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師父說:「你以為要是來要魂的話,就只會來一個陰差那麼簡單?」
「難道還來一群?」
師父搖了搖頭說道:「一群陰差倒不會,一群鬼倒是很有可能。」
一群鬼......我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一群鬼是多少?幾個?幾十個?幾百個?越想越覺得虛,我對師父說道:「師父,還有什麼要準備的,我需要做些什麼,您儘管吩咐。」
「把那個驅鬼咒給背熟了,然後學會「咒」書最後面兩頁的那些手決。走,我們先出去吃飯。吃完飯之後,你抓緊時間進來學。」師父說著便走出了祠堂的門。
走到院子裡,師娘和師姐已經把飯菜都端到了石桌上,只要不下雨我們吃飯基本都是在石桌上吃的,因為石桌旁邊有兩棵樹,下雨的話就去廚房吃。這頓飯吃的很沉重,師父師娘和師姐似乎都知道晚上的事情。所以那頓飯吃的特別快。
吃完之後我也來不及去收拾碗筷就鑽進了祠堂,拿出咒書開始背起咒語來。咒語很難背,尤其是師父指定的那篇驅鬼咒,整整一頁紙,全部寫滿。驅鬼咒也分很多種,這麼長的驅鬼咒讀起來都要兩三分鐘。如果不熟記下來的話那根本就沒法用。試問要是打起來之後哪個鬼會給你幾分鐘不動你?
「上請五方五帝斬鬼大將軍官十萬人降下,主為某家同心併力,收攝村中巷陌家中宅內行客魎魎之鬼,伏
屍刑殺之鬼,次收門戶井灶之鬼,次收五虛六耗凶吹惡逆之鬼,次收童男童女之鬼.......」我開始試著念這長篇驅鬼咒。
後面的次收什麼什麼鬼的還有三四十種,真搞不懂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種鬼,不過我隱約感覺這個咒語雖然難背,但是效果應該很好,所有的鬼都被點到了,對付師父說的一群鬼似乎還真的挺合適的。
這種咒語之所以難背,不是因為鬼的種類多,而是順序上不能顛倒錯亂,一旦錯了就整個咒語失效了,而且還不能停頓,終於知道為什麼學道的人越來越少,光這些個咒語就絲毫不比學一門外語簡單啊。還有那些符,各種手決,手咒,各種搭配組合,這簡直就是折磨人。
背這個驅鬼咒就用了兩個多小時,而且背的還不是很流利。那些手決就更加複雜了,各種形態的手決有二十多個,每一個都有一段咒語。雖然不長,但是很容易就搞混亂了。有的手決只是一個手指關節的差距,可是效用和效果卻完全不一樣。看著看著我不禁開始佩服起來那些創造這些東西的前輩們來。究竟是什麼樣的思維和實踐經驗才能夠系統的歸納出這麼一套完整的東西來?
