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堂堂的曾家家主,忽然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蕭關喊道:「磕頭!」
另外一隻手掐住曾家家主的脖子,往下面按動,一隻磕在地面上,發出彭彭撞動的聲音。蕭關手上力量很足,曾家主腦袋當即就紅了一快。
老古拍動手掌,跟上來的殭屍圍成一個很大的圈,把曾家家主圍在中間。曾家人被擋在外面,叫道:「休要傷我家主!休傷我家家主!」
我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二叔蕭關在紅色屍氣之中沒有吃半點虧,曾家主空有一身強大的紅色屍氣,被二叔捏在手上,就像捏著一隻蝦子。
頭磕完之後,蕭關又將他抓起來,舉在頭頂,直接丟了出去,叫道:「你這點微末本領,根本就傷害不了蕭大人,但是你可以代替曾家給蕭大人賠罪。你……背後的幾隻老妖怪,我呆會再說。」
曾家家主被丟出去,落地之後,全身幾處受了重創,不少屍氣湧出,身邊幾人連忙散開,有些躲閃不及,手臂被紅色屍氣灼燒,爛掉了一大半,發出了數聲慘叫。
曾家家主忙守住心神,將屍氣收集起來,方才說道:「蕭關,今日的羞辱,我永生不會忘記,我一定要把你煉成最聽我話的殭屍。你為何不懼怕屍氣,絲毫不畏懼呢?」
曾家家主想不通,明明自己佔據了優勢,怎麼會在一瞬間失去,全身的力量被鎖住一樣。
蕭關說:「你太弱,不配知道我的手段!我如果是你,就不會說這樣的大話,而是早些想想還有什麼心願沒有完成,抓緊時間去做!」
蕭關最後這一句話說了兩回,第一回是十幾分鐘之前,把蜈蚣丟出來時候,說的假話;第二回就是剛剛說給曾家家主聽的。
曾家家主畢竟是一家之主,撐著椅子站起來,冷笑道:「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會再你的當嗎?」
蕭關有些同情地看著曾家家主,歎道:「你應該深吸一口氣,就知道我有沒有說假話!同樣的招數用兩次的話,我也會覺得無趣的。」
曾家家主眉毛緊蹙,深吸一口氣,感覺到胸口劇痛,腹部痛楚,驚慌叫道:「你……你剛剛下了蠱蟲……你是怎麼動手的?」
聲音滿是不相信,滿是驚奇,卻不得不相信。
我快速回憶整個過程,看不出二叔蕭關是什麼時候動手的。我只看到曾家家主手指一彈,那個下蠱的動作雖然隱蔽,但還是被發現。可是二叔是什麼時候動手,又是什麼時候種在曾家家主的身上,無法洞見。
到現在我才真正見識到二叔作為苗疆蟲王的實力。瞬間馴服屍氣,神不知鬼不覺下蠱。
蕭關道:「如果你讓你察覺出年來,我就不是蟲王!以前我是少年蟲王,名震蟲門!現在就是中年蟲王,不少老年崇年,對付你這種修煉邪道術的人,還是錯錯有餘的!」
蕭關說話的時候,手臂抖動,裹在他身上的屍氣散去,飄到火盆上,被燒得一乾二淨。
曾家主的臉色難看,祠堂裡每一個曾家人都面如死灰。步甲把腦袋扭到一邊,不願意看到這一幕。
黑師父笑道:「曾先生,你自己先動手下蠱,現在自己反而中蠱,不能怪別人,只是怪自己先下手,蟲王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曾家家主呆了一會,強顏大笑,說:「你放心,十三峒的蠱蟲,我自然有辦法逼出來……」
