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我心頭一顫,手臂都開始哆嗦起來了,我甚至感覺脊樑骨都發涼。
奶奶突發心肌梗塞,會不會跟我有關xi?
我趕緊下了公交車,直接打了一輛出租,來到中心醫院,在重病房看到了奶奶,她瞇著眼,臉上蓋著氧氣罩,她已經不能呼吸了,必須借助呼吸器來維持生命。
病房裡的父母親戚都紅著眼走了出去,我媽說:你奶奶想單獨跟你聊聊。
我兩腮發疼,想哭,走到奶奶的床前,她顫巍巍的舉起手,我趕緊握住她枯槁的手掌,她擠出一絲笑容,說:明子啊,啥時候談了個對xiang?
我一愣,剛開始沒明白,以為奶奶是問我有沒有談對xiang,她一直很關心這事。
沒等我回話,奶奶竟然歪著頭,看著我的左邊說:閨女啊,今年多大了?
"22啊?哦,俺們家小明子26,呵呵,女大三抱金磚,男大四生貴子。挺配的。"
"閨女啊,俺們家小明子,從小就是脾氣倔,以後你們過兩口子,你多聽著點他。"
奶奶對著我的左邊,時不時的說話,時不時的點頭微xiao,最後還伸出左手,在虛空中抓了一下,然hou又伸出右手抓住了我的手,隨後兩個手合併在了一起。
"明子啊,人家閨女從小命不好,想跟你好好過日子,你可得對人家好點。"
我都傻了,見我發愣,奶奶嚴厲的說:明子,你咋了?不高興啊?人家閨女濃眉大眼的多好看,願yi跟著你這窮小子,你還不高興啊?
奶奶語氣很嚴厲,但其實很高興,我以為奶奶迴光返照,人已經糊塗了,就趕忙點頭:嗯,是啊,我會對她好的。
"好了,你讓他們喊進來吧,我吩咐一下後事。"奶奶微xiao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左邊一眼。
我走出病房,父母親戚沒人注yi我,他們湧進病房之後,快速辦理了離院手續,回到家裡。
奶奶走了。據說她是笑著走的,父母親戚不知道奶奶為什麼很高興。
我給陳偉打了一個電hua,簡短的說明了一下事情,沒等他安慰我,就直接掛了電hua,父母親戚都在安置奶奶的後事,而我則是獨自一人來到了漫無邊際的田野裡。
我對著空曠的田野大聲吼:你他媽到底是誰,有種你出來搞我啊!對一個老太太下手,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不知罵了多久,我蹲在田野邊上哭了起來,我不知道奶奶的死跟我有沒有關xi,聽奶奶所說的話,我感覺她臨走前並沒有糊塗。
小時候聽老人講,人在臨死之前,陽氣最弱,是會看見一些不乾淨的東西。
我很無助,很驚恐,我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在家守孝了一個星期之後,過了奶奶的頭七,我這才重新去上班。
心情好轉了許多,也想明白了許多,佛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奶奶走了,其實是去享福了。
坐車回到了房子店,我幾乎連一口水都沒喝,直奔陳偉的辦公室,他正在填發車表,見我急急忙忙的衝進來,抬頭問:小劉,急啥呢?家裡的事辦妥了嗎?
我點頭,說:陳哥,那個hhh我想辭職。我支支吾吾了一會,最終也找不到什麼借口,索性開門見山。
陳偉一愣,問:幹的好好的,幹嘛辭職啊?不會是因為家裡的事吧?
我說不是,這幾天有點別的事,抽不開身,所以就想辭職。
陳偉啞然失笑道:有點事就要辭職?至於嘛?要是有急事的話,我再批你幾天假。
我還沒說話,陳偉又是一頓說,可謂是字字珠璣,句句帶理,最後又神秘的笑道: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不定期福利發放?司扔吉。
我點頭,他說:做夠半年,公司給配私家車,做夠一年,公司給配一套一百平的房子,這可不是瞎說啊。
我臉上略顯欣喜,心裡卻在咒罵,做夠半年給配私人飛機也不幹,細數前三位司機師傅,哪一個有好下場的?
而且自從我應聘14路公交司機之後,奶奶也忽然心肌梗塞離去,我不知道這跟14路公交車有沒有關xi,我盡力說服自己,告訴自己這只是巧合。
我臉上陰晴不定,陳偉拍著我的肩膀說:累的話再放你三天假,好好玩玩,要不陳哥帶你去夜總會裡轉轉?那一水的妹子,嘖嘖,胸前揣著倆炸彈,一個比一個正點。
"不了,我自己轉轉吧。"我走出了陳偉的辦公室。這一刻我感覺陳偉這個人很不靠譜。
回到了自己的宿she,我開始收拾東西,心說陳偉要是不放我走,我就直接不要工資走人了。
看了一眼抽屜裡的女人身份證,高跟鞋,戒指,項鏈,我心說這幾樣東西,一會都放到14路公交車上,就來一招高掛金印直接走人吧。
正收拾著,眼角餘光瞥見了桌子上放著的一張a4紙,這張紙對折了一下,就放在桌子的正中間,我一愣,左右四看,心想這張紙不是我放這的啊。
打開一看,上邊寫著這樣一段話:
14路公交車,你必須開下去,如果你的**走了,就由你的靈魂來開hhh
我手一哆嗦,紙條掉落在了地上,我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心想這張紙條是誰放我桌子上的?細數整個客運站,能進我宿she的只有陳偉,他是主管,有宿she鑰匙,難不成這是陳偉看我想走,故意嚇我的?
