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服務員,加點湯。」我喊了一句。
海伯擦了擦嘴,說:不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海伯就要起身,我說海伯我送送你吧?
海伯擺手說不用,你留下來陪陪女朋友吧,然後對我倆笑了笑,轉身離去了。
我還想下樓去送送,刀茹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掌,小聲喝斥我:你是個傻蛋啊!
「我怎麼了?」
刀茹指著桌子上的照片說:我給你這些照片,是來救你命的,你怎麼動不動就讓別人看了?
我撓了撓頭,說:幾張照片而已,沒這麼誇張吧?
刀茹說:你知不知道你被多少個鬼盯上了?
我咋舌道:不會吧?我啥時候也成香餑餑了。對了,這些照片是幹什麼的?
刀茹沒好氣的說:這是龍虎山的懸棺葬,現在的你,被很多鬼盯上了,如果你還想活,就只能去這個地方,能救你的人,唯有你自己。
我又翻看了一遍那些照片,看著看著,我大驚失色道:最後一張照片怎麼變成這樣了?
總共三十一張照片,前三十張都好好的,唯獨最後一張,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片空白,此刻捏在手中,就像是捏著一張白色卡片。
刀茹拍著我的腦袋說:你真是傻蛋,幸好我留了一手,在最後一張照片上抹上了特殊藥水,現在那個老頭,應該沒能記住最後一張照片的情景。
我說他肯定沒記住,因為我也沒記住啊,根本沒來得及細看。
刀茹收起了照片,小聲對我說:阿布,你相信我嗎?
我看了一眼刀茹那一雙美目,尤其是長長的眼睫毛,性感至極,我趕緊轉過去頭說:別跟我說什麼相信不相信,那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連自己都不信了。
刀茹又說:行,我就跟你直說吧。
接下來的一番話,才讓我清清楚楚的認識到,這些照片究竟有多重要。
原來這懸棺葬也叫做崖墓,距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關於正史方面的記載比較枯燥,刀茹直接跟我說了重點,也就是如何能救我性命的辦法。
龍虎山不但是道教發祥地,自古以來更是以懸棺葬而聞名天下,當時的人堅信:彌高者以為至孝,高葬者必有好報。但從古至今,卻無人知曉那些懸在山崖上的棺材究竟是怎麼運上去的。
據說在這萬千懸棺之中,就有一口春秋戰國時代的懸棺,這棺材原本是給一位女子打造的,但此女子心烈,死後沒有葬在龍虎山的懸棺之中,而是毅然選擇淨身入土,與戰死沙場的未婚夫埋葬在了一起。後有道教高人途經此地,聽說這件事之後,攀上龍虎山,找到那口棺材,拍著棺材蓋連說三聲,好,好,好。
從此以後,每當有藥農在山澗採藥而被困在龍虎山之時,不管是迷路還是遇到詭異之事,多半認為是身上罪逆深重,被陰魂纏身。不過只要尋找到那口棺材,連拍三下,說三句好,好,好,就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龍虎山,而且再也不會遇上邪靈作祟之事,從此,那口棺材便被稱之為——洗罪懸棺。
我問:刀茹,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去龍虎山,找到那口洗罪懸棺,洗刷掉我身上的罪孽,然後就可以萬鬼不侵了?
刀茹點頭,說:正是此意。
我笑了,我說我有罪嗎?上小學一年級就帶上了紅領巾,被評為三好學生,小學三年級就被評為學習雷鋒小標兵,小學六年級就是我們學校的升旗手。
還沒等我說出後邊的話,刀茹瞥了我一眼,指著餐桌說:每個人都有罪,只要活著,就有罪。
我不懂。
刀茹指著我啃剩下的雞翅骨,說:雞有罪嗎?
我說不知道。
刀茹又說:你吃雞,你不覺得你有罪嗎?
我撲哧一聲笑道:大姐,我給過錢的,好嗎?
刀茹面色嚴謹,說:或許是因為你沒有直接動手,所以你沒有負罪感,若是讓你殺掉你吃下的這隻雞,你還會這麼想嗎?
我沉默了。
「人殺人有罪。但人殺雞、殺狗、殺豬、殺羊,就無罪了?它們天生就該殺?天生就該被吃?」
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刀茹又說:人在面臨死亡時有多恐懼,動物就有多恐懼。大道理我也不想跟你講,沒有什麼意義,佛家為何不吃葷?