蕭關不再搭理曾家家主,目光轉到猿飛日月身上,問道:「你剛才說,蕭棋、古秀連魂歸星海,華夏九州就沒有什麼好畏懼的,對不對?」
猿飛日月邁著步子走上來,將衣服往後一拜,朗聲說:「蟲王,你的記憶不錯。你雖然用不太光彩的手段對付了曾老先生,但我還是不會收回剛才那句話。你雖然厲害,但不夠強大。」
蕭關眼睛怒爭,問道:「風水師蕭大人身上被屍氣折磨,他的眼角和手指有些發黑,中的是一種未知毒素。這未知的毒素來自於東瀛扶桑,我想,應該就是你下的毒吧。捕捉蕭寧的事情有你們參與,傷害我棋叔也有你參與吧!」
猿飛日月直接回答:「沒錯!蕭棋單槍匹馬來這裡救女,他雖是高手中高手,但是中了我的毒,也無法救出女兒。不過,他的確是世上難得一見的人物。」
我心中完全明白,爺爺與我、白師父在三清山腳下分開後,帶著黑狗來江西南部打聽消息,花費了一些時間,終於探聽出我母親就關在曾家村,他不惜孤身深入,卻被曾家幾隻老妖怪、猿飛日月合圍,拚力殺出之後,跑到殭屍谷養傷。
猿飛日月說完這話,對著爺爺骨灰的位置,鞠了一躬,態度十分恭敬,眼中露出對英雄人物固有的憧憬。
蕭關道:「你很誠懇,沒有繞老繞去。但有一點你可能弄錯,棋叔身體一直有傷,否則你那些輕微的毒物,是傷害不了他老人家的。」
猿飛日月手壓在刀柄之上,問道:「你要找我報仇,我必定奉陪!」
娘的聲音又傳來,道:「弟弟,他們怎麼傷害風水師蕭大人,你就怎麼報答他們。」
蕭關點點頭,問道:「猿飛是扶桑忍術一脈,擅長用毒物暗殺。我問你一個問題,你那日對付風水師蕭大人的毒物帶在身上嗎?」
猿飛日月有些不懂,道:「這不是一句廢話,殺人活命的毒物,怎麼會離身呢?」
殺人是殺他們的性命,活命是自己的性命活下去。
蕭關喊道:「好。我來搶你身上劇毒的毒物!」
第六十九章、慘敗的猿飛日月
猿飛日月不料蕭關會直接言明搶奪毒物,驚了一下,連忙往後面退去。
蕭關的動作很快,雙手如同猛龍過江,直取猿飛日月腰間的小包。
猿飛日月一連退了兩步。想把腰間的佩刀拔出來,都被蕭關攔住。猿飛日月的幫眾從旁邊跳了上來,拔出了長刀,兩手一握。明晃晃的刀光劈來,阻擋了蟲王蕭關的追擊。
蕭關厲聲喝道:「讓你們試試苗疆的毒蜘蛛!」
只見蕭關的袖子一抖,把從山神廟收集來的毒蜘蛛當成暗器扔了出去。這蜘蛛並沒有什麼毒性,和剛才丟出去的蜈蚣一樣。都是尋常的品種。
但是幾人見到曾家主被蕭關放倒。又被下了蠱蟲,哪裡敢大意,連忙後退。手中的薄窄長刀揮動,將飛來的蜘蛛劈死。
曾家主瞇眼一看,叫道:「只是尋常的蜘蛛而已。」
蕭關乘著這個機會,再次逼近猿飛日月。猿飛日月身邊的防守已經落空,連忙退去,不過也在這個空隙,把佩刀給拔了出來。
老古咳嗽了一聲,長辮子殭屍跳出去,落到猿飛日月手下前面,長辮子一甩,將幾人手中的長刀卷掉,甩了出去,長刀全部插入牆上。釘在牆面上的屍花上。
老古叫道:「他們二人是單打獨鬥,你們都站遠一點。不要被殭屍咬了,變成殭屍那就划不來!」
長辮子殭屍擋在猿飛日月手下,幾人面面相覷,不敢再動彈。
猿飛日月已經將腰間的長刀拔出,順勢一劈,破風聲極其凌厲。蕭關往旁邊一閃,刀面貼著胸前而過。
猿飛日月制服住蕭關的攻勢,並沒有藉機攻殺,後退三步,叫道:「你刺手空拳對我,沒有一成勝算!」
蕭關冷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刺手空拳,我身上還帶有十三種毒蟲。」
