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

只要我學會了控蟲術,回孟家復仇的可能性就會很強了。
白師父拍了拍我肩膀,微微一笑,平靜地道:「不急。你領悟到這種程度,學習控蟲術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黑師父接著問道:「你既然感知出五種屬性不同的蟲子,你所站的高度已經超過以前。那你再想想,如果要學習控蟲術,需要什麼樣的條件?現在外面快要天亮,我與你白師父也要打坐入定了。你也累了,先回去睡一覺,晚上來的時候,背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罈子來。我們有用處!」
黑白師父並沒有打算馬上教我,而是引發我去思考。我陷入了長久思考之中,不知不覺,漫長的夜晚過去了。黑白師父二人進入入定的狀態。
我提著黑鐵傘,走出了毒蟲洞,在晨曦之中,返回了茶花峒。
我再次陷入了長久思考之中,回憶白師父的舉動,嘗試著想出控制蠱蟲需要什麼條件。這一次和昨天一樣,依舊陷入了漫長地思索之中,追逐著問題的答案。
我心不在焉地吃過早飯,走動一會,就上床睡覺,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醒來之後便到了下午,盤腿打坐一會。吃了下午飯,從家中找出一個小蛇嬸子淹泡菜的罈子,在溪水邊洗乾淨之後,用繩子繫住背在身後,在夕光的陪伴下,再次回到了螢石洞穴。
黑白師父進入入定的狀態,還沒有醒來。
我把罈子放下來,在洞穴裡等待著。我嘗試著與罈子裡的蠱蟲交流,盡量地約束它們的行為,試了好多次都沒有成功。
它們根本不聽我的號召,甚至沒有蠱蟲願意搭理我。
我有些生氣,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蟲子。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們乖乖地聽我的明亮。」
到目前為止,唯一能聽從我號令的蟲子,就是我從火灰中救出來的小蠱蟲。
我們心意相通,它自然服從我的明亮。有時候我不用發出命令,它都主動感知我的想法。
可除了小蠱蟲之外,像金蠶蠱,像凶蟲,像土卵蟲,它們都不太聽我的號召,像金蠶與凶蟲,甚至會背地裡暗算我,想要殺死我。
有的蟲子可以控制,有的蟲子又不能控制,實在是讓人為難啊,我心中暗暗地感慨。
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黑白師父二人才醒了過來。兩人在洞穴中打坐修行,身上的光澤比之前要好很多。黑白師父的武力狀態恢復到了他們的巔峰。
我指著罈子道:「黑師父,你要的罈子,我已經帶來了。」
我心中納悶不已,不知道黑師父要個罈子幹什麼用!
黑師父點點頭,平靜地問道:「蕭寧,你想通了沒有,控制蠱蟲需要什麼條件?」
我茫然地搖搖頭,說道:「我見過二叔,還有孟二爺控制蠱蟲。二叔的動作很隱秘,而孟二爺又好像通過聲音來控制蟲子。至於說都需要什麼條件,我暫時還不清楚。對了,我可以控制小蠱蟲,但我身體裡其他的蟲子,又不聽從我的號令。我一頭的包,這個問題比將蟲子分類還要難一些。」
白師父有些不高興地呵斥倒:「控蟲,顧名思義就是控制蠱蟲。第一步是控制自己的蠱蟲,第二步才是控制別人的蠱蟲!這一點你都沒有想到嗎?你這幾年出去闖蕩,到底都忙活什麼去了。天天想著張玄薇嗎?」
我低著頭,臉不由地紅起來,誠實地說道:「我沒有想……到。我……還以為是一樣的道理。」
白師父聲音變大說:「蕭寧啊,控制自己的蠱蟲,遠比控制別人的蠱蟲要難啊!」
