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一路奔波,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才到家,爸爸媽媽在家裡靜等,我到家的時候媽媽就去趕緊去廚房熱菜,那個時候沐雪已經睡著了。
一頓飯吃完,我和爸媽聊了很多,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和他們說,我更加不敢說我活不了多久了,他們肯定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爸媽也沒有發現我的異常,還一個勁兒的催我什麼時候帶女朋友回家。
聊天一直持續到兩點多,我把手頭上幾乎所有的錢都留給了爸媽,當天晚上我沒有去王師傅家,而是偷偷摸摸的溜進了自己的房間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沐雪去上學了,我才起床。
沐雪現在已經不再和爸媽一起住了,她有了自己的小房間。在她那小小的書桌上,我看到了一張裝有我照片的相框,還有很多水彩筆畫,那些水彩筆畫上的小人扭扭曲曲的,那「哥哥」兩個字也扭扭曲曲的。不過我看的出來,她的每一筆都畫的很認真,每一筆都寫的很用心。
在沐雪快要放學回家的時候,我拿起了背包和禮品去了王師傅家。
來到王師傅家的時候,讓我奇怪的是王師傅家裡堂屋的大門緊閉著,似乎沒有人。我伸手推了推門,門居然是鎖住的。
在農村,一般白天是不關門的,就算是在裡面睡覺,也都是敞開大門的。像王師傅這種白天把自己關在家裡的情況很不常見。
「篤,篤,篤,」我敲了敲門,大聲喊道:「王師傅?您在家嗎?」
屋裡沒有任何的反應,難道不在家?我帶著滿心的疑惑繼續敲著門,這個時候過來一個牽羊回家的老人家,這個老人家也是我們村的,姓李,是個退休老教師,平時經常和王師傅下象棋。
「咦?這不是沐晨麼?你找老王啊?」李老師說道。
我和李老師問了聲好說道:「對,李老師,找王師傅有點事,您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李老師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他最近幾天也沒來找我下象棋了。我還納悶呢,我也來看了好幾次,都不在家。唉,這老王也不買個手機,聯繫起來太不方便了。」
「呵呵,可能出遠門了吧?」我沮喪的說道,如果王師傅不在家的,那我就要另作打算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一個怨魂比較多的地方去幫鐵蛋尋找魂精。
李老師說:「不會的,幾十年了,他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他應該是出去做活了,晚上肯定會回來。不管再晚他都會回家,你要是找他有事的話就在這裡等他就成。」
「嗯,好的,謝謝李老師。」我謝過李老師。
李老師走後,我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此時的天已經快黑了,我就在這裡等王師傅回來吧,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小時,就在我拿出手電起身準備去後山上轉轉的時候,屋內突然發出一聲「叮噹」巨響。
像是鐵盆落地的聲音。
屋裡有人?
「王師傅,王師傅?」我快速的砸著門,門內依舊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背包中的傘開始抖了起來,油紙傘面發出颯颯颯的聲音,鐵蛋在給我信號。它之前吸食了幾十個魂精之後能力大的可以自己衝出傘中,自從那次被天雷劈回原點的時候又不能想出來就出來了。
我拿起傘,在上面快速的打了個手咒,一陣陰風刮出,鐵蛋瞬間就出現在我面前。
「哥哥,別敲了,我感覺到裡面有怨魂,你直接把門踢開。」鐵蛋著急的說道。
聽到鐵蛋的話,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後退幾步之後就猛的朝著那扇木門衝了過去。
「彭」的一聲,王師傅家堂屋的古舊的木門被我踢開,木門一踢開,裡面一股陰風魚貫而出,我眉頭一皺,剛才好像竄出去了一個陰魂。
堂屋兩邊依舊擺著兩排各色的紙紮人,拿手電一掃,那些活靈活現神態各異的紙人顯得很是陰森恐怖。我一邊叫著王師傅一邊找著堂屋的電燈開關。
「在這邊,跟我來。」鐵蛋沒有等我找到電燈開關就朝著裡面的廚房衝了進去,我把手電放到左手,右手抽出法鞭抓在手上,快速的衝了進去。
廚房還是那個熟悉的廚房,可是卻沒有王師傅,鐵蛋來到廚房左邊的一個門口說道:「那個怨魂在你開門的時候跑了,不過裡面還有一個魂魄,那個魂魄的魂體似乎還很渙散。」
我拿手電照了照那個房門,這個房門是王師傅的臥室,之前他給我師父的電話號碼就是進這個房間拿的。只不過我當時沒有進去,房門只是虛掩著,上面貼著一張黃符。在門的地上,也散落著兩張黃符。
鐵蛋不進去,顯然是因為門上有符。我按開了廚房的燈,放下了手中的手電筒,把打鬼棒也抽了出來,彎著腰慢慢的朝著那個房間走了過去.....