晚上十點半的時候,師父帶著師姐和師娘推門進了祠堂,師父出口問我是不是都背熟了,我說還差一點,他們便再也沒有打攪我,開始佈置起另外的事情來。
師父先是在貢台前請了三炷香,再用一大罐硃砂在祠堂正中間畫出了一個足以容下好幾個人的大圓圈,然後又在硃砂圈上面擺了五個香爐,每個香爐上都插上一面令旗並且也插上三炷香。硃砂圈旁邊也擺了各式各樣的貢品。只不過這些貢品和大供台上的貢品比起來,卻少了很多。
師姐手裡抓著一大把符紙,開始往門窗上貼著,她的表情也很凝重。
師娘搬了兩把太師椅分別放在大貢台兩邊,緊接著又搬來一個她的那把竹編椅放在了硃砂圈裡面。
各項準備有條不紊的進行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將近子時的時候,我合上咒書站起身來,師父交代的任務總算完成,我基本能在三十秒之內快速熟練的念完那段超長的驅鬼咒,而且那些手決我也記好了。雖然不是很熟練,但是到了關鍵的時候應該用的出來。
師父臉色平靜的說道:「等下陰差來了,我先和它談,你們在圈裡別出來。如果動起手來,你們兩個保護好她,我來對付那個陰差。它想在我巫廣手裡搶魂,我就算違背天道也要去試上一試!」
師父語氣堅定,不容任何懷疑,即使他知道這件事情違背天道,也要試上一試。這種氣魄讓我對師父又多了一重崇拜,在師父的言行舉止中,我似乎知道了命中注定的另外一層含義,那就是性情注定命,命才有注定。說到底命運終究掌握在自己的性情當中。
我們站進了圓圈之中,師娘坐在她的竹編椅上,我和師姐一左一右的站在師娘身邊。師父筆直的坐在貢台邊的一把太師椅上,雙腳撇開,雙手搭在膝蓋上,瞇著眼睛盯著門口。
「陰差什麼時候來啊?」我小聲的說道。
師父沒有回答,師姐說道:「子時之內肯定到,不要再說話了。」
我嗯了一聲,心裡又開始溫習著那長長的驅鬼咒......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祠堂外面的門開始咚咚咚的響了起來,鐵蛋被關在了師父的房間裡面。即使這樣,它也開始狂吠起來。只不過它的狂吠聲僅僅持續了幾秒,就戛然而止,再沒有了任何的響聲。
來了!!
我頓時開始緊張起來,師父站起身,朝著大門走了過去。師娘表情很淡定的看著師父,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微笑。在她眼中,師父就是她最大的依靠,而且這個依靠比什麼都可靠。
師父在咚咚咚的敲門聲中緩緩打開了祠堂的大門,門開之後,一股強勁的陰風直接把門撞開,師父稍微愣了一下轉身就看向貢台邊。我循著師父的眼神望去,貢台的一張太師椅上,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虛影,這個虛影很是奇怪,怎麼也看不清楚樣子,可是就讓人感覺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威嚴,就好像我們在寺廟裡面看到大佛一樣,雖然是木刻或者是水泥砌的,可是就是那麼的莊嚴威武。
師父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我又轉頭望去,這一望差點把我看傻了。
因為師父還沒有關門,所以讓我看到門外的場景,在祠堂外面的院子裡面,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層又一層的鬼......
第三十四章:痛心疾首
看到那外面密密麻麻的鬼,我頓時頭皮發麻,師父所說的一群鬼果然出現了,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師父只是隨意掃了一眼院子裡的那些鬼,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他鎮定的把門關上,然後走到大供台的另外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去。