我咬著嘴唇,道:「白師父,我身體裡面是凶蟲,是金蠶這樣的蟲子啊。並非我不努力,而是我實在沒有辦法。它們一隻是陰間的王蟲,一隻是苗疆的王蟲。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控制住它們。」
白師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這也不能怪你。你的路原本就比世人艱難一些。控蟲術最為重要一點,就是你要凶狠,你要比控制的蠱蟲更加凶狠。這是最為重要的一點。相比三年之前,你的意志已經堅定了不少。我想你可以學會控蟲術,可以控制你體內的三隻頂級的蟲子。」
白師父察覺到自己太過嚴厲,最後幾句話倒軟了不少。
我微微抬起頭,小聲道:「真的可以嗎?」
黑師父瞪了一眼白師父,道:「白,我感覺最近咱們的角色發生了調換。你變得嚴厲,反而我變得和藹起來。」
白師父道:「蕭寧性格中有些弱點。他的心腸太軟,有時候太過於多愁善感。如果他能狠心,或許可以早些控制金蠶。」
我承認白師父所說。
我見不得生離死別,見不得朋友受傷,見不得好人受難,心中柔弱無比,常常流淚,難以下狠手,所以才會遲遲無法控制體內的蟲子。
黑師父反駁道:「你這是胡說八道。無情之人永遠勝不了有情之人。我相信,蕭寧需要一次質變。他還在積累,還在成長之中。」
白師父瞪大眼睛道:「黑魔,你不用跟我吵。我只是就事論事。你以為我想罵蕭寧嗎?你以為我不希望他保持一顆善良的初心嗎?」
黑師父道:「控制蠱蟲靠的不是霸道,不是凶狠。而是一顆正義而善良的心。白雨,我是你師哥,你少在這裡跟我蹬鼻子上臉。別以為我會怕你……」
我忙勸道:「兩位師父,你們不用再吵了。是我沒用。三年前離開茶花峒的時候,白師父就囑咐我早日找到蛇靈,早些控制金蠶。這樣,尋常的蠱蟲就傷害不了我。是我自己沒用……」
白師父啪地一聲,一巴掌打在我臉上,呵斥道:「你還是不是我徒弟,盡說這種話。你要讓自己堅強起來,不要說些感傷的話。」
白師父揚手還要再打,黑師父一把抓住白師父的手,呵斥道:「白雨,你今天是不是吃了藥了。不就是一個問題沒有答上來嘛,至於要動手嗎?」
白師父袖子一甩,恨鐵不成鋼地退到一邊,道:「黑魔,你有本事你來吧,我懶得說了。」亞樂央技。
我遠遠看了一眼白師父,幾次想喊白師父,話到了嘴巴就喊不出來了。
黑師父罵道:「他是毒蟲迷了心竅,發神經了。你不用管它。」
黑師父把我帶來的罈子拿在手上,就放在石桌上,又找了一些三張厚厚的油紙,就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白師父,罵道:「你要是不想幫忙,就到洞穴外面等著……要生悶氣,就跑到外面去。」
白師父抽了一口冷氣,喊道:「這是我的洞穴,我出去幹嘛……」白師父頓了一會,又說道:「可以開始了。我在一旁照應著……」
黑師父喊道:「蕭寧,地上擺好的罐子,你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順序,將它們依次搬過來。我與白師父商量好了,有個禮物要送給你。這個禮物一定會很不錯,我猜你肯定會喜歡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功成
我平復心情,一手抓一個罐子,把金性蟲子與木性蟲子提了過來。
黑師父接過罐子,就放在石桌邊上,將我右手拉了過來,用匕首劃開了一道口子。放了一些鮮血進去。白師父走到一旁,取出了一個白瓷瓶,準確地丟給了黑師父。
黑師父接過瓷瓶,打開之後,倒在了罈子裡面,依舊是鮮血。
黑師父道:「這是上次你受傷的時候,取自你心尖的熱血。我們收集起來,就是等著今天用的。」亞央聖弟。
心尖的熱血,我更加迷糊,不知道黑白師父要幹什麼。
黑師父看了一眼白師父,白師父微微點頭,表示可以開始了。