我擰著脖子說:我就見過有的和尚吃肉,還喝酒,還摟著女人。
刀茹美目瞥了我一眼,說:那是假的,不是真正的修行僧人。所謂真正的苦行僧,你永遠不會見到。他們只出沒於山間野林之中。
刀茹的話,我信。因為我外婆信佛,我媽也信佛,從小我也經常看佛經。六祖慧能傳我看了好幾遍。我始終覺得佛家教育人,說的話都挺好,教人行善,教人學德。
沉默了許久後,我問:那找到了這口洗罪懸棺,真的就可以避開那些鬼嗎?
刀茹並沒有立即作答,她看了一眼窗外,略帶惆悵的說:你一定要活著,我等著你娶我。
我歎了口氣,小聲嘟囔了一句:可我一直喜歡的都是葛鈺。
我聲音很小,但刀茹還是聽到了,她紅唇微動,湊到我的面前,滿是柔情的說:你愛誰,我,就是誰。
刀茹走了,臨走前她帶上了耳機,我朝著她的手機屏幕上看了一眼,播放的始終是那一首東風破,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特別喜歡這首歌,可能在這首歌的背後還隱藏著什麼。
我自己坐在火鍋店,翻看著懸棺照片,刀茹剛才說的話,我懂。
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你殺雞是罪,吃雞是罪,甚至你踩死一隻螞蟻,或者拔出一棵青草都是罪,當然,這種理論性太強的話題,我是不會去糾結的。
而這傳說中的洗罪懸棺,便是能洗刷掉每個人在日常生活裡,無形中犯下的罪過,這些罪過就好像印記一樣,有罪過在身,便會被怨魂纏繞,一旦洗刷掉罪禍,就像重獲新生一樣,鬼魂便不再侵襲。
我仔細想想現在的遭遇,還真是有種萬鬼纏身的感覺,直到這一刻,我仍然不知道誰是鬼,誰是人,唯一能確定的,只有葛鈺的死屍,這是真的。
可確定這一條的同時,我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說真的,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可去醫院拍x光的時候,卻明明看到我的心臟完好無損,這又該怎麼說?
難不成,我是進入了幻覺?
心中一驚,想起了一種可能性。
我在馮婆家裡那幾天的經歷,會不會是一直處於幻覺之中?比如說,海伯在趕到桑槐村外那個小賓館的時候,就用秘術把我引入幻覺。
而接下來的幾天,所發生的事,比如陰陽守宮,以及我進入馮婆家中,看到冰屍,難不成都是海伯潛意識灌入我大腦中的畫面?
如果這是真的,那我是什麼時候醒來的?我是什麼時候走出幻覺的?
難道是坐在沙發上看到那張死亡預言的紙條時,才算是走出幻覺?因為海伯第一次來到賓館之時,我倆在房中聊天,給他開了一間房,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沙發上沉思。
這個畫面,恰好可以與我發現那張紙條的畫面銜接,如果海伯對我的大腦動了手腳,那麼說,其實,馮婆的家裡,我根本沒去過,葛鈺的無心冰屍也根本沒見過!一切都是我坐在沙發上幻想出來的。
而海伯完全可以在我幻想的時候,把紙條放在桌子上,往我大腦中灌輸我已經回到了賓館中的畫面,等我從幻覺中走出來,發現桌子上的紙條,這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莊周夢蝶蝶夢我,到底誰是真實的,誰是虛幻的?
第029章奇絕壁虎
「大美女,有空嗎?」說話的同時,葛鈺的音容笑貌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葛鈺笑著說:如果你請吃飯,那就有空咯。
我也笑著說:行啊,我在鴻門宴等你。
鴻門宴是市區一家中式餐廳,飯菜那叫一絕,味道很棒,當然,價格也不菲。像我這種窮逼**絲,從來不捨得去這種地方,但請美女一起吃飯,那就不同了。
等葛鈺到的時候,我大老遠看向她就為之一愣,太美了。
上身粉紅色小襯衫,下身包臀短裙,披肩長髮隨輕風飛舞,太有女人味了。
葛鈺大老遠也看到了我,對我微微一笑直接走了過來。
「還沒點菜啊?」葛鈺坐下來問我。
「沒,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等你來點呢。」我隨口說了一句,葛鈺臉面一紅,低頭看向了菜單。
我發現好多美女都是典型的吃貨啊,美食當前,不管有什麼事都能先拋到腦後,葛鈺根本沒問我身份證的事,興致勃勃的點了好幾道菜。末了還問我喝不喝紅酒。
見她這麼有情調,我也不想掃了她的興,就讓身份證的事放到了一邊,陪她有吃有聊,不得不說,跟美女一起吃飯,那確實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對,秀色可餐,光看著葛鈺,我都覺得自己飽了。
吃完了飯,我問: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我請你去看電影怎麼樣?