「陰使這次過來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情吧?」師父不卑不亢的說道。
師父的話剛問出,只見那個陰差模糊的身影越發的凝實起來,一個尖銳的聽不出性別的聲音傳入耳朵:「明知故問,你在我手上搶的魂,我當然要要回去,要不然我沒法交代。」
那個身影雖然看上去清晰了很多,但是還是看不清楚面容,只能有個大概的人形輪廓。不過能看到它的手指著師娘。
「她是為了救人,你不知道?」師父皺著眉頭問道。
那個陰差哈哈一笑,用聽起來極為不舒服的聲音說道:「她要替人擋死,我自然會成全她。」
「你說的那個人是她徒弟,而她徒弟是被一個惡道用陰陽手段害的,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師父繼續反問道。
「這是你們道家的是,也是你們陽間的事,我只管帶魂交差,其它與我無關。」那個陰差的語氣漸漸的冷了下來,似乎沒有了任何耐心。
師父不怒反笑的看了看桌上的貢品和紙錢說道:「這麼說,沒的談了?」
「嗯」
這個字音剛落下,那個陰差身邊的氣流猛的混亂起來,供桌上的紙錢被吹得嘩嘩作響。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師父猛的站起身,右手從椅子後面抽出一把桃木劍,左手抓起供桌上的大印。桃木劍朝著那一團模糊的陰差劃了過去。
在師父的桃木劍剛剛劃過陰差胸前位置時,陰差猛的後退,堪堪躲過那急速的一劍。
「你還敢動手?」模糊的陰差憤怒的吼叫著,它右手猛的一揮,就感覺到一絲涼意從我的頭頂吹過吹向祠堂的大門。大門上的師姐貼的符掉下來了一張。
「天清清,地靈靈,巫廣奉三代祖師之號,何神不討,何鬼不驚,急奉祖師巫靈。定!」師父急速的念著咒語,那個陰差的動作頓時緩了下來,他沒有任何猶豫,左手舉起大印就朝著陰差砸了過去。
陰差伸手擋住大印,頓時定在了那裡。大印剛被擋住,師父的桃木劍緊接著就直刺了過去。
「侉啦」一聲,師父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的桃木劍沒有刺進陰差的魂體裡面,卻被兩根看上去黑黝黝的像鎖鏈一樣的東西給纏住了。還沒來得及擔心,師父的左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了一把硃砂,在桃木劍被纏住的那一刻,師父手中的硃砂撒向了那個陰差,口中咒語聲又起:「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急急如律令!」
「啊!」那個陰差怒吼一聲又是猛的一揮手,一股呼呼作響的陰風著朝著祠堂大門刮去,彭咚一聲,門被推開了,幾個長相凶神惡煞的鬼朝著祠堂裡面湧了進來,後面還的鬼也慢慢的朝著祠堂裡面擠。它們的動作並不快,但是數量上很嚇人,差點把我看呆了。
「師弟,你大聲起咒。」師姐急切的說道,抓起師娘椅子上的一把符紙就跳出了圈外!
我盡量的壓制著內心的恐懼,雙手捏著手決敞開嗓子大聲的唱起咒來:「上請五方五帝斬鬼大將軍官十萬人降下,主為劉家同心併力,收攝村中巷陌家中宅內行客魎魎之鬼,伏屍......」
祠堂裡面頓時大亂了起來,師父和那個陰差已經打到了最左邊的角落,你來我往的打的不可開交,師姐穿梭在一群鬼中間,手決和符咒不斷的打在那些鬼身上。可是數量太多,她根本顧及不過來。
僅僅幾秒之後,就有七八個鬼越過師姐朝著我和師娘的方向撲了過來,讓我奇怪的是其中有些鬼居然被地上的貢品給吸引住了,剩下的沒有碰到貢品的幾個鬼依舊朝著這邊緩慢的撲了過來。不過它們的動作僅限於圈外,無法越過那外面的一圈硃砂。可是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隨著撲過來的鬼越來越多,這個硃砂圍成的圈遲早會被中和掉。
「次收明公石碇之鬼,次收無名脫藉之鬼,次收櫥下犬子之鬼,次收夜行兇逆之鬼,次收山林社稷惡逆淫祠之鬼......」我依舊大聲的念著那長長的驅鬼咒,發現有些鬼開始已經往外面擠了。看到這裡,我心情大定,更加大聲的喊著驅鬼咒。
可是這麼做還只是杯水車薪,滿院的鬼不斷的從祠堂的大門湧入祠堂,師姐漸漸的沒有了活動的空間,只能跳迴圈內。