第八十四章:命魂回體
「你真沒出息,我不是和你說那個厲害的怨魂已經跑了嗎?裡面只有一個魂體渙散的魂魄,你搞那麼緊張幹什麼?」鐵蛋一臉鄙視的說道。
說實話,要不是我現在心裡惦記著王師傅,我早把鐵蛋抓過來抽一頓了,這小白眼狼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打擊我的積極性。
「你閉嘴,小破孩子懂什麼!」我嘴上不以為然的說著,身體卻放鬆了起來,挺直腰朝著王師傅的臥室快速的走了過去。
推開麼,摸開了臥室的燈。臥室裡面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古式的木床,一張長長的書桌和一個表面塗著紅漆的木質衣櫃,木床的床頭處有一個和床沿齊高的床頭櫃。木床上掛著黑色的粗麻蚊帳,蚊帳被床兩邊的掛鉤刮起,王師傅仰面躺在床上,臉上不見一絲血色。
「王師傅!」我快速走到床邊,伸手摸了一下王師傅的手,還有體溫。我趕緊又拿手試了試王師傅的呼吸,呼吸也還在,我頓時鬆了一口氣!開始尋找鐵蛋說的魂魄。
鐵蛋一直在門外沒有進來,我沒有幫它把門口的符撕下,免得它又在旁邊嘰嘰歪歪。
床頭櫃靠裡面的位置有一個銀色的鐵質臉盆倒蓋在地上,地上有一灘水,一個哆哆嗦嗦的細微的聲音從床頭靠裡面的位置傳了出來。
這個位置處於床和大衣櫃中間,不到一米的寬度。我走了過去,定睛一看,果然有一個魂魄在那裡蹲著,魂體也很渙散,不斷的發著抖。
它的裝束和王師傅一樣,這讓我不得不懷疑它就是王師傅。
「王師傅,是你嗎?」我輕聲問道,那個魂體抬頭一看,果然是王師傅。
它看到我的那一刻似乎很高興,不過它沒有說話,而是從容的站起身來。從它魂體的狀態上來看,這是一個命魂,和之前見到的於曼的生魂是一個狀態。臉色蒼白,但是表情自然,和床上躺著的王師傅沒有任何區別。
既然是命魂,而且王師傅的肉體還還有生機,那就說明我可以把王師傅的命魂送回體內,這樣的話的王師傅就不會有危險。
我趕緊拿出兩張引魂符,一張輕輕的拍在了王師傅的生魂上,一張拍在了王師傅的肉體上,再上面各畫了一個引魂手咒,然後朗聲念到:太上老君座,金剛兩邊排,千里失魂身,急速入殼來。
咒語念起,王師傅的命魂開始慢慢的朝著他的肉體走了過來,在咒語念完的那一刻,王師傅的命魂突然化作一股陰風消失不見。
他的命魂回體了。
我走到門口,把門上的黃色符紙和地上的兩張符紙拿走,鐵蛋這才走了進來。
在等待黃師傅醒來的時候,我問鐵蛋:「我們進門的時候衝出去的那個怨魂你看的到嗎?」
鐵蛋點點頭說道:「當然看的到啊!」
「那你為什麼不攔著它?」我責備的問道。
鐵蛋一噘嘴說道:「我暫時還沒那個實力攔住它,不過它也不會對我怎麼樣,因為我是噬冥鬼。不過那個怨魂的能力很強,估計你也打不過,所以我沒有提前提醒你。」
「你看不起我?」我無語的說道,已經被這個小白眼狼鄙視好幾次了,必須找個時間殺殺它的銳氣才行。
「對啊,你比文靜姐姐差太遠了。」它認真的說道。
居然承認的這麼直接!而且說話的表情還那麼認真!我冷著臉拿出油紙傘,強行把它收進傘內,並且在上面貼了一張困魂符,嘴裡說道:「以後除了化戾的時間,其他時間你都給我呆在傘裡!」
鐵蛋在也沒有了任何回應,這小東西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師姐,我知道它之所以這樣對我,是因為我強行和師姐分開了。這種事情它是想不明白,我也不想和它解釋什麼,我還不會天真的以為一個才一兩歲的小孩子能理解我的苦衷。
聽到鐵蛋說它現在還沒有實力攔住那個怨魂的時候,我更加迫切的想要幫鐵蛋去尋找魂精,如果它能夠恢復到那那種可以和邪五猖糾纏一段時間的實力的話,在外面就不會有那麼多危險了,說不定還能自己去尋找魂精。
想起鐵蛋說的文靜姐姐,我心裡又是一陣惆悵,不知道她現在會不會擔心我。我拿出手機給師姐發了個短信:一切平安。
師姐的信息很快回了過來,只有短短的一個字:嗯。
看著那孤單的一個字,更多的感傷湧上心頭,苦笑一下收起手機,這人啊,有的時候就是犯賤。這種感覺我形容不出,也許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懂。