這麼想也不對,因為我奶奶走的時候,我只是給陳偉打電hua說請假,而辭職這件事,我是今天才說的,也就是十分鐘前才告訴陳偉的,這期間,我倆一直在一起,這紙條絕對不是他放的。
我又看了一眼紙條,上邊的字跡娟秀非凡,而陳偉的字跡則潦草的很,肯定不是陳偉寫的。
我陷入了沉思之中,我不知道這究jing是鬼魂留下的,還是別人的惡作劇,因為殺人方法多種多樣,比如黃師傅猝死,或許是仇人暗中下藥,比如周師傅的老婆,或許是人為的,故意的車禍,至於第一任司機,或許有可能是他犯困,一不小心踩了油門,撞死孕婦後想開脫,所以咬牙說14路公交車失靈。
而至於14路公交車的待遇為什麼這麼高,或許不是因為鬧鬼,而是因為現在已經沒人會駕駛這種老式公交了,人才難求,所以待遇才好。
內心中不停的鬥爭,我極力勸誡自己,告訴自己只要沒用肉眼看到所謂的鬼魂,我說什麼也不信!
可我前幾天親眼看到的黃師傅呢?一個月前他死了,但我卻在他死後見到了他,這又該如何解釋?
第149章必求無須老貓
我脫口而出道:棺材!
"算是答對了三分之一。"西裝大叔又說:棺材多,死屍就多。死屍多,戾氣就重。戾氣越重。梵衍那神樹就能長的越旺盛。
我回想起梵衍那神樹那數不盡的籐蔓,暗暗吃驚,這得多大的戾氣,才能催生出如此妖樹?
"大叔。那這樹種子,是上千年前,從西域帶過來的?"
西裝大叔說:我剛才已經說過這不是樹了。
我就納悶了,他自己都一口一個神樹,還說不是樹。
我沒吭聲,他繼續說:這不是樹,你可以把這梵衍那神樹理解為一種巫術。
"這巫術是怎麼製作的?"我心想,擇日不如撞日。就趁著今天,能掏多少東西,就掏多少東西。
西裝大叔忽然一怔。對我說:還有煙嗎?給我一支。
我倆一人叼上一支煙,他說:走在這棺材密集的地方。最好還是點支煙。
我說這個我知道,小時候,晚上爺爺帶我出去捉知了,就是經常點著旱煙,但他不抽,就那麼一直點著。
西裝大叔抽了一口,歎了口氣說:西域巫術,向lai詭異十足。這梵衍那神樹,便是其一,我剛才說它不是樹,正是因為它獨特的培養方法。
我不插話,因為我知道西裝大叔從來不賣關子。
"知道梵衍那神樹的籐蔓為何能像活人的手臂一樣擺動嗎?"西裝大叔問我。
我說我當然不知道了。同時我心裡又加了一句,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干毛。
"相傳兩千多年前,梵衍那國爆發一場瘟疫,瘟疫所到之處,可謂寸草不生。而沾染上這種瘟疫之人,並不會立即死去,只是身上的肌肉會慢慢的腐爛,忍受不了這種煎熬的,往wǎng在腐爛的過程中自盡而亡,忍受到最後的,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蛆蟲吃掉自己的身軀。"
我感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搓了搓雙臂,說:別說這麼噁心的,你挑重點吧。
"後有高僧現身,為拯救感染瘟疫的眾生,毅然絕食,口服藥草,每日三餐皆以藥草為食,連服九天。隨後,在一座山崖下,盤腿坐化。在坐化的最後一刻,高僧與身旁的一位小沙彌交代了幾句話。"
我問:然hou呢?
西裝大叔仍掉煙頭,說:高僧坐化後,屍體一個月不腐,面容不改,眾生都以為神佛降世,遂來朝拜。在第二個月的第一天,有人發現高僧的臉面有些膨脹,以為高僧的屍體就要腐化。
西裝大叔說的意思,我覺得應該是人死後,過幾天就會出現的巨人觀,全身浮腫,就像沖氣的皮囊一樣。
可西裝大叔接下來的話,卻不是這麼個意思。他說:眾生以為高僧屍體要腐化,就準備合力埋葬高僧,可守護在旁邊的小沙彌,不讓眾生如此作為,只是吩咐讓大家繼續等。當時沒人知道高僧究jing留下了什麼遺願,小沙彌也不願多說。
"又過了一天,高僧的腦袋上,裂開了一條縫隙。眾生大驚,不知何故,卻見小沙彌臉上平靜如水。第三日,高僧的頭頂上,那條裂縫越來越大,直到慢慢的鑽出了一根黑色的籐蔓。"
什麼?!