黑師父手上匕首一揮,紮在金性蠱蟲的罐子上,開了一個口子。裡面的蠱蟲蹦躂起來。白師父口中念叨,蠱蟲蹦躂方才弱了一些。
黑師父把金性蠱蟲倒了進去,乃是一隻蜈蚣蠱,半虛體半實體,個子很肥大,應該養了好多年。蜈蚣蠱落入壇中,浸泡在鮮血中,跟著蹦躂了兩下。
黑師父又快速地割開木性蠱蟲的罐子,也跟著倒入罈子裡面。木性蠱蟲像是一隻棉蟲,全身綠油油的,還散著一股淡淡的綠色氣息。
白師父控制綠蟲不飛出去。
黑師父喊道:「蕭寧,你去搬其他的蠱蟲來。快點,不然你白師父要累死了。」
我收住心神,快速地跑動。將第一排蠱蟲全部搬了過來。第一排的蠱蟲,有蜈蚣蠱、棉蟲、水蛇蠱、螳螂蠱、銀線蠱等等。第二排的蠱蟲有飛天蠱、草蠱、毒蛇蠱、毒蠍子、毒蛙蠱。合在一起。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
我不斷地把罐子提過來,黑師父則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些蠱蟲倒入罈子裡面。不過一會,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顏色各異的罐子。
而那個跑過酸菜的罈子裡,一股腦地裝入了二十五隻各種各樣的蠱蟲。
不,應該是二十六隻蠱蟲,我心中想道,其中有一口罐子裝了兩隻蠱蟲。
當所有蠱蟲都被放入罈子裡面後,黑師父將一旁三張油紙拿了起來,按照一定的儀式,將油紙逐層封在了上面,而後用紅色和黑色的兩種細線,纏繞在壇口。
一旁的白師父一言不發。盡力控制著罈子裡面的蠱蟲,黑師父封好油紙之後,又用硃砂在油紙邊上與壇口上畫上了幾條靈動的小蛇,這才將罈子徹底地封住。
黑師父喊道:「白,好了,完工了。」
白師父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氣色相比剛才要難看一些,看來控制這些蠱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黑師父檢查了罈子之後,確定壇口被完全封住,裡面的二十六隻蠱蟲不會跑出來,這才說道:「二十六隻蠱蟲廝殺到最後,會剩下最後一隻蟲子。這就是我與白師父送給你的禮物。」
我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用我的心頭熱血與手指的鮮血,餵養這些蠱蟲。而最神奇的是,所有蠱蟲死後,只剩下唯一的一隻蠱蟲。
這其中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呢?
我驚訝地問道:「養蠱都是利用大自然中的蟲子。我從未聽過,直接用凶狠惡毒的蠱蟲來養的。再說了,二十六隻毒蠱,最後養出來的蠱蟲,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黑師父道:「其實道理是一樣的。蠱蟲相殺,大自然中的蟲子相殺,它們都遵循著同樣的生存標準,有且僅有一隻蟲子活下來。那最後活下來的蟲子,才是最為強大最有資格活下來的蟲子。有時候人世間也是這樣。人與人相互殘殺,弱肉強食。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我似有感悟地點點頭,心中暗想,蠱蟲也罷,尋常的五毒蟲也好,人也好,在一個非常狹小的空間裡,為了存活下去,必定會拼盡一切智慧和詭計廝殺,只求平安無事地活下來。
我又問道:「用我心頭血和指中血,又是為了什麼呢?其實……我已經擁有了好幾隻厲害的蠱蟲。再加一隻……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必要……」