又等了十來分鐘,王師傅「嗯」了一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我趕緊走到床沿上問道:「王師傅,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搞成這樣。」
王師傅掙扎著要坐起來,我扶起他,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後看了看我。
「哦,對,稍等一下。」我趕緊說道,剛回魂的人的五覺(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味覺)還處於停滯狀態,這個是命魂回體帶進來外界的陰氣所導致的,在我們現實生活中,有些小孩被嚇跑了魂,招魂的師傅把魂召回來之後一般都會說睡一覺就好了,因為睡覺的時候身體的裡的陽氣會更快的去中和體內外界的陰氣,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曬太陽,不過招魂的法事一般都是在晚上,所以基本都是用睡覺的辦法來解決。
但是我們這些行內的人都有一套祛回魂陰氣的方法,很簡單,只要化一碗符水就可以搞定了,不過這種符要現場畫。
王師傅也算是道家人,書桌上該有的都有,我就地取材畫了一張祛回魂陰氣的符,並且化成了符水給王師傅喝下。
王師傅喝完之後,立刻就可以說話了,而且臉色也恢復了很多。
「小劉啊,你怎麼回來了?你的命改好了嗎?巫大哥最近還好吧?」王師傅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問題,從這些問題上就可以看出,王師傅是一個很為別人著想的人,自己剛剛經歷了這麼一場浩劫,他問的卻是關於我改命和師父的事情。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王師傅,這些事情稍後再說,您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您的命魂怎麼還離體了呢?是不是有怨魂要借你的身體養魂?」因為之前於曼的命魂也是被那個惡鬼趕出體內並且霸佔了於曼的身體。
王師傅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唉,這件事情說來也話長,你先和我說說你和巫廣大哥的事情吧,剛才看你的表情,事情似乎進行的很不順利。」
王師傅再次問起,我也沒有打算逃避,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簡單扼要的說了一遍,包括師父的那一縷殘魂引天雷劈散三個邪五猖的事情和我這次回來的目的。
王師傅在聽的過程中一直紅著眼睛,但是他並沒有流出眼淚,等我講完之後,他出乎意料的平靜。並且還安慰我說道:「劉匕,巫廣大哥給你改的這個名字還真的有點意思,你呀,也不要再那麼悲傷了,這就是命,至少巫廣大哥他走的很欣慰,因為他一直在隨心走。」
我點點頭,這件事情我已經慢慢的釋然了,師父走後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並不是所有圓滿的結局才是美好的,美不美好不是看表面,當事人心裡都有一個定義。同時我也沒有對我陽壽將盡這件事情重新有了個態度,該來的總要來,坦然面對比什麼都強。
稍微沉默了一陣之後,我笑著對王師傅說道:「王師傅,您老人家怎麼會被一個怨魂這樣侵犯呢?如果我再完幾天來,估計就沒辦法幫您回魂了。」
王師傅也笑著說:「我倒無所謂,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老王命不該絕而已。不過這個怨魂確實不是想要用我的身體來養魂,這件事情說起來,要追溯到三十年前了。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我年輕的時候受到一個道士的指點,才開始吃陰間飯的嗎?」

第八十五章:陳年往事
「嗯,記得,您說您不算真正的道士,只會一些簡單的土方法,真的遇到陰魂了,你也束手無策。」我照實回答著,第一次我來找王師傅的時候,他確實是這麼說的。
王師傅點了點頭,斜眼望著天花板,開始慢慢的回憶了起來......
