗臉上露出人類的表情,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獰笑,一轉頭繼續朝剛出生的嬰兒身上抓去。嬰兒卻趁大狗轉頭的功夫,從坑上轱轆了下去。四肢著地,朝著屋子外面爬了出去。
狗爪子落空,大狗轉身就吹,女人和男人卻是鬆了口氣,我急忙去看李一靈,他朝我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一比劃,示意追上那狗和嬰兒,我倆急忙小心從房後出來。就見黑暗中,無數的孤魂野鬼都在跟那個嬰兒使勁,而那個嬰兒爬的速度之快,簡直駭人聽聞,瞬間便爬出去了百十多米,朝著前面的山上使勁。
大狗喉嚨裡冒著凶狠的咕嚕聲,追在嬰兒身後,我和李一靈竟然追的有些費勁,村子裡仍然是沉寂無聲。沒有一家一戶點燈,也沒有任何人出來,很快嬰兒就跑出了村子,直接朝後山爬了過去。
「浪總。跑快點,咱們在前面困住這兩個東西,肯定能問出點消息。千萬小心,出手就用雷符。別讓其他孤魂野鬼有機會……」李一靈輕聲說完,拔腿就朝山上跑。那小速度比劉翔都不差啥了,哥們只能是咬緊牙根跟在後面。
玩命奔跑之下,又是抄了近路,很快我倆就到了個山窩子一樣的地方,三面環山,一面是水,李一靈到了這就扔下四張黃符,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嬰兒哇啦啦的怪叫著爬了過來,大狗縱身直追,本來是能夠追上嬰兒的,卻有點不慌不忙的架勢,像是要貓抓耗子先戲耍一番。
嬰兒爬的極快,見到我和李一靈攔路,大聲罵道:「那來的外人攔路,趕緊滾蛋,要不老子弄死你們……」呼喝著根本不畏懼我們兩個,跑到近前,竟然一躍而起朝著我劈頭蓋臉的就抓了過來。
我就不明白了,哥們看上去那麼好欺負?不朝李一靈使勁,奔著我就來了,那能慣著他嗎?哥們掄起索魂牌就拍了過去,索魂牌陰氣森森,那死孩子撲上來,見到索魂牌也知道厲害,怪叫一聲,急忙轉身,這當口,大狗追了上來,眼見多了我和李一靈,恍惚了下,狗臉上顯露出來的表情很驚訝,不在像先前那麼從容了,張開狗嘴就朝嬰兒咬去。
嬰兒也真是夠不容易的,不管他是個什麼玩意,都夠命運多舛的,十幾個人搶個胎位,搶到手了,剛出生就爹不疼,媽不愛,一條大狗要把他咬死,逃出來還碰到我和李一靈兩個攔路的,活的太不容易了。
也不能真看著它被狗咬死不管,我剛要伸把手,李一靈竄了出去,一道黃符奔那大狗腦袋去了,大狗都要撲倒嬰兒身上了,愣是被黃符打的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李一靈一個箭步竄出去,對我喊道:「浪總,困住那孩子。」
李一靈先前扔下的幾張黃符是伏土神符,哥們倒也知道咒語,眼見嬰兒逃掉一劫,不敢在跟我們較勁,而是想要趁機溜走,哥們急忙念誦咒語:「星煙復應,五土社神。披靈散惡,黑錄霹形。聞知膽碎,應召潛形。當吾者死,拒吾者刑。神威一發,急急檄行。驅雷速發,速起天星。急急如律令。」
一邊念誦咒語,一邊捏訣,咒語念完了,手決捏完了,那死孩子也爬到地上黃符的邊緣了,哥們急忙用手決對那死孩子一指,走你!四張黃符在我一指之下,從地上漂浮起來,靈氣連接在一起,形成個屏障,剛好那死孩子撞到黃符上,頓時一陣金光閃爍,死孩子哎呦一聲,被黃符上的金光倒彈了回來。
嬰兒中招,怪叫一聲,忽地轉頭朝我看了過來,身上的血汗滴答滴答掉落到土地上,一雙眼睛已經睜開,閃爍著只有成年人才會有的凶狠目光,大聲對我喊道:「外來人,這的事不是你們該管的,快快放老子出去!」
眼前的嬰兒妖異的已經不是人模樣了,哥們竟然有點心悸,琢磨不明白這孩子是人,是鬼,還是什麼妖物,就覺得朗朗乾坤竟然有這種東西存在,實在是違背常理了,可就算再嚇人,哥們也不能被他給嚇唬住了,伸手就是一道黃符,先收拾下來再說。
黃符朝嬰兒激射而去,嬰兒急忙閃避,連滾帶爬的朝著我來了,哥們臨敵經驗算是很豐富了,加上嬰兒再怪異,那也是剛生出來的,特媽就算是哪吒剛從肉球裡出來,還能多厲害了?兩張黃符接著甩出,趁那嬰兒躲避之際,一索魂牌拍在嬰兒的腦門上,噗呲一股黑煙冒出來,嚇了我一跳,索魂牌陰森帶著勾魂的氣息,拍出去向來是陰氣森森拍的人神魂不穩,還從來沒拍出過這種效果,竟然跟烙鐵燙在人身上的感覺一樣。
嬰兒一聲怪叫,十分淒慘,聲音震得我耳朵發麻,我也沒客氣,一張黃符在手,念誦著咒語就貼了過去:「都天雷公,赫奕乾坤。神龍協衛,山嶽摧傾。邪神魔魅,敢有張鱗。雷公衝擊,碎滅其形。鬼怪蕩盡,人道安寧。急急如律令。」
《星期五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