猿飛日月眼中閃過一絲恐慌,隨即笑道:「難道又是些蜈蚣和蜘蛛一類嗎?」
蕭關說:「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說不定我下一次所用就是劇毒的蠱蟲,比如金蠶蠱!」蕭關說到金蠶蠱的時候,語調非常平淡,只是以最普通的口氣說出。但整個祠堂的人都聽得清楚,因為金蠶這種名字,根本就不需要強調。
步甲驚道:「紅色煞氣的金蠶,只要靠近,就會全身發黑。」
步甲當日逼著我帶著金蠶,我抱著金蠶,瞬間就被金蠶所毒黑,一想到這裡,他的臉色就淒慘得很,眾人幾乎齊齊後撤,不敢靠近。
曾家主叫道:「猿飛君,他身上的氣息平淡,絕對沒有金蠶蠱,你不要被他騙了。」曾家家主白色眼仁掃過步甲,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那知猿飛君長笑一聲,說:「我早就聽聞金蠶厲害,今日倒想試一試,上次去茶花峒,不見蟲王,頗為遺憾。」
猿飛君目光閃動,看在我身上。
猿飛日月當時差點就將我帶走,幸而張玄薇與張玄沖趕來,還有殭屍父子以及大量屍狗,才把他們給逼退。
蕭關道:「那我就成全你。」
我心中清楚,二叔所埋起來的金蠶已經在我的身上,他身上根本就沒有金蠶蠱,他說有十三種毒蟲都是哄騙猿飛日月。白師父曾經用兩塊石頭騙倒曾有魁,二叔說自己有十三種毒蠱蟲在身,也是騙猿飛日月。
話聲一落,蕭關左右雙腳再次動彈,腳步很奇妙,是按照八卦方位行進。
這種步法,我似乎見過,想了一會,才想起爺爺也用過這種步法,就是用這種步法對付猿飛日月。情景再現,我心情激動,眼眶不由地紅了。
黑師父也認出這種步法,讚道:「了不得。」
這原本是道教做法事一種步法,叫做「禹步」,在鬼派風水秘術中,將這種步法改造,用來捕鬼,專門對付惡鬼、殭屍。
爺爺在年輕的時候,對步法進行改造,變成一種與格鬥拳術匹配的步法。同時也保留對付厲鬼、殭屍的用途。當日在故鄉小鎮,鬼蠱靈鬧騰,就被爺爺一個罩面收拾。
二叔蕭關得了爺爺一些傳承,學了這種步法,還學會捕鬼符的畫法。
蕭關逼到猿飛日月身邊,身形一抖,手上多了一片破紙片,點了一下,貼在猿飛日月的胸前。整個過程非常快,紙片貼在猿飛日月身上,蕭關一塊衣袖也被猿飛日月的長刀給劈下來。
蕭關身子一閃,又退後兩步,說:「弄錯了,還以為是一隻惡鬼,習慣地用捕鬼符打你。可惜可惜!」
老古笑道:「蟲王,你手上的靈符若是長刀,怕現在應該打完了。」
我卻看得清清楚楚,方才二叔貼紙片在猿飛日月身上的時候,另外一隻手有個隱秘的動作,猿飛日月身上的小包已經被二叔偷在手上。
猿飛日月臉色並不好,雖然對方只是一點而過,但還是被對方挨了身子,如果對方手上不是一張紙片,而是一把尖刀,那麼自己就不會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猿飛日月惱羞成怒,將胸前被雨水打濕的靈符撕掉,眼珠子已經變得通紅,並沒有發現自己腰間的小包被蕭關給搶走。池扔來劃。
「該死!」只聽猿飛日月暴喝一聲,雙手握著長刀刺了過來。
與此同時,蕭關也是震怒,喝道:「看誰死!」
兩人快速碰在一起。嗒嗒……嗒嗒,有鮮血流出來,坐在椅子休息的曾家家主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說道:「猿飛技擊術,果然名不虛傳,冠絕扶桑四島,精彩,精彩!」