我看了看角落裡面的師父,他還在和那個陰差糾纏。師姐抓起圈周圍的一盆用來祭祀用的糍粑,一個一個的朝著門口丟去,嘴裡念著咒:「孤魂所造諸業,化做糯米糍粑,搶之消業,得之積德,食之輪迴!」
那些糍粑被師姐快速丟出,所落之處的鬼開始蹲下身來尋找糍粑,門口頓時被搶食的鬼堵住。
師姐見此情景,抓起地上的桃木劍揮舞著再次衝了出去。
我的咒語念完一遍,祠堂裡的鬼頓時少了兩三成,我沒有任何的停頓,緊接著第二遍咒語又起。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一次艱苦的戰鬥,我漸漸明白了師父說的要我做好思想準備是什麼意思。在我咒語念了七八遍的時候,祠堂裡面源源不斷的鬼不但沒有減少,而且越來越多。漸漸的師姐開始喘著粗氣,師父和那個陰差的糾纏也沒有了那麼激烈。
坐在竹編椅子上面的師娘漸漸的皺起了眉頭,她在這方面幫不上忙,不過她知道丟貢品是有用的,現在我們都沒有空,硃砂大圈周圍的貢品已經都被丟完了,她看了看大供台上的那些貢品,站起身來就往那邊跑了過去。
「別出來!」師父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師娘已經踏出了硃砂圈外。
聽到師父急切的吶喊師娘愣了一下,條件反射的就想要往回走。可是她看了看祠堂內的情景,稍微一猶豫又朝著大供台跑去。
師父的一聲出聲分散了些許精力,就在那個空擋,那兩條鐵鏈劃過空去,抽在了師父的肩膀上,師父就好像受到千斤重力拉扯一般,重重的撞在了角落裡的牆上。
他爬起身,口中咒語又出,揮舞著桃木劍又向著那個陰差砍去。
圈外的師姐再也擋不住那些鬼,狼狽的跳進圈內,她看了看師娘已經去了大供台那邊,轉身也往大供台那邊跑去,可是她跑出剛兩步,就突然「啊!」的大叫了一聲,我口中的咒語也在那一刻停了下來!因為我們同時看到了一個非常不能讓人接受的事實!
在師娘剛走到大供台邊的時候,屋頂上的木頭橫樑突然掉了一根下來。橫樑都是橫著放的,可是這根橫樑掉下來的時候卻是豎著掉下來的,而那根豎著的足以大腿粗的橫樑卻不偏不倚的重重的砸在了師娘的天靈蓋上!!!!!!
那一刻,我幾乎要奔潰了,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看著那個慈祥的老人跟著那塊該死的橫樑一起倒下,我心如刀絞,嘴裡再也念不下去任何咒語,取而代之的而是一聲撕心裂肺的:「不要!!!!!!」
師姐更是痛苦難當,她不顧一切的朝著師娘的位置撲了過去,嘴裡大聲的喊著:「啊~~師父!師父!啊~~~~!」她衝過去把師娘摟在懷裡,師娘的頭頂的血頓時化成幾道血流,流過了她那張慈祥的臉,一滴一滴的落在了衣服上面。

第三十五章:打散陰差
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那些來幫忙搶師娘魂的鬼看到師娘已經倒下,都停下了動作和低吼,正在和陰差糾纏的師父也停下了手中的攻擊動作,轉身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師娘,兩行眼淚從眼眶中迅速流出,那是一種形容不出的悲痛!那是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我不敢想像師父還有這樣一面。
「這就是逆天道而行的下場,巫廣,你以為你逃得過天道昭昭嗎?閻王要她魂,她就活不過五更!」那個陰差見師父再沒有攻擊它,它穩住身形,慢慢的走到師父面前說著這些大道理。
師父沒有看它,也沒有回答它,手上的青筋暴起,桃木劍被他緊緊的握在手中,他顫抖著身體,緊緊的盯著躺在世界懷裡的師母。
那個陰差繼續說道:「認命吧,她的魂我帶走了,今天你和我動手,我記著,還有他們兩個,我都會取走幾年陽壽的。」陰差說完就轉身準備往師娘的位置走去。
我眼睜睜的看著師父那無助又憤怒的神情,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師父的臉慢慢的變得通紅,太陽穴上的血管分外明顯,他慢慢的抬起左手,捏起一個劍指放在嘴裡用力一咬,然後在桃木劍上抹了一遍。