1978年還有沒有進行第四次土地改革的時候,王師傅才二十多歲,在那個誰都不富裕的年代,要想填飽肚子,誰都不能偷懶。因為那個時候的農村還是集體所有制。要想分得糧食。就必須天天下地勞動,用工分來掙溫飽。
王師傅那個時候勤勞肯幹,是一個勞動隊的隊長,那個時候的水稻產量低,村中人口又多,所以王師傅自髮帶領大家去開墾荒地。
王師傅現在的這所房子的所在地本來有一座土地廟(有的地方叫城隍廟),受到破四舊的影響觀念很深的王師傅,開墾荒地的第一站就是想要把土地廟拆了把它變成耕地。但是隊裡的人都不同意,他們雖然也不敢說鬼聊神,但是農村裡面大多數的人都耳濡目染或者接觸過一些這方面的事情。
所以很多人都反對拆那座土地廟,即使這樣,王師傅還是帶領另外三個不信邪的人用鋤頭鏟子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把那座土地廟給剷平了。
那座土地廟存在的時間很久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建立起來的,王師傅他們四個拆完土地廟並且挖開了土地廟地基的當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而且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他們四個人當天晚上子時的時候同時犯了夢遊症,而且還是在它們各自的家人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他們四個人來到了被他們拆掉的土地廟那裡,並且朝著土地廟的方向同時跪下磕頭,並且活活磕死了三個。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了,我問王師傅:「怎麼磕頭還能磕死人呢?」
王師傅點了點頭說道:「因為我們都是在尖石塊前磕頭的,而且用的力氣都很大。」
「您是說另外三個人都死了,就剩下您一個?那您是怎麼活下來的?」我繼續問道,王師傅說的事情,我沒有絲毫懷疑,誰也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王師傅用手撩開了它額頭前的頭髮,漏出了一條若隱若現的疤痕說:「我也磕了,可是我沒死,因為我是最年輕的,那個道士救了我,其實那個道士也是我師父。」
「那個道士前輩就是給你指點過的道士前輩嗎?可是這和你年輕有什麼關係?」我很是不解。
王師傅抿了抿嘴唇,叫我給他再倒一碗水,他把水喝下之後才繼續說起這件事情來。
那天晚上他們四個人幾乎是同時到達了那個已經被剷平了的土地廟前,每個人都找了一個有尖角石頭的地方下跪,並且同時朝著那尖角石頭重重的磕了下去,他磕了一下就醒了,因為有個老道士把他打醒了。
那個老道士也是村子裡面的一個老人,當初就是他極力反對王師傅他們開墾土地廟這片地方的。可是王師傅根本聽不進去,他不但沒有聽進去,還把這個老道士訓斥了一頓。
那個老道士把王師傅打醒之後,王師傅就恢復了意識。可是即使他恢復了意識也無濟於事,因為他的那一下已經把讓他近乎暈厥,他連爬都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其它三個人一下又一下的直到撞死尖角石頭前面。
而那個老道士把他打醒之後就和一個惡鬼打鬥在一起,一人一鬼越打越遠,最後脫離了他的視線範圍。王師傅堅持了沒幾分鐘,也暈倒了在原地。
王師傅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身邊的人告訴他另外三個人全部死了,他後悔莫及,他知道另外三個人的死是他自己一意孤行去碰那個土地廟造成的,不止他知道,全村的人都知道是因為那個土地廟的原因。但是誰也不敢說這件事情,因為這涉及到迷信,如果傳言這些,就會被抓去拘留。
所以這三個人的死就理所當然的變成了一件無頭案,作為「主使」的王師傅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但是王師傅自己心裡清楚,這三個人的死和他有直接的關係,而且他也知道,他之所以拖過一劫,是因為那個老道士救了他。
當天下午他找到那個老道士,因為他們在打算開墾那塊地方的時候,那個老道士就私下告訴過他,那座土地廟不能開墾,因為那下面鎮壓著一個很厲害的惡鬼,當時的王師傅不以為然,可是他現在卻堅信不疑。
《鬼影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