蕭關右手在滴血,更多的鮮血順著刀鋒滴落,落到了地上。
猿飛日月聞到了血腥味,眼珠子通紅,興奮不已,手上的力量更強大。
大火還在燃燒著,不斷有飛蛾撲動翅膀,衝入大火之中,化成灰燼。
蕭關單手握住了猿飛日月的長刀,腳步穩健,沒有絲毫鬆動的痕跡,雙腳睥睨地看著猿飛日月,說:「你的速度很快,但是還是不夠快;你的力量很足,但還是不夠大,所以我可以接住你的劍,或許是你的刀。我知道武器對你很重要,我現在拉著你,你該怎麼辦?」
原本興奮的猿飛日月似乎看到了一個怪物,自己的氣勢完全被壓住,自己所有的節奏都被對方看穿。自己的佩刀意義非凡,如果自己在戰鬥時候被對方以這種方式奪去,自己回去後,也只有切腹自盡,以謝師恩。
猿飛日月叫道:「我看你能堅持多久!」猿飛日月咬牙,雙手按住刀柄,用的力氣更大,鮮血留得更多。
「血債血償,你應該懂這個道理!」蕭關嘲笑地說一句,不願意再說。
只聽到卡地一聲,那把精鋼鍛造的薄窄長刀從中折斷。
猿飛日月感覺到自己身子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力氣,胸口中了一腳,直接飛了出去,砸在火盆上。
彭地一聲,火光飛濺,柴火亂飛。猿飛日月在地上一滾,衣服已經燒破一大片,背後已經燙出一塊大皮。滾到一邊,正好步甲在自己身邊,伸手一抓,直接推了過來。
步甲罵道:「你在毒蟲洞拋棄我們先走,現在又來拉我。我日你仙人板板!」
蕭關追上,推開步甲,說:「你去過茶花峒偷金蠶?」步甲喉結動,臉色慘白,不敢說話。
猿飛日月在地上踉蹌奔跑,蕭關追了上去,整個祠堂很大,對於猿飛日月而言,卻變得很小。不管往哪裡躲,都看到蟲王追來的影子。
猿飛日月看著被長辮子圍著的手下,連忙奔過去。長辮子殭屍辮子一甩,受了火傷的猿飛日月被長辮子重擊,整個身子飛出來,直接落到老古身邊。
蕭關叫道:「姐。我手上還有半截刀!」隨即將帶血的刀鋒丟了過來,娘將骨灰盒遞給小蛇,捲了衣袖,將半截刀接住。
第七十章、好人不該被欺負
猿飛日月意識到自己犯了很嚴重的錯誤,他後背被火苗灼傷,只是遲緩他的動作,並不至於一敗塗地。可是他看到蟲王蕭關拿著帶血的半截刀的時候,竟然嚇得逃跑。如果再拚力一搏。或許有轉機。
長辮子力量威猛的辮子也不會打來。
其實猿飛日月犯的最大錯誤,是低估了苗疆十三峒的蟲王。他太輕敵,太驕傲。所以才會倒在地上,沒有反抗能力。
娘接住斷刀。從殭屍叢中傳出,每一步都很穩健,手也很穩。池上農技。
猿飛日月胸口被長辮子擊中,嘔出兩口鮮血,骨頭也斷了兩根,雙手撐在地上,叫道:「你……不能殺我!我只是曾經請來的幫手。蕭棋衝殺進來。正好遇上我了……我背井離鄉,來到這裡……」猿飛日月一時之間。舌頭有些打卷,眼前的婦人蒙著黑布,斷刀會落到身上任何地方,一旦刺中心臟。這一輩子就完了。
猿飛日月後退兩步,被追上來的蟲王踩住了肩膀,喊道:「姐,聽我的聲音。」娘點頭,道:「我只想告訴你,好人不該被欺負。」
曾家有幾人準備上前,步甲目光掃過,止住幾人的動作。昆蟲三兄弟在曾家還是有些地位。步甲看著躺在地上的猿飛日月,咬著牙齒,一句話都沒有說。
猿飛日月聞言,大聲叫道:「別殺我,別殺我。我就是好人。」
我是好人,這話喊出來,多麼可笑。如果你是好人。就不會做出那麼多齷蹉的事情。
《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