黑師父笑道:「你倒是知足得狠。蟲門中人從來沒有人嫌棄自己的蟲子少的,特別是厲害的蟲子。之所以用這個辦法養一隻蠱蟲出來,是因為利用的鮮血之後。這蠱蟲養出來,它就會完全聽從你的號令。有了它的幫助,你就可以控制其他蟲子了。」
聽了黑師父的話,我大徹大悟。
兩位師父知道我無法控制金蠶、凶蟲、土卵蟲,所以才想了這麼一個辦法,要送我一隻在絕望環境中生存下來的蠱蟲,而且是浸泡我鮮血中存活下來的蠱蟲,目的就是幫助我學會控蟲術。
二十五隻蠱蟲中的任意一隻都是狠蟲子,它們廝殺最後活下來的蟲子,自然不言而喻了。
我點頭問道:「那麼需要多長時間才可以養好呢?」我心中有些期待,也有些擔憂。
黑師父道:「按照我們以前失敗經驗來看,七七四十九天的樣子可以養好。」
「失敗的經驗?」我眉頭一挑。
黑師父解釋道:「收集蠱蟲來養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真正成功過,以前只出現過一個。」
「是誰?」
黑師父道:「是你二叔蕭關的養父麻烈雲,他就利用了各種蠱蟲,耗費了五年的時間,養出一隻蠱王蟲!」
我聽出了話中關鍵,問道:「那麻老先生花費了五年時間才養成出來,為何我們只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呢?」
我聽過麻烈雲的傳言,他是苗疆百十年以來,橫空出世的傑出人物。
如果他花費了五年時間,我們應該不會只用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的。
黑師父道:「兩件事情不一樣。麻烈雲收起來的蠱蟲,乃是從別人手中搶來的,並非自己所養。而我們今天所用的蠱蟲,都是你白師父養出來的,自然不一樣的。」
咚咚……啪啪……嗒嗒……忽然之間,眼前的罈子忽然傳出劇烈的撞擊聲,那些被封入罈子的蠱蟲,經過了短暫的和平相處之後,開始發現了自己生存空間受到別的蠱蟲的干擾。
而白師父已暫時停住了對它們的控制。
它們開始拚力掙扎,用從罈子裡面跑出來,拚力地撞擊著罈子的四周,發出了響亮的聲音。壇口的油紙也跟著不斷地響動,好像打擊的鼓點一樣。
黑師父把罈子抱起來,道:「過幾天就安穩了。」
白師父指著石壁下面的角落,道:「就放在那邊,與小蠱蟲挨近一些。或許它們也可以好好地交流一些。」
在整個把蠱蟲放入罈子過程中,白師父都在控制蠱蟲,消耗了大量的氣力,走動的時候,腳步有些不穩。
白師父走到床頭下面,取出那一本《蟲經》,書旁邊正壓著一枚菱花銅鏡。
白師父又走到我身邊,道:「蕭寧,通過這兩日的探索。你應該明白了不少。《蟲經》裡的內容就是基於五行屬性來講解世上萬蟲的。從今日開始,我們一起通讀《蟲經》,你要好好體會書中的內容。」
我猛地點頭,道:「好的。在東北謝家讀此書的時候。我就有很多的疑惑,正好可以請教白師父。」
我知道白師父對我的呵斥是為了我好,一點都不埋怨白師父,跟著白師父一起,開始了讀經的歲月。
白師父對蠱術有過系統的瞭解,知道各地氣候,蠱蟲種類以及特徵,不過他概括性理論性並不是太強,沒有達到《蟲經》裡面記載的內容。
遇到不懂的地方,我們相互探討,其中黑師父也參與進來,共同探討一些十分深奧的問題。
我白天回茶花峒睡覺,晚上在螢石洞穴讀經。不知不覺之中,秋天漸漸深了。早晨的露水不再晶瑩剔透,而是結成蒼白的晨霜。
我每一天都感覺到自己在蛻變,每一天都領悟到新的東西。
這一天,天氣降到了冰點以下,山中刮了一夜的大風。我與白師父將《蟲經》通讀完又加細讀之後,正本《蟲經》爛熟於心。
而就在這天,白色土卵裂開了一道縫隙,裡面似乎有東西在動彈。整個螢石洞穴一下子光滿四射。
《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