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我抬頭,說:老孫頭說村裡來了兩個人,一個活人,一個死人。
禿頂老頭說:對,其實老孫頭不一定說的是你倆,但你倆之中,在離開桑槐村的時候,必定一個活著離開,一個死了離開。
我讓在市區看到另外一個自己駕駛14路末班車的事告訴了禿頂老頭,他點頭說:你看到的那個,是你的靈魂,因為你已經死了一半了!如果我再不出手,離開桑槐村的那一刻,就是你徹底的死期。
我問我該怎麼做?
禿頂老頭說:這樣,你要是信我,今天就回家,切記是回你的老家,然後找出一件你以前穿過的衣服,切記是你已經穿過的,不要穿新衣服,懂嗎?
我忙不迭點頭。
他又說:你用針,扎破自己的手指,在衣服上寫下你的名字,以及生日,然後,出門的時候一定要穿上這件衣服,切記中途不要脫下來,更不要被水沾濕。
我一驚,問:那出汗了怎麼辦?
禿頂老頭擺手說:出汗沒事,出的汗越多越好呢。
我感動的就快要痛哭流涕了,我說老爺子你等我一會,說完我就跑出了桑槐村,回來的時候直接打了一輛出租,我給這老爺子買了幾條好煙,買了幾箱好酒,積蓄都差不多快花光了。
禿頂老頭當然笑的合不攏嘴,連連誇讚道:我就說了,你這小孩兒人不孬,挺好的一個小孩兒。
臨走的時候,禿頂老頭拍著我的手,小聲囑咐道:如果哪一天你覺得衣服上寫出那幾個血字的地方特別熱的話,那就是你的死期要到了,屆時切記不可慌亂,更不可脫下,站在原地不要動,一定不要動!你便能自保無礙!
我重重的點頭,當下離開了桑槐村。
此時的我,對於西裝男子,當真是看不透了,我回想自己的經歷,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是在魅力城那一站,遇見了他,循環車站就消失不見了,我很信任他。
後來葛鈺說他是鬼,我便不信任了。
來到桑槐村辦了這幾件事,他做的事以及說的話都挺有道理,我慢慢的又相信他了,誰知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沒去馮婆的家裡,而是對著村口那頭老驢說了一番話。
難不成,他早就來過桑槐村?而且他或許還懂獸語?
這個,我真的不敢多想。
回到我自己的老家,我老爸都愣了,問我前兩天剛回來過,怎麼又回來了,我說拿點東西。
然後就在自己的衣櫃裡挑了一件小背心,回到我自己在外的出租房時,用針刺破手指,寫下劉明布,19900614。
寫完,我就直接穿到了身上,瞬間覺得有了很多安全感,可能這就是心理作用吧。
當天晚上我就回到了房子店客運總站,沒發車之前,我在辦公室問陳偉:陳哥,我這幾天不在,都是誰開的14路末班車?
陳偉說是他開的,又問我怎麼了。
我說沒事,就是問問,然後就發車去了。
這一路倒也沒什麼事,我只覺得後背上寫下血字的那一片地方熱乎乎的,不知道是出汗了還是怎麼回事。
到了焦化廠,我停下了車子,走到了馬路對面,因為周圍只有這裡安裝有座椅,可以坐下來抽煙。
黑暗中,猩紅的煙頭一閃一閃,我回想著在馮婆家裡遇上的種種詭異之事,心說這到底是人為的,還是鬼神在作祟?
最令我不解的,就是馮婆的左手,她每天晚上離開村子之前,兩隻手都是乾枯如雞爪,從村子外回來之後,她的三輪車上就有一股陰冷的感覺,而且馮婆的左手會變得充盈。
難不成,她晚上是出去殺人嗎?三輪車上的箱子裡裝的是死屍嗎?
剛想到這裡,忽然我的左肩膀上搭上來了一隻乾枯的手掌。
「啊!」我渾身一抖,立馬跳了起來,撿起一塊板磚,轉頭就要砸。
「哎哎哎,別砸!」
這話音還沒落,我手中的板磚就甩了出去,但那人身體靈活,直接一彎腰就躲了過去。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我曾經幫他包紮傷口的那個老頭。
「怎麼又在焦化廠遇見你了?」剛說完這句話,我只覺得背後的血字猛然一熱,我心中一驚,想起了禿頂老頭說過的話。
他說血字發熱的時候,就是我死期來臨的時候,到時候千萬別亂跑,一定要留在原地!