「你休想!」師父嘴裡說著,對著這個陰差又衝了過來,師姐抬頭斜眼看著那個陰差,似乎也想把它碎屍萬段。
師父這次的攻擊更加的凌厲,嘴裡不斷的念著一些我連看接都沒接觸的咒語,這些咒語聲起,嚇得祠堂裡面的鬼都爭先恐後的往外跑。而那個陰差似乎也開始害怕起來,它說了一聲「瘋子」之後趕緊改變了方向朝著門口方向跑去,可是它越跑越慢,師父幾步就追上那個陰差,抬手一劍就砍下了那個陰差的頭顱。這一劍,在我看來沒有任何的血腥,反而覺得很解氣。
因為那個陰差的頭顱在我看來根本就是一團模糊的圓球,頭顱落地沒有任何的滾動,師父毫不猶豫的抬起右腳,左手帶起一張黑色的符咒貼在鞋底,然後猛的一腳踩在那顆陰差的頭顱上。
「彭」的一聲悶響,師父的右腳重重的踩在了地上,那顆頭顱隨即消散開來,化作一團黑煙在師父的鞋子邊繚繞了一會兒,隨後慢慢消散在空氣中,那個陰差的身體也慢慢的變成了透明隨之消失不見。
陰差消散之後,師父提著桃木劍久久未動,他的背影像是一尊天神,他似乎想要告訴陰間他巫廣和它們勢不兩立。
師父回頭看了已經沒有了生機的師娘,又怔怔的看著門外,突然「啊~~~」的一聲大吼充斥在整個房間整個道觀乃至整座山。
那一聲吼,帶著憤怒,帶著悲痛,帶著一種對天道的反抗。那一聲吼,似乎讓整個世界的陰邪之物都為之膽怯。
我能理解師父心中的苦楚,聽師姐說以前師父是個很有名望的老師傅,就因為對師娘情有獨鍾,所以拋開了一切和師娘隱居在這個破道觀之中,現在師娘死了,對師父來說就以為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師姐都坍塌了,他還會在乎什麼天道,什麼規矩嗎?
師父吼完之後才冷靜了過來,他慢慢的走向了師娘,他在師娘面前擺了一個我看不明白的陣法,現在師娘已經失去了生機,七魄已散,已經救不回來了。但是師父可以留下師娘的魂,而那個陣法應該是用來留魂的。
其實師娘的魂不用留也不會走,因為來帶魂的陰差已經被師父打散了。
我們三個在祠堂裡面等了好幾個小時,師姐和我說師娘的魂要剝離出來需要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後,師娘的魂被師父喊了出來,出現在他之前擺的那個陣法中間。這個時候天也快要亮了。
師娘的魂一出來,就對著師父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師父臉色平靜了下來,只是問了五個字:「你走還是留?」
「留。」師娘肯定的說道。
師娘說完,師父轉身出了祠堂,沒一會兒拿進來一把淡青色的油紙傘,師父把傘撐開,傘身淡青色,傘的開口處是一圈白色的包紙.每個傘骨中間的淡青色油紙上都印著一朵大大的雪花.顯得特別淡雅別緻.
師父把這把傘遮在師娘頭頂繞了三圈,嘴裡念著咒語,漸漸的,師娘的魂越來越透明直至不見。
師娘的魂消失之後,師父摸了摸手中的油紙傘,嘴裡喃喃自語的說道:「好好休息吧,我會保護好你的。」師父話剛說完,外面的公雞就開始打鳴了。師父拿著傘坐在了一把太師椅上,臉色很平靜,可是眼中的淚水又滴落下來。
師姐拉了拉我,示意我出去。
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師父後跟隨著師姐出了祠堂。
踏出祠堂的那一刻,師姐突然說道:「遭了,隨後就往師父的房間裡面跑。」
我緊跟在師姐後面,師姐打開了師父的房門,捂著嘴巴又開始輕聲抽泣起來。我走到她後面,看了看師父房間裡面,眼中的淚水又忍不住的冒了出來。
鐵蛋僵直了身體躺在師父的房間裡面,它的眼睛瞪的很大,嘴巴長得很大,卻沒有了任何的動靜。它死了,死的很不安寧。
師姐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後就朝著鐵蛋的屍體走了過去。臉上勉強的笑著說道:「鐵蛋,你走好,希望你下輩子能夠投胎做人。」師姐說完之後就抱起鐵蛋出了師父的房間朝著院子裡走去。院子外面,隱約聽到鐵蛋的那種狂聲,淒涼聽不出一絲憤怒,似乎在和我們道別。
《鬼影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