葛鈺放下了手中的紙巾,嗔了我一眼,笑著說:你們男人都這樣啊,先請吃飯,然後請看電影,反正各種拖延時間,到了晚上順理成章去住酒店,對嗎?
我一愣,當時我就傻了,貌似是她讓我請吃飯的吧?至於看電影,那就是我隨口一說。
我還沒說話,葛鈺就笑道:想泡我可沒那麼簡單。
我搖頭,笑著說:不會,你不是有男朋友嗎?而且還是我同行呢,名花有主了,我怎麼會多想。
葛鈺我倆起身,走出餐廳的時候,她戴上了墨鏡,說:我騙你的,我沒男朋友。
她有沒有男朋友我不關心,我只是來送身份證的,順道想從她身上找到一些信息。
當下我就掏出了身份證,遞給了葛鈺,葛鈺看了一眼正準備往包包裡放的時候,忽然又是一愣,然後又仔細的看了兩眼,對我說:這不是我的身份證。
我從葛鈺手中接了過來,先看看葛鈺,又看看身份證上的照片,這完全是同一個人嘛,只不過本人更漂亮,所以顯得身份證上的照片不好看。
我說身份證都這樣,很多人身份證上的照片都特難看,諾,你看看我的,本人長得像周潤發,結果身份證上的照片很像王寶強。
葛鈺並沒有被我詼諧的語氣逗笑,而是面容嚴謹的說:照片是同一個人,上邊的信息也都對,但身份證已經不是我原來的身份證了!
我一愣,心想,難不成那個西裝大叔,是個專業辦證的?專門辦理各種假證件?
這就蛋疼了,我趕緊說:我可沒把你身份證調包啊。
葛鈺點頭,說:我知道,你就是想調包,也沒那麼能力,我的身份證還有誰碰過?
「一個穿西裝的大叔,四十歲左右。」我話音剛落,葛鈺忽然抬手就把身份證給仍了。
我不明所以,正準備撿回來,她卻說:別碰!這張身份證被鬼動過手腳!你遇見的那個西裝大叔是鬼!
什麼?!
我特麼瞪著眼珠子,都快人格分裂了,西裝大叔說葛鈺是鬼,葛鈺說西裝大叔是鬼,誰到底說了實話?誰到底在騙我?
小時候聽村裡老人講,鬼在白天是不敢出來的,現在葛鈺暴漏在陽光下,兩個小時前,我去找西裝大叔,問他要身份證的時候,他也曾暴漏在陽光下,這到底誰真誰假?
葛鈺說:阿布,以後別再見那個穿西裝的大叔了,聽我的沒錯。
我點頭嗯了一聲,但總感覺怪怪的,長這麼大,很少有人叫我阿布,因為布在中國古代裡,是凶獸。
傳說當中,呂布在年幼之時誤闖山林,被凶獸附體,後來便所向披靡,成為三國第一戰神,而我家人總叫我小明子,而至於為什麼給我起名叫劉明布,那就沒人懂我爺爺的心思了。
帶著葛鈺去看了一場電影,正巧午夜驚魂上映,葛鈺坐在我旁邊,時不時嚇的她抱緊我的胳膊,我能明顯感覺到她胸前那洶湧的波濤。
看來帶妹子們看恐怖電影,絕對是把妹必備之技能。我心想,葛鈺怕鬼,那她應該不是鬼吧?
看完電影又去逛街,雖然花了不少錢,但心裡挺高興,心想我啥時候要是能找個跟葛鈺一樣美的女朋友,那就是把自己所有的工資都給她花也願意。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吃過晚飯後,我說要送葛鈺回去,她說自己回去就行了,說完打了一輛車就走了。
我心裡暗暗合計,葛鈺,西裝大叔,陳偉,這三者之間,肯定有一個鬼,現在回想西裝大叔說過的話,我覺得有一句是真的。
他說葛鈺這個女鬼,目前不打算害我,讓我繼續開14路公交車。
《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