老頭走過來說:我來找你有點事,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就知道了。
我搖頭說:不去,一會該發車了。
老頭說: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
他話音剛落,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可能是背後血字發熱,知道自己死期降臨,情緒激動到忽然失控,就大聲罵道:我信你嗎個球!
老頭都懵了,說:我好心好意帶你走,你罵我幹什麼?
「你們一個個都他媽的說讓我相信你們,老子信了,結果一個個把老子當成傻逼來騙,今天就是他媽的美國總統來喊我,老子也站在這不動!」我終於爆發出了自己壓抑的情緒,因為我覺得那雙幕後黑手,終於要出現了
第042章肩膀上的腳印
到了陰暗的角落,我小聲問:他寫出來的古文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刀茹捂著我的耳朵,湊過來小聲說:我也不知道。
我一瞪眼睛,小聲問:你在騙他?
刀茹點了點頭,又謹慎的說:那些懸棺葬的照片,肯定不是他給我的!但他怎麼知道有這些照片的,我就不清楚了,以我倆的關係,是不會合作的。
我想起了在高鐵站,他倆初次遇見時的反應,就問:你倆到底有什麼恩怨?
刀茹說:我們的恩怨說來話長,暫時就不告訴你了。但你切記,不管他問你這些文字是什麼意思,你都說不方便透漏。
我懂了刀茹的意思,她這是在保護我。
因為自從來到龍虎山,這西裝大叔開始變的詭異起來,而這古文字,就是刀茹給我的一張護身符,若是西裝大叔對我心生歹意,想在半路幹掉我,那至少我保留著這個秘密,他還不會輕舉妄動。
翌日,我們整頓裝備,開始像山上進發,半道上,刀茹內急,紅著臉離開了,讓我倆站在原地等。
今日天仍然是陰陰沉沉,西裝大叔冷不丁的問我:阿布,那些文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說:那些文字你是在哪看到的?
西裝大叔說話倒也直接爽快,他說:在一塊墓碑上看到的。
「哦,這些文字的意思,我現在真不方便透漏,等到可以告訴你的時候,我一定告訴你。」我這是兩頭搗。
刀茹給了我這麼一張護身符,而我利用這個護身符再去套出西裝大叔口中的消息。
西裝大叔冷哼一聲說:這個女人,你可千萬不要輕信她,那些懸棺照片,我根本就沒發給她,但怎麼落在她手中的,我就不清楚了!
這麼一說,我幾乎要懵了。
刀茹說照片不是西裝大叔給她的,西裝大叔也說肯定不會把照片給刀茹的,因為兩個人之前有恩怨。那照這麼說,會不會是西裝大叔把照片給了某個人,而這某個人沒來,同時把消息傳遞給刀茹,最後的結果便是把西裝大叔和刀茹聯繫在了一起?
這麼做是什麼原因?難不成那個中間人知道兩人有恩怨,故意讓他倆綁在一起跟我來龍虎山,屆時,若是有什麼事情不合,可能發生火並,幹掉另一方?又或者兩敗俱傷?
這倒是個一石二鳥的好機會,可這中間人到底是誰?
在我所認識的人當中,還知道這些照片消息的,唯有海伯!
矛頭重新指向了海伯,我再一次對海伯產生了懷疑,我知道海伯是個高人,因為在第一次救我的時候,他用銀針封住了我的穴道,讓我動彈不得,這才把我扛走,躲開了車禍。
但轉念一想,會不會是在我抽煙的時候,他就悄然無息的靠近我,用銀針封住我的穴道,然後引導我進入一個幻覺之中,也就是說,當時我看到的蘭博基尼出車禍,有可能是假的?
雖然我本人也不怎麼關注新聞消息,但那一段時間我確實也沒在報紙上看到過焦化廠出車禍的新聞。按理說,蘭博基尼這麼牛逼的車輛出了車禍,報紙上,八卦新聞上應該鋪天蓋地的播報,然後博眼球,可問題是,我就是沒看到任何一條有關車禍的新聞。
難不成,我這兩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畫面,其實都不存在,都是海伯一手製造出來的幻覺?