我瞪著眼珠子,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我瞬間覺得頭皮發癢,趕緊伸手去撓自己的頭頂,我幻想著一根籐蔓,在我的大腦中生根發芽,頂破我的頭蓋骨,慢慢的爬出來,這種畫面簡直渾身發抖。司討廳。
"不出半日,高僧的頭頂上,眼眶中,鼻孔中,嘴巴裡,耳朵裡,全部鑽出了細細的黑色籐蔓,這籐蔓,便是梵衍那神樹最初的形態了。"
我只覺得七竅發疼!
西裝大叔沒轉身,不知道我的異狀,他接著說:由於高僧在圓寂坐化之前,曾大量服食藥草,這梵衍那神樹在高僧的體內生長迅速,僅僅三天功夫,便爬滿了整個山崖的崖壁。籐蔓攀附到巖壁上之後,吸收山石中的水分,而後往下滴血。那些感染了瘟疫的眾生,站在山崖下,張口接住籐蔓上滴下來的鮮血,只要服下,病痛便可消散。
我驚ya道:這麼厲害?
"對,那籐蔓上流出來的鮮血,傳聞正是高僧的鮮血,是高僧捨己為人,用自己一生的修行以及性命,來培養出這棵梵衍那神樹。當然,這梵衍那神樹最初的作用還是用來救人的,演變了千年之後,有些邪惡之輩,便利用巫術大肆修改。我們所見到的這棵梵衍那神樹,已經不是最初的神樹了。"
西裝大叔說完,我長歎一聲:怪不得叫它梵衍那神樹,此樹的祖先乃高僧用自己的肉身培養出來的,其目的是為了拯救蒼生,也真能稱得上一句神樹了。只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了妖樹。
"神樹的最初功效被加以巫術之後,大肆修改。但部分詭異的力量仍然存在,例如能夠再造肉身!兩千年前的梵衍那神樹,能幫助在瘟疫中那些肉身腐爛的人們長出新肉,也同樣能幫助我再造肉身。"
我笑著打趣道:那我回去辭職算了,也不開公交車了,以後這棵梵衍那神樹我承包了,誰缺胳膊斷腿,保證接好。
西裝大叔不苟言笑,他說:那是不可能的事,千年前的梵衍那神樹,是救治活人的。而我們所見到的這棵千餘年後的梵衍那神樹,是用來殺人的。尤其是活人,一旦靠近,必死無yi。
他的這句話,又戳到了我的痛處。
因為我們一行三人,一同來到龍虎山,一同進入懸棺崖壁,在距離梵衍那神樹最近的地方,只有刀茹被攻擊了。這足以說明,在遇到梵衍那神樹之前,我的靈魂就已經被西裝大叔拿走了。
我想起了葛鈺對我告誡過的話,她不讓我在金魚倒游時喝水,我做到了。
她不讓我在血染青雲時吃蛇肉,仔細想想,我頂多算是嘗了一口,並沒有下嚥。
葛鈺最後說,讓我進入山洞之後,一定不能轉頭,可我這一次,真的失誤了,這是我的錯。
然hou我在給刀茹剪指甲的時候,我的影子就已經沒有了,那是時候我就已經死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西裝大叔一人在演戲了。
刀茹死了,雖然我知道她跟葛鈺沒有關xi,但我心裡仍然很痛。
就這麼說著走著,我們很快的走出了懸棺崖壁的山洞,外邊月明星稀,前兩天剛下過雨,空氣很新鮮。
我說:你要去哪?
西裝大叔不吭聲,轉頭四看,最後問我:你還記不記得咱們上山時候,路過的那條小溪?
我說記得大概方位,怎麼了?
"走,今晚就回去,這一次來龍虎山,還有一件大事要辦。"說完,西裝大叔就讓我在前邊帶路,尋找那條小溪。
我說:不行了,餓的走不動了,先休息一下行不行?
西裝大叔沉思片刻,說:你等我一下。說罷,獨自一人,手持工兵鎬就鑽進了密林之中。
我坐在山洞口,只感覺眼淚都要掉下來,葛鈺一直幫我,一直告誡我,沒想到,我還是出了錯。
現在我算明白了,西裝大叔帶我來龍虎山,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取走我的靈魂,而葛鈺肯定知道他的想法,故然處處提醒我。現在想來,那條蛇可能就是西裝大叔故意抓來給我吃的。
等候了約有半個多小時,在我朦朦朧朧快要睡著的時候,西裝大叔拎著一隻野兔走了回來,他抽出刀子,將那野兔開腸破肚,我倆在山洞中生起一堆火。
野兔架在火堆上烤的時候,他冷不丁的問了我一句:阿布,你被蟾蜍咬過嗎?
第150章真實中的幻象
《靈車》