畢竟在我兩次面臨死亡之時,海伯都能鬼使神差的找到我,這本身就是一個疑點!
如果推斷成立,那幕後的一雙無形大手,定是海伯!
我忽然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我一直都是循序漸進的思索問題,根本沒有站在上帝的角度上去觀看所有人,因為我是先開的14路公交車,然後遇上的海伯,所以,14路公交車上的詭異事件,我一直沒跟海伯聯繫在一起。
現在想想,甚至所有的事情,包括我應聘14路公交司機,有可能都是海伯提前為我設好的圈套!
想到這裡,我豁然明朗,也忽然能解釋這所有詭異的事情,西裝大叔知道四目門童這種失傳古術,而我給海伯打電話的時候,他竟然也知道四目門童這種古術,不但如此,他甚至還知道馮婆飼養的陰陽守宮。
如此高深莫測的一個人,如果真的認識西裝大叔,那麼,他會不會就是西裝大叔的領頭人?而西裝大叔所知道的一切古術,其實都是海伯告訴他的?
我心中一聲冷笑,心說看來我真的誰都不能信,目前只能走一步說一步。
解開了心中的疑惑,覺得一身輕鬆,所有鬼神的背後,或許都是那黑暗中的一雙大手,所製造出來的陰謀?
而我,所要做的就是抽絲剝繭,順籐摸瓜找出真正的領頭人,在這之前,我要一個一個的摸清所有人的底細!
刀茹方便回來後,我們三人繼續順著山石小道朝著龍虎山進發,在半路上發現了不少殘破的墓碑以及腐朽的楠木。
楠木密度高,一般用來製作棺材,可千年不腐,但這路邊的楠木已經腐朽嚴重,可見這龍虎山中的懸棺葬歷史悠久。
西裝大叔走在前邊,刀茹走在中間,我走在最後。
正走著,西裝大叔忽然橫著一擺手,喝道:別動!
嗯?我伸頭朝著山道前方看去。問:怎麼了?
西裝大叔蹲下了身子,盯著地面上的石塊仔細的看,我和刀茹湊了過去,也盯著石塊仔細的看,良久後,我忍不住問道:這沒什麼特別之處吧?
西裝大叔說:這條路,有鬼走過。
我和刀茹對視一眼,不知如何接話,西裝大叔又說:繼續走吧,一定要小心萬分!
我們三人繼續前行,俗話說望山跑死馬,山道難行,一直趕到夜晚,我們才到半山腰,畢竟這裡不是開發區,沒有太平坦的階梯。
龍虎山中,懸棺葬最為神秘,山洞尤其多,夜幕降臨之時,我們三人就在一處山洞之內,安營紮寨,升起火把。
「哎,累死我了。」讓登山包脫在地上,我幾乎都要虛脫了。
西裝大叔在煮麵,刀茹則是笑嘻嘻的走到我身後,幫我輕輕的揉著肩膀,說:阿布,辛苦你了。
刀茹這不動手還好,她剛一碰,我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就竄起來了。
疼!
鑽心的疼。
我說刀茹你輕點啊,我這背了一天的登山包,肩膀都快斷了。
刀茹放慢了力道,但我還是覺得疼,這種疼怎麼說呢?
肩膀根本就不能碰,不敢碰,只要稍微碰到,立馬就是一陣鑽心的疼。刀茹給我按摩著肩膀,我不停的痛吟,最後刀茹說:阿布,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背了一天登山包就疼成這樣?
在煮麵的西裝大叔也嘲笑我了一句:小子,平時沒怎麼鍛煉身體吧?登山可比開公交車費勁。
我說:大叔,煮完面你給我燒一小壺開水吧,我敷一下肩膀。
說著,我脫下了上衣,赤膊坐在山洞中,我們是坐在山洞口的,山洞內部深不可測,時不時刮來涼風,瞬間覺得愜意了不少。
就在我剛背靠石壁之時,刀茹忽然一驚,看向我的一瞬間,啊的一聲大叫後退了兩三步。
我說你怎麼了?大老爺們脫個衣服而已,又沒脫褲子,至於這麼緊張嗎?
刀茹臉色都白了,指著我,瞪著眼珠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山洞口的火光映照在我身上,讓我的肌膚變得一片古銅之色,我低頭一看,嚇的渾身一抖!
《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